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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节

大唐探幽录-第2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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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晔笑。
  仿佛看见春暖花开,猎物入彀。
  “什么法……”阿弦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忘了问是什么法子。
  还未说完,崔晔探手,轻轻地捏住那小巧秀气的下颌,微微一抬。
  就在阿弦懵懂之时,他已经半跪,倾身俯首。
  那秀巧樱唇上的柔软香甜,让人在瞬间仿佛置身九重天。
  

第218章 如此渴望
  阿弦眼前一花; 接下来所发生的; 让她如在梦中。
  所有一切都变得恍惚不真; 这种感觉太过怪异,超出她所有想象。
  阿弦虽未经人事,但也误打误撞“见过”或“听闻”许多男女之间欢好之事; 很是直截了当; 在她看来; 又多是不堪,比如之前跟着敏之的时候所见的那些……让她望而生畏生嫌弃厌恶之心。
  但此刻所经历的; 却是见所未见; 闻所未闻。
  更是想象不到; 世间有这样简单却充满了暧昧缠绵意味的动作。
  本来只是蜻蜓点水的瞬间; 却像是百年般绵长深刻。
  神魂也像是在瞬间凝固停滞。
  直到唇上的温软短暂地离开,模糊迷离的目光仍像是被狂风吹乱了树叶,摇晃的满地斑驳光影错乱。
  ………
  崔晔的声音在耳畔道:“阿弦……”他的声音比先前更深沉了几分; 前所未闻; 显得有一丝陌生。
  阿弦眨了眨眼; 终于又看清眼前所见。
  崔晔的目光仍然温柔,脸色平静,除了眼尾上有一丝很淡的轻红。
  对上这双眸子,方才发生了什么依稀浮现,阿弦本能后退,身子紧紧地贴在车壁上。
  “你……”她好像失声,等发现自己能开口; 却偏不知道要说什么。
  崔晔看着她茫然失措的模样,终于张开双臂,将她抱入怀中。
  阿弦越发受惊,试着挣了挣。
  崔晔叹道:“别动,阿弦。”
  他曾抱过她许多次,阿弦甚至不记得有过多少次,但是这一回……不一样。
  他的身体很热,就算是隔着厚厚的衣衫,也能感觉到,又或者根本不是他身上发热,而是她自己。
  原先因疯狂赶出城来,迎雪吹风,又相送袁恕己,身心冷彻,直到如今,却仿佛又置身暖炉,天壤之别。
  紧紧地靠在他的怀中,被他的气息包裹,让人更加心神不属。
  “阿叔……”阿弦总算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你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弄得她更糊涂了。
  崔晔又再用力将她往怀中紧了紧:“阿弦讨厌我这样做吗?”
  阿弦不知如何回答。
  崔晔垂眸,阿弦脑后有些散发绾不整齐,懒懒地伏在细细的后颈间,他忽然想再去亲一亲。
  这种渴望,他原先竟不知道能到达如此强烈的地步。
  暗中调息,崔晔道:“我知道阿弦心里很乱,其实我的心中也很乱。”
  阿弦愣住。
  崔晔缓缓说道:“起初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当我发现我喜欢你——而这种感觉,远远超出从桐县开始的亲情,不仅仅只是像‘阿叔’对待阿弦一样……你在我眼里不再只是个特别些的孩子,而是……对我而言无法放手的人。”
  他当然知道这种行为吓到了她,上次在怀贞坊的一句话,便将她吓得逃之夭夭,所以这次,他选择说清楚,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
  在江南看见她跟桓彦范谈笑无忌甚是亲昵,到方才看见袁恕己紧紧地抱她入怀,他心里都有种微酸而揪紧之感。
  崔晔当然知道,桓彦范同她不过是两小无猜性情相投而已,而袁恕己那一抱,也是单纯的感激多些。
  他理解所有,却仍有些无法忍受,这种感觉……
  如果没有错的话,就叫嫉妒。
  “方才我亲了你,”崔晔深深呼吸:“如果……讨厌这种感觉,那就是不喜欢我,如果你喜欢……”
  他看着阿弦,却并没有要等她开口的意思,反而自己接着说道:“有一件事我是肯定的。”
  阿弦抬头扫他一眼,又忙低头:“什么?”
