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937-第6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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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谁都明白要发生什么了。官兵们虽然不知道这场战争的规模,也不知道即将发生的究竟是战役还是战争,更不知道这场战役(战争)的战略目标是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每个人身上充斥的兴奋、紧张、激动。根本不用长官要求,他们就一遍又一遍地检查自己的武器、装备,检查自己的弹药。
枪支、一个基数的子弹、手榴弹、口粮、水壶、救生衣、防毒面具、急救包……这么一大堆装备都堆在每个士兵的脚边,像一座小山一样。但是,只要一声口令,士兵们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将这座“小山”穿在身上,并且能带着它行军、冲锋、作战。
十月的夜里,江边的薄雾无声无息的弥漫着。灌木和草丛上都沾满了露水,士兵们的一堆装备上也都潮乎乎的。几百公里的驻地虽然挤满了两百多万人,但依然是静悄悄的,除了无数窃窃私语“嗡嗡声”、检查装备的“喀拉喀拉”声之外,仍然有着原本属于黑夜的寂静。仿佛天亮之后什么也不会发生、又会是正常的一天一样。
……
南京,紫金山要塞中央指挥厅里,电话铃此起彼伏,参谋们夹着文件来回传送,几乎都用小跑的,每个人都像上足了发条一样。上至元帅、将军,下至士官、小兵,所有人都有一种共同的奇异感觉,一想起来就热血沸腾
两小时后发生的事,将被永远载入史册。而我正在参与其中。
正墙巨型地图的上方,一座用交流电驱动的大钟,秒针匀速地转动着。每走完15分钟就会发出“叮”地一声轻响,大厅上空的中央广播里,一个轻柔的女声就会说道:
“现在是南京时间2时215;刻整,距离H时还有215;小时215;刻整……”
在“整点播报”的间隙,中央广播里还会不时地传出最新情况:
“……第2第22军全军就绪,已进入进入临战状态……”
“……第轰炸航空团全团就绪,进入临战状态……第8轰炸航空团全团就绪,进入临战状态……”
“……第1战斗航空团全团就绪,进入临战状态……第1战斗航空团全团就绪,进入临战状态……”
巨型地图旁边,两架移动梯子上,四名女军官带着耳麦、不时的爬上爬下,用长杆移动着地图上的标记,按照最新消息把它们推到正确位置。
……
各个进攻部队的指挥部都搬到了紫金山要塞里,现场指挥。人民卫队机动队作为进攻的尖刀主力,首当其冲,成为了统帅部里的主角。
向小强和机动队的高级军官们、以及其他进攻部队的主要将领们聚在一起,围在大厅中央的巨型沙盘上,每人一部电话机,一张密密麻麻的时间表。将领们根据时间表上的安排,随时指挥自己的部队。
沙盘上,几条粗黑的大箭头呈弧形,直插长江以北。大箭头上,摆着一辆辆的小坦克模型。黑色箭头,代表装甲部队。黑色箭头的两侧和后面,是更多的蓝色箭头,上面放着小军车模型。这代表摩托化步兵师。
大厅上空“叮”的一声,所有人都仰头望着电动钟。播音员的声音再次响起:
“现在是南京时间2时整,距离H时还有两小时整……”
向小强看着手里的时间表,抓起电话,说道:
“接通金陵广播公司。……我是人民卫队司令向小强。现在是H2时,我命令向北清境内播发进攻前讯号。重复一遍,我命令向北清境内播发进攻前讯号。”
……
持续了18个小时的无线电静默被打破了。一道孤零零的电波,从南京广播大楼发射塔发了出去。
漫漫黑夜中的北清大地,此刻仍有许多部收音机开着,频道仍然调到金陵广播公司的中波节目。尽管十几个小时没有讯号了,但那些收音机的主人们,仍然保留在这个频道上,打着精神,守在收音机旁边。
突然,“嘶嘶”的杂音消失了,一个清晰的男声出现了:
“这里是金陵广播电台中波节目,我们在向沦陷区的人民进行广播。下面播送一条特殊讯息……”
所有守在收音机旁的地下组织成员们,一下子打起了精神,屏住呼吸,竖着耳朵倾听着。
播音员不带感情地念道:
“请听好: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重复一遍: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重复一遍: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
再没有什么疑问了!
