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录-第4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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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反而更加重了她的嫌疑。
于是袁恕己道:“大概是因为大理寺释放了周利贞,女官去找我询问因由,偏我不在。”
这个回答倒也合情合理。
武后拧眉,不动声色地又问:“那你去了哪里?”
袁恕己道:“当时臣去了刑部一趟。”
袁恕己先前去殓房查看高建的尸身,走到半路,突然刑部来人,有关于连环杀手案的最新发现。
他着急心切,便从侧门离开抄近路前往刑部,是以前门的侍卫跟底下的人竟不知情。
武后又问是何新发现,袁恕己道:“刑部的验官找到了杀人的凶器。”
“这么说,周利贞死的时候现场遗留的就不是凶器了?”武后眼中微亮。
袁恕己面露苦色:“不巧,正是刑部推断的那一种,剔骨薄刃刀。”
“你说什么?!”高宗按捺不住,语带怒气。
袁恕己道:“陛下息怒,这件事臣已经详细审问过,这所谓的凶器,是大理寺的验官们拿来做试验的。”
高宗不懂这话。
原来,刑部验官来请袁恕己的时候,大理寺这边儿,验官们也自紧锣密鼓地找寻杀人凶手用的是何种凶器,他们各种刀枪剑刺钩等都准备了一些。
偏偏当时周利贞手中拿着的,是刑部确认了的那一种:剔骨尖刀。
经过袁恕己解释,高宗总算明白过来,因说道:“这个当然也算不得数!只是巧合罢了!又或者,既然阿弦认为周利贞就是凶手,那此物当然就是他所有了。”
武后咳嗽了声,低低对高宗道:“陛下,不要忘了周利贞也死在这把刀底下,而且死状……跟先前几名遇害之人是一样的。”
高宗愤愤无语。
袁恕己道:“陛下不必忧虑,等女官稍事调整,能够作证后,一定可以水落石出。”
武后则温声道:“爱卿是个能干之人,一定可以不负陛下所托。”
说到这里,武后对高宗道:“陛下,事情已经问明白了,您还是先歇息,保重龙体要紧,有袁卿在,一定很快就会有进展。”
高宗被喂了颗定心丸,只还有一件事挂心:“我有些不放心那孩子……”
武后微笑道:“这有什么不放心的,方才袁卿说了,是崔爱卿带了去的,难道您不信天官会照顾好她?”
高宗了然,笑说:“这倒是。”
武后扶着他回去歇了,叫宦官来伺候,自己出外,同袁恕己离开高宗寝殿,一路往含元殿而回。
进了殿内,武后落座:“好了,现在陛下不在,爱卿心里有什么话对我说么?”
袁恕己不知她指的是什么,武后道:“先前我问你,女官怎么一去就找你,你回答的时候脸色有异,你的答复虽无懈可击,但却并不是真正的答案,是不是?”
袁恕己心头一跳,瞬间心思微乱,若武后逼问起来,该如何回答?
她连自己最细微的神色都能察觉,只怕说谎的话也难以瞒过。
武后端详着他,突然说道:“你不必为难,人人都有秘密,女官跟你之间若有秘密,我也不会逼你告知。我只要你一句真心的话。”
袁恕己屏息,抬头看着眼前的皇后。武后凤眼微微眯起,沉声问道:“你认为,杀死周利贞的是谁?”
袁恕己喉头一动:“臣方才……”
武后不等他说完便抬手制止:“我不想听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我只想听一句实话,周利贞被杀案子里,你觉着,动手的是谁?”
她并没有用“凶手”来形容此事,袁恕己听出来了。
他隐隐地猜到武后的用意,但却无法揣测她的心意,因此不敢把自己真正的担忧说出口,生怕对阿弦不利。
在武后的注视下,袁恕己谨慎说道:“虽然外头有很多不实传言,但查案并不是靠流言蜚语,案子尚有许多疑点。”
“你指的是,有流言说女官是凶手?”武后直言不讳地问。
袁恕己道:“是有些居心叵测的人这样说。”
“居心叵测?”武后似饶有兴趣地,“爱卿为何用这个词?”
