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隋-第6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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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李子雄不想惹祸上身,他只求赎罪,只求返回东都,只想拿回本属于自己的荣华富贵,所以李子雄非常谨慎,该说的说,不该问的提都不提。
双方心照不宣,欢声笑语的背后讳莫如深。崔氏的到来本身就是一种态度,对联盟来说就是一个好消息,而李风云北征成功,联盟大军横扫弱洛水两岸,继安州之后,东北又收入囊中,这意味着圣主和中枢决策设立安东都尉府的目的已近在眼前,唾手可得,如此大利益,对崔氏来说也算是大惊喜了。
崔九兴高采烈地告辞离去。
李子雄、李珉父子则关起门来密谈。
李珉详细述说了飞狐留守军团的决策,以及产生这个决策的前因后果。
随着李风云出塞作战的节节胜利,豪帅们出关意愿大增,但主要目标是割据自立,至于联手齐王实际控制燕北之策,因为虞柔、裴爽等权贵立场的改变,已经不具备实施条件。考虑到李风云的要求,飞狐还是派出秘使赶赴怀荒,主动征询齐王的意见,但李珉对此不抱希望,原因就是行宫对安州的态度变了,更重要的是,圣主诏令右骁卫将军、郕国公李浑出任安东副都尉一职,实际上就是对齐王的严厉警告,以齐王目前的处境,只能低头忍让,耐心等待安州形势的发展,然后再寻对策,所以现在势态很清楚,飞狐留守军团必须出关,而且还要尽快出关,以免夜长梦多。
“大人,北征大捷,安州和东北已尽入囊中,而安东都尉府的设立,又为安州和东北的回归打开了大门,当前局势非常好,对我们非常有利啊。”李珉很兴奋,激动地问道,“大人,如果一切顺利,或许明年开春,我们就能将功折罪,重返东都了。”
“一切顺利?”李子雄笑了,“某也期盼一切顺利,但如此一块丰硕肥肉,垂涎者众,无数闻到血腥味的恶狼都会蜂拥而至,又岂会一切顺利?你看看崔氏,北征捷报尚未传开,他们就飞奔而来,鼻子太灵了。”
李珉不以为然,“安州和东北是我们打下来的,回归的主动权在我们手上,谁能抢走我们的功劳?只要功劳在,我们就能将功折罪。”
“对,关键就在这里。”李子雄抚须叹道,“如果安州和东北是我们打下来的,回归主动权在我们手上,事情就简单了,但现在的问题是,安州是我们打下来的,东北却有一半是突厥人拱手相送的。”
李珉惊讶了,疑惑问道,“大人,北征大捷,与突厥人有什么关系?”
“不但有关系,还直接影响到了安州和东北的未来命运。”李子雄说到这里面露感慨之色,“自古英雄出少年,某还是低估了白发,小看了李平原,此人眼光之远,谋略之深,世所罕见,即便是老夫也是自叹不如。”
“何解?”李珉追问道。
李子雄随即把步利设阿史那咄尔举兵造反、松漠牙旗加入大联盟一事,娓娓道来。
“白发收复安州,击败碛东南牙旗的突厥大军,已是一个匪夷所思的奇迹,而如今更在半个多月的时间内击败松漠牙旗的突厥大军,横扫弱洛水两岸,以摧枯拉朽之势拿下东北,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谁都不会相信,包括我自己都持怀疑态度,这里面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李珉叹道,“原来秘密就在这里,就是突厥人兄弟阋墙、手足相残,白白便宜了李风云。”
李子雄苦笑摇头,“这不是某要告诉你的秘密。”
李珉糊涂了,吃惊地望着自己的父亲。
“阿史那咄尔的确举兵造反了。”李子雄一字一句地说道,“但他是在重重包围中,在走投无路之下,被李风云用刀架在脖子上,被逼造反的。”
