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录-第1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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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弦深深呼吸:“但是……阿叔,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崔晔道:“你只是一时地浮云遮眼,所以忘了你心中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其实你是知道的,比如方才薛季昶,你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欺凌吗?”
当然不会,阿弦几乎想也不想地就直接出手。
但是阿弦还不懂崔晔的意思。
崔晔道:“你不会是不是?就算今日被人欺凌的不是薛季昶,而是一个你完全不认得的路人,你也不会袖手旁观,因为这是你的天性。”
阿弦道:“阿叔,你想说什么?”
崔晔道:“我想说的是,这世间有一些事情,是你必须要做,且只有你能去做的。”
不等阿弦开口,崔晔看向车窗外头,道:“你看这满城之人,——有的人来长安是为求名,有人是为求利,有人是因为情意,但……有的人……”
他回头,眼中似有星光流转:“阿弦,相信我,你一定会找到自己真正的心之所向。”
三日后,阿弦无意从贺兰敏之的口中得知一个消息。
被丘神勣带回去审问的钱掌柜离奇死亡。
敏之对阿弦道:“据说这人是自杀,但是据我看来,此事十分蹊跷,毕竟丘神勣乃是个极老到的刑讯之人,姓钱的身份又非同一般,丘神勣一定会小心谨慎,在从他口中套出机密之前绝不会容许此人出事,怎么会有这样的失误出现?”
阿弦想到鸢庄之事,心中一沉。
对于钱掌柜绑架太平的行径阿弦自然不敢苟同,但却明白他之所以铤而走险破釜沉舟的原因。
鸢庄灭门那夜,当看见钱掌柜死寂绝望的神情之时,阿弦便知道不管他做出什么石破天惊骇人听闻的事,都不会叫人觉着意外。
如今听说他“自杀”的消息,阿弦心头难过之余,想到风闻的有关丘神勣的种种恶行,——如果钱掌柜并未在丘神勣手中受更多折磨,如今一死,却仿佛也是解脱。
这日一早,敏之道:“走吧,跟我出去一趟。”他挥了挥衣袖,
因已是开春,不似冬日凛冽,路上行人也更加多了,众人看见衣着鲜亮华丽的敏之,纷纷避让。
又走了片刻,阿弦方道:“殿下是要去哪里?”
敏之道:“不如你猜一猜。”
阿弦问道:“是去司卫少卿府上?”
敏之眉眼里流露几分得意之色,笑道:“你也有猜错的时候,今日是许圉师的寿辰,我带你去拜一拜这老头儿。”
阿弦道:“原来是许侍郎的大寿,带我做什么?”
敏之道:“你还在做梦呢,你可知道许圉师跟圣后说你有大才,在我手底下做个跟班实在是屈才,听那个意思,竟是要讨你去户部当差呢。”
阿弦大为意外:“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
原来上回武皇后召阿弦进宫,原本也是要跟她说此事的,只是怕叫她得了意,一时才收住了不提。
另外因阿弦毕竟是敏之“收”了的人,所以武皇后心想要先跟敏之商议商议。
敏之道:“皇后亲口跟我说的,你当然不知道。难为这老头儿,他户部的人难道不够使?还要盯着我的人,我偏不如他的愿,今日又带你过去走一趟,气一气他。”
阿弦不言语,敏之道:“你怎么不说话,你总不会也想去户部当狗腿吧?”
阿弦道:“户部的众位都是正经当差,狗腿的说法不知从何而来。”
敏之道:“跑前跑后做些琐碎事情,查些没要紧的案子,当然是狗腿,哪里比得上跟着我逍遥自在?”
不多时来至许府,许圉师德行极高,朝中声望亦好,今日来登门拜贺之人络绎不绝。
门上报之,许圉师同儿子许自牧,次子许自遂从内迎了出来。
许圉师笑道:“周国公大驾光临,实在叫人惊喜,快请入内。”
敏之笑道:“许侍郎的高寿,我当然也是要来讨一杯酒的,今日多敬许侍郎几杯,让你吃的高兴,兴许就不再惦记我的人了呢。”
许圉师自知道他在说什么,因含笑看一眼阿弦,只举手往内相让。
众人正要入内,许圉师目光一转,忽然道:“咦,是天官也来了?”
阿弦忙回头,果然见身后不愿,有一辆车徐徐停下。
阿弦当然认得那是崔府的车驾,知道是崔晔来了,便扭头张望。
正瞪大眼睛盼望,果然见崔晔从内下地。
想到前日他教训的那些话,阿弦不由一笑,心里略有些暖意。
正敏之道:“这可真是稀客了,崔晔不是从来不爱参与这些饮宴行当么?今日是怎么了?”
