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隋-第5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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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会正无奈之下,只好耍流氓,到处宣扬中土承认了他的奚王身份,但为了避免刺激到突厥人,倒是不敢说中土承认了奚族的藩属地位。大家都是明白人,只要阿会正不损害到别人利益,也就任由阿会正用这种无聊手段满足他的虚荣心。中土笑而不语。突厥人也乐得看热闹,于是阿会正也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奚族之王。实际上阿会正死要面子活受罪,我就要做奚族的王,你能奈为何?我非要你中土和突厥人承认干什么?
然而阿会正不但要面子,还要里子,还要拓展疆土发展实力。
今年秋天远东局势基本明朗,高句丽在中土连续两年的攻击下几近崩溃,契丹人失去了强有力的支援。另外大漠牙帐内部矛盾激烈,主掌东北三族的步利设阿史那咄尔和碛东南牙旗的叱吉设阿史那咄捺为了向政治对手施加压力,也有意混乱东北局势以要挟牙帐,两人因此默许甚至怂恿阿会正攻打契丹。正好中土亦陷入内忧外患之中,自顾不暇。而这些有利条件给了奚族一个难得的发展机遇,于是阿会正果断出兵,倾尽奚族全部力量攻打契丹,试图改变东北三足鼎立之格局。
但是,奚族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它在列强夹缝中也只能求生存,谋发展太难了,而奚族五部发展不起来,对本来就属于中土的这块地盘以及居住在这块地盘上的汉虏两姓的控制力就弱了,而安州本土力量与中土幽燕的地方势力原本就是一家,这种由血缘和利益相连的亲密关系即便有长城也隔断不住,所以奚族也是内忧外患,而且非常严重。
奚族强者阿会正之所以迅速崛起,并称雄于奚族五部,就是得益于他采取了正确的办法,较好地处置了内部危机,而办法就是妥协再妥协,在共同利益的基础上,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最大程度地缓解奚族与本土势力之间的矛盾,携手结盟一致对外,于是奚族利用安州本土势力从中土获得大量资源迅速发展,而安州本土势力则借助奚族五部的武力和稳定的内部环境赢得了自身利益的最大化,外来力量和本土势力的利益诉求都得到了满足。
然而这种双赢局面终究受限于外部严酷环境的制约,很快就难以为继,不论是奚族还是安州本土势力,都迫切需要突破列强的包围,否则在列强四面包围之下,他们迟早有一天会窒息而亡。
在严重的生存危机和愈演愈烈的内部矛盾的双重压迫下,阿会正不得不铤而走险,但是风险之大可想而知。外部有中土人和突厥人虎视眈眈,而霫族和契丹人的实力也不弱,它们在东胡诸种中脱颖而出,占据弱洛水两岸与奚族鼎足而立,就足以说明它们有与奚族正面抗衡一争长短的实力;内部有奚族与本土势力的矛盾,奚族五部之间也有冲突,而更严重的是,阿会正崛起时间太短,在内因政见不同屡遭对手攻击,对外扩展亦没有取得骄人战绩,导致其权威不足,奚族内部阴谋取代他的人并不少。
内外危机重重之下,阿会正此次北征托纥臣水,试图从契丹人嘴里夺取肥美食物,风险实际上超过了机遇,一旦未能抓住机遇,风险就会无限扩大,最严重的就是内外危机一起爆发,到那时奚族就危险了,有覆灭之祸。
阿会正和他的支持者们对此危局当然有充分认识,在做出北征决策之前肯定也做了各种推演拿出了各种应对之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形势危急,风险失控,首要保全的就是奚族的整体利益,就是奚族的生存,而具体目标说白了就是一点,竭尽所能保住奚地,保住奚族的家园,只要家园在,希望就在,未来就在。
若想保住家园,首先就要防御外敌入侵,其次就要防备内部叛乱,而对于阿会正来说,最大的敌人不是突厥人和中土人,而是内部敌人,那些阴谋推翻他的族内强者,那些阴谋杀死他的安州本土势力,尤其当年被他出卖的高齐旧臣的余孽们,一直躲在暗处等待报仇雪恨的机会,所以阿会正出征前,在奚王府留下了重兵,把卫戍方城的重任交给了自己最信任的儿子阿会长盛和最倚重的辅臣冯鸿。
冯鸿出自辽西冯氏。辽西冯氏大约在两百年前称霸山东,建立了燕国,虽然王朝只有短短三十年,但辽西冯氏却因此声名鹊起,成为前朝皇族后裔,不论在拓跋氏魏国还是高齐时代,冯氏都是当朝皇族和山东豪门的主要联姻对象,冯氏家族也因此成为权势倾天的大豪门之一,冯氏子弟也一代代活跃在山东政坛上,其中最出名的当属主导虏姓汉化改革的北魏冯太后。
