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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节

冠盖六宫-第1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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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动静自然是惊醒了朱礼,朱礼似还没反应过来,盯着杨云溪好一阵子这才伸手去拉被子要盖着自己的胸口。
    杨云溪脸色因刚呕吐过,也是有些发白。加上因怀孕瘦下来的的尖尖的下颔,便是看着更是有点儿受不住的样子。
    朱礼出声:“你别碰。”许是因为难受,又或是刚醒来,朱礼的声音里有几分粗粝和嘶哑。
    杨云溪摆摆手:“我看看。你这血都沁出来了,怕是伤口崩开了,我必须看看。”
    朱礼只是无声的拽紧了被子。
    杨云溪垂眸沉默片刻,却是不管那么多,直接就握着朱礼的手将被子掀开了。
    血迹果然又扩大了一圈儿。杨云溪几乎是可以断定,朱礼的伤口的确是崩开了。当下更是着急起来,忙去让朱礼坐起来:“殿下先将衣裳脱了,我仔细看看伤口。”伤口崩开了,自然不能放任不管,太医没来,先上些止血粉也是必要的。
    朱礼却还是不肯,只道:“让其他人来罢。”
    杨云溪手上一顿,知道怕是朱礼看见方才那一幕怕她觉得再恶心,便是低声解释一句:“药味太浓,我闻着便是有点儿难受。倒不是害怕。殿下莫不是忘了,那一阵子我闻到油荤或是别的大些的味儿都是这个反应?”
    朱礼闻言,倒是微微有点儿松了一口气的意思,不过很快他又摇头:“既如此,那你更别闻了。叫其他人来。”
    杨云溪无奈,只能叫了李勿和璟姑姑进来帮忙。只是她自己却还是没退出去。
    朱礼看她,杨云溪便是低声道:“我不看着不放心。我站远些就是。”
    朱礼深深的看了杨云溪一眼,到底最后还是默许了。
    杨云溪微微松了一口气,心中也是放下心来——她方才着实是有些怕朱礼误会她觉得他伤口恶心才会那般的。若朱礼真这样认为了,只怕朱礼以后对她也该心里有些疙瘩了。
    这样的事情,决不可发生。所以纵然难受,杨云溪也并不敢退却半分,反而是一直坚持着。只是事实上,她这会子即便是远远的站着,她也是难受得不行。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在不住的搅动,一阵阵的翻滚反胃。只是她强忍着不肯表现出来罢了。
    只是,杨云溪不知道的是,朱礼其实是一直看着她的。她面色发白又带着隐忍,朱礼一看便是心知肚明她不过是在强撑着罢了。
    一时之间,朱礼倒是有些后悔了。当时他不过是一时起意这才过来蔷薇院,可是如今看来,他却是不该过来的。

