花颜策-第1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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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可惜,只有一半。
他又弯身拾起地上其它纸张,或娟秀的字迹,或工整的字迹,或龙飞凤舞的字迹,每一张字帖都是完整的,若不是他曾亲眼所见,很难相信一个人可以写出许多种字帖,皆堪比当世名帖。
每一卷画,都画了一半,有的地方云迟去过见过熟悉,并不陌生,所以即便冰山一角也能一眼看出,有的地方云迟没去过见过,所以,不知道画的是哪里。
很多张,预示着,曾经,她曾落笔到一半昏睡过许多次。
这里,就如一个暗牢,她似乎在这里挣扎过许久许久,奈何,似乎没挣扎出来,便索性尘封了。
他放下宣纸和画卷,走到琴案前,拂掉上面的尘土,便看到了一架上好的七弦琴,但是断了一根琴弦,琴弦上还染着干枯了许久的血迹。
桌案上,棋盘上摆了一局残局,桌面和地面零星地散落着棋子。
他看了片刻,又转过身,扫过不远处一排排书架,书架上的尘土掩盖了书封的字迹。他走过去,轻轻抬手,拂掉了上面的尘土,便露出了书封。
皆是史书。
一排排,一列列,各朝各代的史书,有正史也有野史。不见他以为她爱看的志怪小说与市井话本子。
他沿着书架走了一圈,转回头,看着花颜。
花颜依旧立在掌灯的桌案前,神色静静的,灯火罩在她身上,落下光晕斑驳,看不出她心里的情绪,也看不到她面上别的多余的表情。
云迟隔着书架的缝隙看了花颜片刻,缓步踱到她身边,笑着说,“原来我的太子妃自小读的是史书。”
花颜目光动了动,视线聚焦到云迟的面上,轻如云烟地浅笑,轻声说,“是啊,史能明智。”
云迟莞尔,看了看身上被沾的尘土,笑着说,“果然成了土人了。”
“走吧!这里着实没什么好待的。”花颜拉起他的手转过身。
云迟跟上她,挥手熄灭了灯盏。
出了书房,阳光刷地照了下来,打了二人一个满头满脸满身,烈日烤得灼热,照在身上火辣辣的,似从上到下给洗礼了一番。
花颜望着天轻吐了一口气。
云迟忽然从后面抱住她,紧紧地,将她抱在了怀里。
花颜一怔,收回视线,微微偏头,从前面往后面瞅他,“怎么了?”
云迟的脑袋搁在花颜的肩膀,声音有些暗哑,“对不住,不该让你带我来这里,揭你尘封起来不愿开启的伤疤。”
花颜笑了笑,“尘封是没错,以前是想封锁了一辈子再也不踏进来,如今却不再那样想了。”话落,她将身子懒洋洋地顺势靠进他怀里,轻声说,“你我夫妻一体,有些事情,我不想瞒你,但是,云迟,给我点儿时间好吗?我如今在努力。”
云迟点头,低哑地说,“不愿想起的东西,就一辈子不要想起好了,不愿揭开的伤疤,就一辈子不揭开好了,只要你好好地陪着我,我知道不知道,早知道晚知道,都没关系。”
花颜心里的黑暗渐渐地被阳光破开,霎时暖如春水,她笑着说,“云迟,你这般纵容我,惯着我,可怎生是好?我是一个宠惯不得的人,你把我宠惯得厉害了,我怕是要上房揭瓦的。”
云迟低笑,“不怕你上房揭瓦,你上房,我拿梯子,你揭瓦,我补瓦好了。”
花颜被这番话深深地愉悦了,大乐,“这可是你说的啊,不准反悔。”
“不反悔。”云迟笑着点头。
“走吧,一身土味。”花颜笑着直起身。
云迟放开了她,撑起了伞,二人遮着烈日,一起回了花颜苑。
进了花颜苑后,花颜伸手推云迟,“你先去沐浴。”
云迟看着花颜,似是琢磨了又琢磨,觉得还是克制为好,免得真如花颜所说,自己受不住日思夜想相思成疾,于是,乖觉地拿了一件崭新的衣物,开了暗门,进了水晶帘后的暗室。
花颜见他进去,走到桌案前,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喝着。她喝茶的动作极慢,半天才品一口,整个人静静的,没有声音。
云迟出来时,花颜一盏茶还没喝完,听到动静,花颜慢慢地转过头,放下茶盏,对着云迟浅笑,“洗完了?”
