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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南宫北梦-第33节

小说: 南宫北梦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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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老头真是越活越倒退了,竟让自己的两个徒儿爬到头上吆三喝四,真是世风日下啊。”狐狸茶也喝得饱了,便拍了拍肚皮,起身去看那床上男子。
  “师傅,你也不能次次都糊弄小桃呀,每次都说给她带好吃的,每次都是空手而归,也难怪她生你的气,这一天她来回跑了多少趟,别说女子,就是一个健壮男人,也难以消受。”顶了这几句,李唐接着捣药。
  “明年就让你爹娘接你下山,愈发唠叨了。”狐狸不耐烦的摆摆手,当初收下李唐就是看他资质颇好,最最关键的是,他少言寡语,能安静做事,没想到真正收进来,却发现自己进了一个大坑,他跟小桃联合起来,完全就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什么为老不尊,尊师重道,盗亦有道,索性,自己隔几天就下山去采风,或者去北朝溜达几圈,不断钻研新的医术,研制新的药膏。
  那天正好溜达到安国寺附近,恰好发现一只岁数极大的灵芝,心中无比激动澎湃,眼看马上就要收入囊下,谁知道一个人影稀里哗啦砸了下来,将那灵芝弄得稀巴烂。
  一颗砰砰跳动的心,瞬间咔嚓碎了。
  本着医者父母心的原则,他将那男子扶了起来,驮到背上,一点点背回了竹屋。
  自己是多么好的医者,多么有人情味的大夫,小桃对着他撇撇嘴,“那还不是因为你恰巧有一种新药膏要做实验,天降活物,任你宰割,何乐不为。”
  狐狸才不听她唠叨,顾自兴奋的调制着药膏,第一遍刷了一身绿漆给那男子,第二遍又加了点白色粉末,七上八下的来回折腾。
  口中还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我的药膏最是灵,一日好,两日好,三日不好就拉到,小子,看你造化了。”
  最后热了一身臭汗,蹬掉鞋子让小桃照看她三天,自己出门解惑了。
  这最后一晚,狐狸决定自己守着,他想,总归要管用吧,要不然多委屈了他的人参,灵芝,鹿茸,那都掺在里面补养着了,可不能浪费。
  李唐回头看他,停了手中药锤,“师傅,你这药膏别是起了反作用,早早要了人家性命。本来能活七天,硬生生被你提前了四天。”
  “瞎说,背回来的时候就剩下出去的气了,不是我,就连这三天他都不可能挺过去。”狐狸翻了个白眼,将脸趴了上去。
  那人突然睁开眼睛,无比清明,两人皆是一惊,双目睁得更加圆润,“这位老者,可是被在下的花容月貌倾倒了,抱歉,本人不好这一口。”
  狐狸就差一口血喷出来,捂住胸口,他狠狠咳嗽了几声,李唐在那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伸手指指他,“总算遇到真的克星了。”
  “你都包成一个粽子了,还花容月貌,算你小子命大,挺过来了。”狐狸端住范儿,得意的抹了一把他身上的药膏。
  “看到没,李唐,我的药膏成了,速速将其记录下来,这配方比例还是按照我第一次跟你讲的,万万不可记混。”
  “如此,多谢老者救命之恩,回头定要千金回报。”床上那人因为头也被固定住,只能僵僵的说话。
  “那就不客气了,你可要快些好起来,小老头这里过几天还要做新药,等下一个贵客。”狐狸打了个哈欠,起身走到李唐身旁,伸脚踢了下药罐子,“你看着他,我回去睡觉了。”
  李唐没说话,也没拒绝。
  狐狸走后,屋里出奇的安静,两人皆不再作声。
  “兄弟,可否解了我头上的束缚,这样子实在后脑子硌的疼。”床上那人想翻动身子,却发现活动不便,想转脑袋,却也是无能为力。
  李唐闻言过去帮他松了脑袋,然后放上一个软软的麻枕。
  “多谢,可否帮我倒杯水喝。”
  李唐又不嫌其烦的倒了一杯温水,扶着他脑袋灌了下去。
  “多谢,可否将我这一身药膏去除,实在难看至极。”
  李唐想了想,去了外屋,拿了一面镜子回来,对着他的脸说,“你看看这里再说。”
  那人凑上去一瞧,涂的跟鬼画符一般的脸,完全看不出原本样貌。
  顿时没了精神,“那还是就这样吧,也不能再难看到哪去了。”
  李唐见他消停了,自己回身继续坐下去捣药。
  “兄弟,你都捣药三天了,能不能让我睡个安稳的觉,现在我闭上眼睛,耳朵里都是嗡嗡的捣药声。就算我能大难不死,真是怕得了这么个后遗症。”
