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妇驯夫录-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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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唐韵低声说道:“当时也不知是谁挑唆的,碎玉轩里的妹妹们将韵儿的听雨阁都给围了。除了世子,谁能压得住?”
唐韵拍了拍胸口,似是到了如今,对方才的情形仍旧心有余悸。
之后,恍惚想起来什么,飞快说道:“混乱中,韵儿也不知听谁说了那么一句,五妹妹的娘身份似乎不简单?”
她缓缓低下头,似是为自己方才说的话感到不安,实际上则是掩住了眸中一闪而逝的精光。
梁侧妃是领了先皇圣旨嫁入萧王府的人,无论是休弃或是杀害,不都是公然打皇上的脸?
萧广安又不傻,只要稍加点播……
嘭一声闷响,萧广安一拳重重捣在了桌子上。
唐韵唇角一勾:“都是韵儿思虑不周,当时一害怕便叫人将东西给了世子。后来……后来还是听苏妈妈提了一句才隐约知道,这事似乎有些不同寻常。这才赶紧来通知父王。”
说着话,她便又再度跪了下去:“请父王责罚。”
萧广安皱了皱眉,声音缓和了几分:“你起来吧,这事原本也怪不到你头上去。那个叫萧妩的女子呢?”
唐韵乖巧的说道:“我们萧王府一向家风甚严,哪里能容许正经的小姐住在西院那种地方?韵儿便做主让她搬去了碎玉轩,还拨了个新的丫鬟给她。”
“你做的很好。”萧广安回头看向茗贞:“你去看看五小姐,若是有什么不周全的都给处置妥当了。”
茗贞答应一声立刻转身去办。
唐韵规规矩矩低着头,却并没有忽略萧广安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意。萧妩如今,该是要有一场大劫。这也是对她和秋画的严峻考验。
若是过了,这两人以后在萧王府里便任谁都不能再小瞧了。
“你还有事?”
“我。”唐韵绞着衣角,怯生生说道:“今日这事因韵儿而起,韵儿怕侧妃那里……不能善了。”
“你只管回去。”萧广安轻声说道:“这事本王会知会她。”
“多谢父王,韵儿告退。”唐韵眉目含笑,清眸中满是感激。
那样的孺慕之情叫萧广安怔了怔,眸光在她身上凝了半晌。唐韵便保持着那样的姿态任由他看着,她能感觉出萧广安的眼睛并不是真的看着她。
“韵儿来时可用了午膳?”萧广安的声音很是温柔。
唐韵一愣,萧广安是中邪了么?突然这么一脸慈爱是要闹哪样?
“不曾。”
“那便留下与为父一同用些吧。”
“额?哦。”
萧广安接下来的表现将他的不正常直接进行到底。
不但询问了许多唐韵生活的境况,甚至还纡尊降贵的亲手给她夹了好几回菜。
惊得一旁伺候的丫鬟眼珠子险些掉下来,众人眼神飞快交流。萧王府是要变天了么?大小姐这是要火啊!
唐韵直接忽视了所有人的艳羡,这顿饭吃的可是半点不舒心。偏还要顾着礼仪,简直别扭的要死。
好不容易见萧广安放了筷子,立刻起身告辞。
这一路走的飞快,却在刚出了主院就叫人给拦下了。
“大小姐,侧妃请您到桂园去一趟。”
唐韵抬眼看去,月洞门外站着个穿着妆花褙子的婆子,婆子五十来岁眉目很是精神。花白的头发平平整整的挽了个圆髻,上面斜插着只金镶玉的簪子。
“安妈妈?”唐韵挑眉。
这不是萧广安的乳母安氏么?
当年一场饥荒安氏的儿子和男人都给饿死了,她运气好叫老萧王给选做了乳母。自此后一心一意伺候萧广安,一辈子都没有再动过嫁人的念头。
上了年纪之后,便给养在了萧王府,萧广安对她相当的尊敬。这人许久都不曾出现了,更不会在她这般不招人待见的人面前出现。
今天,这是大家集体撞了邪?
“老奴见过大小姐。”安妈妈朝着唐韵行了个礼,行动做派挑不出半丝错处。
“安妈妈是连父王都极尊敬的老人,韵儿哪里敢受您的礼?”唐韵微笑着侧开了身子,并没有受她的礼。
安氏眉眼微微一松,眼中的警惕便淡了那么几分。
“侧妃今日得了宫里贤妃娘娘的赏赐,是以让将府里各位小姐都请去。也好叫大家都沾沾喜气,老奴是特意来等大小姐的。”
“哦。”唐韵眸光一闪,沾沾喜气?还特意等着她?竟是连宫里面都给惊动了?