所有的地下组织战士们都跳了起来,浑身的热血霎那间沸腾起来。他们再不用等第二句,纷纷冲向藏匿武器、炸药的地方,顷刻间把自己武装了起来。然后吻别了自己的妻子儿女,流着热泪推开家门,冲进了无边的黑暗中。
许多天以来期待的诗句,终于听到了!这么多天以来,这句诗在地下组织骨干们的心中反复吟诵,早已经滚瓜烂熟。就在昨天,他们又把这个暗号的含义传达给了每一个分支成员。
他们虽然不知道这句出自后世的诗叫什么名字,可都明白这句诗的意义,它就是:解放!
……
很快,长江防线以北几百公里的长形区域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爆炸声。
电线杆被一根接一根地炸倒了。露天的变压器、配电箱被炸毁了。电力设备“滋滋啦啦”地喷着火星,就像节日里的烟火一样。电话线的杆子也被一棵棵地炸倒了。铁路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黑影蹲在地上,吃力地转动道钉扳手,很快就拖走一根钢轨……
在清军驻地附近的市镇里,那些青楼妓院里,也冷不丁传出清脆的枪声,紧接着就是女人的尖叫……
今天是周末,那些昨晚来寻欢作乐、夜眠青楼的军官们,接二连三地被杀死在温柔乡里。
那些地下组织的战士们,早就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尽管他们拿着武器冲出家门的那一刻,很多人都清楚自己将活不到明天早上,看不到期盼已久的那一天,但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出去了。
193年10月4日的凌晨前的三个小时,将成为他们牺牲人数最多的三个小时。
指引他们的,就是那么简单的一句话: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
在北京,粘杆处总部准确地捕捉到了消失已久的第一道电波。
与广播相伴随的,还有莫尔斯电码的明码呼号。两样都像着了魔一样,翻来覆去的、不停的播发这同一句。
粘杆处的值班长官、右次长看着电文纸上的这句挺“文艺”的诗,狠狠捏着下巴,觉得头有点大,拿不准该怎么办。他犹豫着,不知要不要打电话叫醒左次长。正常情况下,这种情况应该向粘杆处最高长官汇报。但现在粘杆处的最高长官是皇上的小儿子,只是个六岁的小阿哥……
平时粘杆处里的事情,都是左右两个次长做主的。偏偏两个次长还是近乎政敌的关系,这也是广武有意为之的。按说南明无线电静默了十几个小时后,突然恢复播音,但只是反复播发这么古怪的一句,这意味着什么他虽然不知道,但一种深深的不祥之感,已经笼罩在他心头上。右次长有心打电话到左次长家里叫醒他、和他商量一下,但又怕到头来什么事情也没有,虚惊一场,被他耻笑一番。
叫醒皇上?
这个念头只在脑子里闪了一下,连个痕迹也没留,就过去了。……就为这么一句呼号叫醒皇上,那才是脑子进水了呢。
……
凌晨3:50,南京紫金山要塞,中央指挥厅。
一声有力的口令:
“立正”
顿时整个大厅静了下来,所有军官都起立,面向入口处。
女皇朱佑榕走了进来。
尽管大家都知道陛下这时候会来,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此刻还是忍不住胸中的兴奋。所有人按照训练好的节奏,齐声说道:
“参见陛下!”
