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衙内新传-第5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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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一国,皆是为我大宋添了一条臂膀。”
高强眉毛一跳,心中大喜,起身捉着张所的手笑道:“公亮高论,令我顿开茅塞!只可惜你新入台谏,我又是被台谏参劾出外,否则将你调了来我幕中作个参议,岂不是好?”好容易在御史台里楔进了一根钉子,高强也舍不得就这么把张所给弄出来。
张所对于高强,与别人又是不同,他家境贫寒,若不是高强在青州时赞助州学,便连书也读不起,等如是再造之恩,心中怎不感佩?至于后来金榜题名,连升数级,一年多就做到了台谏官,旁人或许要深怀知遇之恩,在他心中却还不及当日读书时的一笔一墨。如今见高强用其谋,又深表器重,心里并无半点得意之情,反以能报答高强的恩德为荣,正色道:“相公谋干多少大事,国之重臣,小人只是今日一得之愚,怎敢以之久事相公?只求能报答相公大恩于万一,足为幸事矣!”
高强心中却从来没将自己赞助青州州学当作一回事,见张所引为大恩,一时颇为感动。有道是有比较才有鉴别,把现今张所的言行,与后世某些大学生相比,高下何止霄壤,那帮家伙,是连助学贷款都能赖掉不还,把助学金拿去买手机跟谈恋爱,干出这样的事来,也丝毫不会觉得羞耻的!不得不说,在这一方面,今人真真没有任何资格去嘲笑古人。
当下宽慰了张所几句,勉励他在朝中好生做官,效法范仲淹一样,立志为国家之良相。这却不须高强说,张所本就胸怀大志,颇有“先天下之忧而忧”之风,高强以范仲淹为比,正合他的心意。送别之际,高强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不由得一阵快慰:“宗泽,张所,张叔夜,一个个在历史上不得发挥才能地贤才,如今都走上了康庄大道,只须他们在朝中站稳了脚跟,我也好放手回家享福了!”
次日,高强便即升帐,命参议司即时着手拟订方略,准备举全辽之兵进攻金国,最低限度也要拿下包括黄龙府在内的辽国东京道故地,至于能否得到辽国和高丽的协助,亦另拟几套方略备选。至于诸将,则立刻分赴各地,调集辽东原有兵力,赴辽东各处整训成军,待命而进。内中却将花荣和徐宁二将留了下来,开州业已编成的四厢新军便交由这两将统领,其原部则交给史文恭和栾廷玉。
花荣和徐宁原先都是朝廷将官,对于朝廷的忠心程度更甚于史文恭和栾廷玉,高强要逐步削弱辽东诸将地私有兵权,便从他二人着手。至于史文恭和栾廷玉,这两人地位本在花荣之下,如今取代了花荣的位置,也暂时满足了他们的心意,当下四人都欢天喜地,各自领命去了。
郭药师在一旁见了。心里却有些发毛,这等从乱世中厮杀出来地将领。身上都有些军阀脾气,手下的兵是越多越好,削一个都跟要地命一样。如今高强不动声色,一道令就将辽东汉军一半换了主将,又募兵建立新军,大有一手掌握辽东大权的势头。他素来受高强的指挥,自不敢存什么异心,只是想到高强一旦离了辽东,换个中原地官来宣抚。若是再要削他的兵权,这可如何是好?
高强既然有心收兵权,便早已一一针对诸将作了安排,四员汉将本出自己麾下,还好摆布。只是这郭药师和大忭两人都是外族,不明大宋的政策,所部又都是渤海和女真、契丹等族人,倘若有什么不安,却不是头。
当下鉴貌辨色,已知郭药师心中摇动,瞥眼见大忭神色如常,高强心中已有定计。此时用人之际,不好妄动辽东诸将的事权,再者番汉诸军相互制约,只须将这二人地兵马调开两处。谅他郭药师一时也兴不起什么风浪来。便即颁下将令,命二将亦要调集兵马,等候将令出战,集结地暂时设在辽阳府和盖州两处,二将亦皆躬身领命。
宣抚使既然下定决心要和金国继续大战。此时辽东的战争体制才全面开动起来。这辽东地兵虽说是各自授田。却并不是农兵,概是历年战事中存活下来的精兵悍将。一旦受到点兵令,登即收拾马匹军器,往各处百户千户报到,内中有许多人在年初便曾集结起来,只是没有得到宣抚司的调令,只能在本处守备,此时便凭着调令往预定地地点集结。
旬月之间,辽东四处大营便塞地满满,辽阳府大忭营有一万五千兵,盖州郭药师营一万八千兵,苏州栾廷玉营两万兵,贵德州史文恭营一万兵,此外战马也有近两万匹。这许多兵力报到开州高强这里,他又是欢喜又是发愁,十几万兵说起来也不算多,还不及当日出兵收复燕云地两路兵中地任何一路多,只是这辽东不比中原,历年粮食蓄积不多,要知道单单是河北一路,官府用来备荒的广惠仓里就有几十万石粮食,足供平燕大军食用整年的。
可辽东就不同了,搜遍全境的府库,也只能找出十几万石粮食来,这还是算上了喂马的豆菽了,十万大军,外加四万多战马,这点粮食只够吃两个月的!
