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时空-中华再起-第642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妈!”
刘舜英正低着头淘米准备早饭,身边突然有人亲切地喊了自己一声,刘舜英猛地一震,一抬头顺着声音方向望去,见徐永晋战在自己面前,她张口结舌摇摇欲坠,手一松,竹编落在了地上。
徐永晋见母亲站立不稳,急忙丢下挎包,抢前两步,将母亲搀扶住。
“是小弟么?我这不是做梦?……这孩子,你可想死妈了!”刘舜英顾不得这是在大街上,一把搂住徐永晋放声大哭。“你这一去就是三年,妈这心里可跟刀扎一样痛,每天看到战报死了多少人,妈总是担惊受怕,总觉得你会出什么意外,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可让妈怎么活啊!……”
母亲一哭诉起来就没完没了,隔壁几家邻居听到外面动静,纷纷走了出来。成了众人焦点的徐永晋感到有些难为情,拣起掉在身边的挎包,劝道:“我这不是没事回来了吗?妈,有什么话咱们回家慢慢说。”
“回来了,可算是回来了。”刘舜英抹着眼泪,让儿子搀扶着走回了屋里。
“爸呢?”进了房间,已经出嫁的姐姐自然是不在的,让徐永晋有些意外的是,连父亲也不在家里。
“你爸昨天上夜班,刚回家躺下没多少时间,我这就去叫他。”徐永晋还没来得及拦,刘舜英已经三步并做两步冲上了楼,还差点让楼梯绊了一跌——这家她已经走了几十年了,就是闭上眼睛,不用摸也能走到自己想去的任何地方,差点摔交,全是因为过于激动了。
“孩子他爸!小弟回来了!”
楼上传来刘舜英的喊叫声,徐永晋苦笑着摇摇头,拍了拍挎包上沾到的泥水,轻轻放在桌子上,顺手将军帽摘下来,放在挎包边。趁着父亲还没下来,打量着家里。
和他离开时不同,家里有了很大变化。来的路上看到浔阳街头如此冷清,买副大饼油条也要五分钱,想想自己父亲是工厂普通工人,而母亲是家庭主妇,没有经济来源,想象中,自己的家现在应该极为残破,家庭生活困苦不堪了。走到门口,外面发黑的木板更肯定了徐永晋这种想法,可现在屋里一看,却让徐永晋大出意外。
快要过年了,屋里各个门上都上贴着年画,有赵公元帅,也有招财童子,老寿星拄着拐杖对着徐永晋微微笑着,钟馗挥舞着铁鞭帮徐家看着大门。
外面十分陈旧,可屋里却粉刷一新,客厅墙上挂着一副松鹤图,那么大的图,一看就是街头十块钱三幅货色,决不可能出自名家之手。可徐永晋家什么时候墙上挂画了?印象中,徐建国可是没有一点艺术修养。不过就看客厅挂着的这幅画——这实在太大众化了点——徐永晋相信自己老爸现在就是有艺术修养,那也少的跟没有一个样。
在楼梯旁边,一个落地钟正不紧不慢走着,看了下牌子,长江牌,武昌货,虽然不是什么名牌,却也要百多块钱,父亲一个月工资不吃不喝也买不起。
值钱的不光是落地钟,在供奉祖先的八仙桌上,现在摆放着一台收音机。这可是刚问世还没多少时间的产品,徐永晋只是在军人供销社里看到过,昂贵的价钱让徐永晋匝舌不已,听说现在国内只有一些大城市有了无线广播电台,一般地方,你就是买了收音机,也没有用场,可今天,他却在自己家里看到了这高科技产品。
楼上传来父亲让人打断休息,不满地嘟囔声,母亲数落父亲声,徐永晋将视线从客厅里那些新奇东西上收了回来,望向楼梯。果然,当听到儿子从战场上回来了,楼上传来父亲翻身下床声——声音很重,在楼下的徐永晋听的清清楚楚——耳边传来熟悉的父亲下楼声,比平日重多了。
大冷天,穿着汗衫的父亲出现在楼梯口,看到自己儿子正站在下面看着自己,徐建国停下了脚步,仔细端详了儿子半天,嘴唇张开微微颤抖,终于淡淡问了声:“回来啦?”
徐永晋眼圈有些湿润,感觉有液体要往外涌出,强忍住激动,徐永晋平淡地回道:“爸,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路上辛苦了吧?早饭有没有吃过?要是没吃,让你妈给你做。”
“还好,来的路上已经吃过早饭,用不着再准备了。”
“要不要先躺下休息?”