  ☆、242。第242章 承受

一时之间二人心思各异,却都是没表现出分毫来。是以璟姑姑和李勿进来的时候,屋里倒是安静得有些压抑了。
    璟姑姑和李勿对视一眼,都是觉出一丝不对劲儿的味道来。不过二人都是在宫中多年的老人了,自然也不会多嘴过问一句。
    杨云溪也在此时出声:“你们将殿下的纱布拆开来看看,我怀疑伤口恐怕是崩开了。”
    李勿闻言也是紧张起来,忙上前去飞快将朱礼的衣裳脱下来,又除去了纱布。
    杨云溪只扫了一眼,便是觉得胃里又是一阵难受,几乎是忍不住的就挪开了目光不敢再看——朱礼的胸膛上,俨然是有一个血肉模糊的洞。明显就是被什么东西贯穿了。
    “怎么伤得这样严重?”看着那伤口不住的往外渗着血水,杨云溪几乎是要竭力压制着,这才不会让她一下子干呕起来。
    而除了难受之外,剩下的也就只有惊愕和害怕了。这样的伤口,显然不是无碍的,而这样的伤口,又是如何造成的?朱礼也不知是有多疼。
    至于害怕——则是怕朱礼因为这伤而出了什么问题。若朱礼出事,她会不会被下令陪葬?种种的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更多的甚至都抓不住,就那么一恍就过去了。
    杨云溪只觉得自己的心口都像是被人紧紧的揪住了,说不出的难受和担忧。
    当然,这样的担忧也不仅仅是因为怕自己要给朱礼陪葬。朱礼对她究竟还是很好的,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什么想法,她心里也不可能是全然冷血以至于看着这样的情形都是无动于衷。
    李勿掏出身上携带的烈酒,小心的用干净的棉布将血迹都擦去,随后低声道:“殿下忍耐着些。”
    朱礼沉默的一点头,手指却是瞬间拽紧了被子。用力过度以至于手背上青筋都是冒了出来。
    李勿见朱礼准备好,当即也不再迟疑,手上一倾便是将瓶中烈酒一下子冲到了朱礼的伤口上。
    朱礼在那一瞬间,手指又收紧了几分,手指上的血色都是瞬间退去,只剩下了青白之色。而他额上,更是瞬间冒出冷汗,太阳穴都因为太过用力的咬着牙关而高高坟起。
    显然,这样的疼痛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忍耐住的。
    不过,朱礼却是始终没发出半点声音。
    杨云溪看着朱礼,只觉得自己都是有点儿疼了。
    当然,杨云溪没错过朱礼在那一瞬间眼底滑过的冷芒和恨意。她忍不住的被这样的情绪震慑住,甚至有点儿不敢再看——这样的朱礼,虽说神情上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不过实际上却是让人害怕的。那种害怕,是打心眼里的战栗和恐惧。
    杨云溪叹了一口气,心道:若是换成了自己是朱礼,只怕这会子也是会如此恨意滔天罢?是了,今日所受之苦,他日必将百倍奉还。正是这种想法。
    “若是疼,殿下就叫一声,也别都忍着。”看着朱礼硬生生的忍着这样的疼痛,杨云溪心中微微一软,忍不住的便是如此言道。
    朱礼没回应,大约是怕一出声就会忍不住惨叫起来一样。
    而李勿则是又将冲出来的血迹擦去,再度淋了一次烈酒,见血色几乎淡得没了,这才将烈酒交给璟姑姑拿着,自己拿起了一旁的止血粉,不住的往伤口上倒去,直到几乎是将伤口糊住了,这才作罢了。只是也不敢立刻包扎,而是就那么晾着等着太医来看看。
    做完了这一切,朱礼整个人明显都是松了一口气,几乎都有点儿虚脱,末了才又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杨云溪拿出帕子亲自上前去给朱礼擦汗,此时许是因为太过震撼,她倒是已经忽略了药味和血腥味,心里只想着朱礼到底是有多疼。
    朱礼许是有些虚脱了,睁着眼睛就那么躺着任由杨云溪摆布。末了良久才是松了一口气,张口道:“倒杯水来。”
    璟姑姑忙倒了水过来。杨云溪接过,亲自喂给朱礼喝了。
    朱礼喝了两口,便是又问李勿:“伤口怎么样了?”
    李勿低声回禀:“没有继续溃烂,但似乎是今儿活动不小心崩开了一些,所以出血了。血的色泽是正常的,殿下放心。”
    朱礼明显松了一口气。杨云溪也是松了一口气——伤口若是继续溃烂,只怕朱礼这条命也就……
    不过,朱礼还在发热,要说全然放心,杨云溪也是不敢的。
    好在太医倒是很快也就过来了。太医来了不只一个,而是一群。杨云溪倒是被这个阵仗有点儿惊住了——在宫中这么久,她也就是在涂太后跟前当差的时候,见过两回这个阵仗。
    不过,以朱礼的身份来说,这样的阵仗也是理所应当的。
    太医问了问情况,又小心的将药粉擦去了一些,仔细看了看伤口的情况,这才点点头:“倒是没再恶化,只是伤口崩开了些许。殿下这几日千万不要再用力,好好休养着。不然若是再继续溃烂下去,还得继续刮去腐肉才行。”
    听到这里,杨云溪在也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噤。
    刮去腐肉,硬生生的刮去腐肉,这样的疼痛也显然是一般人忍受不住的。光是想想那情形,她就几乎是忍不住的有点儿不寒而栗了。
    真亏得朱礼能忍耐得住。但是从这一点也不难看出,朱礼到底忍受了一些什么样的痛苦。
    也怪不得朱礼会有那样的恨意。
    杨云溪微微叹了一口气,心中不住祈祷,只盼着朱礼能熬过这一劫,就这么好起来才好。
    朱礼听见太医说没问题,倒是也明显松了一口气——他虽能忍耐住那样的疼痛,可是显然却也并不想再尝一尝这样的疼痛,再经历一次那样的情形。
    “殿下这般,可有食补的方子?”待到太医又嘱咐几句,杨云溪便是忙问太医:“我看殿下似有些气血不足,不知是不是应该吃些补血之物?”
    太医点点头:“是该如此。”
    倒是朱礼又道:“顺带请个平安脉。方才吐得有些厉害。”
    杨云溪面上微微一红,随即便是见那些太医看向自己的目光都有些不同起来。

