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为后-第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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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西华哪里管这些,迈步上前:“小师姑!”
侍卫们见他大有冲撞之态,不禁手按刀柄:“站住!再乱闯就不客气了!”
萧西华哪里跟他们废话,趁机纵身一跃,青色的道袍影子飞舞,犹如一片青云从众人眼前掠过。他之前陪着薛翃在山野中行走,登高攀树,最是能耐,所以轻身的功夫乃是一流。
侍卫们来不及拔刀,就给他闯入了养心殿。
当下侍卫们个个惊急起来,不顾一切地高声道:“有刺客!”一边儿跳入养心殿追了过去。
萧西华是第二次来养心殿,第一次的时候,是他在慎刑司受刑,恍惚之中,并没有认的十分清楚,如今一时之间分不清该往哪里走,只是乱走乱叫道:“小师姑,西华在此!”但是目光所及,却都不见那道影子。
早给几个侍卫追了上来:“该死!还不跟我们退出去!”
这会儿西华总算发现了屏风之后还有通往后面的路,当下闪身跳了过去,身后侍卫们拔刀出鞘,一瞬间刀光剑影。
正在不可开交的时候,前方有人低低喝道:“都在胡闹什么,还不住手!”
西华猛然止步,发现从殿后出来的,竟是个圆脸的老太监,却身着一袭寻常布衣,看不出到底是何身份,也十分面生。
原来西华是第一次见郑谷,自然不认识。
然而郑谷冷不防地看见西华之时,整个人却如遭雷击,顿时愣在了原地。
此刻侍卫道:“郑公公,这人突然不由分说地就闯了进来,大有不轨之意,我们正要将他拿下。”
郑谷目不转睛地盯着西华,半天,才有些迟疑地问道:“你是谁?”
西华皱眉:“我是陶真人座下大弟子,萧西华,有事来找我小师姑,请你通报,快让她出来。”
郑谷勉强敛神,看他一眼,又转开头,向着身后的侍卫挥了挥手。
郑谷虽三年不在宫中,但威望极高,众侍卫也早知道如今甘泉宫换了主事之人,正是当年皇帝身边重用的旧人,见他如此,这才把刀都收了,退后出门。
郑谷温声劝道:“萧道长,皇上正有要事跟和玉仙长商议,你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打扰他们。”
“什么要事?”萧西华冷冷地说,“我不想听这些。”
郑谷好脾气地笑了笑:“陶真人是皇上亲封的天师真人,的确有道,您是他的大弟子,为何脾气如此急躁呢?”
萧西华道:“郑公公,我只要跟我小师姑说一句话,见她一面。”
郑谷见他甚是固执,便道:“若是不可呢?”
萧西华眉峰一蹙,冷冷地瞥着他,并不回答。
郑谷对上青年人的眼神,却见这双眸子里流溢着冷电般的锐光,令人心生寒意。
两下正在对峙,萧西华身后又有一人道:“我以为光天化日哪里有这么大胆的刺客,原来是萧道长。”
萧西华回头,却见来者竟是江恒,一见是他,西华脸色更不好,甚至冷哼了声:“怎么,你也是来阻拦我的?”
他微微扬首,竟浑然不惧:“好,你们只管上,今日除非踩着我的尸首,不然我一定要见到小师姑!”
养心殿跟省身精舍之间本就相距不远,他们又是站在靠近后殿门口处,说话中,有个小太监从后绕了过来,惶惶然说:“郑公公,皇上问发生何事了。”
郑谷皱眉,抬眼看向江恒:“江指挥使,劳烦您……”
江恒笑道:“交给我了。”
郑谷略一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深深看了萧西华一眼。
萧西华见他离开,忙要追上,眼前人影一晃,却是江恒不偏不倚拦在他跟前。
“你干什么?”萧西华怒道。
江恒把手指比在唇边:“嘘,不要吵嚷,若不想再去慎刑司受皮肉之苦。就乖乖地跟我走。”
“你当我是三岁小儿吗,”萧西华怒视着江恒,“我方才说的并非戏言,除非……”
“除非踩着你的尸骨嘛,我倒是不介意,只是怕有人伤心。”江恒轻描淡写地回答。
萧西华不再理他,一心硬闯,不料才一动,江恒探手过来,一把攥住了他的肩头,手竟如铁掌,牢牢地把他擒住了。
“放开我,”西华拼命挣扎,却无法挣脱,终于他咬牙说道:“你这卑鄙小人,无胆匪类,你先前对我小师姑那样,我都是亲眼见到了,如今皇帝想染指我小师姑,我绝不容许,你若是不敢出头,就痛痛快快滚到一边儿去!”
