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隋-第5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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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风云早有预料,知道事情到了米庸这里肯定有麻烦,尤其今天下午迟迟看不到米庸和斛律霸的身影,他就担心了,想早早过来会合,详细解释一番,但他要安排李子雄带着主力大军先行东进,根本脱不开身,直到黄昏,才在呼延翦和井疆六斤蜚的催促下匆忙赶来。果如他所料,见面后米庸第一句话就是质疑他是否重回裴世矩麾下。
“某没有见到闻喜公。”李风云实话实说,“某的确想见他一面,而裴宣机也帮我进言了,但闻喜公拒绝了。”
这句话讯息量很丰富,米庸和呼延翦等人互相看看,都倍感疑惑,李风云不会骗他们,形势发展到这一步,兄弟们的团结至关重要,蓄意欺骗毫无意义,也没有作用,大家彼此了解,是不是说谎一目了然。
“那你的数万大军如何解释?”米庸追问道,“齐王尾随而至,一路掩护,又如何解释?”
“某的确借助了闻喜公的力量,而这也是某迫不得已返回中土寻找机会的重要原因。”李风云说道,“当年那件事是中枢机密,知情者本来就寥寥无几,而渤海公等知情者又先后辞世,所以到了今天,知道这一机密者少之又少,对内情一清二楚者更是屈指可数。建昌公李子雄知道这一机密,却对内情知之甚少,这导致他误会某的背后有闻喜公的支持。某将错就错,借助这一误会,利用李子雄的力量赢得了齐王的默契,得以在齐鲁迅速发展壮大,然后再借助齐王的力量,开始实施北上大计。”
李风云事无巨细,把这两年的经历合盘托出。事实证明,李风云之所以能够创造奇迹,的确是借助了闻喜公裴世矩的力量,而更重要的是,当裴世矩发现真相时,一切都已既成事实,他被李风云“拖下水”,危机已事实存在,而解决危机的唯一办法,就是默许李风云完成北上大计,只要最终结果有利于中土,有利于中土皇帝和中枢当权者,日后即便真相暴露,危机也能轻易化解。
裴世矩拒绝召见李风云,固然有对李风云披着虎皮做大旗,狐假虎威的不满,也有担心被李风云进一步利用,牟取更大利益,却置自己于更危险处境的考虑,换句话说,双方隔阂已生,彼此不再信任,即便李风云愿意终归裴世矩麾下,裴世矩也不敢把一个随时都会爆发的祸患放在身边。
“你今日的北上大计,与我们当初的复仇大计,前期虽然殊途同归,都是据东北而称霸,但后期已截然不同。”x庸相信李风云所说,但因为李风云所追求的目标发生了变化,这依然不能被米庸所接受。
“我们是中土人。”李风云态度坚决,“南北大战事关中土兴衰,国祚存亡,我们责无旁贷,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这是借刀杀人,借着大义的名号斩尽杀绝,就如当年金山一战,借刀杀人而已。”米庸怒不可遏,冲着李风云厉声嘶吼,“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岂能重蹈当年之覆辙?”
“即便如此,当年我们依旧舍身赴死,依旧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完成了肩负的使命,并没有因为被人出卖而抛弃大义,而背宗忘祖。”李风云愤怒了,用力拍着自己的胸脯,大声叫道,“中土是我们的根,是我们的家,当中土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就应该一往无前,义无反顾。”
“你的承诺呢?你跪在兄弟们的鲜血和尸骸中,向他们发誓,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尔今你如何兑现承诺?”