  崔晔微笑:“我虽不知你觉着如何,但……我是很喜欢的。”
  阿弦觉着自己将要晕过去。
  ………
  正当马车进城,阿弦依稀听见外头行人说话之声,蓦地想到一件事,举拳推了两把:“我得下车了。”
  崔晔缓缓松开,摸摸她的额头:“别贸然下去,留神着凉。”又说:“你要去户部还是家里,我送你就是了。”
  阿弦低着头,小声说道:“我借了人的马,得还给人家。”
  崔晔问道:“谁的?我叫人送还就是了。”
  “不用,我自己送还。”阿弦向着车厢门口挪去。
  崔晔道:“稍等一下。”将她拉了回来,把风帽给她兜起来,又将披风整理了一番,“以后别这样冒失,我可不想看阿弦生病。”
  阿弦不敢抬头,“嗯”了声:“我、我去了。”
  这车内她半分也呆不下去,整个浑身冒着热气,心跳的这样急,又喘不过气来,感觉简直怪异至极。
  只仓皇若逃般往外。
  眼见她将出车厢,崔晔道:“阿弦……”
  阿弦迟疑回头。
  崔晔道:“方才,你讨厌我么?”
  阿弦的脸红若桃子,两人目光相对,她咬了咬嘴唇,一言不发地回身“桃”之夭夭。
  身后崔晔目送她离开,又掀起车帘看出去,见她小小地身影翻身上马,消失于风雪之中。
  长吁了声,崔晔回身,靠在车壁旁边。
  半晌,他举手在唇边轻轻抚过。
  非但阿弦不知所措,连崔晔自己都意想不到,他竟会……做出这样破格逾矩的事,从未想过,也全无演练,而是在面对她的时候,自然而然地便发生了。
  他知道这样不对,但是……却又暗自庆幸,这所有发生的一切。
  ………
  且说阿弦下车上马,起初心里仍是迷茫不清,几乎不知要去向哪里,幸而这老马识途,不等阿弦吩咐,得得地朝着自己熟悉的路而行。
  天际仍飘着细雪,长安城已成为银装素裹的世界,冰天雪地,本该寒彻入骨,但对阿弦而言,身上却仍是暖意融融,好像有一团火,正偎在心头上。
  沿着长街往金吾卫衙门而行,门口翻身下马,便有一名侍卫迎上来,阿弦道:“这是你们陈郎官的马,劳烦还给他。”
  那侍卫将马儿牵了去,阿弦便自己回身往户部的方向踏雪而行。
  雪花打在她的风帽上,又飘落在额头,脸颊上,丝丝沁凉。
  阿弦抬头看天,长长地吁了口气。
  口中呵出的白气很快消散在空中,但心中的那无端的悸动却仍无法退却。
  惊自然是有的,但除了“惊”之外……
  来不及细想那是什么,阿弦忙摇了摇头。
  双脚踩雪,发出的咯吱咯吱声响,前方覆雪长街,看似一望无垠。
  可不知不觉间,阿弦眼前所浮现的,赫然竟是在桐县的那个黄昏雨夜,崔晔背着她回家的那条被雨浸湿了的青石板路。
  怎么能想到……竟会是今天这样?
  现在她还觉着不真呢。
  举起手来捏了捏脸颊,不知怎地有些麻木,再用力几分,才觉出了疼。
  “你在干什么?”询问的声音在身前响起。
  阿弦戛然止步,却见在她正前方,敏之不偏不倚地拦住站着。
  “没……”阿弦咳嗽了声,将手又缩回了袖子里。
  “没?”敏之冷笑,“脸都捏肿了,先前我怎么不知你有这种自虐的嗜好?那会儿我打你一下儿,你还不依不饶地呢。”
  阿弦不答,往左边避开一步,垂头而行。
  敏之见她今日格外沉默寡言,越发奇怪:“你已经追上了袁恕己,将他家中之事告诉了,怎么还是这般垂头丧气的模样?难道追丢了?”
  阿弦一愣:“你怎么知道……袁少卿家里的事?”
  敏之道:“昨夜你梦中所见,亦是我的所见,我怎会不知。”
  直到现在阿弦才回过神来,有些警惕地看着敏之:“那你岂不是什么都知道?”
  心头一紧,就想到方才马车里的情形,但是转念一想,有崔晔在,敏之才不敢现身,自然也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才又松了口气。
  不料敏之见她一刻紧张,便道:“方才是崔晔载你回来的?”
  阿弦复又心跳,咳嗽了声转开话题:“你以后不要自行随意地出现好么?”
  果然敏之问:“为什么?”
  阿弦道:“若是我做什么你都会在场,那成什么体统?”