幸好辽东的兵不比中原,不用发军饷地也不用管装备,高强只须连书催促登州的燕青,叫他速速组织调运粮秣便是,至于这些粮食如何调拨,资金如何筹集,反正他现在也不在朝廷中了,只管伸手便是,哪里管他许多。
燕青也确实不负所望,庞大的船队就好象变戏法一样从南方调来,江南的存粮径直从海道运往辽东,据事后地统计,三四两个月间抵达旅顺口的货船吨位便达到四百万石之多,抵得上御河九个月的漕运!这四百万石当中除了上百万石粮食之外,更有火药军器箭矢军服等物,以及辽东所需的诸般铁器、丝帛、瓷器等中原物产,回程时则携带了大批辽东的牛羊木材兽皮等特产。
宋军地后勤体制本来就有相当程度依靠民间商贾地参与,因此对于这类走私行为也司空见惯,浑不当一回事。而高强难得一次不用全程操办前线大军的后勤补给,更是乐得轻松。
三月底,在开州会战结束一个月之后,朝廷天使再一次抵达开州。此番前来传旨地又是高强的熟人,便是枢密院金国房的承旨马扩。他展读圣旨,其中对于辽东将士力战开州的功绩大加褒赏,军中将士单单得赐金牌金碗的便多达数千人,高强暗地算了算,单这一项,朝廷就付出了近三万两黄金!
这倒也不是什么超赏,当年童贯与王厚平青唐,军中受领金碗的便有上千人,何况今次开州之战以少胜多,连金国的国主都给捉了来,那还有不大赏特赏之理?相比起大宋朝廷一向大方的金银绢帛之类物质赏赐,此番的加封才真正算得上是破格,自李孝忠等统兵将领以下,平均都升了一级,全军统制李孝忠,以及生擒阿骨打的林冲和韩世忠二将,一起都授了节钺,倘若加上花荣,高强门下便已经出了四个节度使了!
至于高强本人,官职方面已经是使相,爵位也已经封了国公,再上去只有封王了,然而大宋朝异姓绝少封王,童贯那是太宗时许下的约定,况且高强年纪如此之轻,哪怕立了天大的功劳,也不好直接封王。因而圣旨中除了好话不要钱地猛夸一阵之外,实际上只是加了一个国公,一镇节度使,功臣号倒是长达十二个字,快赶上文彦博了。饶是如此,两国公加两镇节度,亦是本朝开国以来仅见。
圣旨读罢,高强率众山呼万岁,领旨谢恩,跟着马扩指挥随来的官吏颁授节钺制书,发放恩赏官诰,自有一番忙碌,当晚大开酒宴,一面为天使接风,一面庆贺封赏,不在话下。
宴罢,马扩扯着高强到了静处,方道:“相公,官家得知相公大胜金兵,欢喜不尽,叮嘱小人务必要向相公道明,倘若辽东军息,相公便可还朝,到时候少不得一个王爵,另有圣旨一道,是关于那大金国主的。”高强早料到此节,此前已将关于辽东还将有大战的折子送往京城了,此时箭在弦上,他哪里肯走?至于阿骨打的处置,果然不出高强所料,赵佶命将阿骨打与兀术送往京城,并金国求和使节亦一同南去,高强自无二话,当下便率了几名书吏,与马扩一同到了看押阿骨打处宣旨。
马扩与阿骨打本是旧识,不过当日是马扩为客,阿骨打为主,如今客翻为主,阿骨打却成了阶下囚,此时见面,都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第六十九章
马扩见了阿骨打,先是官样文章,以大宋天使的身份,传达了赵佶对于金国国主的问候,单单从言辞上来说,倒是显得甚是客气。嗣后劝降之时,阿骨打照旧是不加理睬,马扩曾随他起兵征战,也晓得阿骨打的为人,说这些话也不过是尽人事而已。
“狼主,今已奉我官家圣旨,要请狼主往我家汴梁去住些时,狼主倘有什么言语交代,某家可即刻请贵国二太子前来。”高强对于阿骨打本人并无太多恶感,也不想把堂堂一国之主弄得惨淡潦倒,说出去没得坏了中国的面子。
阿骨打仍旧不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作应允了,高强便差人去将滞留在开州城中的金使斡离不和兀室一行请了来,告以官家旨意要将阿骨打送往汴梁之事。斡离不听了亦悲亦怒,强忍着说不出话来,兀室却安慰阿骨打,说道南朝礼义之邦,汴梁又是天下精华所在,谅来不致慢待了狼主。
阿骨打淡淡一笑,却道:“我走之后,尔等可速立新主,与南朝或和或战,交接之际,亦无需以我为念,切记!切记!”