“不用了,坐火车并不累。”跟美索不达米亚的战壕里相比,晃动着的列车简直是天堂了。
“唉,你们爷俩这是怎么了?小弟,快坐下。”跟在徐建国后面下来的刘舜英见爷俩不咸不淡聊些很平常的话题,不由埋怨起来,招呼徐永晋坐下,刘舜英急匆匆跑进厨房,没多久,一盆冒着热气的热水端了出来。“擦把脸吧,身上都是雨水,小心着凉了!要不要换下衣服?你那些衣服我都给你保管的好好的。”
“谢谢妈,用不着换。”徐永晋接过毛巾,享受洗热水脸的舒适。这么多日子了,他都快要忘记用热水洗脸是什么感觉了。
看着自己宝贝儿子,刘舜英有些心疼的埋怨道:“既然要回来,怎么不事先来封信,让家里准备准备?你看看,我连菜都没有准备,你姐也不知道你今天要回来……对了,孩子他爸,今天你不上班,去报社跟招弟说一声罢?叫她今天别回自己家了,冷冷清清的,一家人难得团聚在一起,还是回家吃晚饭好了。”
徐建国闷哼一声,算是听到了。在旁边问徐永晋:“就是,你怎么事先也不来封信?”
徐永晋擦完脸,刚想自己动手将水倒掉,洗下毛巾,身边的母亲已经抢先一步,把脸盆端进了厨房。什么都不用他动手,倒真有些大少爷的感觉。
“部队临时决定给我们放假时间紧,一时也来不及写信,何况从部队坐车到家不过一天路程,写了信,信还没到,我人已经到了,也没写信必要。”
厨房里的母亲耳朵一直注意听外面说话,徐永晋刚说完,父亲还没说话,刘舜英已经开口:“小弟啊,你还要回部队去?当兵都三年了,按照规定,应该复员了罢?怎么还要回部队?”
“原本服役期是三年,可现在是战争时期,一切都不能按照常规了。而且我现在是军士长,按照规定,军士长至少要服役五年。”
家里虽然有两名军人,可徐建国夫妻对军衔还是搞不明白,他们只知道将官比校官大,校官比尉官大,至于军士、士兵之间区别,这他们是不明白的。不过徐建国和刘舜英却明白,短期内,他们的儿子是不可能从部队里复员了。俩人不由同时发出一声微叹。
刘舜英上菜场买菜去了,几年不见的儿子突然回来,让她有些措手不及,看看家里没什么好菜,当妈的自然觉得心里不舒服,于是挎上篮子去菜场。徐永晋想帮母亲提提篮子,可当妈的心疼儿子,说是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是在家多休息休息,别累着了。
刘舜英一出门,屋里只剩下父子俩。俩人坐在椅子上,虽有千言万语,一时却不知从何说起。
“可以在家待多长时间?”
“一个星期,下星期四必须乘坐火车赶回部队。”
“哦……”徐建国点头,于是再次沉寂下来。
徐建国眼睛看着外面纷飞的雨丝,粗短的手指轻轻扣击着桌面,发出咄咄闷声,好象对儿子的到来他这当父亲的并不在意,可偶尔瞥到徐永晋身上的目光,却将儿子身影牢牢记了下来。
和家里相比,儿子现在长的更高了,也魁梧了不少,坐在椅子上,挺直的腰杆将军装完全撑了起来,以前白皙的脸蛋,现在却有着黑红色,就是在家里,两只眼睛也目不斜视,透出一股子刚毅劲头。自然垂放在膝盖处的手背上,虽然看起来很随意,却好象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像是时刻都能用这双手,撕裂面前一切。
“儿子长大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光会问家里要钱,好象永远长不大,需要别人帮忙的孩子了!”徐建国在心底里不由感慨起来。
父亲在偷偷端详着儿子的同时,徐永晋也在打量着生他养他的父亲。
“爸……你好象——好象比以前胖了些?脸上气色也不错。怎么,现在不抽烟了?”