“报仇雪恨和保家卫国并没有任何冲突。保家卫国,击败北虏,打赢南北大战,正是要向突厥人讨还血债,但仅凭我们本身的力量,根本无法完成这一目标,必须借助整个中土的力量,才能给突厥人以致命一击。而就目前中土内忧外患的不利局面来说,如果南北大战过早爆发,北虏南下入侵,中土倾尽国力一战,即便打赢了,也是惨胜,是两败俱伤之局,如此,我们的机会就来了,只待国内大乱,群雄并起,我们就可以据北疆而称霸,率先抢占逐鹿天下之先机。”
米庸沉默不语。他是汉化的栗特人,虽然已移居中土数代之久,但在中土人眼中依旧是一个粗鄙卑微的胡虏,这让他对中土抱有很深成见,至今没有什么归属感,李风云说我们都是中土人,他不以为然,说要保家卫国,他不屑一顾,说到群雄并起,称霸天下,他顿时就来了兴趣。
呼延翦、井疆六斤蜚、斛律霸都是汉化鲜卑人,都认为自己是汉人,是中土人,对李风云这番话还是感同身受,都愿意为南北大战而勇往直前,当然,如果能兼顾到报仇雪恨就更好了。
“自始至终,我们都要牢牢掌控着自己的命运。”米庸望着李风云,郑重说道,“现在如此,将来也要如此,我们绝不能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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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章必有一失
九月十三,闪电河西岸,星星原上,中土人和突厥人之间的紧楸对峙日趋严重,双方将士剑拔弩张,都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中土齐王身份尊贵显赫,一举一动都直接影响到了南北关系,因此牙旗在没有得到牙帐指示的情况下,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但凡事都有度,做过了必然适得其反,事态会失控,齐王如果迟迟不愿妥协,非要长时间拖住牙旗主力,任由白发贼祸乱闪电原,妄图借助白发贼的力量打击突厥人,阿史那咄捺情急之下,必然不顾代价展开凌厉反击。
齐王有自知之明,当然不敢行险一搏,不敢激怒突厥人反目成仇,但如今既然深入大漠了,既然已经出塞了,当然就要摸摸突厥人的底,试探一下突厥人的忍耐极限,如此一箭双雕,既可兑现对李风云的承诺,给联盟大军以有力支援,又能大致摸清突厥人在南北关系上的最新态度和立场,为自己在燕北边陲的立足发展创造更好条件。
所以齐王初始态度十分嚣张,叫喊着要乘胜追击,要火速渡河,要把白发贼斩尽杀绝,但这种贼喊捉贼的事搞得太过火就不好,大家都是明白人,彼此心照不宣,人家给你面子,让你一步,你不知好歹,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非要把人家把死里逼,那就不明智了,狗急了还跳墙,何况人?因此第二天齐王的态度就转变了,有所收敛,也主动让了一步,既然白发贼是大家共同的敌人,那就联手剿杀如何?你我一起杀进闪电原围追堵截,必能如愿以偿地砍下白发贼的头颅。这是缓兵之计,突厥人心知肚明,于是继续阻挠,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威逼利诱,各种手段轮番上阵。结果到了第三天,也就是今天,齐王再次让步,好,我不渡河了,不去闪电原了,考虑到南北关系的重要性,我就止步于此,但条件是,你必须把白发贼杀了,把他的人头给我,否则我回去如何交差?功劳从何而来?
这还是缓兵之计,不过给了突厥人一个明确的信号,那就是齐王色厉荏苒,表面上气势汹,实际上心虚,担心局势失控,出现意外,不敢在大漠上久待,再逼一逼必然后撤。当然,齐王和白发贼有默契,只要白发贼在闪电原上劫掠完了,开始急速后撤,齐王必然紧随其后调头而去。
这就要看闪电原的战局了。目前牙旗有夹毕特勒阿史那思摩坐镇,军心不稳但也不会大乱,而后续从各地源源不断赶来的诸种部落大军都集结于牙旗,阿史那思摩短期内即便不能展开反击,但坚守牙旗绝对没有问题,于是闪电原战局接下来如何发展,关键就在白发贼了。如果白发贼的目的仅仅是烧杀掳掠,是昭告一下自己的存在,那么当闪电原上的诸部落均已撤离,坚壁清野一无所有,白发贼马上就会撤离,反之,如果白发贼的目的是报仇,是攻打牙旗,是与突厥人进行一番恶战,齐王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被他利用了,那么接下来阿史那咄捺就算不想打也得打了,两败俱伤也得打。