斡离不闻言,方要动问,却想起身边两个宋人四只眼睛看着,其中马扩更是熟知女真风俗和文字的,却不好教他在旁得知机密,只得回身向高强道:“蒙相公厚恩,许我等与狼主相见,心中深感,只今须求片刻私语之闲暇,万祈相公允准。”
高强一笑,撂下两句场面话,便即携着马扩出外,高庆裔跟着就将门给关上了。
俩人站在院子里。马扩向高强低声道:“相公,若是想要差人偷听,可就失算了。那女真惯会画沙为文。每逢商议机密之事皆用此法,议毕便即随手抹去,外人难以得知其事。”
高强笑道:“马兄,你也忒以看得我小了,当真要谋算金人,又哪里在乎这一些?倘若阿骨打在此间交代几句,便能扭转两国间的大势,那么他当日为我所擒之时。金国便早已俯首称臣,亦不须我再费手脚。”
马扩见说,亦觉有理,方应酬几句,却被高强扯到一旁的一间屋子里,问道:“如今眼见得金国一时不得便降,辽东多管还有烽烟,我欲遣细作联络金国诸部。看看有无离心向我者,苦于手中无得力之人,马兄久在女真国中,可有良策教我?”
马扩闻言愕然道:“相公开州大胜,手中岂无俘虏?便以恩义结之。复遣还其部族之中,自然传播我大宋威德,待相公大兵到时,谅必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俘虏……嘿嘿。没什么俘虏。”高强挠了挠头。甚是无奈。当日开州城下,不论是陈规守城。还是龙河会战,双方都是杀红了眼,投降者为数寥寥。虽说最后宋军是获得了打扫战场的权力,然而也没有留下俘虏,见到负伤没有逃走的金兵都是一刀砍了脑袋,谁管你是否愿降?因此宋军至今斩首逾万,俘虏却近乎为零。
马扩见说,也只得苦笑道:“相公,那阿骨打虽是蛮夷,临战时也晓得收容俘虏,招降纳叛,将之收为己用,其后攻略州郡时多得其力。相公何以见不及此?如今只得且战且抚,以我乘胜之师临之,再图招降便了。只是那金国北接契丹,南濒高丽,此两国多年与女真诸部来往,却是近水楼台,莫要我军战胜之功,却被这两国掠了去。”
高强叹道:“我正为此事担忧,那辽国累世为东北诸部之主,新近方衰而已,倘若我这里再杀金兵几阵,令他诸部离心,倒敢教那些新降金国的部族又皆投了契丹去了,岂不是坐看契丹收渔人之利?”
马扩点头道:“小人离汴京之时,枢府参议司列公亦为此担忧,苦于不明金国内情,彼处细作如苏定等人又皆陷于金国中,亦难有良策,便是宗老之计,亦是过于无稽。”
高强耳朵一拎,急急问道:“宗老有何计策?马兄快快与我道来。”
马扩苦笑道:“相公勿要过听,宗老此计直是匪夷所思,参议司诸公虽素仰其才,今次却也难以应和,你道宗老所言为何?他竟要相公去信给那萧干,促他率军投奔我朝,许其辟地开府,作什么铁骊王!这却如何使得?”
“招降萧干?!”高强噌地跳起来,嗓门都没压住:“任谁降我都受,惟独此人决计不受!”开玩笑,这厮是什么人?金兵起兵之后,第一时间他就带着铁骊部降了女真,而后不声不响又逃回契丹一边,居然依旧作他地大官;这还不算,高强收燕京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