中土统一大战开始后,第一个灭亡的就是山东高氏齐国,当时很多北齐旧臣都逃到边陲负隅顽抗,而冯鸿就是其中一个,只是他年纪轻,官职低,并不显眼,所以在奚族向中土出卖高齐旧臣并进行大清洗的时候,侥幸逃过了一劫。此后他投靠阿会正,凭借出众谋略崭露头角,为阿会正筹谋画策,帮助阿会正稳定了安州,增强了实力,并凌驾于五部之上,坐上了奚王宝座,就此赢得了阿会正的信任,成为奚王府的长史,阿会正的首席幕僚。
九月十八凌晨,忧心如焚的阿会长盛和冯鸿接到了鬼方急书。
之前烽火传讯虽然速度快,也知道鬼方遭遇强敌,形势万分危急,但因为没有具体讯息,只能做个大概估猜,并迅速集结军队,做好防御和支援准备,同时派出斥候北上打探,至于接下来具体怎么应对,还得视鬼方形势而定。
好在鬼方守将辱纥王云及时传来具体讯息,解了奚王府的燃眉之急,否则天亮后,两眼一抹黑的阿会长盛和冯鸿不得不凭借估猜的鬼方军情做出决策,那风险就大了。
“突厥人终究还是发动了攻击。”阿会长盛看完急报,摇头长叹,“形势已经明朗,牙帐那边根本不允许东北混乱。如今突厥人已包围鬼方,断绝了大王的粮草,大王只有撤军,否则必有覆灭之祸。”
冯鸿也是苦叹,“目前形势下,高句丽已奄奄一息,中土人接下来就要对付突厥人,南北大战日益逼近,这时始毕可汗还指望奚、霫、契丹三族为他冲锋陷阵,岂能坐视不理,任由我们攻打契丹,混乱东北?”
“计将何出?”阿会长盛问道,“是否要支援鬼方,以防不测?”
冯鸿摇摇手,“围魏救赵而已,不足为虑。”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二章敷衍了事
冯鸿的想法,正合阿会长盛之意。
阿会正临走前一再嘱咐,方城重要,奚王府重要,内部叛贼比外部敌人更可怕,要求阿会长盛不论在何种情况下都务必集中力量卫戍奚王府。
阿会正之所以做出这个决策,是基于他对南北关系的悲观预测。随着中土统一后国力日益强盛和大漠突厥人的重新崛起,南北双方必有一战,而近两年中土远征高句丽表现出了咄咄逼人的扩张野心,大漠突厥人也因始毕可汗的继位导致牙帐内部“主战”压倒了“主和”,南北大战已近在咫尺,南北双方都在寻找一个发动战争恰当时机,而这个时机显然就在前方不远处。
既然南北双方都在积极进行战争准备,且战争爆发的时间越来越近,那么不论是中土人还是突厥人,到处于高度戒备之中,都不会在战争爆发前“节外生枝”,以免陷入被动,被对手抢得先机,所以阿会正坚信,此刻中土人和突厥人不论任何一方攻击奚地,都必然会遭到另一方的阻击,一旦东北战场演变成战争泥潭,攻击方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则阻击方必能在南北战争中抢得先机,由此不难看到,现在中土人和突厥人彼此忌惮,互为牵制,谁都不敢主动攻打奚地。
于是阿会正认定这是奚族千载难逢的发展机遇,不可错过。当然,风险是事实存在的。只是最大的风险肯定不在外部,而在内部。所以他要求阿会长盛坚守奚王府,坚守方城。只要奚族的权力中枢安然无恙,则奚族内外环境即便同时恶化,也不至于危及到阿会正对奚族的绝对领导,而只要阿会正不倒,奚族五部就能最大程度保持团结。就能守住自己的家园。即便损失惨重亦能东山再起卷土重来。
然而,形势的发展与阿会正的预估有些偏差。中土人的确没有攻击奚地,甚至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发现幽州和辽西方向的镇戍军有丝毫异动,相反,因为燕北局势紧张严重影响到了怀荒边市回易,使得幽州这边的古北口边市回易量暴增,幽州和奚地的贸易往来更为密切,双方关系也因此变得更为融洽,但突厥人却突然向奚地发动了攻击。在奚族认为其与中土人发生严重冲突,应该不可能攻击的时候,突然袭击,打了奚族一个措手不及。现在鬼方被围。奚王阿会正粮草断绝,奚族五部大军回家的必经之路松山要隘也“生死未卜”,这种危急局面是奚王府所始料不及的。从常理来说,此刻奚王府应该毫不犹豫,即刻出动,倾力支援,即便不救鬼方。也要北上松山要隘,以及时接应奚王阿会正的回归。
阿会长盛担忧父亲和五部大军的生死,担心奚族的存亡,首先想到的就是出兵支援,但阿会正临行前的嘱咐历历在耳,坚守方城,不论形势如何变化,首要确保奚王府的安全。阿会长盛犹豫不决,好在冯鸿非常果断,认定突厥人突袭鬼方的目的仅仅就是逼迫阿会正撤军,以维持东北之地的稳定,所以他很坚决,坚守奚王府。
“不予求援?”阿会长盛忐忑不安地问道,“如果鬼方失守怎么办?”
