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隋-第2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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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风云一如既往;丝毫没有强求的意思;他需要的就是自己的决策能够得到豪帅们的理解和支持;这样联盟决策层始终能够保持团结;排兵布阵的时候亦不会倍受掣肘;豪帅们在具体执行过程中也能忠实地贯彻自己的意图;不至于各自为战;乱成一团。
李风云的部署和上次南下徐州如出一辙;唯一改动的就是孟海公指挥第六、七、八三个军部署在鲁郡和彭城交界处;以阻御来自徐州方面的攻击。李风云亲自率军渡河北上;内府三个军和联盟第一、二军随其作战。吕明星则率联盟第三、四、五军部署在大河南北两线;以确保北上大军的退路。
李风云又遣使密报韦福嗣;详细告之计划变动之原因;若一切顺利;河北义军在年底前击败了段达;那么明年年初三路义军尚有夹击张须陀之可能;若事情不顺利;河北义军渡河南下的时间一拖再拖;那麻烦就大了;恐怕难以如愿以偿的控制齐鲁。
但齐王若想控制齐鲁;就必须借助联盟之力;因此李风云有足够把握说服韦福嗣;在其率军渡河北上之后;与联盟保持一定程度的“默契”。戡乱的确不能停;叛贼也要围剿;但仗怎么打;齐王说了算;而东都鞭长莫及;有心无力;想管都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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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三章意欲何为?
十一月底;李风云指挥联盟军队突然进入济北郡;越过济水河;包围了大河南岸的东阿和卢城;一时间鲁西北局势骤然紧张;齐郡郡丞张须陀闻讯;紧急调遣贾务本、秦琼等数支在外剿贼的军队十万火急回援首府历城;以防不测
就在张须陀忙着调兵遣将之际;李风云攻陷卢城;接着马不停蹄;率内府三军越过了冰封的大河;进入河北境内;并在第一时间向武阳郡的聊城发动了攻击。
聊城措手不及;根本没有想到齐鲁的叛军会杀进河北;更没有想到会有成千上万的叛军将士如潮水一般冲过来;仅仅数个时辰后;聊城便告失陷。
吕明星率联盟第五军驻守大河北岸的聊城;第三军驻守大河南岸的卢城;而第四军则驻扎于大河北岸;居中策应。
李风云率内府三军;外府第一和第二军;继续北上进入清河郡境内;并迅速向永济渠方向推进。
十二月初二;联盟军队与清河义军取得联系。当日夜间;李风云与清河义军首领王安初会于马颊河畔。
李风云在渡河之前;曾对河北义军做了一番详细了解。
河北义军分为三大部分;一部分活跃在太行山东麓;以邯郸杨公卿、魏郡王德仁、汲郡李文相实力最强;一部分活跃在清河、平原两郡境内的永济渠两岸;其中永济渠北岸以聚集于高鸡泊的高士达、窦建德名气最大;而永济渠南岸则有以清河人张金称张金树兄弟为首的清河义军;以平原人郝孝德、刘黑闼、杜彦冰、王润四大豪帅为首的平原义军;还有一部分则活跃在河北的渤海郡;渤海郡东临大海;北接河间;西连平原;南部隔大河与齐郡相望;鱼盐之利非常丰厚;而盐属专卖;地方豪强为与官府争利;积极走私;黑白两道因此冲突激烈;这也是渤海起义军蜂拥而起的主要原因之一;其中聚集在渤海南部豆子岗一带的刘霸道、李德逸、孙宣雅、石秕闺势力最大;而聚集在渤海北部盐山一带的格谦、高开道、张君立等豪帅亦是实力不俗。
联盟渡河之后;主要合作对象是清河义军。清河义军也是一个松散联盟;其中张金称、张金树兄弟实力最强;而李风云见到的这个小帅王安;则是清河郡临清县的一个地方豪强;手下有近千人马;因与张氏兄弟实力悬殊太大;只能唯张氏兄弟马首是瞻。
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清河义军不但屡剿不平;反而不断的发展壮大;而在今年圣主东征期间;清河义军对横穿其境内的永济渠;同样是采取了有节制的掳掠策略;这其中值得推敲的东西就多了。入冬后;左翊卫将军段达戡乱河北;首要目标便是清河郡;其名义上是剿杀永济渠两岸叛军;但实际上却是针对清河的豪门世家而来。
