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明-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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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里有雷声滚过,那是春雷的声音。不对!不是雷声,那是大队骑兵奔驰
的声音,他们来了。所有的人都放下了手里的事情,把目光投到我的身上,他们
在等待着我的命令。莫英,通知下去,各营各团,吃饭喂马,一个时辰以后检查
枪炮刀矛。我对着身边的司号长莫英下达着命令。很快,号角声此起彼伏地响了
起来,所有的人都动了起来,这片树林中弥漫着锅盔、牛肉、酸奶渣、马奶酒和
干草拌黄豆的味道。
林外的边马弟兄传来新情况,蒙古骑兵已经和老牛他们接上火了,这次金山
部看来是对松树堡志在必得,他们把投石机这样笨重的大家伙都搬来了。
可是,面对着松树堡城墙外的三道壕沟、两层铁丝网、一条盖沟,以及城墙
脚下的那些地堡,城墙上的碉楼、炮台,投石机也是无能为力,只能是为骑兵砸
开几个铁丝网上的缺口而已,那些骑兵,英勇的蒙古战士们,从这些缺口冲到下
一条壕沟和铁丝网前,又被密集的弹雨夺去了生命。很快,第一道壕沟就被人和
马的死尸填满了。
头,他们已经攻了两个时辰了,应该已经差不多了,咱们是不是该杀出去了?
大林、巴特、红把兔还有木头这几个家伙开始围上来和我磨叽了。我把望远镜递
给他们,自己看看,蒙古人疲惫了吗?他们是不是把全部人马都投进去了?!望
远镜里,十几面大纛下,一群不知是族长还是将领之类的正在挥鞭谈笑,他奶奶
的,我心中骂道,部下正在一群群的死去,你们还在这里聊大天;他们身后是十
几个千人队,整整齐齐的排列在那里。我对着那几个现在老实了的家伙没好气地
哼了一声,都赶紧回去,抓紧时间养精蓄锐,头,不对,蒙古人怎么下马了?!
大林有些紧张。不错,几声号角响过,正在进攻的蒙古骑兵纷纷后退,把马留到
了辎重队伍当中。紧接着,那些投石机和攻城锤,还有云梯、冲车、弩机什么的
被推到了最前面,头,他们不会用那些玩意投火球吧?那老牛可就变成烤牛了。
巴特有些忍不住了,咱们是不是该冲出去了?不会的,你想想这些人是为什么来
的?是为了城里那些货物。我轻声说给他们几个听。
又一声号角响过,那些骑兵,不对,现在是步兵了,一手执刀,一手擎盾,
在弩机,(天哪,蒙古人居然还有回回炮?!)和七八门回回炮的掩护下,向下
一道壕沟和铁丝网扑去。
老牛大概也发现不对,城上的炮火向那几门回回炮延伸,减弱了的火力无法
抵挡几万蒙古人悍不畏死的冲击,很快,他们就冲到了那条盖沟前面,从盖沟里
喷射出的弹丸,使这股人潮得到了暂时的停顿。
蒙古人不愧是曾经纵横天下的精锐之师,几门回回炮被老牛的炮火干掉之后,
很快就又把投石机推到了射程之内,向那条盖沟发射;只不过这时投掷的不再是
石块,而是装满土的麻布包,一个个麻包投到了盖沟前,登时烟尘弥漫,从盖沟
里射出的弹丸一下子失去了方向,威力大大减弱,此时已经有蒙古人冲到了盖沟
顶上去掀盖沟的盖子。在那些族长和将领身后的蒙古骑兵队,纷纷跃马而出,冲
到残破的铁丝网前为他们的同族兄弟们押阵。那些将领们的身后就只剩下了辎重
队和大概一个千人队的怯薛歹了(蒙古语护卫、近卫军之意)。
好了,火候够了,我从望远镜里看到了这一切,对着莫英说道,吹号,准备
出击。其实压根就不用吹号,各营团的头头还有大林他们几个统领都在我身边等
着的抓耳挠腮,就等着我说这句话了。大林,你的前军和红把兔的左军从左面冲
过去,把蒙古军的左翼和其他部队分隔开来,巴特,你的右军从右面突入,主攻
方向就是敌人的右翼部队,记住,你们一定要把他们从两翼向中间压缩,好让老
虎的炮队大干一场。额亦都和朝鲁,你们两个,带着那几个补充营的人马,干咱
们的老本行,去抄蒙古人的辎重,特别是那些马匹。我和木头带中军的弟兄由正
面攻击。巴特,你注点意,看到我这里的烟花信号,就把口子打开,让一条路给
他们逃跑;然后我们在后面追击。别打绝户网。我把黄翼的计划背了一遍,其实
这是用他的话把我的意思讲了一遍,毕竟这是我和他共同拟定的计划。
招讨使,按照燕王和北平诸位先生的意思,你不能亲自上阵。黄翼板着脸说
