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明-第1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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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重现成吉思汗的辉煌,没想到是他”。一个和陈天行(胡和鲁)走得近的贵
族巴音随声附和。
“我半年前就听照虚法师预言过,当时咱们这还流传过一个瞎子画的英雄像,
和这人真的是一模一样”。有人信誓旦旦的保证。
“听胡和鲁说,他是娜仁托娅的儿子,好像是先怀了他,才在回家探亲的路
上被朱元璋捋走的,他是先帝的骨血”。
“可他长得不太像晚年的先帝,和您给咱们看那张先帝年青时画像还有些神
似”。也有人心存狐疑,但他的疑问马上被大家的议论压住下去了。“先帝年青
时没那么多忧愁,自然神似。老了北归,心情不好,当然就不像了。你们看他像
朱元璋多些还是像先帝多些”。
“别多说,这事要紧,不能乱传。反正大家今年冬天不用在这冻死骆驼的地
方熬着了,一年只有半年才见绿色,再呆下去,不用震北军,老天就把我们收拾
干净了”。有人比较现实。
“北平那帮汉人在开元建了个什么罐头厂,咱们有多少肉,他收多少,现银
付帐,比色目人爽快得多”。去过辽阳的贵族阿拉坦乌拉毫不犹豫地站在观童这
边,显而易见的利益是最好的说客。
“我总觉得这事对不起皇上”。
“呸,皇上对得起咱们么,他天天就知道吟汉人的诗,什么都不管。这两年
尽拿咱们当挡箭牌,咱们说向西避一避都不行,凭什么”。
“对,至少这个燕王不会亏待咱们,等明儿天一早,咱们就偷偷的开拔回开
元,让震北军开过来给咱们断后”。
“如果我们把他给”,一个不开眼的小贵族用手比了个拿刀的手势,“喀,
然后把人头献给皇上,说不准皇上会允许我们西迁”!
“乌恩其,你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清楚”,胡和鲁(陈天行)一步踏到那个
小贵族身边,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被叫做乌恩其(忠诚)的贵族在观童的逼视下接连后退几步,嘟嗫到:“我
说把他杀了,献给万岁,说不准我们可以西迁到科尔沁草原上”。
胡和鲁哼了一声,对众人问道:“大家听清楚了,乌恩其建议我们把睡梦中
的客人杀了,说不定皇上会允许我们西迁,还有谁希望支持我们杀了客人邀功的,
站出来说话”!
大帐中的温度一下子下降到冰点,有几个人稍微犹豫了一下,看看观童那冷
得发青的脸色,又闭上了嘴巴。乌恩其身边的几个贵族悄悄地把脚步向外挪了挪,
躲开这个不识相的家伙。
“我,我,我只是提醒大家不要忘了我们都是蒙古人,祖宗告诉我们要环绕
在黄金家族周围,万岁虽然辜负过我们,我们不可以辜负他”,乌恩其见没人支
持自己,心中气恼,大声说出内心的想法。
几个刚才犹豫的贵族听见这句话,微微点头,慢慢向乌恩其靠拢。
脚步被观童的鼓掌声打断,老观童铁青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不错,说得
不错,我们不可以辜负万岁,他是黄金家族的子孙。那,你们看看帐子外,这三
十万吃得越来越少,穿得越来越不像样子的金山部众就是可以随便辜负的吗”,
观童用手透过玻璃指向帐外,漆黑的夜色下,隐约是无数个帐篷。这些帐篷都已
经残破,他们在白天曾经看到上面密密的毡子补丁。
众人都不忍再看,几个犹豫的贵族又把探出的靴子给收了回来。他们都是贵
族,有吃有穿,但他们治下牧民的日子,的确一天比一天难过,受了伤回来的勇
士中,已经有人因贫病而死。
“杀了客人,我们只有一个西迁的希望。而客人带给我们的却是回辽东的承
诺,大家不妨比较一下哪边的把握大。再说,一旦脱古思帖木儿不准我们西迁怎
么办,我们有本事抵挡住震北军的疯狂报复吗”!胡和鲁的死党巴音(富有的人)
给大家分析两种选择的利弊。
“况且此人也不算外人,是观童大人的亲外甥,至少流着一半蒙古人的血。
还有可能就是先帝的儿子,也有资额被推选为大汗的”。阿拉坦乌拉(金山)看
着观童的脸色说话,心里暗骂乌其根笨蛋,观童如果是个好说话的人,他会在太
尉的位置上坐到现在?