  “我这边还有一方新药,听说喝进去可以让人有口难言,其他感官无异于常人,兄才要不要试一下。”李唐说的极其风轻云淡,面上还是带着温暖的笑意。
  “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如此,甚好!”李唐砰砰捣着药,丝毫不再顾及床上那人。
  如此过了两天,小桃将他身上的药膏都洗净,换上干净衣服,李唐终于不再捣药,只是,那捣了几天的药粉,全部冲到了水里,喂给了他喝。
  那滋味,苦涩酸爽,终生难忘。
  后来狐狸来了,将一捆白纱就着一脸的药膏缠绑了上去,“小子,老头子还你一张花容月貌,看看我如何妙手回春。”
  火辣辣的疼痛,彻夜不眠的难受,他掐着手掌心,不敢叫出声来。
  “你小子还是个倔脾气呢,挺过这个月,基本上就无大碍了,这脸上的纱布,不到一月,万不能拆开,别吓着外人。”狐狸收拾完,吩咐了小桃几句话,便准备出门了。
  李唐悠悠喊住他,“又要去哪,去几天。”
  狐狸讪讪地笑道,“去找我哥哥讨教几招,不几日便回。”
  “那便是一月有余了,师傅,别忘了带点吃的回来,给小桃。”李唐站在房中,对着早已飞奔出几十米开外的人嘱咐道。
  “知道了,放心放心。”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这师徒三人,向来如此不分长幼,不懂尊卑,不守规矩。                        
作者有话要说:  勤快的我,每日做着自己最爱的事情,码字,写文,这就是爱啊

  ☆、世上竟有如此丑陋之人

  在这躺着的日子; 莫春风简直度日如年; 是的,这床上的男子,便是从悬崖上摔落的莫春风,本已是必死无疑; 却不防被崖边的树木刮了个七零八落。
  虽然外伤累累,好歹保住了性命。
  从小桃的描述中,莫春风得知这竹屋是一代神医缪松的栖身之所; 这老头脾气古怪; 医术极精,说是不轻易收徒弟,一辈子收一对童年童女就行; 不; 是金童玉女就行。
  所以; 李唐和小桃成了他的关门弟子。
  小桃是他下山游历时捡回来的,无父无母,李唐却大有来头; 听说也是名门子弟,平时看他就有种浑然天成的贵气; 虽然话不太多; 却句句能把人噎死。
  缪松; 莫春风仔细回味这个名字,缪竹,缪松; 估计他去找的哥哥,就是缪竹吧。
  天下只闻神医姓缪,却不知原来姓缪的神医有两个。
  他此刻只盼望自己赶紧好起来,不知道那天崖上到底会是什么情形,也不能过多追问小桃李唐,宫南枝是否被囚禁,这都是一个谜。
  自己必须赶紧好起来,她在等着自己,一想到这,自己心里便总是满腔热血,无处挥洒。
  莫春风每天都好好吃饭,跟小桃各种调侃,脸上的肉在不断褪去,夜深人静的时候能听见新肉层层剥离开来的声音,疼痛难忍。
  锥心刺骨,重获新生。
  这日里,小桃上山去采药,李唐依旧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去捣药,莫春风安静的站在房中,此时他已经能够下床了。
  他推开窗户,外面已然一片萧条,只剩下竹屋这里翠绿盎然,远处的山上蜿蜒曲折,溪水欢快地流淌下来,清澈见底。
  突然,他身子猛地摇晃,李唐莫名的看他一眼,莫春风面上因裹着层层纱布,看不出丝毫情绪。
  可他双手死死抓着一旁的木栏杆,碎木屑被抠进了指甲里,刚刚长好的新肉崩裂开来。
  宫南枝外面着一件粉色披风,帽子外沿一圈白色的绒毛,身旁那人唯恐她踩踏不稳,右手一直小心的搀扶。
  画面如此和谐,二人这样般配。
  他远远望着二人,心中跌宕起伏了无数次,终究没有转身。
  宫南枝略有些无神,眸光注视到这间竹屋,眼睛却突然闪出亮光,只消片刻,转瞬即逝。
  无比冷漠,如此黯然。
  “世上竟有如此丑陋之人,我们走吧。”宫南枝像在喃喃自语,又像特意说给一旁的人听。
  夜月笙却是喜得面上难掩的兴奋,他连声道,“你终于肯开口说话了,好,好,段飞,不往下走了,回去,回你的府邸。”
  段飞回头打量了一下竹屋中那个缠的满脸纱布的男人,却也没在多疑,跟在二人后面走远了。
  千山万水的距离,恐怕比不过此时莫春风心底的腊月霜雪,冷风戚戚,两人这么久以来,第一次面对面对视,他盼望她能够将自己认出,又害怕她此时将自己认出。
  心底万分忐忑,无比惆怅,太过自卑。
  当他听到她嘴里说出那么好听的声音,那么残忍的语句,一座雪山就这样在心底崩塌了,这些日子所有的隐忍,所有的坚持,就这样溃不成军。
  李唐看出他的异样,冷冷地说道,“师傅说你不能吹太久冷风,要不然长好的新肉都白费了,这钻心剥皮之痛你还得再来一遍。”
  说罢,起身去关了窗户。
  莫春风侧过身子,“我现在有多丑?”
