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盖六宫-第29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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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胡蔓的心思也未免太深沉可怕了。
朱礼问过了这些之后,便是又问起小虫儿的情况:“小虫儿呢?如何了?那药可有作用?”
刘恩叹了一口气:“没有再严重,可也没好转。一直发低烧呢。”
朱礼皱眉:“怎么褚庆开的药不管用?”
刘恩心头苦笑,嘴上却是半个字也不敢再说了。,怎么说?说褚庆不行?可那是天花。有谁打包票说治得好?可是说实话?那小命还要不要了?
朱礼显然也是烦躁得不行,当下只是看了一眼刘恩瑟缩的样子,便是有点控制不住脾气:“你那般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人!小虫儿也就罢了,侧妃呢?”
朱礼这两日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一闭上眼睛,就会止不住的想小虫儿和杨云溪。然后止不住的去将事情往坏处想。
甚至朱礼已经想过,若是小虫儿真没了该怎么办。他该如何宽慰杨云溪——
他想过太多,可是唯独不敢去想,他或许不只是会失去小虫儿,还会失去杨云溪。每次脑子里一有要往这方面想的趋势,他就像是触及了什么不该触碰的东西,登时便是下意识的止住了念头,忙退缩回去。
朱礼想看一眼杨云溪,哪怕就一眼,说一句话也好。这个念头在他心头盘亘,日益壮大。可是他却是偏偏只能生生的忍着。
☆、609。第609章 对着来
朱礼最终还是没忍住,用过了晚膳之后便是说出门走走。这一走,倒是一直走到了太子宫门口。
因刘恩也不在跟前,跟着朱礼的小太监也不敢拦着,此时额上已是见了汗了。
太子宫的大门是开着的,不过守着门的人却是人人都用棉布覆面,身上佩着褚庆调配的药囊,以作防护。
朱礼停下脚步,盯着那些进出的宫人看了半晌。最终却是道:“去准备纸笔来。”
小太监微微一怔,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朱礼却是又改了主意:“罢了。也不必纸笔了,只叫人将这个东西带去给杨侧妃罢。”
一面说着,一面却是从手上拔下了那个羊脂白玉的扳指来。
朱礼这个扳指戴了许多年,算是少数的随身物件儿了,如今给了杨云溪,一面是想着只当是替他陪着小虫儿和杨云溪了,一面也未尝是没有要给别人看的意思。
毕竟,如今杨云溪成了这般,不知多少人冷眼看着呢。他是舍不得杨云溪在这个时候再受任何委屈的。
朱礼叫人送了东西进去,却是也没立刻走,反倒是又在门口愣愣的看了半晌。心里自然是盼着杨云溪能给她带几句话出来的。然而让朱礼失望的是,杨云溪没有。
最终朱礼失望而归。与此同时更是忍不住的想:为何杨云溪不肯叫人带话出来?是底下人不敢冒险接触杨云溪呢,还是杨云溪压根从心底就在怪他?
这个念头自是折磨着朱礼一夜辗转无眠。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扳指送过去的时候,杨云溪却是刚睡下。趁着小虫儿喝了药睡着了,杨云溪便是也靠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这一养神,却也是睡了过去。
璟姑姑等人自然是压根就舍不得叫杨云溪起来。况且朱礼也没有别的话,就让送了一个扳指过去,在璟姑姑看来更是没有必要叫杨云溪起来不是?
杨云溪一觉醒来,知道了始末后,沉默了半晌便是一笑:“也好。”
璟姑姑不明就里:“也好什么?主子这是什么意思?”
杨云溪看了一眼璟姑姑,笑道:“他送了扳指来,自是希望我有所回应的。此时这般,也不知他心里会如何想。”
若是以往,她必是会立刻想法子弥补。绝舍不得让朱礼难受半点。可是现在么——朱礼难受也是应该的。难道小虫儿不是他的女儿?难道她们母子受的罪就是应该的?
而且,让朱礼难受才好呢。也好让他知道,她并不是真的只会一味退让的。以前也就罢了,如今……
杨云溪叹了一口气:“那扳指用荷包装起来,放在小虫儿枕边罢。权当是她爹爹陪着她了。”小虫儿这样难受的时候,本来就是该父母哄着的,宠着疼着的。可是现在朱礼身份使然不能冒险,有个物件儿也算是个念想了。
只是即便是这般想了,她还是觉得心里是委屈的。
可不是委屈么?若朱礼不是太子,若朱礼不是朱礼,她今时今日又如何会承受这些?小虫儿又如何需要承受这些?