“要走你们走,我们部的牧人肯定要追随大汗的”。见自己被孤立,乌恩其
梗了梗脖,冲大伙大声说道:“反正我们部不会东迁,我们部誓死追随大汗”。
“有人不愿意做翱翔天际的雄鹰,非要做草丛乞食的鸡崽,那也由他,乌其
恩,你走吧,我们不勉强你”,观童的脸色越来越寒,沉着声音吩咐:“来人,
给乌其恩把马备好,送他回家”!
乌其恩看了看大伙,长叹一声,转身跨出了帐外。他的坐骑早被卫士牵了过
来,飞身上马,刚离开帐篷十几步,一只套马杆从黑暗中探过来,牢牢地拉住了
他的脖子,越收越紧,越收越紧……。
……。
深夜掩盖了一切,阴谋和交易都在夜色中进行。三天后,苏策宇的骑兵接替
了阿古达木等人的工作。知道了真相的金山部勇士们并没有出现观童事先猜测的
小规模骚乱,他们彼此对望一眼,终于解开了心头的疑团。仇敌就在眼前,大家
却如释重负般轻松。各自部落的首领带着牧人,卷起毡帐,赶着牛羊,牵着马匹,
浩浩荡荡的踏上了归途。与他们方向相反,大队的震北军战士跨着战马,拉着火
炮,匆匆忙忙的向西挺进。双方几次都擦肩而过,却没有任何一方想起拔刀,没
有人想起在一个月前,大家还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第二卷大风长生天(四)
长生天(四)
北和林彻夜未眠,经过一阵试探性炮击后,城外的震北军大营恢复了宁静。
强弩之末不能透鲁缟,千里奔袭,铁打的士兵也需要休息。城内,脱古思帖木儿
充分显露出王者之风,从容地安排守城的武将让士兵轮番休息,准备迎接明天早
晨开始的恶战,然后被侍卫们簌拥着走下城头。
“皇上,小心”,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士兵掉了一件号衣在下城的台阶上,
差点绊了脱古思帖木儿一个跟头。手疾眼快的满都拉图把手伸到皇帝的腋下,牢
牢地撑住了他。脱古思帖木儿拍了将军的手一下,示意自己没事,尽量挺直腰杆
走向坐骑。马镫上可能因为夜间太冷的缘故挂了些霜,脱古思帖木儿接连认了几
次蹬,脚都都给滑了出来,侍卫长赶紧跪在地上俯下身子,用肩膀作为踏板把他
硬扛上了马背。
“老了”,脱古思帖木儿摇了摇头,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被释放回来北应昌守将阿木儿带来了震北军的战书,朱棣在信中客客气气地
把他羞辱了个体无完肤。“……。王当年一战弃应昌,再战弃和林,今北应昌已
失,震北军不敢阻挡王出猎,望殿下早做打算,以免为流弹所伤……”。
“万岁,咱们走吧,依臣之见,和林城士兵太少,守不了多久”,回到大帐,
一个老臣贴着脱古思贴木儿的耳边说出自己的建议。大元的将士都在大宁、和林、
玉门一带,和林城虽然坚固,没有足够的士兵,被震北军攻破是早晚的事。趁对
手没合围之前撤离还来得及,草原这么大,总有机会卷土重来。
“再弃,朕还能去哪呢”?脱古思帖木儿苦笑了一下,甩下面面相觑的众臣,
径自回去休息。朱棣信上说得好,再往北,就是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老林往北,
是大海。百年前,蒙古武士把一个中国皇帝逼下了海,这次,该脱古思帖木儿还
债了。
“是啊,还能去哪”,众大臣愁苦地在灯下徘徊,偶尔抬头,狠狠地瞪那个
出主意建议蒙古分兵三路攻打大明的汪忠义一眼。都是这个家伙惹的祸,不是他
和那个乃尔蛮说有实足的把握,北元怎么会轻启战端。云南那么远,丢就丢了呗,
反正那里的税收也送不到北和林。说是要兴兵雪耻,现在可好,震北军打到王都
来了。离这里最近的东路军主帅捏却来闻讯回援,也得走半个月。等他到了,大
伙脑袋早挂到城头上了。
“我还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看众人怨恨自己,汪忠义皱了皱眉头,说
出了自己的退敌之策。