道,你现在不是各个绺子的总瓢把子了,你要留在这里掌握全军,最多是我替你
去。完了,这一下就把我上阵杀敌的权利剥夺了。我垂头丧气的留在阵地上,眼
巴巴看着他们率领着各自的部队进入冲锋阵地。
我和雷大虎这里的一声炮响,莫英手下的十几个司号员立即吹响了冲锋号,
顿时,冲锋的呐喊声,战马的嘶鸣,响彻了整个战场,直冲云霄。我们经过这一
个冬天的练兵,部队早就不是当年那些绺子了,而是一支铁军。
各路的队伍就象箭一样冲向蒙古军的队伍,队伍的最前面是各自的旗帜,它
们被旗手们举得高高的,似乎要用旗杆上的矛尖刺破苍天。我用望远镜看着中路
木头他们的中军,他们打着我们哥萨克的旗帜,那面燕王题字的旗帜,“振长策,
御宇内”,是燕王写给我们哥萨克的。我知道这两句话,当年军师给我起“策宇”
这个名字,就是从这句话里出来的。
很快,冲锋的队伍就到了蒙古军的阵前,他们迅速的以百人为单位分成了小
队,“嗵、嗵”,在炮火的指引下,第一波冲进蒙古军阵的弟兄们用他们手中的
火铳,为蒙古士兵们打通了一条通往西方乐土的捷径。第二波的掷弹筒在马上发
射出火热的弹丸,落在了蒙古军的队伍中,弹片四溅,使得本来就已经不成队形
的队伍,更加混乱。第三波的弟兄乘乱冲进了蒙古军的人群当中,纷纷向后投掷
着手榴弹,这个东西实在是太好了,用火媒点着之后扔出去,你就可以不管了,
然后再投第二枚。
这三波冲锋的过去之后,就是大队的骑兵,他们手中的火铳、掷弹筒、马刀、
长矛和手榴弹,就像一部北平的机器一样结合的是那样的精细,完美,几乎使蒙
古军没有任何喘息时间。蒙古骑兵本来是依靠着胯下的战马,横扫四方,可是,
今天,为了攻取这座城堡,几乎所有的蒙古人都从马上下来了,失去了战马的蒙
古骑兵,在这春天的草原上,如何是拥有火器和精钢打制的刀矛的骑兵的对手?
尽管有不少蒙古勇士奋勇抵抗,拼死作战,但是战场上的形势依然是一边倒,
蒙古人兵败如山倒,已成定局。我从望远镜里看得有些累了,对莫英说,告诉军
医营,下去给彩号们收彩号吧!不管是咱们自己的人,还是蒙古人。另外,我想
睡会,打完仗告诉我。
一觉醒来,几乎所有的左右中后的军官们都回来了,一个个笑嘻嘻的看着我
;笑什么呢?你们。我问他们,没事,头,你睡着的时候,流口水把衣服都弄湿
了。老牛告诉我。大林呢?我有些担心,没事,他去追击逃跑的蒙古人了,黄会
办告诉他不要追得太紧,把他们一直向东南方向赶就行了。
我和黄翼在树林里漫步,树林里是各式各样的语言,纷纷的夸耀着自己今天
的战果;弟兄们的情绪都很不错,一个个兴高采烈,就算是挂了彩的,也是面带
笑容的算计着能够从徐记票号得多少抚恤金。那些蒙古的彩号在军医营接受着治
疗,弃械下马的弟兄,围坐在火堆旁等着开饭,有人告诉我说他们已经很久没吃
到这么浓、这么香的茶了。林外白天的战场上,营务处的军官们正在统计着战果,
收集战利品。
看着荒野里、城堡里的灯火,我突然想问什么是天下逐鹿?燕王把我们那次
射到的鹿王进贡给皇上之后,皇上让武侯爷帮他做成了什么标本,就放在御书房
的墙上,和如画江山图放在一起。还说,自朕以前,历朝帝王只知中原逐鹿,不
知天下之鹿更肥;自朕起,当率中华儿郎,与天下英雄周旋,共逐天下之鹿,试
看天下之鹿,鹿死谁手。
我好像明白点了,是的,试看天下之鹿,鹿死谁手。
外传大明英烈鞭子(十一)
鞭子11巴特冲进我的大帐时,我正在听黄翼读着燕王和阿米尔的信,两封信
的内容基本上是一样的,都是说蒙古人开始大举反攻的事,只不过,燕王是把已
经发生的事告诉我,而阿米尔则是把他们混在色目人商队中一路西行看到的、听
到的东西告诉了我;本来当初让他们和色目人商队西行除了沿途做做生意之外,
就是看看路上的风土人情、山川河流、兵要地志等等,顺便给北平的商品搞搞市
场调查;没想到,这个家伙捎带手把细作的活都干了。
燕王的信里说了说蒙古人进攻的情况,从信里得知,蒙古人此次兵锋极盛,
很多在辽阳时认识的老朋友,都已经为国捐躯。我从一开始的愤怒、震惊、伤痛,
已经变成了一种让我自己都感到奇怪的情绪,冷静。我觉得死去的人已经完成了
他们的使命,剩下的事就是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来完成了。想到了璞英的大度,李
陵的沉默寡言,我的心中又是一痛,这种疼痛只有在当年得知将军的死讯之后才
有过。
巴特,你怎么来了?我抬头看见了正在大口喘着粗气的他,为什么这个样子?
