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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南宫北梦-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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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活的好好的呢; 怎么可能这样;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明明马上就要见面了; 明明马上就要一起回朝了。
  他肯定不在里面,宫南枝突然发疯一样,站起来大步向前走去,莫三,我看看,究竟是不是你,究竟是不是,是不是你就在这片火海里。
  一个月白色身影雷厉的飞了过来,“别去!”
  宫南枝一手劈过去,狠狠说道,“滚开!”
  那人紧紧拉住她,宫南枝回头,一字一句道,“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你放过我吧,我知道自己前些年太让你烦,我以后不会了,你别再跟着我了,好不好?”
  “别进去,南枝,你不能进去。”身后那人语气中有些恳求,虽然平淡,显然已经拉下脸来。
  “就算他在里面,现在也已经灰飞烟灭了。。。。。。”
  话戛然而止,宫南枝来不及抹去那一脸的鼻涕泪水,定定的望着他,不敢相信一般她摇摇头,“你在说什么?”
  夜月笙知是自己言语中露了痕迹,便不再多言。
  “你怎么知道他在这里,你怎么知道?!”宫南枝双手拉住他的月白衣领,近乎疯狂,“小灰送出去的信,你看了对不对,是你看了!”
  夜月笙默认,并无任何悔意。
  “夜月笙,那信不是给你的,你凭什么看,那是给莫三的,你凭什么看,你凭什么烧掉这屋子,你为什么要杀死莫三,为何非要置他于死地。”宫南枝心里像千刀万剐一般,痛的肝肠寸断。
  “你说我为什么?”夜月笙一如既往的平和,端正,优雅,“我也不知道,我们回去吧,南枝,就跟小时候那般好不好,任你怎么闹,都没关系,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不再拘着你。”他的眼睛发着亮光,比以往更加迷人温柔,甚至是深情满满。
  宫南枝转过头,突然笑起来,她松开他的领子,颓然失色。
  “你觉得我还能像小时候那般吗?如果我能,那除非你让这一切从未发生,你让这竹屋完好无损,让莫三活蹦乱跳的站在我面前!”
  “别跟我提他。”夜月笙压低声音,平和中蕴藏着无边的怒气。
  “你去死吧。”宫南枝不知何时从袖中掏出一把短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夜月笙,“护驾!”段飞从树上倒垂下来,长剑不由分说顷刻间刺透她的前胸。
  “不要!”近乎绝望的喊声,生平第一次,夜月笙如此大惊失色,这般失了仪态。
  那柄短刃,恰到好处的只刺破表皮,看上去却像在痛下杀手,以此段飞才会失了控制,一击刺中前胸。
  宫南枝软软的倒下,夜月笙紧紧搂住她,小声喊着,“南枝,醒醒,醒醒。。。。。。”
  宫南枝却是再也听不到,她嘴角带着笑,旁人在说什么,在做什么,她已经全然听不见看不到了。
  她闭着眼睛,看见莫三冲她笑笑,揉揉她的脑袋,半是责怪道,“我等你许久了,怎么才到。”
  她说,“还好还好,总算赶得及了。”
  “我们快走吧,晚了赶不及了。”
  “这么急去哪呀,莫三等等我。”
  “当然去见爹娘,让他们给我们说亲呀。”
  “不行不行,咱们还是去东胡吧。”
  “从未见过皇上如此失礼,我还以为是音姑娘出了什么事,这般着急。”一个端着脸盆的宫女跟一旁的宫女窃窃私语。
  “对呀,你没瞧见,一路上从前门到这养心殿,皇上亲自抱着,袍子上都沾满了血迹,他却丝毫不去顾忌。”另一个黄衣的宫女压低声音,四下看看。
  “是啊,想必是皇上心尖上的人。”
  “去,别胡说,她是心尖上的人,那音姑娘算什么?你忘了整个后宫至今无主,唯独音姑娘吗?”
  另一个宫女打断了她的话,仿佛不相信。
  “之前那种情况可能是,但是现下可不一定了,你看,皇上自己身上还受了伤。”他突然停住了话,慌张的看看四下,又更加小声说道,“听说,还是这位姑娘亲手刺伤的呢?”