云迟“嗯”了一声,沐浴后,再不见灰扑扑的尘土,神清气爽,“你去吧。”
花颜放下茶盏,拿了一件干净的衣物,进了水晶帘后的暗室。
云迟走过来,见花颜茶盏里剩了半盏茶,他伸手端起来,发现茶盏是冷的,里面的茶不见温度,似也极冷了。
他抿了抿唇,慢慢地,将花颜那半盏冷茶喝了。
花颜沐浴出来,云迟半躺在床榻上,对她招手,“过来歇着吧,今日哪里也不去了。”
花颜点头,也上了床榻。
花颜似是极累,很快就睡着了。
云迟看着她,二八年华的年纪,正是年少妙龄芳华,若不是与她日渐相处得长了深了,恐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那样的聪透活泼看着洒然随意的人儿,心里竟尘封着一座荒芜的枯冢,别人进不去,她自己出不来。
转日,花颜一夜好睡后早早地醒了,她偏头看向身边,云迟似也同时醒来了,她心情很好地笑着说,“早啊!”
云迟露出笑意,刚睡醒的嗓音暗哑好听,“早!”
花颜坐起身,对他说,“那日看你和哥哥过招,十分过瘾,今日我身体似乎爽利了很多,我们起来过招吧!”
云迟低笑,“正好,我一直便想见识见识你的身手。”
花颜麻溜地下了地,快速地梳洗穿戴妥当,站在门口等着不紧不慢收拾的云迟。
清晨雾气有些重,天色微微昏暗,似有雨的征兆。
花颜站在门口立了一会儿,云迟走了出来,对她笑着说,“前两日将大舅兄院落的花树给糟蹋了一番,如今这花颜苑能免则免吧!”
花颜笑着点头,“咱们去后园子里。”
云迟颔首。
二人一起出了花颜苑。
来到后园子,花颜脚步还未停,忽然袖剑飞出,毫无预兆地对着一旁的云迟刺了过去,云迟飞快地闪身避开,还未站稳,花颜又一剑刺来,云迟再避,转眼花颜又是一招,云迟再避不过,拔出了腰间的袖剑。
轻飘飘的三剑便逼得太子殿下出剑,花颜笑着对他得意地扬了扬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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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一更)
云迟一直知道花颜武功极好,否则也不会只带了几十人便覆灭了整个蛊王宫,但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她用剑,纷繁变幻的招式,诡异难测,让他一时间也有些应接不暇。
秋月闻声赶来后,心疼地看着后园子飞花碎叶如雨点一般地落下,她直跺脚,大喊,“小姐,太子殿下,别伤了那株万年青。”
她喊时,二人正围着那株万年青你来我往地过招,衣袂纷飞,剑光花影。她喊声落,二人即将交叠在万年青上的剑齐齐撤回,避开了万年青。
秋月大松了一口气。
花灼缓步踱来,负手而立,看着二人过招。
秋月偏头问花灼,“公子,您说是小姐赢还是太子殿下会赢?”
花灼淡淡而笑,“若是妹妹前两日没伤了五脏六腑,不至于气虚体乏的话,他与太子殿下估计打了个平手,或者,她用点儿这些年在外学的见不得光的邪门歪道的手段的话,太子殿下也许不见得会是她的对手。但如今嘛,她撑不了两个时辰,就会显败象。”
秋月点点头,又看了片刻说,“公子说得极对,小姐体内伤势还没恢复呢,若是她全无伤势的全盛时期,太子殿下这般清正的剑术,单纯论输赢而来,真不见得是小姐的对手。”
花灼颔首,嗤笑,“臭丫头好的学了极多,坏的也学了不少,连我自小与他一起长大,都吃过她几次亏,更遑论别人了?有时候剑术再好,也抵不过诡诈二字。”
秋月似想起了什么,瞅着花灼闷笑。
花灼伸手敲了敲秋月脑门,“笨阿月,你笑什么?我吃亏便让你这般乐呵吗?”
秋月后退了两步,“我本来就笨,再被公子敲下去,真的更笨了。”
花灼看着她好笑,“我又没嫌弃你笨。”
秋月脸一红,顿时不敢看花灼了。
一个时辰后,花颜手中的袖剑一软,没拿住,脱手飞了出去。
云迟一怔,连忙用剑挑了个剑花,接住了花颜甩来的剑。
花颜身子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她这一坐,十分的没形象。
云迟收了剑,快步走到她身边,紧张地问,“怎么了?可是我伤了你?”