“鬼方失守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松山要隘失陷。”冯鸿从容不迫地说道,“不过松山要隘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就算突厥人有数倍于我的兵力,且有大量步军,但想在数天内攻克松山要隘根本不可能。而大王接到消息后,会派精锐马军以最快速度赶赴松山支援,如此一来,松山要隘肯定固若金汤。大王率军返回后,直杀鬼方,我奚王府再北上出击,突厥人腹背受敌,如何坚持?必定撤兵而走。”
阿会长盛连连点头,但内心还是非常焦虑,唯恐出现意外酿成大祸。他是阿会正的嫡长子,但并不是未来的奚王,依照东胡诸种的继承传统,实力至上,只要能力出众,部落拥戴,不论是嫡出庶出甚至养子,也不论是长子次子甚至侄子,都可以赢得继承权,所以阿会长盛始终有强烈的危机感,如履薄冰如临深渊,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唯恐一失足成千古恨。值此关键时刻,如果因为阿会长盛的决策酿成大祸,他就完了,即便阿会长盛是严格遵从阿会正的命令,但这个世道只以成败论英雄,败了就败了,理由再多也无法逆转命运。
冯鸿知道阿会长盛的心思,面对危局左右为难,不听阿会正的命令不行,但一旦出事了,这就不是理由,阿会长盛必须承担失败责任,因此从他个人立场来说,必须想一个两全其美之策,确保万无一失,于是冯鸿就委婉而含蓄地给他出了个主意。
“驰援松山要隘?”阿会长盛心领神会,当即追问道,“两千控弦如何?”
冯鸿摇摇手,“目前局面尚在可控范围内,突厥人的目的就是迫使大王撤军,而不是与奚族反目成仇,所以只要大王迅速撤回来了,突厥人就会撤兵而走,这是交战双方之间的默契。但是,战局瞬息万变,任何一方的异动都有可能破坏这种默契,一旦双方大打出手,损兵折将倒是其次,怕就怕演变成不死不休之局,结果鹬蚌相争,白白便宜了外人。”
冯鸿说得很婉转,实际上就是否决了阿会长盛的提议。留守奚王府的军队只有六千人马,其中四千步军,两千马军。阿会长盛为了驰援松山要隘,一次性派出两千马军,明显就有刻意讨好阿会正之嫌,但此举严重削弱了奚王府的防御力量,并且因为马军倾巢而出,奚王府的机动性大大降低,一旦奚王府内部出现重大变故,奚王府在排兵布阵上必然捉襟见肘。但这还不是冯鸿否决阿会长盛的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他担心两千马军进入鬼方、松山一线后,与突厥人打起来,如此战场上敌我双方之间的默契就会被打破,形势会迅速失控,结果难以预料,不论是两败俱伤损兵折将还是彻底激怒了突厥人遭到牙帐的疯狂报复,都是阿会正和奚王府所不愿看到的,也完全不符合奚族利益。
弱国无外交,奚族在列强的夹缝中求生存,外交策略当然是在妥协基础上的灵活变通,说白了就是消极保守,就是绥靖。此刻奚族面对突厥汗国这个庞然大物的入侵,只能忍气吞声,退让屈服,否则还能怎样?如果一味强硬,不甘受辱,非要与突厥人打到底,最终全军覆没的肯定是奚族。
阿会长盛血气方刚,以两千马军北上驰援,有强烈的攻击意图,冯鸿岂能默许纵容?不过冯鸿必须兼顾到阿会长盛的个人利益,所以不待阿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