若是朱礼狠心一些,不想着处处一碗水端平,非要给其他人一些盼头,今时今日也不至于如此。
杨云溪自然也知道自己这个恨意是没来由的,是不应该的。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这个时候,她若是不找些东西来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她怕自己真的崩溃了。
这么几日过去,小虫儿没有丝毫变化。那些灌下去的汤药就像是进了别人的肚子似的,竟是半点效果也没起到。
这种感受,真真的是叫人绝望的。
不只是她,就是蔷薇院的其他人,也是明显的低沉了许多。人人都是情绪低落,带着一种压抑和小心翼翼。
唯一让人觉得还好的是,到底没有人再倒下过。
否则的话,杨云溪觉得自己大抵是要绝望了。朱礼这个时候送了扳指过来,其实也是给了她一点慰藉的:至少这说明了她们母女两个还是有人牵挂着的。
这种感觉,便是让杨云溪觉得又多了几分力气。
不过这样的放松也并未维持太久。
杨云溪很快就得了消息:墩儿也发病了。
墩儿的症状和小虫儿的症状是一模一样的,甚至更是严重一些。
这一下,宫里便像是一下子炸开的马蜂窝。不管是宫里的,还是宫外的,都是一下子有些人人自危之感。
有人上了折子要求皇帝和朱礼撤回旧都南京避难。
这个消息一下子就成了引燃炮仗的火引子。事态已经是明显掩盖不住了。也不知是谁顶不住压力跟皇帝说起了这个事情,登时便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事儿瞒着皇帝这般久,本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而如今皇帝骤然得知,自更是雷霆震怒。
皇帝发怒,自然是只冲着朱礼去的。
皇帝召见,纵朱礼并不想去,可最终也是只能去了。
朱礼一进去,皇帝就直接一只砚台砸了过来:“太子好大的本事!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了?”
朱礼侧头避开了砚台,也并不像是以往那般毕恭毕敬的跪下认错,反而是淡淡道:“父皇不必惊慌,此事儿儿臣自有分寸。”
朱礼这话算是彻底的触碰到了皇帝的逆鳞,皇帝当即便是彻底的震怒了,当即一拍桌子,“自有分寸?!好一个自有分寸,你的分寸是什么?是巴不得朕死了,你好做皇帝?!”
这话说得简直诛心了。
换做是以往,朱礼必是赶忙认错,可是现在……
朱礼瞥了一眼皇帝,沉声道:“儿臣并没有这样的打算。不过儿臣说了,这事儿儿臣自有打算。别的事情也就罢了,唯独这件事情还希望父皇能让儿臣做主。”
朱礼的态度不卑不亢的。这样的态度,皇帝能觉得心情舒畅也就怪了。当即看着朱礼,气得几乎恨不得将朱礼掐死。
皇帝看着朱礼,最后只怒声道:“召集大臣,朕要废太子!”
皇帝是动了真火。其实以前朱礼好声好气的认错,恭恭敬敬的态度虽然不能取悦皇帝,可是总也不会让皇帝再发火。
可是现在朱礼这般态度,却是摆明了要和皇帝对着干了。
☆、610。第610章 对上
看着朱礼这个架势,却是明显的要跟皇帝对着来的。
而皇帝这一句废太子,显然也并不仅仅是气头上的话罢了。或许皇帝根本就是早有想法,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气急了说这么一句话。
这话一出口,皇帝自己愣了一下神。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一句话会这么轻易的说出口来。
而朱礼则是微微的眯了一下眼睛,眼底有明晃晃的嘲讽,似乎在无声的道:“看,父皇,你还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朱礼最后甚至是真的唇角挑了一下:“父皇想要废太子?废了儿臣,父皇想要立下谁呢?”
朱礼这话却是有点儿问住了皇帝:是啊,废太子容易,关键是之后再立谁呢?原本朱启倒是合适,可是现在……至于其他几个庶出的儿子,却是一个比一个没能耐。小儿子倒是讨他喜欢,可是到底太小了一些,连序齿都没有。
但是皇帝即便是被问住了,显然也是不可能承认的。当下轻哼一声,言道:“老三极好,想来做太子也不差。”
朱礼倏地笑了,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笑了:“父皇不然试试看?我猜老三他不敢如此。”
皇帝被朱礼这般态度气得一噎,只觉得是莫大的挑衅:“混账!”