许圉师忽道:“且慢,那是……”
众人驻足相看,见崔晔下地,却回身举手,似乎在迎什么人。
与此同时,车厢里又有一人露面,身着浅绿色的缎服,乌黑的鬓边簪着一朵淡粉色的绢花,显得清而不寡,秀而不艳,气质极佳。
敏之双眼盯着露面的女子,口中啧啧:“今日是怎么了,崔晔居然把他那才女夫人都带来了。”
阿弦也看出这女子正是当初她第一次去崔府的时候,惊鸿一瞥见过的,原来正是崔晔的夫人。
不仅仅是贺兰敏之这边儿的人,其他才来的,下车的那些宾客们,也正打量彼处,各自惊讶赞叹。
许圉师早向着敏之告罪,留下次子许自遂作陪,自己带许自牧迎了上去。
阿弦正盯着看,耳畔敏之道:“小十八,崔晔的夫人怎么样?是不是郎才女貌,极般配的?”
阿弦点头道:“这是自然啦。”对她而言,英俊如此出色,他的娘子也该是个百里挑一的女子,才是理所当然。
敏之偏发惊人之语:“人人都这么说,我却觉着不然。”
阿弦诧异:“这是什么意思?”
敏之道:“这卢烟年乃是个有名的才女,最能吟诗作对花前月下,偏偏崔晔是个不苟言笑的,哪里有时间陪她卿卿我我,岂不是冷落了佳人?”
阿弦嗤之以鼻:“阿叔是个正经人,难道都像是殿下一样……”
敏之道:“我怎么了?”
阿弦道:“没什么……也不错。”
敏之喝道:“好了,难道都要站在这里等着迎他?咱们先进去。”
他才要转身入内,忽然许自遂喜出望外笑道:“殿下恕罪,卢先生也到了。”
敏之一怔,顺着许自遂目光看去,却见有一人骑马而来,身着淡黄衣衫,头戴软脚幞头,斯文一表,气质风流,正是卢照邻。
阿弦见状,不由也撇下了敏之,同许自遂一块儿迎了上去。
许自遂远远地便拱手笑道:“卢先生大驾光临,昨日家父还在担心您不肯赏光呢。”
卢照邻翻身下马,向着许自遂回礼,又看向阿弦,双眼发亮:“十八小弟也在?”
许自遂没想到卢照邻竟认得阿弦,疑惑回头,阿弦已笑着拱手道:“我是随着周国公来的,先生原来也跟许侍郎是相识?”
卢照邻尚未开口,许自遂道:“家父同我等均十分倾慕卢先生的才华,故而一早相邀。”
这边儿正说着,许圉师已经陪着崔晔等徐徐而来。
卢照邻似也看见了,因对阿弦道:“十八小弟,我先入内了,待会儿找你吃酒。”
阿弦道:“先生请自便。”
许自遂竟亲自陪着卢照邻先行入内了。
阿弦目送卢照邻进门,见他身形虽仍挺拔如松,但举步之时,肩头略有些倾斜。
阿弦咽了口唾沫,眼中透出忧色。
忽然敏之道:“小十八!发什么呆?”
