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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节

大唐探幽录-第3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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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看夫人气急,赵雪瑞只得先忍了不安上来劝慰,阿弦讪讪立在旁边,觉着无法插手此事,却又有些替袁恕己担忧。
  这焦虑瞬间,时光竟像是缓慢了下来。
  阿弦身不由己地望着眼前,赵雪瑞满怀忧虑地扶着袁夫人,夫人痛心疾首,愁容满面。
  不远处,袁恕己正匆匆赶来,因不知发生何事而浓眉敛起……
  飞雪凌乱,时光慢行中,阿弦眼前忽地又换了一副景致,也是这三个人,但场景已非此处,发生的事也非似今日。
  一刻恍惚,重又定神之时,夫人已经揪住了袁恕己,大声地不知说些什么。
  阿弦沉默立在廊下,望着这一幅尘世间的喧嚣吵闹,心绪却似那漫天飘零的雪片,安静地落定,静谧而欢喜。
  正袁恕己略有些焦头烂额,百忙中目光转动看向她。
  阿弦冲着他微微笑了笑,放心地转身往外。
  ………
  因方才无意中看见了一幕令人心情也随着愉悦的场景,袁府后院的吵嚷之声入耳,却似有另一番不同滋味。
  阿弦的唇角忍不住挑起了一抹微笑。
  正欢喜往前,忽然止步。
  原来廊下前方,有个她此刻并不想见的人。
  大概是多吃了两杯酒,陈基的脸上有些红。
  阿弦才要绕开他身前,陈基竟攥住她的手臂:“弦子!”
  阿弦皱眉:“陈郎将放手。”
  陈基道:“若我不放呢?”
  阿弦不语,右手抬起在他手臂上轻轻一拍,陈基觉着手臂酸麻,陡然松手。
  阿弦闪身退后,神情淡然。
  陈基没想到她的身手竟也如此利落,望着空空的掌心:“你现在……跟我……半点旧日的情分都没有了吗?”
  阿弦知道他吃多了酒,本不愿同他多话,但听了这句,仍是忍不住心头生刺。
  “有些事,过了就是过了。”阿弦摇头,“请好自为之。”
  “弦子!”
  陈基见她拔腿要走,踉跄追了过来,却因酒醉加上雪落地滑,趔趄着摇摇欲倒。
  阿弦终究不忍,回身探臂一搭。
  陈基扶着她的手臂站稳,抬头看向她时:“我知道你不会不理我的,”他喃喃地,眼神有些乱,“弦子,我很后悔……”
  阿弦紧皱眉头忙要撤手,陈基却死死地抓住不放:“为什么当初你跟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我竟然鬼迷心窍的没听进去……”
  “不是,”阿弦咬了咬唇,不由道:“你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才走到今天。”
  “不!”陈基道:“我想要的是……”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阿弦心头作恶,不等他说完便道:“你醉了!”顾不得其他,在他肩头用了四五分力道一拍。
  陈基身子一震,倒退撞在栏杆上,震得头顶的雪抖落,打在他的头脸上。
  冰冷的雪迅速融化,陈基总算略清醒了几分,他看着眼前的阿弦:“皇后想把你许配给武承嗣,你可知道了?”
  阿弦正想离开这令人尴尬不安的地方,闻言蓦地转身:“你说什么?”
  陈基望着她惊愕之色,喃喃道:“原来……你不知道。”他笑了笑,道:“你瞧,崔晔,少卿,他们再喜欢你,也终究像是我一样,得不到你。”
  阿弦本想问他从何得知此事,闻言一个字也不再说,转身快步离去。
  ………
  来不及跟前面的桓彦范和崔升辞别,阿弦直接奔出了袁府。
  袁府门口的小厮以为她要走,忙道:“女官,雪愈发大了,怕路上马滑,不如乘车去吧?”
  阿弦摇了摇头:“不必了。”她不等那小厮再说,急匆匆下了台阶,一头扎进了风雪之中。
  小厮呆看了会儿,忙道:“快快,把车赶出来去接女官。若是因此病倒了岂不是我们的过错?”
  大家手忙脚乱,驱车去追阿弦,然而此刻风大雪迷,眼前竟很快地没了阿弦的身影。
  阿弦踩着厚厚地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而行,起初还不知要去向何方,出了街巷后,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阿弦站住脚,风雪中辨了辨方向,便往南华坊方向而去。
  风裹着雪片打在脸上,雪片仿佛成了石块,结结实实地撇的人生疼,阿弦却浑然不觉。
  直到耳畔听见铜铃声响,一辆马车从风雪中来,拦在她的跟前。
  车厢的窗户打开,一个人道:“女官怎么独自一人冒雪而行?”
