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医女-第1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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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过,就是强词夺理?我只问你。谁规定的,疟疾就要截疟,拿文来给我看。”
“学医的都知道。只你不知道,我上哪拿给你?”
“那就你是。信口雌黄。”
“你这女子胡搅蛮缠。”
两个人就这么吵起来,一个说疟疾一定要截疟,一个说疟疾不一定要截疟,信谁都?众人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游走,拿不定注意。
陈大人拦在二人中间:“蒋太医,这位小姐。”他没问过人家姓氏名谁:“您二人先理清头绪,这医理还是要以理服人的好。”
蒋太医敬陈大人官大,也觉得自己当众跟这泼辣女子一般见识失了风度,忍住气,他淡淡道:“那先让她说出一二三来。”
林孝珏呵呵冷笑“当我说不出?还,我问你,既然你说截疟,那你先前,没用过,截疟的药吗?我想,是用过的吧,那为何没好?”
这一点倒是没冤枉蒋太医,不止蒋太医,很多大夫都对陈公子用过截疟的药,可陈公子的病还在反复。
蒋太医被人戳到弱处,说话便有些温吞了,他道:“因为公子的疟症比较凶猛,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怎么个,凶猛法?拖了三、四个月,有的人,当天就死亡了,难道你想告诉我,疟疾病的久了,才是凶猛之症?”
有第一天感染立即,晚上就死的,那才是急症。
众大夫心里赞同这女子的理,看她语气冰冷,就难免认为她小女子好斗,抓住蒋太医话中漏洞就开始咄咄逼人。
蒋太医感受到众位大夫投来的疑问目光,有些躲无处躲心慌,他咬着牙信口说了一个症状:“因为公子是胎疟,所以病症比其他人猛烈难愈。”
“胎疟?”林孝珏不解的看向两旁坐着的同行:“各位可听过,这种病?”
没听过兴许是没见识呗,人家太医院太医说的话,多半也是可信的。
其他人怎么也不会帮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的,开始窃窃私语讨论起来。
“什么病只要是胎带的就难办。”他们并没表明立场,却说着相关的事,也算是赞同蒋太医。
蒋太医听见有人赞同他的观点,得意的扬起下巴,更自信了:“对,就是胎疟,胎疟小姐都不懂吗?”
说实在的,兰君垣懂了,她看向林孝珏。
林孝珏嘴角的笑容更加不屑:“我自然是,不懂的,因为根本是你,信口胡诌的,你不就是想说,这病是从陈夫人,肚子里带来了的?你听过疟疾,是从母亲肚子里,带过来的?我真是长见识呢,拿本书写的?”
又说书的事。“正如小姐所说,你没听过的并不代表没有,小姐与其在这里与我争执,不如回家再好好修习一下医术吧,这是经验之谈。”
“呵呵,你还瞧不起我?那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医术。”林孝珏笑着上前两步站到厅中间,蒋太医就这么被她挡在身后。
“各位大夫,容我说句话。”少了方才的锐利,语气极其认真了。
大家来干什么的?若只是验证一下方子未免太无聊,这样斗来斗去既涨见识还涨学问,就容她说句话,何乐不为呢?
有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大夫接连三的同意:“小姐请讲。”
蒋太医看着她的后脑勺不屑道:“今日蒋某人到真要见识见识小姐有什么本领。”
林孝珏长吸一口气,刚要说什么。就听院子里传来兴奋高亢的声音:“等一下,等我一会儿。”
谁啊?众人伸长了脖子往外看。
一眨眼的功夫,四个相貌堂堂的公子就闯了进来。
为首的那个白衣胜雪,浓眉朗目,不正是贤王的宝贝儿子吗?