  “哎呀,这真够乱的,这位姑娘也不是省心的主。”
  几个宫女聊着八卦走过去了,长廊那边,白音站在廊前,风吹过,白绒毛微微拂到脸上,粉色的披风轻轻晃动,开出一朵硕大的杜鹃花。
  手上的暖炉冬日里冒着丝丝热气,心里却像冰透了一般,天寒地冻。
  “走吧。”许久,白音转过身去,往回去的路走了过去。
  “姑娘,我们不是要去养心殿吗?怎么这会子就要回去了。”一旁宫女忙追问。
  “你觉得,现在这个状况,我去与不去,还有什么意义吗?”冷冷的一句话,向来不屑于争宠这些手段,高洁自持。
  哪能想今日自己竟这般落魄,让人愚弄。
  实在是太荒谬了。
  安国寺之变,新皇登基,太子妃被幽禁在太子府,终生不得踏出半步。
  她以为,他对自己始终是独一无二的,哪怕冒着被北朝皇帝发现的危险,他也没有将风桐接进皇宫。
  整个后宫,没有任何妃嫔,除却自己。
  他说,要将最至高无上的地位和权力送给自己,要把最珍贵的宠爱献给自己。
  可是,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这份宠爱,早已经不再纯粹!
  旁观者清,身在其境,却犹自朦胧,月笙,你真的变了。
  这几日礼部一直在操办封后大典之事,据说规模及礼制都重新制定,新皇脾气温和,未来的一国之后典雅大方,身份更是尊贵,南国赫赫有名的宗左派苏里关门弟子。
  当然,最为让人津津乐道的,当属她手中的执子佩。
  阴阳两佩结合之时,可号令甲子军一鼓作气,肝脑涂地。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像梦,又像是真实发生的一样。
  梦里她的手几乎要废掉了,握笔都不能够,她围着桌子坐着,对面是父亲,母亲在一旁研磨,以前都是自己陪着父亲写字,可如今他们就像看不到似的。
  母亲低头跟父亲说着什么,时而抿嘴一笑,时而替父亲换上一杯热茶。
  宫南枝跌跌撞撞走过去,她轻声叫道,“爹爹,娘亲,我回来了。”
  母亲突然抬起头,看向门口,待看清来人,面上充满了慈祥与包容,她招招手,“过来。”
  宫南枝泪盈出眶,她以为母亲在跟自己说话,可是,不对,后面那人甜甜答了句,“娘亲,你跟爹爹这般恩爱,到让我好生羡慕。”
  娘亲,是谁?谁在叫母亲?
  宫南枝回过头去,那人像一阵风,与自己擦身而过,笑着扑进母亲的怀里。
  鹅黄色的外袍,微微翘起的发髻,她的脸贴着母亲的前胸,看不真切,那声音却是分外耳熟。
  宫南枝战战兢兢走上前去,朝他们摆摆手,爹爹将手中字画递给母亲怀中那人,那人抬起头,呼的侧过脸来。
  宫南枝这下子就跟被雷劈过一样,外焦里嫩,半晌回不过神来,她捂住嘴巴,完全不能相信。
  那人,那人,她竟然,长了个跟自己一般的脸,一模一样。
  那脸转过来,对着自己莞尔一笑,“你是谁呀,别在我家待着了,爹爹和娘亲我都照顾的很好呢,快走吧。”
  宫南枝惊得接连倒退,最后靠着桌子才稳住身形。
  “爹爹,娘亲,我是南枝,我才是南枝!你看看我,娘亲,你看看我!”宫南枝喊得撕心裂肺,那二人却像什么都没看见,与怀中的女子热切的说着什么。
  眼前突然一暗,宫南枝忙用手挡住眼睛,一张哭的满是泪痕的小脸,此刻正满是仇恨的望着自己。
  “宫南枝,为什么?为什么,你知道他心里有谁,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堂堂北朝公主,现如今过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宫南枝,你为什么不提早告诉我。”
  风桐越说越凄凉,满是怨恨与委屈,她一步一步走上前,宫南枝摇摇头,“不是,不是这样的,风桐,你听我说,我。。。。。。”
  “你不是早就知道吗?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这个骗子,我要掐死你!”风桐猛地上前,双手紧紧锁住她的脖子,拼命摇晃。
  宫南枝只觉得自己连气都要喘不过来了,她一只手去抠风桐的手,一只手胡乱摸索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只带着老茧的手握上她的,那温度,那手型,如此熟悉。
  让人心安。
  宫南枝费力的转过头去,瘦削的面孔,依旧俊朗迷人,他的眸中闪着墨色的光芒,薄唇微抿,手上一紧。
  她用尽全身力气说道,“莫三,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一波一折,虐心虐己

  ☆、药不能停

  莫春风突然间笑了; 他抚摸着她的手; 无限温柔地说道,“南枝,我怎么救你,我该怎么救你; 你忘记了吗?我早已经死掉了,在竹屋里,那场大火。哦; 对了; 还是你写信要我等你的,可是,我等来了什么; 你带着夜月笙; 将我最后一点希望都烧了个干干净净; 你说,南枝,我拿什么救你; 我怎么救你,我这一生; 都将在这黑暗的地狱中度过了; 南枝; 这里好冷,好黑,没有你; 我该怎么办?”