江恒听了这几句,手不觉一松,萧西华趁机将他撞开,冲出了后殿门。
他一眼看见前方的省身精舍门口,当下搏命般的狂奔掠了过去,将两名赶出来的小太监推开,连同里头往外走的郑谷也给他撞到了一边儿。
萧西华不由分说地闯了入内,却嗅到一股奇异的香气,在鼻端若隐若现,他的心忽然有种怪异的不安,南风自窗口吹了进来,拂动幔帐。
萧西华定睛看去,隔着重重地帐幔,依稀瞧见前方榻上,皇帝魁伟的身形若隐若现,黑色的龙袍半披在身上,随着动作露出了大片的肩膀。
突然间皇帝闷哼了声,微微扬首,长发在肩后荡了一个弧度。
与此同时,却是女子隐忍般的低低呜咽,若有似无地飘过耳旁,就像是一片极轻的羽毛撩过。
第91章
萧西华闯到养心殿后殿门的时候,省身精舍这边就听见他的声音了。
正嘉隐隐约约的听是男子呼喝; 一时却想不起是谁; 薛翃却一下子就听了出来:“西华!”整个人不由地一挣。
正嘉摁着她的手,回头看向帐子外:“怎么回事?”
这会儿郑谷正奔了回来; 不敢抬头; 跪在地上道:“主子; 是陶真人的大弟子萧道人,像是有什么急事才寻了来,劝一劝便会自去了。”
“是吗。”正嘉冷笑了声,回头看薛翃一眼,“朕明明听见叫嚷刺客; 真是好大的胆子; 敢在内苑这样放肆。”
薛翃对上他冷冽的眼神; 还未如何,就听见萧西华的声音竟然逼近了!
郑谷惴惴不安,忙起身往外查看端倪。
这边儿正嘉转头; 笑看薛翃:“你这位师侄; 对你倒是格外的上心; 朕虽然因为陶真人的缘故高看他一眼; 但他这样放肆; 你说该怎么处置?”
薛翃听见萧西华的脚步; 这刹那已经到了精舍门口了。
望着皇帝笑影底下压着的冷锐之色; 薛翃一笑; 轻声说道:“小孩子不懂事; 皇上还真跟他动气吗?”
说着抬臂,在正嘉颈间轻轻地揽住。
皇帝微微怔忪,可对上她盈盈的目光,心底那些千思万量却陡然烟消云散,他只想着一件事。
***
原先薛翃来见皇帝的时候,正午还不到。
萧西华在这里闹了一场,给带走后,里头还是没有动静。
等郑谷沐浴更衣后重新回到省身精舍门口,已经是下午未时过半,据门口伺候的小太监说,里头并没有任何传唤。
郑谷放慢了步子进门,按照先前伺候正嘉时候一般悄悄地往精舍里头而去,
当隔着帘子看见那肆意纠缠的人影,郑谷不由地心跳加快,这省身精舍里,从他在此伺候,乃至他去了皇陵,从无其他女子进来过,更遑论如此之事。
郑谷早屏住呼吸,生恐喘气略大些会惊动里头的人,他缓步倒退,犹如一只弓起脊背走路的猫般,悄无声息地仍旧退了出来。
又过了两刻钟,里头传来皇帝的声音:“水。”
郑谷早早地已经预备好了喝的温水,当下捧着亲送了进内,他不敢抬头乱看,只垂着眼皮,走到帐子外跪地,将托盘放下,倒了一杯水,双手举高奉上。
帐子里皇帝探出手臂取了过去,一饮而尽,又探出来:“还要。”
郑谷又忙倒了一杯,皇帝接过,这次却低低地笑了声,也并没有把杯子送出来。
郑谷见状,便仍是低着头,端了托盘仍旧又退了出来。
如此一直到了黄昏时分,里头才又响起皇帝的声音:“沐浴。”
郑谷这才入内,见皇帝已经从打坐的榻上下地,鹅黄的中衣,外头龙袍松松地披着。
郑谷大着胆子往里看了一眼,隔着帐幔,依稀瞧见那一道纤袅的影子仍是卧着未动。
皇帝一撩肩头的长发,突然说道:“和玉累了,让她好好歇会儿,今晚上就留在这里。”
郑谷屏住呼吸,旋即又忙道:“奴婢遵命,那奴婢吩咐人准备些素菜。”
皇帝回头一笑,笑影竟极明亮:“朕也一起吃素。多准备几样精致可口的。好久没吃过你准备的饭菜了,倒是有几分想念。”
郑谷很久没有见过皇帝这样快活的笑了,瞬间眼中酸胀:“奴婢、奴婢何德何能,还得主子惦记。”