  阿弦转头,雪迷了眼,却仍将那人的脸看的极清楚——这人竟是阴阳师阿倍广目。
  阿倍广目望着阿弦,道:“若是不嫌弃,我送女官一程如何?”
  目光相对,阿弦一声不吭,来到车辕处,纵身一跃上了车。
  身上的积雪忘了抖,进了车厢后,被热气烘烤,很快浑身上下都有些湿淋淋地。
  阿倍广目从怀中掏出一方洁白的帕子,递了过来。
  阿弦拒绝,自己扯着衣袖把脸上脖颈的水渍略擦了擦:“大雪天,阴阳师去向哪里?”
  阿倍广目把帕子收起:“我尤其爱雪天,雪把所有肮脏的污秽的东西都遮盖住了,天地之间只有这一片洁净的白,所以每次雪天我都会外出,先前出城玩赏风景,可巧又碰见了女官。”
  “洁净的白?”阿弦道:“所以阴阳师也最爱那白蝴蝶吗?”
  阿倍广目笑道:“女官还记得那个小玩意?”
  阿弦道:“我听说,在那天宫内夜宴,阴阳师以《子夜歌》陪衬,令蝴蝶幻化女形,技惊四座。”
  阿倍广目道:“不过仍是微末之技而已,对了,当时女官怎么没在场?”
  阿弦并不回答,只是又问道:“我有些想不通,阴阳师为什么会在那天地同乐的时候,演那样违和哀丧的法术?是对自己的技艺甚有信心,还是觉着天朝皇帝胸怀宽广不会责怪?”
  阿倍广目笑道:“女官多虑了,因为是小使的拿手技法,所以才用而已。”
  阿弦盯着他,但心底想起的,却是高宗梦见王皇后一节——在高宗梦中,也是有许多雪白蝴蝶,幻化出了王皇后,若说这只是个巧合……阿弦是不信的。
  “除了在殿上献技,阴阳师可还做了别的事吗?”阿弦问道。
  阿倍广目道:“别的?我不懂女官的意思。”
  阿弦盯着他的双眼,凝神,阿倍广目手揣在袖中,含笑不语。
  起初阿弦什么也看不到,在阿倍广目身前似乎有一层无形而坚硬的透明的冰层遮挡,挡住了所有她想见的,但是渐渐地……
  在她的注视下,就仿佛冰层上起了一道蜿蜒的裂痕,嚓——
  “是要我做什么?”阿倍广目揣着双手,微微欠身。
  “你要对大唐皇帝降咒,告诉他……”那人回身,低声道,“安定思小公主并没有死。”
  阿倍广目道:“为何要这么做?”
  “你不需要理由,只需要出色地完成所托。”
  “且慢,如果是其他人,降咒是可以的,但是那是皇帝,皇帝自有气运护身,就算鬼神都难以侵害,我又怎么会有这样的能耐?”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那人桀桀笑了两声,“阴阳师,各取所需,你帮我达成所愿,我也会投桃报李,助你一臂之力!”
  阿弦的心跳的极快,那人的脸却在眼前模糊不清,她正想看的明白些,阿倍广目却转过头来,笑对她道:“看够了么?”
  阿弦一怔,双眼眨了眨。
  一开一闭间,人已回到马车内的情形,而就在她面前,阿倍广目笑微微地望着她,道:“看够了么?”
  “那是谁?”阿弦冲口而出。
  “我不知道。”阿倍广目回答。
  “那你为何要答应他这么做,你……又需要他们助你做什么?”
  “我有何所图,请恕不能告诉,至于我为何答应他们,”阿倍广目微笑:“因为我知道他们有能力帮我。”
  “是吗?你为何如此笃定?”
  “还记得在街头相遇之初,我曾对你说过的话么?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阿倍广目双手抱在胸前,悠悠然道:“我很喜欢这个故事。”
  阿弦似乎猜到了他将说什么。
  “现在你明白了么?”阿倍广目举手,手指尖俨然也幻化出一只白色蝴蝶,轻灵地闪动翅膀,阿倍广目将手指举高,“我当然知道他们有能力,因为他们有个自由自在又令人战栗生怖的、我很喜欢的名字——不系舟。”


第275章 明媒正娶
  此刻对阿弦来说; 就像是置身在大雪纷飞的旷野; 数不清的凌乱的雪片从天而降,让人眼迷而心乱,却无处可逃。
  阿倍广目说罢; 望着阿弦道:“你对这个名字并不觉得陌生,是么?”