“父皇废太子之前,想想皇祖父的遗诏。再想想,西北大军的军权。”朱礼双手交握在一处,含笑看着皇帝,眼底却是冷淡:“我并无对父皇不敬之心。只是这件事情,还请父皇看在儿臣也是做父亲的份上,让儿臣来做主罢。”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其实也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废话的必要了,
朱礼也懒得再废话,转身就走。事实上,墩儿出了事儿,他也不过是刚得了消息,什么反应都还来不及做,便是被皇帝叫了过来。
朱礼在走出那扇门的时候,倒真真是有那么一点儿松了一口气之感的。他甚至嘲讽的想:废太子就废太子,又有什么大不了?
不过这样的念头也仅仅是一闪而过罢了。很快他唇角的嘲讽就拉大了:而今除了他,谁能胜任太子一职?谁又能够敢去要那个位置?
皇帝若是真要试试看,那么最后恼的肯定不是他。而是皇帝。
皇帝之前的权力就被朱启架空了不少,纵然最后朱启落败,权力都被收了回来。可是说句实话,那些收回来的权力,又有多少是真正的回到了皇帝手里呢?
更别说太上皇帝之前还给朱礼留下了一些底子。
朱礼侧头看了一眼一直埋头跟着的刘恩,淡淡出声:“若是父皇真要召集大臣,便是让他召。我倒是要看看,谁敢同意他废太子。”
到了这个地步,谁敢废太子,自然就是等于站在了朱礼的对里面。
这个时候站在朱礼的对立面,结果可想而知。
朱礼如今也是发了狠了。
一场无声的博弈似乎就要在此展开,一方是父,一方是子。
其实朱礼今日说这番话是有些不恭不敬不孝的。站在君臣的角度上,更是有点儿大逆不道的味道。只是朱礼却是不后悔,再来这么一次,他却是依旧会这么做的。
不然呢?再认错?再低头?然后任由自己的妻儿都被赶出宫去?他若是真窝囊到了这个地步,别说做太子了,就是做了皇帝,又有什么意趣?
所以,退无可退的时候,自然无需再退。
而不退的结果,就是对上。至于对上之后,便是各凭本事说话了。朱礼敢跟皇帝呛声,自然也是有依仗的。
只是父子对上的结果却是并不好受的。
朱礼纵然之前态度强硬,可是这会子走出来后,到底是心头有些不是滋味。
皇帝虽不像是个慈父,可是毕竟也是他父亲,做儿子的这般和父亲抵着来,到底也是不对。纵是无可奈何,可是却也是失了孝道。
“去太子宫看看,”朱礼揉了揉眉心,最终这般说了一句。
而杨云溪这头也是被墩儿也发作了的消息惊得完全是失了冷静。
以至于她甚至失态到捏不住勺子,一勺子药全撒在了衣襟上不说,勺子更是“当”的一声撞在了碗上,发出了老大的一声声响。
杨云溪惊了一下,差点就将手里的碗扔了。不过到底最后还是镇定了下来,将碗递给了璟姑姑,强作若无其事道:“姑姑继续给小虫儿喂药罢。我去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儿。”
璟姑姑其实这会子心里也不大好受,不过到底也是过了这么一会儿了。加上杨云溪也都这般了,所以璟姑姑倒是要好上一些。
璟姑姑接过药碗,强自压下情绪:“主子别担心。”只是语气到底也是染上了几分凝重就是了。
杨云溪匆匆退了出去。一转身就是再也克制不住情绪,登时阴沉了脸色。而一出了门后,更是立刻沉声追问:“不是之前还让太医诊断过?怎么突然就突然这般了?”
岁梅的脸色也有点儿青青白白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不过听说是因为小胡贵人故意瞒着众人的缘故,一直到了如今不能瞒了,这才请了太医过去。”
杨云溪气得将旁边的花盆扫落到了地上,“她是蠢猪吗?”
岁梅看着杨云溪这般,倒是有点儿惊到了:“主子仔细别伤到了手。”
杨云溪却是顾不上岁梅的劝说,只是连连冷笑:“你说说,出了这事儿,她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