“世子爷。”众人心惊,络绎站起。
蒋太医心道,这才正当嘛。陈大人不肯告诉是如何请得这小姐的。只道是别人相请,看见兰君垣和她走进来的时候他以为是兰君垣要巴结陈大人,想想都觉得莫名其妙。现在看来,这女子还是贤王世子的人,只不过兰君垣和贤王世子是一队的。
他心想着朝陈大人使了个眼色。
陈大人即可会意,朝他指引的方向看。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韩东宝。
他最靠后,都被贤王世子和候昌明挡住了。若不是穿了一身鲜亮绿的衣衫,根本就看不见他。
人都瘦到如此地步了?陈大人心中一惊,原本的韩东宝,在人群中你一眼就能看到。因为总是穿的很光鲜,又胖,闪亮亮的一堆肉。
因为病落到如此的境地。看来蒋太医所说也不是信口雌黄。
二人交流一下眼色,一同跟贤王世子见礼。陈大人低头的时候。心中对这女子本来就待商榷的信任又去了几分。
门口的四人不知道他们的道来直接给林小姐减了分。
贤王世子先是看到离门口的兰君垣,拱拱手:“君垣哥。”然后跟众人回礼:“都在呢?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陈大人上前热情的招待他:“照世子可是稀客啊,您这一来,使得老夫这寒舍蓬荜生辉,您请坐。”将自己的位子让给他。
贤王世子岂是那么笨的人,他如果做下去,明天京城就会传闻他到首辅家作威作福了。
他来作威作福和他对陈狐狸尊敬有加的后果是不同的,一个是他主动,一个是他爹可能给陈狐狸面子。
这老小子避他爹如瘟疫,觉不能便宜他,他就是要让人误会这老小儿跟他爹有关系。哼!
贤王世子心里算计着客气的朝陈大人作揖:“晚辈怎能坐大人的位子,晚辈和王太医一起坐就行。”
下人很识趣的在王太医左右加了四把椅子。
这位置刚好与林孝珏平行,贤王世子坐下后目光很自然的转向她。
“小姐你有什么道理现在讲吧。”
感情他就是来听热闹的。兰君垣不由提唇。
林孝珏点点头和他算是打了招呼,然后顾向两排的大夫,开始讲了。
“南宋,陈言着书,三因极一…病症方论,简称三因方,大家可听过。”
谁学医看南宋的?名医不都看张仲景吗?众位大夫无人接话。
林孝珏目光一沉接着道:“仲景先生也说,千般疢难,不越三条,陈言先生熟读内经,将病因归三,外感六淫为外因,七情内伤为内因,饮食所伤、叫呼伤气、虫兽所伤、跌打损伤、中毒,金创等为,不内外因。也就是说,这病症,从发病原因上找,可以分为三种,第一外感病,大气中,存在我们看不见、摸不到、闻不着的东西,但它一旦,突破人体,卫营之气,就会使人体发病。多见表实证。
二一种,七情内伤证,与五脏六腑有关,有人的出生,习惯,情志等方面,原因引起的,一般虚证较多。第三种,我就不赘述了。”
一是无声,都被他的理论吸引了。林孝珏慢着语气缓了一口气,接着道:“这疟疾,本是外感病,是疟疾原虫引起的。”有个大夫一抬手,林孝珏摆摆手:“这些我说了,大家可能,也不懂,先不细表。”那大夫看看左右尴尬的落下说。
林孝珏面朝房门,目光笃定,接着道:“总之,就是一种,看不见的东西,他们并不是,人体本来就有的。所以这位老兄说,疟疾有胎疟,我就呵呵呵了。”目光斜向左后,这位老兄是谁大家心知肚明。都被这小姐幽默的言语逗笑了,蒋太医面色发青,但别人正在说话,打断了太没道德。忍下了。
林孝珏低沉的声音还在继续:“如果疟疾有胎疟。那风寒证,应该有胎风寒了?你们听过吗?”
风寒证大家都知道是外感病,她举这个例子谁都可以更好的理解疟疾了。
众人了然似的相互交流。一时间陈府的大厅炸开了锅。
贤王世子听得很是入迷,虽然他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但从小姐和她身后蒋太医的表情可以看出,两个人杠上了。
他心思玲珑。马上起了调侃之意,问向蒋太医道:“我听了这么久才明白。小姐解释的是胎虐啊,方才难道是您提出的胎虐这一说?蒋太医,难道是你吗?”
再一次强调了发明新词是有风险的,可能被人笑话。
蒋太医本已无地自容。被这一问,就想跑了,可是他是宫中太医。这么跑了以后没法混了。
他硬着嘴道:“小姐说这些又能表明什么?陈公子是不是疟疾吧?既是疟疾,我用截疟的药有何错?”