阿弦回神,正要赶上敏之,却听是崔晔的声音道:“阿弦,且留步。”
阿弦忙回身站住,崔晔向着她一点头,同许圉师一块儿来至身旁,卢烟年也在侍女的搀扶下一块儿来至身前。
阿弦正要行礼,崔晔转头向卢烟年道:“夫人,这就是我同你说过的阿弦。”
卢烟年微微一笑:“果然是极出色的英雄少年。”竟向着阿弦垂首行了一礼。
阿弦惶恐,忙作揖回礼。
“失陪了,”卢烟年眼底带笑向着阿弦点头,又对崔晔道:“夫君自便,我先入内了。”
阿弦见她言语温柔,容貌出色,正暗自替崔晔喜欢,谁知两人目光相对的刹那,望着卢烟年平静温和、似乎有些类似崔晔的眼神——
幽幽咽咽的哭声在耳畔响起,卢烟年不施脂粉,釵发散乱,独坐在暗影之中。
她低低地哭了会儿,掏出帕子擦了擦泪。
纤细修长的手掠过鬓角,然后在头顶上轻轻抚过,摘下了一枚钗子。
尖细的钗尖儿朝下,慢慢地抵在了手腕处。
然后微微用力。
一星血点涌了出来,在雪白的手臂上如此醒目,血点迅速扩大,最后顺着手臂蜿蜒滴落。
阿弦双眸圆睁,手足僵硬,屏住呼吸。
此刻许府里有女眷迎了出来,自请了卢烟年进内去了。
阿弦身不由己,直直地盯着卢烟年的背影。
忽听敏之的声音说道:“小十八,你只管瞪着人家的夫人看什么?可别在这里想入非非,留神崔天官吃醋。”
第118章 情
经敏之提醒; 阿弦转开目光; 却见身侧,崔晔跟许圉师站在一处; 两人竟不约而同都看着她。
许圉师是个忠厚长者,又对阿弦格外青眼; 虽觉着阿弦年纪小,跟崔晔关系又非同一般; 料想崔晔不至于因敏之的话而如何。
但前些日子有关卢氏的传言还在沸沸扬扬,到底还要避忌些。
“殿下说话还是这般风趣,”许圉师看一眼崔晔,果然见他神色如常,便又笑道:“大家就不要都站在这里了,还都请入内坐了说话吧?殿下请; 天官请。”
诸人入了许府。
阿弦一路张望,并不见卢烟年的身影; 原来她早就随着许府的女眷进内相处去了。
阿弦心中有事; 未免露出心神不属的模样来,敏之近在身旁,看的最真,便趁人不备; 笑着问她:“小十八,你在乱睃个什么?真瞧上人家的娘子了不成?”
阿弦不悦:“殿下,这种玩笑不可以乱开。”
敏之道:“这有什么?那样的美人儿,自是人见人爱……当王妃也绰绰有余; 我还要赞你眼光高呢。”
阿弦怒视他:“之前是阿叔心宽不计较,但是被人听去像是什么。”
敏之道:“又不是真有其事,怕个什么,难道你当真存有色胆?”他嘻嘻而笑。
阿弦错愕,因人多眼杂,不便同他认真辩论,于是只狠瞪一眼,忍性闭嘴。
许圉师人缘甚好,今日来祝贺的宾客云集,多半都是些城中名流。
当然也不乏身居高位之辈或皇亲国戚,比如同朝为官的姚崇,魏元忠等赫赫有名的臣子,并贺兰敏之,杨思俭等皇亲。
因许圉师跟杨思俭向有私交,杨思俭来也是情理之中,敏之却是在意料之外。
许府并没为他准备席座,幸而临时安排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苦了其他前来祝贺的众人,见了敏之,都暗怀惊啧而不敢吱声。
谁知除了敏之之外,还有一位不速之客,赫然正是梁侯武三思。
若说敏之的身份只是略有些尴尬而已,那梁侯武三思的出现,对众人而言,就似鸡群里进了一只狐狸。
许圉师为照顾众人,特意将敏之跟武三思安排在内厅,又安排了几个稳重老成的朝臣在上面陪列,其中自也有崔晔。
这样才让其他来赴宴的众人得了自在,横竖不用跟梁侯和敏之两个刺头同处一室了。
所以在开了宴席之后,厅内厅外,就如两个世界,外头不住地有喧哗笑闹的声响,里头几个却端然稳坐,像是进了肃穆的寺庙,个个不苟言笑。
别人倒也罢了,敏之自是坐不住,于是频频地回头同阿弦说话,一会儿说这样菜好吃,一会儿又要添酒。
许府本来安排了侍候的小厮,敏之偏偏不用,许圉师在上瞧着,见不惯敏之如何使唤,阿弦都是一言不发,“尽心尽责”。
敏之对面坐着的,正是梁侯武三思。
因众人都少言寡语,敏之的表演几乎成了焦点,武三思又是最佳的位子,不看都不成。
如此瞧了半晌,武三思道:“周国公,你这位小侍从倒是很善解人意,长的也干净出色,怪道你片刻都离不了他。”
敏之瞥他一眼:“梁侯眼馋了吗?”
武三思笑道:“的确有点,我身边儿也有几个能干伶俐的孩子,却都比不上周国公身边这位,周国公的眼光实在是叫人钦羡,从哪里找了这样一个妙人。”
这会儿武三思的声调已有些不对了,许圉师原本还笑眯眯的,这时却敛了笑容。
魏元忠姚崇等对视一眼,也都流露不以为然之色。
阿弦在后听着有些不对,就瞥了武三思一眼,却见他正也斜睨着自己,眼神里却透出些森然不善。
敏之却仿佛不以为意,笑道:“说起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