不过来了也好,听听新的战况。头,这些我已经知道了,我有事想跟你说。巴特
诺诺的说道。说吧。今天怎么这么客气了?
把他押进来。巴特冲着帐外大声喝道。几个右军的士兵推进一个身穿蒙古长
袍的人,头,这个家伙是从脱古思帖木儿那里来的,他来就是来劝我们右军的弟
兄倒戈,说什么蒙古人的刀不能砍蒙古人的头,说什么不能同族相残,还说此次
蒙古人大军南下,就是要雪顺帝北狩之耻,要将北平变回大都。这个家伙还拿来
了一份狗屁诏书,是那个狗屁皇帝脱古思帖木儿的亲笔,封我做什么都元帅,要
我率军即刻反正,先火并了你,再侧击燕王。我和弟兄们就把他绑来见您了。
巴特,我问你,你想怎么办?看到这一切,我丝毫没有惊讶,在辽东的时候,
这种事就不奇怪了,何况现在战争已经开始了,敌我双方都会使出各种各样的招
数来,从敌人内部瓦解敌人,这是千百年来的老招数,也是最有效的招数。我只
是冷静的问巴特,如果你想走,我会欢送你走,日后疆场相见各不留情。没想到
这句话却使得这个强壮的如同勒勒车的车轴一样的汉子泪流满面。头,你把我看
成什么人了?!且不说你救过我几次,就算我想投降那个狗屁的皇帝,也要先问
问这些弟兄们答应吗?!他们不和我走,脱古思帖木儿会要我吗?他就会像丢一
块没有肉的骨头一样把我丢到一边,甚至会追究我这个翁牛特部的逃奴的罪。儿
马子,你告诉头,如果我带你们叛逃的话,你们会怎么办。杀了你。拿着你的头
来见咱们的头。儿马子,这个右军的班长毫不犹豫的答道。
听到了吗?头,就算我想走,他们也不会和我一起走,他脱古思帖木儿要的
是这支掌握着北平火器的队伍,而不是我们这些组成这支队伍的普通蒙古人。再
说了,头,我们投过去能有什么好处?(这些家伙,和北平商队在一起的时间长
了,都学的一幅商人嘴脸!以后可得好好管管他们了!)打仗不但没有军饷,还
要把自家的牛羊马匹、皮毛粮食拿出来充作军需,然后自备衣甲兵器,去替那颜
们打仗。都说成吉思汗的武功极盛,可是,他打下的每一座城市都是用蒙古战士
的血肉堆出来的,他所取得的每一场战役的胜利,都是用孤儿寡妇的眼泪换来的。
可是打下来城池呢?所掠的财物,都是族长和那颜们的。头,先不要说咱们之间
的私交,就说咱们哥萨克是怎么对待普通的蒙古百姓的?白灾的时候去救灾,没
盐没米的咱们送盐送米;前些日子在松树堡一战,那几千愿意回家的蒙古人不都
是领到了咱们发的路费和干粮,高高兴兴地回家了吗!换成那些只知道自己有肥
羊美酒,歌舞享乐的家伙行吗?他们口口声声的说蒙古人的刀不杀蒙古人的头,
可是以前各个部落为争夺草场、水源打仗,各个部落里死的人还少吗?现在,想
起说这些话了,他们不觉得晚了吗?
我的爷爷的爷爷是奴隶,我的爷爷是奴隶,我的父亲是奴隶,到我这里还是
奴隶;我这个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