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隋-第2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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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杨玄感就被动了;整个兵变谋划都陷入了被动之中。接下来;杨玄感为了让兵变顺利进行;不得不接受和承认李风云在兵变中的主导地位;不得不向李风云妥协和让步;以换取李风云对这场兵变的支持和配合;也就是说;杨玄感的兵变决策权;硬生生被李风云这个强盗蛮不讲理的抢去了一部分;由此导致兵变失败的风险骤然扩大;可以预见;如果杨玄感不能满足李风云的利益诉求;两者不能默契配合;兵变必然不可遏止的走向失控。
杨玄感急召盟友、幕僚商议对策。
目前在黎阳的政治盟友有负责卫戍黎阳仓的虎贲郎将王仲伯;有黎阳所在汲郡的赞务赵怀义。王仲伯和赵怀义都出自陇西天水;都是世家子弟;都是老越国公杨素的老部下;都是以杨素为核心的政治集团的中坚人物。
郡赞务是以集权和精简为目的的行政区划和官制改革的“产物”;集过去的州长史、州司马职权于一身;位于太守之下;实际上就是过去官员太多;改革后安置不了;于是就增加了郡一级的官员数量;以减少既得利益阶层与中央的矛盾和冲突。但郡赞务也就是人口多的上郡才设置;比如齐郡就没有;齐郡属于中郡;张须陀这个齐郡第二号人物官职就是郡丞。然而在实际“操作”中;赞务基本上代领太守职权;因为上郡太守的品秩是从三品;相当于尚书台的副长官侍郎;九寺中央府署的副长官少卿;十二卫府的将军;而在中央要集权的政治大背景下;中央不可能在地方上安置许多高品秩的官员;以免地方坐大与中央对抗;所以由那些在上郡是正五品的赞务代领太守职权;就成了中央削弱地方权力的常规手段。
赵怀义这个郡赞务便是汲郡事实上的最高行政长官;而王仲伯则是这一地区的最高军事长官;这两人都是杨玄感的盟友;都决心与杨玄感一起发动兵变;那么杨玄感当然有发动兵变的最好条件。
目前在杨玄感身边的主要幕僚则有出自关陇胡氏世家的胡师耽;关陇籍名士;文学造诣颇深;属于儒林老一辈人物;也是老越国公杨素的好朋友;有出自河北孔氏世家的孔颖达;山东名士;太学助教;中土儒林的鼎柱人物。
李珉也参加了这次密议。李珉兵败汴水;全军覆没;官方消息是生死未卜;很多朋友闻此噩耗颇感悲伤;其中就包括今天参加密议的胡师耽、孔颖达、赵怀义和王仲伯四人;哪料到一转眼他们就在杨玄感身边看到了“生死未卜”的李珉;惊喜之余顿时便对中原局势产生了更为紧迫的忧虑。很明显;通济渠的局势失控了;李子雄、齐王、李风云;还有一个正在宋、豫两地四处奔走的李密;似乎都未能真正控制住通济渠一线的局势;这必将对七月的兵变产生重大甚至是致命的影响。
李珉依照杨玄感的要求;再度把数月来齐鲁局势的变化以及李风云二次杀进中原后各方势力错综复杂的利益博弈进行了一番详细的分析和推演;其中大部分机密都来自李子雄;所以它的真实性不容置疑。
“依建昌公所言;李风云曾力谏其不要返回东莱?”胡师耽思考良久后;率先打破沉默。
李珉略感惊讶地看了一眼杨玄感;“此事;某家大人未曾告之明公?”
杨玄感微微颔首。他和李子雄虽然是政治盟友;但终究属于两个不同的政治集团;又是两代人;李子雄是老前辈;当然有着与生俱来的心理优势;再加上这位老军心高气傲;久居高位又养成了骄横跋扈的习性;在兵变这件事上又始终想占据主导地位;所以两人之间必然产生矛盾;好在李子雄顾全大局;竭尽全力推动兵变;一定程度上也增加了杨玄感的信心;但这并不代表两人绝对信任对方;相反;彼此更为谨慎;猜忌更多;比如双方都担心被对方出卖;而这一次如果李子雄不是把李风云这个悍匪拉上了兵变这条“船”;杨玄感对他的信任就更少。
“李风云的理由是什么?”胡师耽追问道。
“李风云说;圣主明明知道明公是他的政敌;却把他安排在黎阳仓督办粮草;任由明公卡住东征的咽喉;让其成为众矢之的;就本身就是一个陷阱。”李珉答复道;“现在各方势力都在盯着明公;只要稍有风吹草动;必定陷入围攻;而兵变事大;谋划复杂;准备太多;不可能隐瞒得滴水不漏;所以;李风云预言;兵变肯定因为暴露而不得不提前进行;他预测兵变将在六月初仓促发动;也就是说;我们距离兵变发动之期;已经不足一个月了。”
众皆失色;鸦雀无声;气氛十分沉重。
胡师耽想了一下;说道;“李风云此人非常神秘;从他以往的预言来看;他对未来局势的推演非常准确;这不仅是因为他通过某些渠道掌握了某些我们不知道的机密;还因为他在推演上有着惊人的天赋。”胡师耽说到这里;目视李珉;正色说道;“你仔细想一想;他在做出这个预言的时候;除了我们自身难以保密的理由外;可还有其他原因?