“是啊。只不过取名字错了,用药又没错,小姐不必咄咄逼人。同为太医院的王太医为蒋太医辩护。
林孝珏没理他,她听后面这位钻空子,突然转过头去,正好与后面这位平视。
“你也不用跟我,咬字眼,公道,自在人心,疟疾截疟,没有错,但是明知道,截不住,还一条道儿,跑到黑,就有错。”
蒋太医被这突然放大的面孔吓了一跳,词穷了:“我哪有一条路跑到黑?”
而且这样一条道跑到黑的可不止他一人。
众人中有一直建议给陈六郎用截疟药的,且用量越来越大的都不觉低下了头。
看着这些人的表现,最有威信的蒋太医都哑口无言,这时候一直坐山观虎斗的陈大人也有点醒悟了,刚开始他是看好这个人,后来因为一张方子他又不看好这个女子了。
到现在……
现在满堂的大夫都不敢与她争辩,或许她说的真的最在理。
陈大人微微低着头的突然抬起来,他问道:“小姐,您说了这么多,不如直接就告诉我们,为何要用这滋阴凉血的药,到底能不能治好我家六郎。”
林孝珏怒气冲冲看着他:“我还要,如何解释?现在我就,跟你说了。”看陈大人一脸茫然,叹口气,语气平缓一下:“你不懂医,算了,我再说一遍。方才我说,生病基本通过,三个途径,陈公子,原本是七情内伤,引起的体虚,所以疟原虫,更容易突破他的,营卫之气,进入体表,达到血液,故而,光截疟是,不行的。他是内虚夹实证,若你分不清,何为实证,像发然,呕吐,泄泻,这样有状态的病,就是实证,既然是虚证夹实,实证的药,用了不好,自然要补虚了,陈公子阴虚体质,本就不是死症,是你们医病的,思路错了。”
这样解释的也太详细了。
众位大夫没听过她先前跟陈氏夫妇所说的,即便只听这一段,也能明白为何用滋阴凉血之药了。
有个大夫和邻座的交流完,问像陈大人:“大人呐,小姐先前是不是跟你解释过了?您怎么还不信任呢。”
这些方才还说方子不能用的老家伙开始倒戈了。陈大人心道:“我不是被蒋太医说的动摇的吗?”
再看向门口,还有活例子韩东宝。
回过头来陈大人面露羞怒的看向蒋太医。
蒋太医被推到人前,即便他此时退缩也会落得骂名,不如跟着女子拼一拼,就不信她说的永远是对的。
蒋太医怒着眉毛问道:“小姐说公子是虚证?何虚?”
“难道,你连虚证都,诊不出?”林孝珏问的很不屑,嘴角一撇,淡淡道:“肾阴虚。”
这些听到的人更炸开了锅。
蒋太医一声嗤笑:“陈公子一身学问,一向洁身自好,怎么会肾阴虚?小姐是在污蔑公子的名声吗?”
其他人也在小声附和,陈大人脸色发青,对头。他之所以不信任她,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因为她说儿子肾虚。
就连一直默默支持小姐的先往四兄弟都脸红了,世子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偷偷凑到在厅门口一直站着的兰君垣身侧,小声问道:“君垣哥,小姐真的说陈公子肾虚啊?”
兰君垣朝他嘘了一声。同样小声道:“那我再告诉你个秘密。小姐还曾给少羽用过六味地黄丸。”
贤王世子倏然瞪大眼睛。
兰君垣嘴角一勾:“不信你问少羽去,可以说是我说的。”
小姐这么猛,他一定会去问的。贤王世子心中道。
二人的小动作没人注意。
这边大家还在等待林孝珏的答案。人家陈公子有为青年不占女色,如何会肾虚呢?
林孝珏耳边充斥着这样的问话,倏然一谈:“我对你们很失望。”
这怎么说的?
众人齐刷刷看向她。
林孝珏转了个身,面向门口方向。这样两边人更能很好的听她说话。
她表情严肃,一丝不苟说道:“为何我说肾虚。你们首先,想到的是,男女之事?”这不是明摆着吗?一个老大夫摇着头不认同的看着她。
林孝珏一扬下巴:“我虽然是,女孩子。可我也是大夫,我不避讳这些,所以你们。不用猜测我,为何如此大胆。”转了话锋。
大家听了正寻思她为何有此解释。正找是看向谁呢,又听她继续道:“而且我,对这方面的病理,也了解,不妨与大家,切磋一二。”
人家小姐都这么直接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