正嘉笑道:“谁尽心,谁心里有鬼,朕自然明白。连这点儿都看不通,还怎么治理天下。”
皇帝自从修道,整个人便更沉郁内敛,这会儿却仿佛陡然年青了十年,精神也很好,郑谷陪着他到旁边殿内沐浴,亲自拿了帕子给皇帝擦拭。
正嘉靠在浴桶上,长长地吁了口气,嘴角微挑说道:“果然还是旧人更好,用的合心。”
郑谷突然听了这话,虽然知道皇帝是在说自己……但隐隐地又有点异样。
在新宠了这位和玉仙长后,皇帝竟叹了这句,虽然是极受用的表情,但却又有些自相矛盾似的。
郑谷便笑道:“老奴多久没伺候主子,手脚都生疏了,主子别嫌弃便是奴婢的福分了。”
正嘉说道:“不用妄自菲薄。”
郑谷掬水,轻轻地浇在皇帝的肩头,虽然盛年已过,皇帝的身段却仍保养的极好,并无发福臃肿之态,仍似青年般颀长挺健。
郑谷笑道:“主子真是越来越年轻了,竟比三年前奴婢离开的时候,还要体健神清。”
正嘉轻声一笑:“话虽如此,到底比不得年轻人了,何况一向有内宫外朝的事情烦扰,让朕不得安心,殚精竭虑的,又能神清到哪里去。”
郑谷道:“天底下也只有主子这样能为,一面能将天下的种种难事大事治理的井井有条,一面还能虔心向道,精进修为,只是始终太过操劳了,奴婢看着也觉着心疼。”
正嘉并不言语。
如此又过了片刻,正嘉才问道:“那个萧西华,现在怎么样了?”
郑谷说道:“先前奴婢叫人带了他出去,好生跟他说话,他像是知道自己冒失了,有些后悔之色。奴婢就命人把他送回放鹿宫了。”
正嘉笑了。
郑谷一看他的笑容,就知道他并不相信自己的话,心头一紧。
果然,正嘉道:“难得,你竟然肯替他打掩护。你这心善的老毛病,也是没有改。”
郑谷苦笑着低头:“主子……”
正嘉说道:“知道朕怎么看出来的吗?”
郑谷道:“奴婢愚钝,请主子指点。”
正嘉说道:“这萧西华之前因为一件事入了慎刑司,在慎刑司里苦熬了一夜,都没有招认半个字,他是个难得的硬骨头,怎么会像是你说的那样自知冒失,又什么后悔?可见是无稽之谈,你故意给他打掩护的。”
郑谷垂着头,心服口服:“真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主子。是奴婢自作聪明了,奴婢只是觉着他是那个身份,宫内也不大好处置,所以索性先把大事化小,放他回去。”
“做的对,”正嘉吁了口气,微微一笑:“你也放心,朕不为难他,就算是看在和玉的面上,朕也不会计较此事。”
郑谷总算也松了口气:“主子还说奴婢心善,主子也是心软的。”
正嘉笑道:“朕也不是对谁都这么心软。”
内侍们奉上厚厚地丝帛,郑谷取了那绵密顺滑的皇缎,给皇帝擦拭头发,一边说道:“还有一件小事,白天在奴婢打发了萧道长后,太后那边派了人来询问情形。奴婢本想亲自去回太后,只是想着先跟主子说一声。”
“嗯,应该的,”正嘉闭眸想了会儿:“你才回宫,自然得去永福宫拜见太后。要是太后问起让你回来做什么,你怎么回答?”
郑谷道:“奴婢……奴婢忖度,自然是得实话实说。”
“好一个实话实说,”正嘉笑笑:“不错,就是这样,这件事迟早要昭告天下的,自然不能瞒着太后。说出来,也让太后安心。”
郑谷垂头道:“奴婢遵旨。”
皇帝沐浴完毕,回到内殿,隔着垂落的纱幔,看到那道人影袅袅地卧在那里。
郑谷打量着,又暗暗忖度皇帝的意思,毕竟皇帝意思已足,而这精舍素来是不容女子踏足,似今日这般更是前所未有,若是皇帝不想和玉留宿,自己得过去叫醒了她。
郑谷思量中,正嘉说道:“你去吧,这儿不用人伺候了。”
心头一动,郑谷垂首道:“奴婢遵命。”躬身退了出来,到了外间,吩咐了小太监们几句,让不许入内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