  李唐咧咧嘴,“就像她说的那样,你又不是没听到。”
  他笑笑,果然,可是,旁人认不得,你为什么也没能认出我来?南枝,情深缘浅,你可知道此刻我的心,碎的如此彻底。
  夜下冷灯,昏黄幽暗。
  宫南枝遣退了婢女,又仔细听了外面的动静,偶尔有几声犬吠,守夜的侍卫来回走动着。
  她将外屋的蜡烛挪到床前方桌之上,心下无限欢喜,他还活着,他居然还活着。
  只那一眼,她便能确定,那是她的莫三,那双眼睛,就算中间有再多的遮挡,自己也能准确无误的寻到,她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她坐下,复又站起,站在窗前听了半晌,又坐下,无人能察觉她盈满脸庞的笑意,坐了许久,又腾地站了起来,来回在屋内踱步。
  末了,她弯起嘴角,拿起纸笔,小心的写了起来。
  “吾思三思,终不免喜极而泣,那日见你生机盎然屹立于竹屋,心中再三感谢观世音菩萨,如你归去,我定当生死相随。莫三,等我。若我有幸逃离段府,当立刻与你汇合,永不相弃。”
  写完轻轻卷了起来,塞到衣服里。
  清早婢女进去收拾碗筷的时候,宫南枝对她说道,“那些日子的伤口渐渐长好,总不免有些疼痒,你吩咐一下,让上次来的大夫再过来替我瞧瞧,最好午时之前就能过来。”
  婢女听她开口,先是一惊,待反应过来忙答了句,“好的宫小姐,还有其他吩咐吗?”
  宫南枝挑眉望她,“暂且没有,你速速去吧,别耽误了事。”
  婢女走后替她贴心的关上房门,宫南枝松了口气。
  段飞向来心思缜密,回了南国更是狡诈难测,这婢女去请大夫估计还得先去段飞那边禀报再三。
  “她没说别的什么了吗?”段飞看着一旁婢女,眉头微微皱起,新皇将她藏在府上,多么让人惶恐,这更容不得半点闪失。
  真想不通,之前在北朝明明殿下对她无心搭理,退避三丈还得有余,怎么回了南国一切都变了呢,死皮赖脸跟着殿下的她居然一点都不年纪往日旧情,冷脸相对,殿下缺像喝了迷魂汤,虽然平日里不多提起,但是相处久了,自己哪能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呢?
  却是,真的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了。
  “没有,她只说让大夫过来瞧瞧伤口,说是疼痒无比。”婢女老实回道。
  “还是去请王大夫,仔细盯好了,出了纰漏你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得。”段飞说的平常,语气却阴冷骇人。
  “是。”婢女打了个冷颤,退下后,一路小跑去请了大夫。
  胡须花白的大夫不经意抬眼看看那佳人,她正半靠在榻上,碧色的簪子上面流珠翠闪,晃得自己有些分神。
  欲说还休的眉眼间妩媚众生,她轻声问,“大夫,我这伤口总是痒,怕不会留疤吧?”
  王大夫撤回搭在她腕上的手,起身答话,“小姐过虑了,这伤口因着新肉长出,又加上冬日里天干风冷,更容易疼痒,老夫给小姐配上一副膏药,每日早晚涂抹,另外可吩咐小厨房,炖上乳鸽汤来伴随正餐食用,效果大好。”
  宫南枝嘴角轻轻翘起,右手拂了拂左手腕上的衣服,漫不经心的说道,“如此,有劳大夫了。”
  趁他写方子的空隙,宫南枝说道,“你可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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