“卑鄙”,几个蒙古大臣听到了他的计策后异口同声地痛骂。
“只有活着的人,才能说什么是卑鄙”!大帐里响起一阵阴阴的笑声,让秋
风瞬间从窗子缝隙中钻过来,透骨生寒。
天明,即使战争的正式开始,随着第一枚炮弹飞出,草原在料峭的秋风中打
了个寒战。带着尖啸的炮弹擦过城头,落到城墙后边的民宅内,好像被什么软的
东西止粘住了,发出令人恐怖的“嗤-嗤-嗤-”声,接着一声巨响,碎石和砖
瓦卷着黄土飞起来,伴着浓烟窜起老高。东西方向的主街偏右,一个店铺被削去
半边,露出支撑房顶的椽子。被褥,家具,还有大人小孩的衣服被火药点燃,发
出焦糊的羊毛味,有人死在炮火之下,哭声响成一片。
悍将李尧带着自己的人马护卫在大明炮队的侧翼,耳朵被大炮震的嗡嗡直响。
他旁边的士兵刚刚给了对方一炮,硝烟弥漫。透过硝烟可以看见忙碌的炮手奋力
把火炮推回原位,红脸膛一炮手手执火折,叉开脚跳到点火孔之前,麻利地插上
火捻。在此同时,二炮手和三炮手相互配合,打开火药袋,把定量装好的火药倒
进炮口,用力槌紧。
“把炮口向低调两分,好,刚刚好”,透过北平书院发明的象限和两天尺,
火炮班长调整角度。“点火,教训这边兔崽子,居然敢还击,看看咱们谁的炮厉
害”。
大炮又开始轰鸣,这次炮弹打到了垛口上,把上面的青砖炸飞了半块。望远
镜里可以看见藏在垛口后边的蒙古士兵躲避不及被弹片击中,尸体软软地顺着城
头滚下来。城头上的蒙古火炮也不示弱,炮弹像乌鸦一样飞过来,几个未及躲闪
的士兵当场被打得筋断骨折。
断砖碎石,泥土硝烟,残破的肢体,殷红的血水,多少生命才能绘出如此一
卷图画。当人们习惯了炮火轰鸣后,嘈杂的背景反而显得有些宁静,嗡嗡作响的
耳鼓里依稀有鸟鸣声伴着晨风透过来,让闻听者的心脏突突跳个不停。
旭日慢慢被硝烟所笼罩,两军之间的空地上,不断有草地被点着,燃成一片
火海。黑色的烟雾模糊了双方的视线,炮声嘎然而止。趁着浓烟未散的空挡,双
方士兵用尽一切办法冷却发烫的炮管,准备下一轮厮杀的来临。
“把火药和炮弹向后挪,阵前少放一些”!,炮兵师长季沧海命令。攻打北
和林是场预料中的硬仗,虽然脱古思帖木儿懒惰到连新都城的名字都不换一个,
依然把它叫做和林。建城的工匠们却吸取了古北城被张正武炸成齑粉的教训,想
方设法加固了城墙。双层青石中间填三合土筑成的城墙有近七、八尺厚,城中守
军可以顺着内城的斜坡不断把碎石包用牛拉上来,被炮弹打出的缺口顷刻间就可
以补好。为了减少攻城损失,震北军特地围三阙一,脱古思帖木儿却坚决不肯弃
城。城头五十多门改良过的蒙古火炮也给攻城部队带来了很大危胁。震北军的火
炮射程比对方远,但对方居高临下的优势刚好弥补了射程的不足。好在蒙古人的
炮弹质量不太过关,能炸开的不多,只要不被打个正着,就不用太担心生命。双
方的炮弹速度都不高,有经验的老兵根据炮弹的声音和轨迹就可以基本判断出着
地点,在炮弹到来之前尽力躲开。
“集中火力,几门炮对付他们一门”,总结了第一回合的教训,季沧海想出
了克敌之策。震北军的野炮都装有车轮,几个壮汉抬起火炮的后支架,就可以让
火炮挪动位置。相比之下,固定在城头的蒙古火炮则只能老实的挨打。
野火熄灭后,五、六门野战炮彼此靠近,集中火力对准城头一门火炮轰击,
几发炮弹出去,对方的火炮被打哑了一门。由火药爆炸引起的一连串响声震得城
头上的士兵捂住耳朵,痛苦地蹲下身子,嘴角流下丝丝血迹。
“碰”,城下有一门火炮被击敌人的炮弹击中中,支离破碎地歪在草地上。
接连几声爆炸止后,支放火炮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大坑,鲜血顺着坑沿滴
滴答答地向下淌,散发着生命的热气在坑底汇成池塘。城头上,同样的鲜血小溪
般滑落,把青砖染成黑色。这是一种双方都不熟悉的打法,士兵们彼此看不见对
方垂死挣扎的眼睛,彼此在几里外剥夺着对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