袁恕己略一迟疑,终于说道:“周利贞被杀之时我跟崔天官几乎第一时间到场,我即刻封锁消息,不许人走漏出去,谁知太子殿下从外而来,却在门口侍卫口中得知了此事,我只觉着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就算是殓房有人早一步跑了出去,这消息一时半会却也不至于就传到门上去,所以我觉着这件事着实蹊跷,竟像是有人事先预知,提早散布一样……”
袁恕己斗胆把自己的怀疑说了,武后频频点头:“不错。这像是有人要置女官于死地了。如果真的有这种人暗中操纵,那么周利贞被杀……甚至长安先前发生的三件连环血案,只怕都是这人背后搞鬼。”
袁恕己精神一振:“娘娘所言极是!”
武后道:“爱卿果敢精明,方才陛下所说你也知道了,这案子就全赖爱卿费心了,希望你及早找到真凶,不要让居心叵测者阴谋得逞,让无辜者反受其罪。”
袁恕己拱手行礼,领命退出。
出了寝殿后,袁恕己长长地吁了口气,虽然案情迷离而艰难,但是他终于知道了武后的心意。
以武后的精明,以及从她方才的问话看来,她分明也知道周利贞一案之中,阿弦的嫌疑最大,但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要追究这点的意思,反而引袁恕己去查背后之人。
对袁恕己而言,这就已经足够了。
………
袁恕己审讯过大理寺殓房的其他仵作,杂役以及验官们。
前两次杀人事件案发之时,虽然隔着时间有些长让人记得不太清楚,可是高建被害一案里,众人却是记忆犹新。
袁恕己很不死心,反复地询问了数次,那些验官跟杂役们都给他问的怕了。
据杂役们交代:周利贞总是殓房里最胆大的一个,也不怕脏累,可是殓房的人接触的都是死尸,形形色色的,虽然比平常人要“习惯”些,可到底心内抵触。
都不像是周利贞,他仿佛天生就是做这一行的,用“敬业”两字都不足以形容他这种精神,几乎是有些“乐在其中”了。
这在他人看来,一来有个同僚奋不顾身地“工作”,大大减轻自己的负担,自然是好事,可另一方面,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
而且处置尸首的过程尤其惊悚可怖,所以每次周利贞动手的时候,没有人愿意在跟前儿,往往只留他一个人在屋里而已。
那天也是同样,因为天暗的早,且处理尸首又需要光亮,早早地房内就点燃了灯火。
两名杂役站在门口,闲话等候,时不时地会看见门内周利贞走动,且在他们议论的时候,屋内还传出过笑声,足以证明周利贞自始至终都在房中,不可能窜出去杀人。
袁恕己头疼不已,亲到殓房原地勘查。
他也不顾晦气,忍着殓房里那股刺鼻的味道,仔细打量是否哪里有蛛丝马迹。
正在专注之时,门口有人道:“少卿?”
袁恕己抬头,却见是御史狄仁杰,忙走出来相见:“你怎么得空来了?”
狄仁杰道:“这种棘手的案子在少卿手里,如今已经是满城风雨,我自然是过来看看进展如何了。”
袁恕己道:“辜负你特意跑来一趟的心意,这案子像是进了个死胡同。”
狄仁杰道:“原本我已非大理寺的人,不该插手,可是毕竟跟十八弟相交一场,实在无法袖手旁观……若信得过我,少卿不如把案情同我简略说知?看我是否也能帮着参详参详。”
袁恕己道:“你这也是有情有义了。”他深知在查理审案之上,狄仁杰的见解远胜自己,当即倾囊相告。
狄仁杰听罢:“怪道你在这里徘徊,是想查明那周利贞不在案发现场之谜吗?”
袁恕己点头:“我深信阿弦的话,她既然说周利贞是凶手,那他一定是凶手。”在认定了这一点后,剩下唯一要印证的自然就是周利贞是如何制造不在场证据的。
狄仁杰微笑道:“十八弟有你这位知己,也是幸运。”
袁恕己却苦笑:“我看倒是她的不幸,我的幸运。”毕竟这一次周利贞之事,阿弦是为他才坠入这漫天的流言蜚语漩涡中央的。
狄仁杰一笑,走到殓房中,上下左右仔细看过,忽地问道:“这里的布置,可是按照高建遇害那天一模一样的么?”
袁恕己道:“不错,原本已有所改变,是我叫他们又恢复原先一样的。”
狄仁杰道:“门口的人毕竟并未走近细看,那会不会是有第二人冒充假扮周利贞,而他却借机跑出去行凶?”