好快的动作!
“那便有劳安妈妈了。”
唐韵抄着手,莲步轻挪缓慢与安妈妈比肩而行。青染则亦步亦趋的跟着,眼风半丝不敢乱瞟,完全是个初来乍到的小丫鬟。
安氏一双老眼不着痕迹朝着青染瞟了过去,青染仿佛半点没有察觉。眼眸仍旧盯着自己脚尖,生怕迈错了步子。安氏看了半晌缓缓别开了眼,唇畔分明勾了一勾。
桂园外面静悄悄的半丝声音也无,莫说是她碎玉轩的那些庶妹们,即便是丫鬟婆子都没瞧见一个。
唐韵眸光微闪,脚步缓缓停了下来。
“大小姐怎的不走了?”安氏转过身,眸光中一片沉静。
唐韵唇角一勾:“不是说贤妃娘娘给了赏赐么?”
“宫里的贵人早已回去了。”
“听说侧妃让人将妹妹们都请来了?”
“该是都在院子里。”
所以说,桂园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陷阱,完全就是她想多了。
唐韵唇角勾了勾,笑容温良无害:“那便走吧。”
正文 030 我要让你这贱人不得好死
唐韵唇角勾了勾,清眸中浮起一丝希冀,仿佛对宫里来的赏赐充满了好奇:“那便走吧。”
安氏的脚步反倒顿了下来,一双眼睛眯着精光不断,眨也不眨盯着她瞧。
唐韵这样毫无防备的一心想要到院子里面去,反倒叫她觉出了一丝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似乎不大对劲。
“怎么不走了?”唐韵抄着手站在桂园门口,阳光下一脸温良无害的笑。
安氏一低头,掩住眸中沉思,快步跟了上去却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始终落了她半步。
一定是她多心了,不过是个刚及笄的小丫头,哪里能有那么多厉害的手段?
“大小姐到!”
唐韵前脚刚踏入桂园,耳边便传来安氏震耳欲聋一声吼,桂园的大门咣当一声在她身后关闭,将紧随其后的青染和安氏都给关在了外面。
“呵呵。”院子里面响起尖利的一道女子声线:“母妃,溪儿说的不错吧,这贱人果然来了!”
“萧芷溪!”唐韵眯了眯眼,冷冽的杀气迎头盖脸压了下来,却瞬间消失无踪。
唐韵心中一动,杀气收放自如,院子里看来有高手,而且人数绝对不少!
此时,林侧妃正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冷眼看着她。妆容精致的面孔上淡淡的,似乎并没将眼前的唐韵放在眼里。
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可在意?
一架软兜正摆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五月的天气桂花并没有盛开。满树皆是郁郁葱葱浓烈的翠色,映衬的软兜上的萧芷溪一张脸孔鬼一般的苍白。
“唐韵,能在这里见到本小姐,你没有想到吧!”女子的声音阴冷而尖利,如深冬里冻硬了的冰锥,恨不能吐出一个字便将人直接给戳死。
唐韵叹口气:“还真是没有想到。”
萧芷溪的背上被剥掉了一大块人皮,又被萧广安给当做弃子送去了京郊的田庄。
那样重的伤一般人根本就挺不过来,这才过了有半个月?她竟能出门了?不得不说,仇恨的确能够叫人坚强。
不过,如今的萧芷溪与当初那个萧芷溪相比,差的可是太远了!
她原本容色极好,完全继承了林氏当年的美艳。加上这些年极其受宠,身段皮肤都给养的极好。比她这个已然及笄的大姐姐不知强上了多少。
可是如今,一张面孔上半丝光彩也无,只余下一片干涩的白,便如同僵硬的纸人。
尤其是那双原本水润的杏核眼,再不见当初的娇憨甜美,只剩下满腹的阴毒和怨恨。
“你今日来了,便再也不用回去了!”萧芷溪勾着唇,一张脸孔带着些微的扭曲:“我要让你这个贱人不得好死!”
“给我杀!”尖利的女子声音陡然一冷,萧芷溪涂着艳红蔻丹的指甲半空里划过,如同将血腥骤然抛上了天空。
“嗖。”耳畔似响起呼啸的山风,凌冽如刀,唐韵只觉得耳膜里轰的一声。心中狠狠一颤,院子里到底埋伏了有多少人?