所以阿史那咄捺和史蜀胡悉看到齐王每天都退一步,基本上摸清了齐王的底,随即开始做两手准备。如果白发贼迅速撤离,齐王也紧随其后走了,大家都有默契,那皆大欢喜,只要不打仗,没有实质损失,丢点面子也能接受,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的是报复时间;反之,如果白发贼把事情做绝了,把路都堵死了,那也只能鱼死网破。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这天深夜,阿史那思摩急报,突厥人、中土人和从平地松林过来的马贼联军对峙于七水泊,战局陷入僵持对峙之中,形势有些紧张,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阿史那思摩做出了一个惊人的推断,刀卷土重来的目标是东北,刀才是攻打东北的主要力量,中土皇帝以驱虎吞狼来掩饰其借刀杀人的“人”。
目前局势下,中土内忧外患,中土皇帝有必要继续决策出军攻打东北,继续对外征伐?有必要与突厥人撕破脸恶化南北关系?有必要让内忧外患的局面更加严重?完全没必要,完全可以假他人之手,借助刀的力量去攻打东北。
刀全军覆没,中土皇帝没啥损失,反而有一石二鸟之功效,既混乱了塞外局势,消耗了塞外诸虏,还铲除了刀,有助于国内局势的稳定。但刀一旦成功了,中土皇帝的收获就大了,不费吹灰之力就逆转了北疆镇戍的被动局面,取得了南北对峙中的优势,这完全符合以最小代价赢得最大利益的原则。
当前中土皇帝面对困窘局面时,迫不得已必然会任用一些非常之人,采取一些非常之手段,比如重新起用诸如刀这种亦正亦邪的危险人物,比如借助刀这种反叛力量来做一些官方倍感棘手且不适合出面的事,而更重要的是,不论是史蜀胡悉还是阿史那咄捺,对刀的过去或多或少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都知道刀及其背后的裴世矩为了遏制和打击威胁或者可能威胁到中土的目标,无所不用其极,所以阿史那思摩“另辟蹊径”的这个推测,当即引起了两人的高度关注。
阿史那咄捺焦虑不安,如果阿史那思摩的推测变成了现实,那对阿史那咄捺本人及碛东南牙旗来说,未来局面非常险恶,破局的难度非常大。原因很简单,中土卫府军攻打东北,那就是公开与大漠争夺利益,不惜与大漠撕破脸,而牙帐迫于现实,即便暂时不敢撕破脸,但可以公开谴责中土官方背信弃义,离间中土的盟友和大小藩属,同时暗中给予东北三族以有力支援,把中土卫府军拖在东北战场上,利用这场小规模的战争占尽中土的便宜。
然而现在的局面是,中土官方置身事外,让刀打着中土叛贼的旗号去攻打东北,这就是刀的个人行为,如此则形势颠覆,牙帐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如果任由东北三族败亡,不但牙帐权威受损,大漠诸种联盟的牢固度也大打折扣,另外大漠在南北对峙中的优势也迅速减少。反之,若亲自出手或者给东北三族以全方位的支援,那么必然掉进中土官方的陷阱,最终结果就是牙帐为了维护东北利益,不得不持续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而中土詴利用这场小规模的战争,成功遏制和打击了牙帐。也就是说,只要刀杀进东北,并在东北坚持下来,中土就牢牢掌控了主动权,不论牙帐如何处置,最终结果都一样,都被中土算计得死死的,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阿史那咄捺越想越是愤懑,对史蜀胡悉更是深恶痛绝。中土要攻占东北,这是史蜀胡悉的推断;白发贼出塞和齐王巡边,都是为了牵制牙旗,这也是史蜀胡悉的结论;倾尽全力给白发贼迎头一击,摧毁中土的牵制之策,如此牙旗可在中土攻打东北之际,给予最大力度的支援,以便坚决阻止中土抢占东北,这是史蜀胡悉的建议。而阿史那咄捺做出的保存实力、避而不战的决策,便是以此基础,但结果可能是灾难性的。换句话说,史蜀胡悉故意挖了个陷阱,设了个圈套,诱惑阿史那咄捺跳下去,一旦“灾难”发生了,即便牙帐丢掉了东北之利,但完全可以借助此事狠狠打击牙帐内的保守主和派,帮助牙帐激进主战派控赢得更多决策权,如此对牙帐激进主战派来说还是利大于弊。东北之利丢掉了,根本动摇不了牙帐的根本,而激进主战派控制牙帐决策,却直接影响甚至决定了大漠的未来。
事实是不是这样?史蜀胡悉此刻的心情也是一落万丈,当他看到阿史那思摩做出的最新推测,当即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阴沟里翻船了。
为什么会“翻船”?史蜀胡悉知道,当年出卖刀的是中土皇帝及其身边最为亲近的中枢大臣,他们为了打倒对手控制最高决策权,必须牺牲以刀为首的这些蝼蚁的性命以挑起一场政治风暴,所以刀永远都不可能赢得中土皇帝的信任,而裴世矩即便要借助刀的力量,那也是暗中进行,不可能公开,以免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