“帮凶?”袁恕己摇头:“这不可能。那两名杂役在门口,旁边屋内又有验官,这殓房只有一个出口没有后门,不管是周利贞还是帮凶,若从前门走都会被人看见。”
正因为有不少于一个的目击者信誓旦旦看见周利贞在房内,同时也没看见他出去,所以阿弦的指认才告无效。
“果然是铁证啊,怪道先前放了周利贞,”狄仁杰叹了声,“也难怪你这样头疼。”
袁恕己道:“一定有什么地方是你我都看不破的。”
狄仁杰道:“其实……我有个奇怪的想法,说出来你不要见怪。”
袁恕己忙问详细,狄仁杰道:“你我都知道小弦子的本事的,一旦是她所插手的事,多半跟神神怪怪逃不脱干系,所以我有个大胆的揣测,既然按照现下的推理已经无处可破,那……能不能以鬼神揣测?”
“这……这是什么意思?”袁恕己虽认同狄仁杰所说,一旦跟阿弦有关的便多半牵扯鬼神,但却仍不懂他所指。
狄仁杰细心解释,道:“你想,高建被害的时候周利贞并未出去,那么我们就暂时认定周利贞真的在这间屋子里,可是另一方面,小弦子却又指认他杀了人,那么我们再暂时认定周利贞杀人。那么问题是——周利贞怎么才能身子在这间屋子里,却又在外头杀了人呢?”
袁恕己听了这一番看似“不通”的话,又联想狄仁杰方才所说“鬼神之论”,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我知道了,你是说……杀人的是周利贞的鬼魂?这是……”
狄仁杰笑了笑:“自古以来有‘借尸还魂’的说法,那么,会不会也有‘借身还魂杀人’一说呢?”
两人你看着我,我瞪着你,袁恕己咽了口唾液,虽这话听着匪夷所思,但心里早认同了狄仁杰这说法:“只是……假如这是真的,却又怎么才能印证?”
正在这时,有一名差官急匆匆来到,行礼说:“少卿,外头、外头天官陪着女官来了。”
第350章 爆闻
袁恕己跟狄仁杰双双往外, 正遇见崔晔陪着阿弦而来。
比起先前, 阿弦显然已经镇静了好些, 只是脸色仍有些不太正常的泛白。
在狄仁杰跟崔晔见礼的时候,袁恕己不由问道:“怎么不多休息些时候?”又看崔晔一眼,奇怪他怎么不拦着阿弦。
阿弦道:“是我求阿叔送我来的。我、有话要跟少卿说。”
袁恕己定了定神:“里头说话。”
狄仁杰则道:“我来了半日,也该走了。”
因为他毕竟不是大理寺的人了, 知道阿弦这会儿所说的,一定是有关案子的内情, 所以刻意避开。
袁恕己道:“改日再说话。”
狄仁杰点点头, 又对崔晔道:“天官也请留步。”
狄仁杰去后, 袁恕己领着两人进了自己书房之中, 问道:“想跟我说什么?”突然心里头有一股不安。
阿弦道:“我……”她先看一眼崔晔,低头道:“少卿,人是我杀的。”
袁恕己早在落座的时候心里就惶然,生恐听到不想听见的, 却终究猝不及防而不可避免的来临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袁恕己有些焦虑, 忍不住又瞥向崔晔,却见他只是静默坐着,面无表情。
阿弦点头:“是。少卿你听我说。”
将经过同袁恕己一一说明, 阿弦道:“我不想瞒着此事, 让你为难,我的确杀了周利贞,但后来……他是怎么变成了连环凶杀案子一样,我就不知道了。”
阿弦只记得自己杀了周利贞, 然后他的阴魂暴怒,然后……再度“醒来”的时候,却是崔晔来到。
袁恕己沉默。
他在想方才狄仁杰跟自己说过的话。此刻竟跟阿弦所说的有些契合起来。
然而最难的是如何去证明。
但是在这之前,更出现了另一件至为为难之事。
那就是,阿弦已经亲口承认杀死了周利贞,不管后来那些七零八碎的手法是否她所为,杀死周利贞这件事却是无可否认。
袁恕己觉着头在一圈一圈地涨大,他将目光投向了崔晔。
至此,崔晔缓缓道:“凶器是周利贞的,他以言语挑衅,性命要挟,阿弦只是自保。”
袁恕己心中闪念,脱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