  那无数飞舞的雪片忽然定格; “等等,”阿弦道; “是不系舟的人告诉你——安定思公主是十八子?”
  阿倍广目眼底的笑意,就像是波澜涌动的湖水:“你觉着呢?”
  “我问的是你。”阿弦盯着他。
  “啊,”阿倍广目却转过头去,他打开车窗; 看着外头白茫茫地琉璃世界,道:“你到了你想到的地方了。”
  阿弦皱眉; 随着看了眼; 果然见银装素裹里; 是崔府的门首在望。
  “阴阳师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阿弦道。
  “我很好奇; ”阿倍广目有条不紊地抱起双臂:“你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什么意思?”
  阿倍广目笑看着她:“我的意思是; 安排好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无论你看到还是没看到,它都在那里,只看你的能耐足不足以支撑你去发现而已。”
  “我找到了你; 岂不就是一种发现?”阿弦冷道; “你是遣唐使; 竟敢在长安装神弄鬼,甚至胆大包天的敢对皇帝陛下动手,若是陛下得知龙颜大怒,别说是你,就连区区倭国只怕也要面临灭国之祸!”
  “当然,你说的对,”阿倍广目仰头笑了两声:“但是,为什么你认为皇帝陛下会龙颜大怒呢,据我所知,正好相反是么?”
  阿弦心头一顿,哼了声:“这也不代表你可以在长安随意兴风作浪,何况,除了皇帝,还有皇后娘娘……”
  “对了,皇后娘娘,”阿倍广目若有所思,“大唐的皇后,可以跟皇帝陛下平起平坐,也可以杀伐决断,女官如果想要置我于死地,只要跟皇后娘娘告发我,大概我便会人头落地了,不过,女官可曾想到,如果皇后知道了这般内情,她,又会如何对待那位死而复生的小公主?”
  不愧是阴阳师,简简单单几句话,就直戳阿弦的心头。
  “不对,”阿倍广目却仿佛觉着雪上添霜一点更加有趣,“还有那些跟小公主要好的人……”
  话音未落,阿弦出手,一把攥住阴阳师的胸前衣襟:“你说什么?”
  “我说的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阿倍广目垂眸望着阿弦愤怒的神情,奇怪的是,他竟觉着这幅怒火升腾的模样极美,就像……该是他心目中天照大神的模样。
  略微恍神,颈间衣襟被握紧,阿倍广目敛神微笑:“拿捏这些的并不是我,我只是说出真相的人而已,值得被女官如此对待么?”
  阿弦冷笑:“你是觉着我不会去揭穿你,所以有恃无恐?”
  阿倍广目摇头:“女官觉着我今日为何要对你坦白?”
  看着他坦然之态,阿弦松手:“阴阳师好似忘了,你并没有坦白,是我发现的,你是穷途末路,无法抵赖而已。”
  “抵赖?如果要不承认,方法有很多种,”阿倍广目不愠不怒,轻笑地看看有些褶皱的领口,“我之所以直接承认,而全无任何抵赖,是因为我对女官有一份惺惺相惜的敬爱之意。”
  阿弦意外之余,哈地笑了出声:“阴阳师是在说笑么?”
  “我从来不擅长说笑,尤其是对女官你。”
  对上阿倍广目平静无比的双眼,阿弦忽地心头凛然。
  刹那间,阿弦竟觉着阴阳师的双眼之中依稀有雪片在飞舞,但是当她细看之时,却蓦地发现,哪里是什么雪片,那是一只只地白色蝴蝶在扇动翅膀,无数的蝴蝶翼翅挥舞,竟像是搅起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不知不觉将要把人的心神都吸附其中!
  阿弦大惊,本能地往后一挣,只听得“彭”地声响,她的背已经撞在了马车壁上。
  “小心!”阿倍广目探臂,似乎想要扶着阿弦。
  阿弦却如避蛇蝎,用力将他的手臂推开,拧眉肃然看向此人。
  阿倍广目缓缓缩手:“女官怎么了?”
  阿弦定了定神,心中居然有一种无名惊悸,她并不言语,只是最后看了阿倍广目一眼,转身推开车门,纵身跳了下地!
  双足落在地上,即刻被雪没了。
  身后马车中,阿倍广目探身出来:“女官若是想找人闲谈,我在驿馆恭候大驾。”
  阿弦皱眉不语,正此刻崔府的门人因发现有陌生车辆停在此处,便过来询问,猛然间见是阿弦,忙躬身行礼:“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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