  宫南枝突然想起来,那场漫天燃烧的大火,嗡嗡作响的竹屋。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突然挣脱开风桐,两手紧紧抓住莫春风,急切的喊道,“莫三,你没有死,我也没有死,你跟着我跑,我带你出去,你快点啊,莫三,总有办法的。”
  莫春风冷冷的看着她,一把撇开她的手,无情的说道,“你早就巴不得我去死了,从始至终,从头到尾,我不过是你跟他之间的替代品,你如今又要反悔了,又要跟他双宿双飞了,所以你让他去放火烧了我,是这样吗?”
  宫南枝现在是什么都无法说出了,这不是她的莫三,可这真的是她的莫三。
  她的莫三决计不会跟自己说出这般无情混账的话,可是,这分明就是莫三的脸,莫三的嘴,莫三的声音。
  “你别说了,莫三,我跟你一起死,你去哪,我去哪,你别这样看轻自己。”宫南枝的泪水顷刻间糊了一脸,却没有任何心思去擦拭。
  一块手帕嗖的扔了出来,不偏不巧落在她脸上。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字体,正是之前自己绣给莫春风的那块绢帕。
  “如今这块绢帕我也是用不到了,你将它送给你的心上人吧。”莫春风邪魅的笑道,丝毫不在意哭的花猫一般的宫南枝。
  “你说什么混账话,莫三!”宫南枝握住那块绢帕,想上前将它塞回莫春风怀里。
  一只柔弱无骨的嫩手突然凭空一挡,妩媚的面颊泛着红润,“南枝,这帕子你收回去吧,春风以后有我,你就安心吧。”
  杨倾城袅袅的身姿,风情款款的靠在莫春风身侧。
  她睁大双眼,不敢置信。
  “对啊,南枝,还记得我吗,如今姑母将我嫁到了北朝,对了,你摸摸,我要有自己的孩子了,你说巧不巧,孩子他爹你认识,正是我的救命恩人,莫春风莫公子。”
  隋安安以往英气的脸上此刻多了几分柔弱,那隆起的肚子似乎在嘲笑着自己。
  你是谁,你把自己当谁。
  宫南枝哑口无言,她看着莫春风,痛的像难以忍受,她捂住胸口,努力咽下喉咙的腥甜气息。
  面上却还想扯出一丝笑来,可是,终究还是忍不住,噗的一大口,鲜血吐了一地,那人却还是冷冷的立在那里。
  以往的温情,柔的能化开春水的深情,如今却像看这世界上最恶心的东西一般,唯恐避而不及。
  宫南枝终于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御医,怎么回事,方才还说着胡话,怎么这会子又不省人事了呢?”夜月笙急的在房中来回踱步,早已没了那份谪仙般淡然。
  那御医忙上前一番查看,后又撤到他跟前小心答道,“回皇上,姑娘这剑伤委实严重,已经伤及肺腑,如不是有这执子佩护着,恐怕已经。。。。。。皇上,姑娘,姑娘恐怕。。。。。。”
  “滚开!”一脚踹开跪着的御医,夜月笙急火攻心,也是一阵晕眩。
  “皇上恕罪,老夫只能尽全力,若姑娘今夜仍旧醒不过来,就算是神医在世,也无法妙手回春,姑娘此番凶多吉少。”虽是战战兢兢,御医还是说出实情,颈上这颗脑袋,今天真是坎坷危险。
  “南枝,你醒醒,刚才不是在说话吗?你睁开眼睛看一下,看一下,你不能再睡了,你睡太久了,南枝,你不能有事,知道吗?”夜月笙握着她的左手,再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该说什么。
  他静静地趴在那里,看她紧闭的双眼,毫无生气的面庞,就连呼吸都若有若无。
  丝毫不见以往的活泼灵动,她本就抱了必死的决心,否则不会用那般拙劣的刀刺向自己,段飞也不至于错手情急伤了她。
  “朕问你,可还有法子可医,当今世上,难道真的就没有人能起死回生吗?”夜月笙低声问道,语气中愈发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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