河北豪门世家众多;二三流乃至低等贵族不胜枚举;其中北部贵族以博陵崔氏为首;中东部有赵郡李氏为鼎柱;南部则有清河崔氏为大旗。现如今;赵郡李氏已风光不再;正在走“下坡路”;博陵崔氏频遭打击;看似风光;实际上危机四伏;步履艰难;唯有清河崔氏;占了皇亲国戚的光;尤其在圣主登基之初根基不稳的关键时刻;倾力相助;收获颇丰;这使得他们在河北三大贵族集团中;权势最为庞大;因此也成了山东人与关陇人激烈对抗的选锋军。
河北义军里实力强大的清河义军、平原义军、高鸡泊义军和渤海义军都集中在永济渠以南;都在河北南部;都在过去一年里屡剿不平;其背后原因也就呼之欲出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河北南部贵族集团理所当然成了关陇人首要打击目标;而以清河崔氏为首的河北南部贵族夷然不惧;猛烈反击;尤其在祭出了“义军”这把锋利的战刀之后;政治上的斗争就更加血腥而残酷了。
段达气势汹汹而来;直奔永济渠;屯兵于清河、平原和信都三郡交界处的长河、漳南一带;依靠由永济渠源源不断运送而来的粮草武器;指挥大军向永济渠南北两岸的高鸡泊、清河和平原三股义军发起了攻击。平原义军不敢挡其锋锐;率先撤向豆子岗;与豆子岗义军合兵一出;伺机反击。高鸡泊的高士达和窦建德亦不敢与官军正面作战;果断东撤;沿着漳水河逆流而上。
段达衔尾追杀;率军进入清河郡;以剿贼为名;对涉嫌“通贼”的地方贵族富豪大开杀戒。
清河人勃然大怒;张金称、张金树兄弟在他们背后支持力量的敦促下;联手高鸡泊义军;毅然在宗城一带与官军交战;首战告负。义军果断改变策略;化整为零;充分利用自身优势打起了游击战;双方随即陷入僵持;但二次东征在即;京畿卫戍军随时可能北上;形势对义军来说非常不利。
就在此刻;李风云率鲁西南义军联盟渡河北上;进入了河北战场;按道理这对河北义军来说应该是一个好消息;但李风云却从王安的脸上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喜悦;只看到了紧张和不安。
王安紧张什么?又为何极度不安?
李风云和他所领导的鲁西南义军;现在可是声名显赫;但这个“名”是恶名;恶名昭彰。原因很简单;今夏李风云率军杀进中原;正逢河南大旱;民不聊生之时;一方面是难民无数;饿殍遍野;一方面是攻城拔寨;烧杀掳掠;其结果可想而知。东都和地方郡府正好有借口不予赈济;而地方上的贵族官僚即便有心救助;也无能为力了;面对义军的攻击;能逃得性命就算不错了;哪里还顾得上挣扎在生死线上的难民?难民就更可怜了;在天灾**之下;唯有逃离家园才有一线生机;但逃生之路太长了;逃生路上的危险太大了;于是伏尸遍野;生灵涂炭。
河南生灵涂炭的罪名是谁的?当然不是圣主和东都的;也不是地方官府和官僚们的;理所当然是李风云和义军联盟的。
这是个讯息传递十分落后的时代;这个时代的舆论都控制在官府和官僚们手上;控制在有知识有文化的士族们手上;而以他们的立场和观点;李风云和他的义军联盟当然是罪行累累;罪大恶极;罪无可恕;于是短短时间内;普天之下;白发贼李风云和他领导的军队就恶名昭彰;人所皆知了。
事实上如果李风云没有杀进中原;没有祸乱河南;河南灾民的死亡人数或许会更多;因为李风云在西征过程中;裹挟了多达百万计的灾民;打开了一座座粮仓;最后冲到了通济渠;而这些冲到通济渠的灾民最后都陆续抵达了富裕的豫州;得到了颖汝贵族富豪们的救助。如果没有二次东征;这些灾民中的一部分可能正在返回家园;以便“备战”春耕;为更多的人返回家园做好准备;但目前看来;这已成了奢望。
东都和地方官府为了筹措二次东征所需要的钱粮和徭役;会无情地榨于河南地区最后一滴血液;会对富裕的颖汝地区“大开杀戒”;所有挣扎活下来的河南人都将成为二次东征的鲜活“祭品”。好在东都和河南、颖汝两地的地方官府;早把已经发生和即将发生的罪责都推给了李风云和他的军队;早已没了“杀人”的顾忌;反正在官方的宣传中;那些河南人早已死在了李风云的屠刀之下。
李风云就是杀人魔王;就是现实版的阿修罗;所以;对于李风云和义军联盟的到来;王安害怕很正常。
目前清河人还能控制永济渠以南的局势;但随着李风云的出现;随着可以预见的大规模的烧杀掳掠;随着地方官府与地方势力之间的矛盾彻底爆发;随着关陇人和河北人展开正面的血腥厮杀;永济渠以南的局势必然失控;而河北人在今日局势中处于劣势;局势一旦失控;首当其冲遭到打击的就是河北人;尤其是清河义军;必然会成为东都和河北豪门政治妥协的牺牲品。
