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隋-第6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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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鸿和慕容知礼相视而笑,踌躇未言。
“大战一触即发,有些机密必须公开,以提高士气,稳定军心。”处和苏支毫不客气地说道,“如果将士们以为自己孤军奋战,并无胜利之希望,士气必然低迷,军心必然混乱,坚持时间越长,战斗越是激烈,结果就越是不堪。当然,泄密的危害**实存在,只是大战即将爆发,敌我双方即将展开厮杀,敌我态势即将明朗,有些机密也就不再是机密了,适当透露一些还是利大于弊。”
“两位毋须多心,请你们来,正是要告知乌丹一战的详细部署。”慕容知礼笑道,“正如苏支所言,激战即将开始,有些机密已经不再是秘密,允许你们告诉自己的部属,以提振士气,稳定军心。”
冯鸿打开地图,具体解说。
副帅韩世谔已率虎贲军、风云军和豹骑军潜伏到苍耳河南岸,距离乌丹城百余里路程,一天内就能赶到战场。
总管夏侯哲率联盟第二、第三军已经离开落马城,悄悄赶到苍耳河南岸与韩世谔会合。
也就是说,联盟主力步军团有五个军已经部署到位,随时可以投入少郎河战场。
“你们最关心的狼帅和马军主力也已经越过托纥臣水,进入遥辇部领地的东部边缘地带,秘密潜伏于小套儿原上。”冯鸿的手指在少郎河和托纥臣水之间的某处草原上划了个圈,“此处距离乌丹城有一百余里,距离少郎河下游的老郎帐亦有百余里。”
阿会川和处和苏支眼前一亮,顿时有所估猜。
“狼帅已经拿下红水河,击败出伏部?”处和苏支问道,“大贺咄罗是战败而走,还是主动弃城而逃?”
两线作战的困难就在这里,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顾此失彼,一旦两线皆告失利,后果就严重了。
“据呼延翦所言,大贺咄罗措手不及,仓皇而逃,不但放弃了长汉城,就连红水河两岸的部落族众亦落入我军之手。”慕容知礼笑道,“明公拿下长汉城后,遂暗中派遣人马西渡托纥臣水,呼延翦的雷霆第一军率先进入小套儿原,并以最快速度与我们取得了联系。不出意外的话,此刻明公和马军主力亦已进入小套儿原,随时可以进入少郎河战场。”
处和苏支犹豫了一下,问道,“狼帅把马军主力全部投到少郎河战场,长汉城那边势必空虚,一旦大贺咄罗反攻,岂不顾此失彼?”
慕容知礼不以为然,“红水河两岸的族众都在我们手上,出伏部的存亡都捏在我们手里,大贺咄罗若敢反攻,我们就大开杀戒,杀他个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玉石俱焚的局面对大贺咄罗来说意味着灭族,而对联盟来说则赢得了宝贵时间。只要时间充足,我们就有把握在少郎河战场上击败对手,如此大局可定,北征目标基本达到,接下来就轮到大贺咄罗和契丹诸部狼奔豕突了。”
这番杀气腾腾的话,与慕容知礼文质彬彬的气质十分不符。阿会川和处和苏支立即意识到这里有问题,冯鸿和慕容知礼对他们还是有所隐瞒,只是目下战局发展正如慕容知礼所说,只要乌丹一战打赢了,消灭了遥辇部,击败了突厥人和霫族联军,则北征目标基本实现,大贺咄罗和契丹诸部也就不足为虑了,到那时就算大贺咄罗杀到了落马城下,已经陷联盟于腹背受敌之困境,但只待联盟大军腾出手来,集中力量攻打契丹,则契丹必败。
阿会川和处和苏支信心大增,尤其阿会川,更是看到了希望,联盟马步军主力已蓄势待发,就等着突厥人和霫族联军跳进陷阱了,所以这一仗胜算很大,而能否重创乃至全歼敌军,关键还在他们这支偏师能否吸引敌军,拖住敌军,把诱饵的作用发挥到极致。
冯鸿手指地图上的乌丹城,“我们的任务是把敌人拖在乌丹城下,给狼帅和马军主力包抄到敌军后方创造机会,只待狼帅断绝了敌人退路,完成了合围,则胜券在握。”接着他指指慕容知礼,继续说道,“我和公子商量了一下,决定兵分两路,围城打援。安州军和阿会部坚守广丰帐,把突厥人和霫族联军阻挡于城外,而木昆部则负责包围乌丹城,不给城内敌军任何突围之机会。”
阿会川和处和苏支躬身领命。
“今天应该没有激战。”慕容知礼说道,“今天下午敌军急行而来,即便发动攻击,也以试探为主,所以明天是关键,明天敌军倾力攻击,而韩副帅即便轻车简从,加快行军速度,也要到明天晚上才能赶到乌丹城下。再说,就算韩副帅来了,考虑到我们还没有完成合围,还要把敌军继续拖在乌丹城下,韩副帅也不可能暴露全部实力,以免把敌人吓跑了,功亏一篑,因此接下来几天我们可能还有苦战,不过有了韩副帅的指挥和支援,想来也不至于损兵折将、伤筋动骨。”