  ☆、243。第243章 柔软

杨云溪面上微微一红,随即便是见那些太医看向自己的目光都有些不同起来。很显然,朱礼这话却是让她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了。毕竟,朱礼这话太过关切,谁听了都会觉得朱礼对她是有所不同的。朱礼一向自持又沉稳,这般显露出宠爱之意,可是从未有过的。
    不过,纵然旁人觉得她是该巴结的对象,可总也不会表现得太过。所以除了态度热情了些,表情更柔和了些之外,倒是也没什么区别。
    当然诊断的结果是没什么问题的。
    朱礼显然也是很在意孩子的情况,听说没问题倒是松了一口气。
    杨云溪则是垂下眸子,遮住了自己的情绪笑道:“殿下以后却是别这般紧张了,也不怕别人笑话。”
    一面说着话,一面她便是上前去替朱礼擦汗。末了又想起朱礼在发热,便是又问李勿:“殿下还在发热,太医没说怎么办?”
    李勿低声回禀道:“奴婢已经着人熬药了。”
    朱礼轻轻的捏了一捏杨云溪的手指:“陪我躺一会儿罢。”
    杨云溪微微一怔,却没想到这个时候朱礼竟会提出这么一个奇怪的要求来。不过这样的要求却也是不难办到,所以倒是也不必犹豫什么,她当下便是答应了。
    其他人自然也是识趣的退了出去。杨云溪与朱礼并肩躺着,一时之间都是没有言语。
    最后,还是朱礼率先开了口;“这一次并非意外,而是人为。”
    杨云溪看向朱礼,有些不可置信。倒不是不可置信这件事情不是意外,而是……“为什么告诉我呢?”
    这种事情,若是朱礼要找人说,杨云溪也是下意识的觉得那个人该是古青羽才对。而不是自己。
    朱礼蓦然低笑出声,双眸却是亮得几乎让人无法直视:“为何又不能是你呢?”
    杨云溪被问住,不知该如何作答,一时之间甚至是有那么一点儿无措的。
    朱礼则是又低声开口,带着轻叹一般的味道:“这些话,却是不能和她们说啊。”
    杨云溪有点想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不过也没再追问。她算是听出来了,朱礼说这么多话,说白了其实也就只是想找人倾诉一番罢了。并无别的意思。至于为什么是他,如今姑且看做朱礼对她的信任罢。
    当然,这是好事儿。杨云溪心头如此对自己言道。
    朱礼果然也没解释,只是径直又说下去:“河堤上出现白蚁巢穴,是以朝廷很是重视,加上钦天监又预测将有暴雨来袭,所以父皇便是命我前去查探。白蚁巢穴是有的,不过却是被人封住了蚁后在笼中,强行塞进了河堤缝隙中。白蚁为奉养蚁后,只能在河提之中建筑巢穴。”
    杨云溪听着是觉得遍体生寒:“这么说来,这件事情对方谋划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能威胁河堤的蚁穴,筑成也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
    至少,是在一年前甚至更为久远的时候。
    那个时候,就有人想害朱礼了?杨云溪光是光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朝堂之中,权谋之深,竟是到了这般骇人听闻的地步,让人禁不住的深深恐惧起来。
    朱礼轻笑一声,语气却是微冷:“正是如此。此事绝非谋划一日两日,只是怕却也不是为了针对我,而是另有目的所在。至少,不是这般图谋甚小。毕竟就算我死了又如何?对朝廷又有什么影响?无非也就是一个太子之位罢了。父皇正是鼎盛春秋,做太子……只怕也并不是对方所愿。”
    杨云溪却是下意识的想到了朱启——会不会是朱启呢?若说是朱启,她倒是也觉得并不是没有可能的。朱启此人……心思也是深沉,而且心中并无丝毫的兄弟情谊。
    不过这话她犹豫了一下却是并不曾说出口。朱启毕竟是朱礼的亲弟弟,朱礼对朱启应该也是有情谊在的。否则当时宫人怀孕的事儿便是不会那般轻描淡写的结束。而且,也并不见朱礼对朱启有过什么怨恨报复之心。
    所以,这话她不能说。说了也不过是让朱礼不痛快罢了。而且,以她的身份,也的确是不该议论这些的。
    而显然朱礼也从未想过要她谈谈她的想法,只是微微顿了一顿便是又继续说下去:“白蚁穴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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