“萧芷溪,国师大人送你的扇子你带了么?”她眼眸一眯,扬声说道。眼睛里看着的却是林氏。
“你。”萧芷溪瞳孔一缩:“给我杀了她,杀了她!”
“慢着。”院子里却骤然响起冷然的女子声音。
台阶上的林侧妃抬了抬手,唐韵眼尖的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犹豫,暗暗舒了口气。
“韵儿的命原本也没什么可贵,侧妃娘娘和二妹妹若是喜欢只管拿去便是。可惜……”唐韵唇角一勾:“偏巧韵儿碰见安妈妈的时候,才与父王一起用了午膳出来。万一……只怕……”
万一什么,只怕什么她说的含含糊糊,她相信,该听懂的自然会懂。果然看到林氏眼中的犹豫又重了几分。
“母妃莫听她胡说,这贱人惯会做戏。”萧芷溪急声说道:“父王最厌烦的就是她,怎么会留她一起用膳?就如前几日……”
她狠狠咬了咬牙,几乎将尖利的指甲陷入到皮肉当中:“她与国师大人根本就不相熟,若不然溪儿哪里还能有命回来?我们,都被她给骗了!”
唐韵吃了一惊,这还是她一贯认识的那个萧芷溪?
这了了的几句话,竟是一下子戳中的当中玄机。她什么时候竟也长了脑?死过一回的人,果真会变的不同?还是……?
她心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却快的根本抓不住。
台阶上是林氏目光却渐渐冷了下来,高举的手腕眼看着便要落下来。
“父王留韵儿吃饭是为了询问梁侧妃的事情。”清冷脆糯的女子声音一出,林氏的面孔狠狠变了颜色,手腕便再也落不下去。
“你说……谁?”
林氏的声音有几分急切,唐韵淡然盯着她不由自主走下了台阶。眸中闪过一丝冷笑。
看如今这情形,萧景堂手中的供词定然已经到了林氏那里。
若非祖父生前将萧王府里每个人的来由都详细写了一份给她,她还真不知道梁侧妃与林氏竟有那样一段过往。她该是很怕那人从闲思院里出来的吧!
所以,为了不叫梁侧妃的名字再度出现在萧王府,林氏选择了先下手为强。杀了她,叫这秘密永远消失。
可惜,这事若是已经叫萧广安知道了,那便完全不同了。
“午膳的时候,父王跟韵儿说了许多话。”唐韵不慌不忙盯着自己脚尖,心中却在盘算,幸好青染给关在了外头,再拖个一时半刻,该是就会有人来了吧。
“王爷跟你说了什么?”唐韵心中一动,林氏果然上钩了。
“父王说,梁侧妃到底是先皇赐婚给萧王府的,即便有千般不是也必须得好好活着。可是韵儿不明白,梁侧妃又是谁呢?”
女子笑的一脸端方温雅,一双眼眸眨也不眨盯着林侧妃,那一脸的求知若渴任谁都挑不出半丝错处。
萧王府若是杀了皇上赏赐的人,便是抗旨不尊。
所以……他那将前程看的比命还重的父王又怎么能容忍林氏教唆着众人说自己弄死了梁侧妃?这不是推着他去死?
“母妃。”萧芷溪忍耐了半晌,终是再也忍不住了:“你不要被这贱人的伶牙俐齿给蛊惑了,你忘了三……”
她骤然抿了抿唇:“她若不死,萧王府必生大乱!”
唐韵眼眸一眯,“三”是什么?
“恩。”林氏如醍醐灌顶,眼中的犹豫半丝不见,浓重的杀意翻滚,手掌用力向下一挥冷声开口:“格杀!”
“哗啦。”耳畔传来一阵金属相击的闷响,唐韵眼眸狠狠一缩,这个声音是……甲胄碰撞的声响?
第二次,这已然是第二次。北齐视若辛密的神兵萧家水师竟再度用来杀她?
阳光下,似有无数寒鸦掠起,杀意潮水般席卷而出瞬间草木霜华。
沉闷的脚步声整齐划一,如同踏着鼓点。从四面八方朝着正中间的唐韵缓慢而既有秩序的推进,却停在二十步之外。
“预备!”男人的低喝响起,萧芷溪冷笑着坐在桂花树下瞅着唐韵被无数雪亮箭尖包围。
此刻,阳光很是灿烂,弓箭雪亮的箭头被阳光给照的几乎叫人睁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