李珉皱皱眉;极力回忆;然后迟疑道;“某曾听大人说;李风云预言今春吐谷浑人要卷土重来;陇西局势会迅速恶化;而圣主为避免陷入两线作战的窘境;肯定要求西北军据险而守;消极防御;但渔阳公有心借助西北军发动兵变;必然阳奉阴违;大范围调动军队做出攻击态势;以掩饰他伺机南下攻打西京之意图。”
杨玄感的脸色顿时变了;王仲伯、赵怀义和孔颖达也是一脸震惊;胡师耽更是惊呼出声;“不好;渔阳公弄巧成拙;圣主一旦临阵换帅;西京威胁尽除;态度必然颠覆;则兵变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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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章眼花缭乱
李珉的使命已经完成;当即告辞离去。虽然他并没有为李风云争取到丝毫利益;但这本来就在李风云的预料当中;实际上李风云最为迫切的不是获得粮食;也不是“吃掉”韩相国;而是想对杨玄感的决策施加影响;让其做好提前兵变的准备;这显然有助于杨玄感在东都战场上赢得更大战果。
李珉走后;杨玄感与胡师耽等人又商讨了很久;最终还是决策;做好提前兵变的准备;在未来一个月内做好兵变的全部准备工作。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正的关键不是兵变是否暴露;不是谁谁告密的问题;因为真正知道兵变存在者都是利益攸关者;都有同谋之嫌疑;最终告密者也难逃一死;而到目前为止;实际上能拿到确切证据的告密者还十分有限;此事都还在可控范围内;所以真正能够危及到兵变的关键是在其他方面;比如李风云所估猜的陇西局势骤然恶化。
如果李风云预测准确;西北军统帅元弘嗣措手不及、顾此失彼下;的确有可能做出错误决策;而西北决策一旦错了;后果就很严重;会直接破坏中土在西疆的国防和外交战略;那么元弘嗣的处境就十分恶劣了;对西北军的掌控力必然下降;对关中乃至西京的威胁也就必然降低乃至消失;而杨玄感因为失去了元弘嗣这一大助力;兵变胜算亦是骤减;如此一来西京的态度就会生变化;到那一刻杨玄感就被动了;事情就麻烦了。
那么现在陇西局势到底怎么样?从去年西突厥人再次把势力范围拓展到西域地区;西域诸国纷纷臣服;中土部署在西域三郡的河西军团被迫收缩防守后;中土在西域东南部的且末和鄯善两个郡就“有名无实”了。而这两个郡过去是吐谷浑人的势力范围;很明显;吐谷浑人必定会顺势夺取这两个郡;然后在西突厥人的暗中支持下;借着中土人东征高句丽无暇西顾之际;卷土重来;向西海动反攻以图复国。
所以;李风云对陇西局势的预测是可信的;有一定的事实依据;虽然东都至今还没有接到吐谷浑人反攻西海;陇西局势急骤恶化之消息;但从西海的气候规律;以及中土东征时间来推演;吐谷浑人若想复国;此刻应该已经展开了反攻。考虑到西海距离东都过于遥远;讯息传递十分不便;再加上西北军政官员为逃避罪责蓄意隐瞒等诸多因素;这个消息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到达东都;而且还未必会让东都立即察觉到西疆爆了严重危机。
不过;做为西北军统帅的元弘嗣;他对西疆危机肯定很清楚;他必须在抵御外寇维护西疆安全;和在动兵变控制西京之间做出选择。那么;他会做出何等选择?若其选择抵御外寇;放弃动兵变;杨玄感怎么办?是不是也放弃这次黎阳举兵的机会?然而;到了那一刻;就算杨玄感想放弃都不行了;因为西京要自保;西京绝不会让杨玄感抓住自己的把柄;把自己拉进九死一生的险境;再说这也是一个摧毁杨玄感及其以他为的政治势力的最佳机会;西京不会放过;而西京只要与杨玄感浴血奋战;竭尽全力保护东都;那么将来即便圣主和改革派要在政治上进行清算;也找不到充足的理由向关陇本土贵族集团出手。