花颜额头溢出细密的汗,仰着脸笑看着他,“没有,不怪你,是我气力不支。”
云迟松了一口气。
花灼来到近前,看着花颜说,“真是高估了你了,我还以为你怎么也要撑两个时辰。”
花颜笑着看了花灼一眼,“又不是与别人对打生死攸关,两个时辰的确是能撑到,但也没必要死撑啊。”
花灼点头,看了云迟一眼,“倒也是。”
云迟伸手拽起花颜,扶着她站好,对她问,“身体可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花颜摇头。
云迟不放心,看着秋月。
秋月连忙上前给花颜把脉,片刻后说,“小姐体内五脏六腑的伤势恢复了一半,倒是极快的,如今体虚力乏,没大碍。”
云迟彻底放心了。
花灼转向云迟,“你明日启程?”
云迟颔首,“不能再拖了!”
花灼淡笑,“走吧,太祖母知晓你明日启程,今日让我们过去松鹤堂用早膳。”
云迟没有异议。
三人去了松鹤堂,太祖母笑呵呵地对云迟招手,让他坐在她身边,云迟含笑坐了,花颜挨着云迟坐下。
一众人等和乐融融地用了早膳。
早膳后,太祖母拿出一个黑木匣子,递给云迟,“小迟,这个你收着。”
云迟看着黑木匣子笑问,“太祖母,这里是什么?”
太祖母神神秘秘地说,“治颜丫头的法子,你收着以后慢慢研究。”
花颜闻言伸手去拿。
太祖母一把按住,对她虎着脸说,“颜丫头,你不准看,这是给小迟的。”
花颜无语地瞅着太祖母,“我可是您的亲亲重孙女。”
太祖母笑呵呵地说,“多亲都不管用,你调皮捣蛋得厉害,就得治。”
花颜彻底没了话。
云迟含笑收起了匣子,温声说,“多谢太祖母,我收了。”
太祖母眉开眼笑地点头,“乖孩子!”
出了松鹤堂,花颜黏着云迟问,“太祖母给你的是什么,快打开看看。”
云迟看着她一副好奇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说,“太祖母说了,不准给你看。”
花颜对他瞪眼。
云迟低笑,不理会她瞪眼,说什么也不拿出来。
花颜无奈,只能作罢。
门童前来禀告,“北地苏家的两位公子,程家的二公子和八小姐请见太子殿下。”
云迟摆手,“不见!”
花颜眨眨眼睛,偏头瞧着云迟,“真不见?”
云迟握住她的手,“明日我便回京了,今日不想将时间消磨在他们身上一日。”
花颜笑着点头,对门童说,“去回话,就说太子殿下身体不适,今日不见客。”
门童应是,立即去了。
云迟没意见。
等在花府门口的苏轻枫、苏轻眠、程顾之与程兰儿没想到今日来又吃了个闭门羹,无奈,只能又折返回了客栈。
程兰儿小声嘟囔,“太子殿下不知怎么就被迷了心窍,这样的小世家女子,怎么能登得了大雅之堂?”
苏轻枫淡声说,“八小姐在北地待久了,便不知天高地厚了,临安这个小世家曾让太祖爷三请五请子嗣入朝,却都被婉拒了。追踪祖籍,累世千年扎根临安,有哪个世家有其源远?”
程兰儿顿时住了嘴。
程顾之道,“不错,临安花家,不可小视,只看临安之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不夜城灯火夜如白昼,便可窥探一般。”
二人回到花颜苑,还没进屋,天空便飘起细雨。
花颜停住脚步,仰头去看,天空一片白,细雨如纱,细细密密地落下,带着丝丝清凉和清爽。她笑着说,“炎热了好些时日,终于下雨了。”
云迟也停住脚步,与她一样,抬眼望天,看了片刻,笑着说,“我发现临安即便半个月无雨,似乎也不影响农耕作物?这是为何?”
花颜笑着说,“临安有水渠,农耕的田地里都有水井,天太热干旱的时候,就人工打水浇田地,所以,无论多干旱,地里地秧苗干旱不着。”
“怪不得了。”云迟感慨,“临安有天下粮仓之称,原来事在人为。”
花颜浅笑,“花家的手伸不了那么长,心也没有那么宽大,管不了天下百姓,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