这话是对阿会川说的,提醒阿会川不要为了保存实力而因小失大,毕竟此刻是阿会部的存亡之刻,不容有失。
四个人又商量了一下攻防细节,随后阿会川和处和苏支匆忙离去,驻守广丰帐的安州军亦是吹响了大角,擂起了战鼓,大战来临前的紧张气氛霎那间便笼罩了整个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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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五,黎明前,云丰帐,突厥大营。
遥辇巴林、遥辇勒图紧急求见步利设阿史那咄尔。
他们终于接到了来自出伏部大贺咄罗的报警。这个报警初十就发出了,但传讯的小队伍赶到少郎河时,乌丹城已被奚族军队包围,而他们也遭到了游戈在乌丹城外围的奚族斥候军的追杀,最后只有两个人成功逃脱,只是人也受伤了,马也死了,历尽艰辛才到了老郎帐,而等到老郎帐连人带信送到黑土原,时间已经严重延误。
好在这份迟到的讯息对己方了解当前战局还是有相当大的帮助,知道中土军队此次北上攻击,率先向遥来部发动了攻击,落马城失陷,遥来部惨遭厄运,其后中土军队直杀红水河,出伏部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撤退,大贺咄罗为避灭族之祸,果断决定放弃长汉城,大踏步撤退,带着所有能够及时撤离的控弦和族众先行撤往迭剌部,如果中土军队穷追不舍,就继续后撤,与迭剌部一起撤往弱洛水下游,乃至北渡弱洛水撤往远东。
大贺咄罗的计策是对的,避敌锋芒,一退千里,耐心等待反攻时机,但此举对少郎河战场就不利了。中土军队绝无可能冒着腹背受敌、顾此失彼的危险,竭尽全力追杀契丹诸部,他们的主要目标还是松漠牙旗,还是突厥人,先打契丹的目的不过是先赶走东边的一群狼,然后集中力量打北边的老虎。
步利设阿史那咄尔和苏尼阿史那晃忽尔当即对东北战局做了一番分析和推演,形势很不乐观,两人因此惴惴不安,隐约有不祥之感。
如果大贺咄罗和出伏部弃城而走,中土军队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下长汉城,横扫红水河两岸,然后便就能腾出手来,调兵遣将进入少郎河战场。
“遥辇部控弦熟悉地形,你们马上派出更多斥候军深入到托纥臣水一线,寻找敌军踪迹。”阿史那晃忽尔立即拿出对策。
遥辇巴林和遥辇勒图连连点头,但并无执行意愿。此事执行难度太大,一则遥辇部控弦一分为四,一部被围乌丹城,另外三部分处黑土原、麝香城和老郎帐,实力严重分散,而此刻大家都想保存实力,就算距离托纥臣水最近的老郎帐派出斥候军,数量也很少,如果敌兵大军压境,这点斥候军派出去纯粹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时间紧张,一旦敌军主力纷纷进入少郎河战场,则战局对我非常不利。”阿史那咄尔果断下令,“传令各部,风驰电挚,务必于黄昏前杀到乌丹城下。”
“火速告知牙旗,请达干特古尔明天就率军南下,速速赶到乌丹与我会合,不可耽搁。”
=(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一章问计
十一月十五,下午,广丰帐。
遥辇巴林、遥辇勒图率军一马当先,第一个抵达广丰,尚未来得及喘口气,便遭到联盟军队的迎头痛击。
阿会川指挥两千阿会部控弦,李屹带着两千安州军精骑,乘着敌前后两军间隔过大,仓促间来不及支援的有利时机,果断出击,左右夹攻,打了遥辇部一个措手不及。遥辇控弦难以招架,仓惶抵挡一阵便夺路而逃,丢下百十具尸体,狼狈不堪。
跟在遥辇部后面的是霫族巴图部和苏台部。巴图鲁卫和苏台卜鲁丹所带兵力有限,又居心叵测,当然不会舍身赴死得冲在第一线,更不会尽心尽力帮助遥辇部,相反,逮到机会就要下黑手,所以看到遥辇部控弦在奚军夹击下狼奔豕突,不但没有果断上前支援接应,反而调头就走,有多快跑多快。
阿会川和李屹不敢追得太远,适可而止,稍作攻击,达到试探目的就行了。虽然步利设年轻,没有什么骄人战绩,但松漠牙旗的控弦之士都从大漠诸族中挑选精兵轮换而来,装备也很精良,战斗力非同一般,不到迫不得已,阿会川和李屹并不想早早碰上突厥人打个你死我活。
联盟精骑如狂风一般呼啸而来,又席卷而去,耀武扬威,占尽上风。
得到消息的步利设阿史那咄尔勃然大怒。大意轻敌,激战尚未开始就先挫了锐气。
遥辇部有了牙旗的支援,信心倍增,不免狐假虎威,错以为奚人惊惧不安,最多龟缩防守,不敢主动出击,于是大摇大摆直逼敌军,哪料到奚人强横,冲出来就是一刀,砍得遥辇部鲜血淋漓,鬼哭狼嚎,而尤其可恨的是霫族两部,见死不救,不战而逃,岂有此理!这不等于告诉对手,自家内部不和,一盘散沙吗?