“被逼造反的?”李珉目瞪口呆,难以置信,但旋即豁然大悟,忍不住脱口叫道,“好计,好计啊,那边挖了个大坑,要空手套白狼,而这边未雨绸缪,拉上了一群狼。圣主若想套住一群狼,就必须挖好大一个坑,付出好大代价,否则就是搬石头自己的脚,自取其祸,自掘坟墓。”
李子雄神情凝重地点点头,“如果没有突厥人的加入,联盟势弱,又面临大漠牙帐的直接威胁,回归主导权必被圣主所控,李风云就算心不甘情不愿,但大势所趋,人心所向,他也无力阻止,而如今因为突厥人的加入,事情就复杂了,牙帐为了阻挠安州和东北的回归,必定利用阿史那咄尔的存在,用尽一切手段,同时中土没有选择,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安州和东北,如此就不得不接受联盟的讹诈,回归主导权自然就被李风云所控。”
李子雄说到这里,看了李珉一眼,忧心忡忡地说道,“李风云野心极大,如果他要利用中土和大漠的激烈博弈,两边渔利,割据自立,结果就难以预料,前景就十分黯淡,而我们将功折罪重返东都也就成了一种奢望。”
李珉略略皱眉,迟疑片刻,说道,“飞狐那边的豪帅进入安州后,如果圣主给予他们丰厚的招抚条件,或许一定程度上能够影响甚至左右李风云的决策。”
李子雄毫不犹豫地摇摇手,“这里是塞外,是不毛之地,对于出塞的豪帅们来说,若想尚存,就必须依赖长城内的支援,而对于那些土生土长的东胡诸种来说,没有长城内的支援,他们一样生存,所以李风云如今倚重的都是东胡诸种,都是控弦之士,实际上真正左右安州和东北局势的也是这些人,因此不论是先期出塞的豪帅还是留守飞狐的豪帅,现在不要说左右李风云的决策了,就连影响都微乎其微。”
李珉犹豫良久,叹道,“记得白发曾说过,要相信他,唯有相信他,齐心协力,才能共谋未来,而他所说的未来,并不是割据称霸,而是击败北虏,打赢南北战争。当然,现在局势不一样了,他的野心也大了,目标也改变了,但就目前天下大势而言,南北战争就在眼前,一触即发,而依他的估猜,两年内南北大战一定会爆发,也就是说,就算他野心勃勃要割据称霸,首要之务也是安全度过南北大战,否则必将在这场大战中灰飞烟灭。”
接着他看了李子雄一眼,语含双关地说道,“大人,我们若想一劳永逸地解决所有问题,荫泽子孙,青史留名,最好的办法也就是参加南北大战,赢得这场大战的胜利。”
李子雄心领神会,明白儿子的用意,踌躇良久,他问道,“支持白发,风险相当大,一旦失败,全盘皆输,你可曾考虑清楚?”
“某相信南北大战的胜利者,一定是我们中土。”李珉信心十足地说道,“正如我们相信白发绝无可能做回李平原。”
父子两人四目相顾,会心而笑。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七章儿要北上
十一月二十七,夜,安州,方城。
联盟大总管府录事参军事萧逸,小心翼翼地把崔家十二娘子迎进了自己的府邸。
对于崔钰的骄恣妄为,萧逸早就领教过了,如果不是崔钰故意“陷害”他,他这个兰陵萧氏的纨绔又怎么会加入叛军队伍,甚至成为这支叛军的高层,如今更是进退维谷,骑虎难下,只许胜不许败了。萧逸的人生是精彩了,惊心动魄了,但小命也危如累卵了,所以怨言满腹,只是看到始作俑者崔钰竟然不顾身份“悍然”出塞,趾高气扬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算是彻底拜服,完全无语了。
“你如此大胆,你家大人知道吗?”萧逸笑着揶揄道。
崔钰狠狠瞪了他一眼,怒叱道,“你个酒囊饭袋,你若有点作用,儿用得着以身犯险,亲赴塞外?”
萧逸目瞪口呆,拍着脑袋叫屈道,“你还讲不讲道理?你以身犯险,与某何干?”
“你还敢狡辩?”崔钰大怒,“怎么与你没有干系?你若说服白发贼,早早把飞狐叛军撤出关外,儿家大人岂能夙夜不眠,焦头烂额?儿又岂能出塞,以身犯险?”