由此可见杨玄感的处境十分恶劣;危机四伏;必须做好提前兵变的准备;而若要提前兵变;攻击目标唯有东都;只有打东都一个措手不及;打西京一个措手不及;才能在绝境中赢得一线生机。但凡事有利有弊;把本来应该在两个月内完成的事;集中在一个月内完成;兵变暴露的风险就更大;暴露的时间就更早。
好在整个黎阳都在杨玄感的控制之下;有严守秘密的条件;只是黎阳毕竟是河北人的地盘;河北人无孔不入;若想守住秘密还是有相当的难度。而在河北对杨玄感构成威胁的最重要人物就是崔弘升;所以当务之急是挑起河北贼劫掠永济渠;迫使崔弘升把全部精力放在剿贼上;最好是将其诱骗到河北北部的河间郡;让其远离黎阳;这样就算黎阳举兵的消息传到他的耳中;他也来不及阻止杨玄感攻打东都了。
这件事理所当然由河北名士孔颖达去做。孔颖达当即离开黎阳;日夜兼程赶赴清河、渤海诸郡;向当地豪门世家秘密求助;而这些豪门世家则秘密“联系”永济渠两岸的各路义军豪帅。
很快;高鸡泊的高士达、窦建德;渤海郡的格谦、高开道等义军豪帅;就向永济渠动了攻击。正在清河、武阳境内一边剿贼一边卫戍大河防线的河北讨捕大使崔弘升;马上下令麾下将士沿着永济渠两岸急推进;风风火火北上而去。
就在崔弘升竭尽全力护卫永济渠;河北气氛日益紧张之际;东都的气氛亦是紧张;甚至有些窒闷;原因便是近期的坏消息接踵而至;让东都留守权贵们应接不暇;焦头烂额。
河南通济渠两岸的局势持续恶化;白贼的叛乱队伍不但在梁郡境内为祸;还北渡济水进入东郡劫掠;混乱之势已渐渐蔓延到大河岸边;而梁郡贼帅韩相国乘机在通济渠畔聚众叛乱;并迅进入豫州境内为祸;如今淮阳、颍川两郡已混乱不堪;并渐有威胁京畿安全之迹象。
河北永济渠的局势也开始恶化;河北盗贼在大渠两岸烧杀掳掠;渠道已数次中断;坐镇黎阳的礼部尚书杨玄感为此怒不可遏;已上奏弹劾河北讨捕大使崔弘升;指责他养寇为重;戡乱不力。
与此同时;边陲局势也突然恶化;数千里之外的陇西突然爆了危机。吐谷浑人卷土重来;猛攻西海;西北告急;而主掌陇右十三郡军事的弘化留守元弘嗣却在这个关键时刻;与西北军的一些将领尤其是镇戍陇西的将领生了激烈冲突;甚至就连镇戍西域的河西军团都被卷了进去;由此导致整个西疆局势急转直下;陇西镇戍更是岌岌可危。
陇西局势恶化;西域局势紧张;大漠上的突厥人也在贺兰山以北蠢蠢欲动;西北军三面受敌;西北军的河西、陇西和灵武三大军团的防御压力骤然增加;但自西征过后;东都倾尽全力东征;中土全部资源都向东北疆集中;导致西疆和西北军日渐困窘;而陇右十三郡的军政长官们在内部矛盾和外部压力的双重挤压下也是不堪重负;步履维艰;“里外不是人”;所以陇西局势的恶化就像在一道摇摇欲坠的大坝上掘开了一个口子;一不可收拾了。
中土的权力中枢都随圣主去了东征战场;留给东都的权力十分有限;处置危机的手段也极度缺乏;越王杨侗和留守樊子盖能做的事很少;除了十万火急奏报圣主外;只能敦促西京想方设法给陇西以钱粮支援;敦促河北讨捕大使崔弘升竭尽全力确保永济渠安全;敦促通济渠沿线军政官员不惜代价保障渠道的畅通;至于军事方面;无论是杨侗还是樊子盖;都不敢轻易于涉卫府决策;弘化留守元弘嗣以及留守东都的右候卫郑元寿和右骁卫将军李浑;都不是他们所能指挥和敦促的。
此刻对于东都和西京来说;迅处置西北危机;击败入侵外寇;要远远重要于国内的戡乱剿贼;因为在国力上;中土无法同时支持两场对外战争;而在军事上;卫府军亦无力同时在两条对外战线上作战。
东都因此把注意力转向了陇西;而距离陇西更近的西京更是密切关注;如此一来主掌陇右十三郡军事的西北最高军政长官弘化留守元弘嗣就成了两京的焦点人物;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关系到了西北安危;关系到了中土安全;于是元弘嗣自然而然就成了众多政治势力的“攻击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