记忆中,父亲是常常叼着个大烟袋的,烟丝质量虽然低劣,可没有烟抽的日子对父亲来说,实在不可想象,当然,要是没有酒喝,父亲大人也是要上吊去了。
徐建国摸了下脸:“不抽啦,早就戒了烟。医生说我血压高,不能抽烟不能喝酒,不然保不准什么时候见你爷爷去。”
徐永晋心里突然一酸,自己在美索不达米亚思念着父母,却从来没想过父母年纪大了,身体会生病,在他印象中,父母都是神,是永远不会生病的,可今天,父亲虽然说的很轻松,徐永晋却发觉,父亲大人已经老了,头发开始花白,脸上出现了一块块黑斑,皱纹也更加深了——三年前的父亲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工作还好吗?”
“不错。”父亲简短回答一声不再说话。除了讲述自己以前艰苦创业史,父亲的话语总是显得那么简单,常常两三个字就代表了他的回答,徐永晋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幸好,今天父亲和平常不大一样,沉默半晌,父亲开口道:“自从战争爆发后,我们船厂接到不少定单,厂里新加了两个船坞,工人增长一倍还多,每日三班运转,连休息日也大大减少,就是这样单子多的根本做不过来。船厂有钱,大家收入也大幅提高。虽说累点,可听着前面不停打胜仗,心情舒畅就是再苦那也是值得的。”
“哦。”
轮到徐永晋用简单的话语来表示自己正在听,而且是专注地聆听。
徐永晋打量一下家里,有些明白为什么家里会出现这么多高档物品了。不过让徐永晋不明白的是,父亲从来都不是爱赶时髦之人,收音机这种新奇产品,按理说,父亲就是有再多的钱,只要周围邻居没有买,他也决不会第一个吃螃蟹。
“这东西?”徐建国顺着儿子专注的视线望去,看到摆在楼梯边八仙桌上的收音机,不由露出了微笑。“这是你姐说什么我们老夫老妻没事闲得发慌,不如买台收音机听听,钱是你姐夫出的,机器是你姐买的。这里也没那个叫什么……广告电台的,不过是买来当个摆设。”
“哦。”徐永晋再次点头。远在美索不达米亚的姐夫是战车部队少校,他的薪水极为可观,买台收音机对他而言,算不得太难事情。“不是广告电台,是广播电台。全称应该是无线广播电台,国内几个大城市有,我们这里也许再过几年也会有。”徐永晋纠正道。
广播这种新生的词语,对一般跟电子设备没什么接触的人来说,实在是很难一下子明白过来,倒是广告,这已经有好几十年历史了,每天报纸上、街头巷尾,都是各种各样诱惑人的广告,耳濡目染下,这个名词算是深入民心。徐建国将广播电台说成“广告电台”,这也很难让人嘲笑他。
“是广播电台吗?你姐说过,我有些忘记了。”让儿子纠正自己口误,徐建国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笑过后,徐建国收敛起笑容,关切问道:“在外面还好吗?报纸上整天都说你们没费什么力气,打了一个又一个胜仗,消灭了不少敌人。你杀了几个土耳其鬼子?有没有德国鬼子?”
“还好吧?……”父亲的问题实在太多,徐永晋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外面当然不如国内。战场上炮火纷飞,流弹炮弹破片随时可以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冰冷的尸体,或者让你尸骨无存也是很有可能的。当然,武器装备的巨大差距,让土耳其人付出了远比远征军更大伤亡,可要说没费什么力气,就接连取得胜利,徐永晋是决不会承认这是真话。十九旅出国时拥有八千人,归国时,兵员拥有七千八,明着看起来减员只有两百,可要知道,能经历过整个美索不达米亚战役,完好无损回来的,只有不到半数人员,其他的不是死了,就是残疾了。
至于徐永晋到底杀死了多少敌人,这个连徐永晋自己也记不清了。刚上战场时,他还会记得自己杀了几个人,可从春天打到夏天,又从夏天杀到秋天,日复一日不停地撕杀,到后来整个人都麻木了,反正战场上不是我杀你,就是你杀我,为了活命瞄准敌人射击就是,至于杀死几个,战斗中是无法考虑的,当一场战斗结束时,摸摸脑袋还在,也没缺胳膊少腿,或者身上什么地方给人钻了个洞,这就算自己在和死神战斗中,取得了极大的胜利。对徐永晋来说,最大的恐惧,就是不知道明天太阳升起时,自己是否还活着。
看着父亲热切的目光,好象很期待自己能拿出勋章,可以让他在工厂工人那边炫耀一下,徐永晋有些迟疑,他不知道是否该把真实情况告诉父亲。可是在美索不达米亚时,徐永晋整天诅咒这场战争,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