朱佑榕也是抑制着胸中的激动,尽量平和地笑笑,挥了挥手,没再多说什么,跟着迎接她的张照先等高级将领身后,走进了一间广播室。
技术军官为她调试好话筒,放在话筒架上。朱佑榕站在话筒架前,接过讲话稿,清清嗓子,望着对面的那个技术军官,等待他的手势。
……
在800公里长的进攻正面上,一辆辆指挥车上的喇叭都接上了传输线。战前讲话全部采用有线传输方式,先沿着电话线送到各个部队驻地,然后再分别接到每辆指挥车上。
凌晨4:00整,所有部队驻地上空,都回响起了女皇陛下的声音:
“大明帝国的将士们!……”
很快,所有阵地上都响起了一浪一浪的欢呼声。从镇江到安庆,从武汉到襄樊,几百公里的进攻正面上,伴随着不停的欢呼声,220万官兵的士气涨到了最高峰。
这一次,不再是被清虏欺负的忍无可忍、迫反击一下了。不再是过江打完清虏之后、回来就要担心自己家园安危和家人的性命了。
这一次,将一劳永逸地解决清虏问题。
这一次,将北定中原,收复故国。
这一次,每一个下士、每一个一等兵、二等兵,都将和将军元帅一样,成为创造历史的人。
……
紫金山要塞中央指挥厅里,那座大电动钟的指针已经指到了4:59,秒针正在走完最后几格。
广阔的大厅内鸦雀无声,所有将领都抓着电话听筒,目光都盯在了钟面上。
整个大厅中回荡着中央广播小姐沉静的声音: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朱佑榕在最后一秒后,果断按下了一个红色按钮。
“叮”
一阵清脆的铃声响彻大厅,整个大厅顿时喧闹起来,无数个声音对着电话命令道:
“开始!”
“起飞!”
“行动!”
“进攻!”
“前进!”
“开始!”
……
公元193年10月4日凌晨5时整,统一战争开始了。
无数轰炸机编队升空、编队,然后向各自的指定目标飞去。
无数的冲锋舟推下长江,开始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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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集 警报
大清帝国陆军第六战略炮兵军,是整个清军中最精锐的一个炮兵军,甚至优于驻扎在京津地区的第一炮兵军。第六炮兵军作为威胁南京的一只战略力量,长期驻扎在浦口。
这个军由三个重型榴弹炮师、一个高射炮师组成。这个师编有375门重型榴弹炮,以及54门高射炮,是一支极为强大的威慑力量,对南京来说,这是最可怕的威胁。李国梁上次说,这只是它的账面编制,实际上肯定有很大的缺额。
实际和账面不符,这也是清军的一贯现象。但是这一次,李国梁多少有点想当然了。作为威胁南明首都的第一把利剑,第六炮兵军一直就有广武帝的“高度重视”和“亲切关怀”,全军一直都是齐装满员,每一门炮、每一发炮弹,都是和账面相符的。也就是说,第六炮兵军真的实实在在的有357门重榴弹炮。
但是,今天是星期天。大炮没休息,人休息了。
军长孙富山昨天下午就坐着小汽车,到自己在滁州琅琊山的别墅里过周末去了。这琅琊山可是个好地方,不但风景区,还人文气息浓厚,自古就是文人墨客狎妓揽胜的地方。大名鼎鼎的醉翁亭就在这里。当年欧阳修一篇文章,让这里的地段很是值钱了几百年。现在山上满是小别墅,都是当地的官员、附近的官员、以及驻军高级军官买下的。
这附近最大的一支驻军就是浦口的部队。原先周末,大部分的军官跑出军营寻欢作乐,一般都还只是在浦口当地。但是年初浦口大战、浦口被炸了个稀巴烂,到现在也没恢复过来。按说清军大小军官们周末该老实点、呆在军营里了,但是不,他们反而有理由跑得更远、干脆到滁州去玩了。滁州县城距离浦口镇五十多公里,又是津浦铁路北上的第一站。清军高级军官们坐轿车、中级军官坐军车、下级军官“弄”一张火车票,一到周六,就一窝蜂地奔滁州去了。整个浦口一到星期天,留下的基本都是少量的尉官、大量的士官、还有几乎全部的一等兵和二等兵。
……
凌晨四点五十,浦口老山狮子岭山顶的高炮师观测哨里,一个班的士兵都在观测堡里打瞌睡,只有一个二等兵王进宝坐在碉堡顶上值班。这里距离江边有十公里左右,是最理想不过的观测哨。要是在白天天气好的时候,视野不要太好,光用肉眼就可以一直看到江边。用望远镜的话,能一直看到紫金山。
但是现在,尽管月亮很亮,但是远处仍是一片漆黑,连山下都看不到。
王进宝坐在凳子上,胳膊肘撑着齐腰高的沙袋。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