  敏之得意笑道:“做鬼最大的好处就是随处可去,百无禁忌,再说,你有什么怕让我看见的?”
  阿弦原先没想那么多,但是被他一提,越发想的“深远”了,之前虽然也常见过不少鬼,但是敏之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另类。
  试想,假如她要换衣裳,洗澡……或者做其他的私事,他肆无忌惮地冒出来,又怎么说?
  心里有些忐忑。
  正在此时,身后有人叫道:“弦子!”
  阿弦正在想敏之之事,虽然听见脚步声,却只当是行人,直到听见这一声呼唤。
  微微迟疑中,敏之看着她身后的人,不悦道:“这小子又想干什么。”
  陈基见阿弦并未回头,便加快脚步。
  正快要到了阿弦身旁,阿弦终于转身,拱手行礼:“陈郎官。”
  陈基脚步一顿:“弦子……”
  阿弦面色如常,道:“马儿我已经交给金吾卫的门上,多谢郎官先前相助。可还有别的事?”
  敏之在旁笑道:“好,答的好,就是这样。”
  陈基哑然,道:“并没有别的事。只是……好久不见,想同你说几句话而已。”
  阿弦沉默。
  敏之嗤之以鼻:“有什么话说?莫非这小子想脚踏两只船么?”
  阿弦瞥他一眼,想让他住嘴。
  不料陈基问道:“是不是……还有什么在?”
  原来陈基方才追过来的时候,远远地见阿弦一人往前,忽然间她止步,向着旁边挪开数步才又继续,倒像是给什么让路一样。
  且方才又隐隐地听她似乎在说话……是以猜疑。
  阿弦见他自己提起,索性道:“是。”
  陈基脸色微变,胡乱看一眼旁侧:“是什么……可怕么?”
  阿弦点头:“是有些凶恶,不过不碍事。”
  不料敏之不耐烦:“这个小子也配打听这些?跟他啰嗦什么?”竟掠到陈基身前,向着他面上徐徐吐出一口冷气。
  这一股寒气直冲眉心,若是寻常体弱之人被这样一吹,定要立刻害病。
  阿弦知道厉害,喝道:“不许!”上前将陈基一把推开。
  陈基正觉着无端端眉心透凉,那股突然而来的寒意让他通身在瞬间森然,正难受中,遽然被阿弦一推,几乎踉跄跌倒。
  陈基震惊抬头,见阿弦挡在他身前,向着虚空之处喝道:“不要乱来。”
  陈基惊魂未定:“真的是……”
  阿弦见他已经站稳身形,欲言又止,垂眸道:“若是没有其他事,我要去部里了,郎官也多珍重。”抱拳一揖,后退两步,转身去了。
  敏之冷笑着看了陈基一眼,追上阿弦道:“你倒是还挺关心他的。”
  阿弦道:“他并没得罪你,你为什么要害他?”
  敏之皱皱眉:“我就是讨厌他而已,何况又死不了人,顶多病一场。”
  ………
  来至户部,披风上已落了厚厚一层雪,阿弦将披风除下,抖了干净,书吏接过去给她挂在炉火旁边。
  敏之自来熟地在她书案旁边坐了,阿弦挽起袖子略烤了一会儿火,便去翻看桌上公文。
  敏之在旁看着她凝神细看的模样,叹道:“你可真是个古怪之人,好端端地当什么女官,劳心劳力,时不时还有性命之忧,被人当成棋子就这样高兴么?”
  阿弦正凝神想事情,竟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敏之叹了声:“傻成这个地步,也是难得。”
  阿弦才抬头道:“你方才说什么棋子?”
  敏之啼笑皆非:“说你这个棋子,为人上天入地,倘若之前江南一行你折在那里,岂不是千古奇冤了?”
  阿弦道:“有什么冤不冤,是我自己想要去做的事。”
  敏之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说道:“那你可知道,那括州刺史张勱,在押解长安的路上,暴病身亡?”
  阿弦一惊,抬头看向敏之:“是真的?”这件事因已移交大理寺负责处置,是以阿弦竟不知情。
  敏之道:“你不如猜猜,他是真的暴病身亡,还是……”
  “是有人想杀他灭口?”
  敏之笑道:“孺子可教,那你不如想想,是什么人想张勱死?”
  阿弦不禁握紧了拳:“武三思?”
  敏之挑了挑眉,然后笑了笑:“就算你知道,你又能怎么样?”他若有所思道,“就连崔晔也奈何不了他呢……何况是你?”
  阿弦微怔:“阿叔?他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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