萧逸郁愤不已,无奈说道,“这事牵连太广,太复杂,就算李风云做出决策,命令飞狐留守军团撤出关外,但若想把这一决策落到实处,我们一家说了不算,还有齐王,还有涿郡的段达,还有冀北和幽燕的豪门世家,尤其重要的是,还有圣主和中枢,只要任何一方背信弃义,出尔反尔,甚至背后下黑手,飞狐叛军势必全军覆没,长城内外的合作亦随之破裂,眼前大好局面瞬间毁于一旦,后果之严重不堪设想。”
崔钰嗤之以鼻,“圣主和中枢已经对飞狐叛军做出了驱逐出塞之决策,儿家大人甚至亲自赶赴古北口传达和解释这一决策,而涿郡的段达是圣主的亲信近臣,对圣主言听计从,岂会阳奉阴违?至于两地豪望,早已通过刘山伯、李思行和简浚向你们传达了同样的建议,做出了安全上的承诺,但你们置若罔闻,不理不睬,蓄意拖延时间,显然居心叵测,别有图谋。当然,齐王的态度对你们很重要,但是,圣主和中枢就在河北高阳宫,怀荒看似很远,实际上就在圣主和中枢的眼皮底下,这种局面下,就算齐王桀骜不驯无法无天,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开与飞狐叛军联手夺取燕北的控制权,公然对抗圣主,挑衅中枢的威权,所以,你们拿齐王做挡箭牌,纯属自欺欺人。”
萧逸摇摇手,反驳道,“站在你的立场上,飞狐叛军出关,安全上应该有保障,但站在我们的立场上,飞狐叛军出关,安全上没有丝毫保障,所以,某重申一遍我们的立场,只要飞狐叛军出关没有安全保障,我们就绝不会撤离飞狐。”
崔钰黛眉紧皱,满目怒色,漂亮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红晕,“安全保障?那你告诉儿,你要达成什么条件,才认为安全上有了保障?不要痴心妄想圣主和中枢会做出承诺,你们远远不够资格。”
萧逸笑了,“你说对了,除了圣主和中枢的承诺,其他任何人,不论是段达还是你家大人,抑或齐王,或者是你们这些豪门贵胄,我们统统不信任,我们只要圣主和中枢的承诺。当然,我们实力不够,的确没有让圣主和中枢做出承诺的资格,为此,我们竭尽全力北征弱洛水,横扫东北,目的就是在最短时间内发展壮大,具备让圣主和中枢做出承诺的资格。”
崔钰冷笑,眼里掠过一丝得意之色。之前她已经从崔九那里听说了北征大捷的好消息,李思行也从自己交好的大总管府僚属那里打听到了同样的好消息,但北征大捷事关重大,不容有误,而从已知讯息分析,李风云从北出松山到击败突厥人、横扫东胡诸种,完成全部的北征预期目标,尚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东北广袤,突厥人、契丹人、霫人打不过联盟大军可以跑,一跑就是上千里,同时天气恶劣,大雪飞舞,天寒地动,行军和补给都十分困难,联盟大军若想击败对手,一个月的时间无论如何也不够,除非突厥人、契丹人和霫人都狂妄自大,都自以为实力强悍,急吼吼地跑上来决战,否则绝无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全部败北。
北征大捷的背后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崔钰急不可耐,不惜暴露身份,亲自找到萧逸,就是要打听到这个秘密。
“那么,你们现在是否已经实现了这一目标?北征大捷,是不是事实?”崔钰不动声色地问道。
“这一目标尚未实现,但北征大捷却是事实。”萧逸意气风发地说道,“李风云既然亲传捷报,北征就一定取得了决定性胜利。”
“你如此相信白发贼?”崔钰佯作好奇,语含调侃之意。
萧逸毫不客气,反唇相讥,“某活了二十多年,最佩服的就是你的眼光。你看人太准了,神乎其技。当年白马越狱,李风云劫你为人质,你们本该是生死仇敌,哪料到你不但助其逃亡,还暗中支持他造反。某就奇怪了,当年你凭什么相信白发贼?凭什么认定他不是池中之物,很快就会一飞冲天?”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崔钰冷笑,“长本事了,竟敢与儿针锋相对了。”
萧逸笑了起来,不敢过于放肆以免失礼,当即言归正传,“北征大捷或许在你看来难以置信,但事实比你想像的更加匪夷所思。”
萧逸详细述说了北征大捷的经过,很多细节都是联盟高层机密,但萧逸考虑到豪门利益,还是如实告诉了崔钰。
崔钰很吃惊。北征大捷的确难以置信,但李风云用兵出神入化,而对手又大意轻敌,取得这场胜利亦在情理之中,只是,当李风云有机会全歼突厥人的时候,却拿刀架在步利设阿史那咄尔的脖子上,威逼利诱其举兵造反,这就匪夷所思了,不要说崔钰想像不到,恐怕圣主和中枢也始料未及,谁能想到李风云的政治手腕如此厉害,神鬼莫测,瞬间就翻云覆雨,化腐朽为神奇,化被动为主动,一个神来之笔便逆转乾坤,牢牢抓住了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就此在未来南北形势的发展中掌控了一丝宝贵的主动权。
崔钰陷入沉思。从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