而让王安极度不安的则是李风云突然闯入河北的目的。据他所知;李风云正在徐州与齐王杨喃激战;怎么突然间就到了河北?是在徐州打了败仗;被齐王杨喃一口气追到了河北;还是打了败仗后无法立足鲁西南;不得不败退河北?当初齐郡的王薄就是如此;被张须陀打得无处藏身;最后不得不败逃河北。但王安已经看到了李风云的军队;那是一支士气高昂、精神抖擞的军队;一支全副武装、杀气凛冽的军队;一支被他的斥候误以为是来自东都卫府的精锐之师;一支怎么看都不像是打了败仗的军队;所以;王安仅凭直觉便可以断定;李风云此刻出现在清河;出现在永济渠战场上;肯定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双方寒暄几句后;王安硬着头皮;鼓足勇气;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道;“将军渡河北来;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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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四章低调
李风云对王安的心思一清二楚;但他无意解释;解释了王安也不会相信。
此次联盟北上的目的只有极少一部分人知道真相;而知道真相的人也不会说出来。自古以来屁股决定脑袋;地位决定思想;同样一件事;所处位置不同;看法也就截然不同;比如看风景;站在山脚和站在半山腰;所见风景肯定不一样;到了山顶上俯瞰;风景又是一变;而站在高处的人;若是把自己所见告诉了站在低处的人;低处的人因为没有亲眼目睹;即便能接受风景不一样这个事实;却无法在脑海中描绘出真实而清晰的画面;所以基本上就是鸡同鸭讲;既然如此;还不如不讲。
以王安在河北的地位;就相当于站在山脚下看风景;目光十分局限;根本看不到隐藏在东都政局背后复杂的利益博弈;这从他的言辞中便能看出来;如果他眼界宽一些;看得远一些;他就不会以一个普通人的立场来揣测李风云进入河北的目的;更不会担心自己因为李风云的出现而利益受损;相反;他会想方设法借助李风云的力量;来为河北人、为清河义军和为自己谋取最大利益。
“某来的目的很简单;趁火打劫;乘着你们和官军激战于永济渠两岸;无暇他顾之际;劫掠永济渠。”
王安问得直白;而李风云的回答更直白。
事实上单纯从军事角度来说;李风云此刻北上还真是趁火打劫;只是现在永济渠已经封冻;南来北往的船只早已难觅踪迹;劫掠永济渠不过是一句敷衍之辞而已;真正要劫掠的对象肯定是河北人。大河北岸一线的郡县因为连续受灾;不但田地荒芜;仓廪空竭;就连人烟都非常稀疏;灾民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在义军队伍里靠掳掠为生;而这一情况李风云不可能不了解;大河南岸的现状实际上比北岸更严重;由此推断;李风云若想达到目的;必定要大踏步北上;越过永济渠;在永济渠北岸富裕地区大肆掳掠。
王安得到了自己所需要的答案后;心情愈发沉重;稍稍迟疑了片刻;继续问道;“将军对当前河北局势可曾了解?”
李风云拱手为礼;“愿闻其详。”
“左翊卫将军段达现在就在清河郡;正在宗城一带与我们交战。”王安倒是坦诚;把清河义军所面临的困境一五一十详细述说;末了他终于说出了心中所想;“据传;段达已经下令;务必在年底前击败我们;而东都极有可能增兵河北;我们有覆灭之危;一旦我们清河义军打败了;将军是否还能独善其身?是否还有机会撤回齐鲁?”
王安终究还是壮着胆子;向李风云提出了“合作”意向。
李风云是当今中土第一叛贼;“恶名昭彰”;他所率的鲁西南义军联盟亦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向披靡;其实力肯定超过了“韬光养晦”的清河义军;而从渡河北来的联盟军队的士气来看;他们即便没有在徐州击败官军;亦全身而退了;所以清河人与这样一支强悍军队为敌实为不智;再说目前局势下;清河义军已陷入腹背受敌的窘境;若想逆转局势;唯有与李风云合作;但前提是;李风云必须愿意与他们合作;为此;清河人肯定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李风云笑了起来;问道;“这是你个人的意思;还是你们张帅的意见?”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