阿史那咄尔本想气势汹汹杀到广丰帐,黄昏前发动一轮示威性攻击,给对手以巨大威慑,先抢占士气上的优势,结果出师不利,主力尚未抵达广丰,选锋就被对手一巴掌打得鼻青脸肿,抱头鼠窜,如此战局不利,一旦对手早有算计,以逸待劳,打算乘着己方急行而来,体力消耗较大,立足未稳之际,集中力量发动猛攻,则己方就算击退对手,稳住阵脚,也要付出不小代价,由此必然打击士气,影响到明天的战斗。
阿史那咄尔果断下令,突厥控弦居中,霫族控弦居左,遥辇部居右,三路军队齐头并进,刀出鞘,箭上弦,做好战斗准备,不给对手任何可乘之机。
黄昏前,牙旗联军推进到广丰帐十五里外,就地扎营。
敌我双方剑拔弩张,积雪覆盖的广丰帐一片死寂,气氛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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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五,夜,苍耳河南岸,联盟大军帅营。
虎贲军总管郭明、风云军总管徐十三、联盟第二军总管曹昆、联盟第三军总管岳高、豹骑军总管张雄匆忙赶至帅营。
迎接他们的是总管夏侯哲和参军事李孟尝。司马袁安因为要留守赤峰总营,居中调度,于是便由总管夏侯哲临时代理他的军事参谋职权,辅佐韩世谔进行少郎河大战。
夏侯哲自芒砀山举旗就追随李风云征战四方,在联盟草根将领中资历较老,此次出塞作战,他统领联盟步军团独当一面,迅速成长为联盟统帅级大将。这也是司马袁安敢于留守赤峰总营,而让夏侯哲代替自己辅佐韩世谔的原因所在。
韩世谔代表了联盟贵族势力,他与联盟草根势力有着天然隔阂,所以不论是袁安还是夏侯哲,辅佐是假,制约才是目的。在李风云不在的情况下,联盟草根将领愿意遵从司马袁安的命令,也可以接受夏侯哲的指挥,但绝对不会俯首听命于韩世谔。韩世谔对此心知肚明,为了谋求共同利益,他愿意积极配合,极力争取内部的团结。
在坐五个军总管,除了豹骑军总管张雄,这位东都禁卫军的前武牙郎将,中土名将韩擒虎的老部下,韩世谔的手足兄弟,绝对听命于韩世谔外,其他四个总管,郭明、徐十三、曹昆、岳高全部都是李风云的绝对亲信,所以韩世谔有自知之明,他这个副帅有名无实,他这个“中土名将之子”与慕容知礼那个“名将之后”的作用实际上都一样,都是李风云拿来彰显中土强大、威慑塞外诸族的工具。
韩世谔虽然心高气傲,狂妄自大,但也要看什么时候、什么环境。他已经在东都兵变中输了个底朝天,已经为以杨玄感为首的激进保守势力“殉葬”了,如今苟延残喘下去的目的,无非就是争取绝望中的一丝侥幸,期待有东山再起的一天,而他的东山再起可不是向圣主和改革派低头,而是卷土重来,是继续未竟事业,是与改革斗争到底,所以他对回归中土不抱希望,以功劳换取赦免可以拯救亲人和家族,却救赎不了他自己,未来最乐观的预见,也就是战死荒漠,马革裹尸,不死绝无可能再进长城。
所以现在的韩世谔,用表面的傲慢掩藏内心的颓丧,他所争取的就是可能存在的那一丝侥幸,余者皆不在关注之中,于是一如既往,即便战局发展到今天这个关键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