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入画卷-第10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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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要跟你睡?”秦嫣一只手推他的身子,不让他贴太近;一只手则往他胸前摸过去。
第99章 秦公
“谁要跟你睡; ”秦嫣被他一句话说得不好意思起来,“我是来问你要东西的。”一手将他的身子撑开一些,免得贴得太近了; 心里小兔儿又乱跳。同时在他胸前摸了摸。
“问我要什么东西?”翟容感觉着她的小手在自己颈窝中探摸; 笑道。
“我的聘礼你带在身上吗?上回交给你保管的,如今我想要回去。”秦嫣心神不宁之下; 也没有按照自己的心思,摸到那块玉玦; 只得放弃了。
“带着。”翟容自己从脖子上; 将那枚独籽玉挂件取下来。客栈大堂屋远处的火把光线之下; 秦嫣终于见到了那块玉玦。
还是那般洁净无暇,如意云头雕工精湛。只是似乎比当初离开她手之前,显得要温润得多。秦嫣看得出; 这是白玉日日在人手中摸索才有的宝光。
翟容给她套在头上,还帮她将活扣拉紧。秦嫣道:“我自己带着就放心了,说明我们是有婚约的。我可不能被你随便占便宜!”
翟容捏她的鼻子:“听着就是你哥教你的话。”
“怎么啦?在家从兄,有错吗?”
“没错没错; 我们若若说什么都是对的。”翟容抱着她,两个人终于可以安稳地搂在一起睡一会儿了。其实他们盖的被褥是客栈无数人使用过的,柔远镇此处又是渍地为主; 没有足够的水源,这种低等客栈的通铺,其味道可想而知。
秦嫣一路上都在忍受这些异味,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 可是在翟容的身边,她还是忍不住将头深深埋入他的怀里,想避开那些东西。
翟容却嫌弃她:“又脏又臭的,别在我身上乱钻。”
秦嫣嘟嘴:“你嫌弃我?”
“就是嫌弃你!”翟容低声跟她调笑,“好端端的少夫人不做,偏要去泥潭里滚着做什么卧底。”他抚摸着她风尘仆仆的头发,“也就我不嫌弃你,换别人早将你赶在门外,不见你了。”
如今他再说这样的话,秦嫣可不害怕了。她手攥着自己的聘礼,笑道:“没用的,你如今聘礼都在我手中。你敢不见我,我就告你背弃婚约,始乱终弃!”
两个人在四周此起彼伏的呼噜声里,埋在硬邦邦的羊毛毡中,又是一顿笑闹……
“若若,有件事情要跟你说一下。”翟容揽着她的腰,“你说,你可能叫秦嫣,你还记得此事吗?”
秦嫣对于自己叫什么,已经无所谓了。自从与郎君在一起,她觉得只要有哥哥,有郎君,是否还要认回那个在中原的“家”,似乎显得也没有那么重要。
她只是漫不经心地浅浅“嗯”了一声。问道:“如何?”
“我替你去查了。”翟容说道,“的确有一位姓秦的先生,十一年前丢过女儿。而且就是叫秦嫣,族中排行十三。”他的语气很轻松。
但是唐国官员浩帙如斯,而且事情又已经过去了好几年。在唐国,家中男丁才会入族谱,记录在册;女儿一般都是不会有太多的关注。他人不在官场,又是少年郎君,为了打听一个似是而非的名字,不知道化了多少气力。
不过他相信,为了若若,肯定是值得的。
果然,方才还尽量显得云淡风轻的秦嫣,立时握紧他的衣衫,连声音都变了:“郎君,那秦先生是做什么的?”
“这位秦先生,是青州故献公,名讳是允安。”翟容道,“他是柱国公秦琼将军的从兄。曾经参加过河西之战。”
秦嫣对于唐国的情况,从长清那里是有些了解的。青州故献公,那是县公!她觉得这门第也太高了些吧?
“秦公为何会跟女儿离散呢?”她问道。
“他当时去朔方任职,想要接妻女团聚过中秋。遇上刘黑闼部叛乱河北,护送大娘子和孩子的军队车队,被打散了。”翟容说,“你还记得傅言川大侠吗?他当时就在秦公军中任职,与秦先生还是好友。后来秦夫人和小姐丢失之后,傅大侠受托,在河北找了不少时日。”
翟容道,“我就是通过傅大侠这条线索,才见到了秦都督。”当时翟容也觉得挺意外的,早知道傅言川大侠与秦都督之间有那样的交情,当初在夕照大城……
秦嫣趴在他怀里,想着这些事情。傅大侠那时似乎也提起,她与他的一位老友之女年龄相若。想到傅大侠的惨死,如果傅大侠尚在,说不定当她合盘托出自己星芒教徒身份的时候,傅大侠就能为她引荐自己的父亲。
“秦、秦公,好吗?”
“继娶了妻子,七年前有了个女儿,五年前生了一个稚儿。如今秦都督人在军中,一切都算安好。”翟容给她的回答,也是在她意料之中的。十多年前失去了妻子,再娶一个,是天经地义的。
“那秦大娘子如何了呢?”秦嫣还不敢称呼对方为自己的母亲,毕竟这只是根据她记忆中的名姓,模糊寻到的线索。相对于父亲,她更关心自己的母亲,她能够记得那双为她梳头的手。
“秦娘子已经仙去,找到了尸身。女儿不曾找到,秦将军一直在找。”
尽管这是一件极其无法确定的消息,秦嫣还是觉得很痛苦。翟容感觉到了她的颤抖,轻轻抱着她。
秦嫣想,这个消息幸亏是在他身边听到的,如果是在旁的地方,她一定哭成什么都不知道了。可是,翟容在身边,所有的艰难繁恨,就显得不那么沉重了。她擦一把眼泪,又故意在他胸前衣襟上揉了揉。
“脏不脏?”翟容笑着揉她的辫子,她靠在他的怀里,不再那般激动了,她怕翟容为她担忧,道:“郎君你别担心,无论故献公夫妇是否是我父母,我都会很好面对的。”
“我家若若一直都是个坚强的好姑娘。”翟容知道她是在顾及自己的情绪。
“秦将军目前在何处?”
“秦都督过去的十年,都是在丰州主领九原郡。”他低头轻吻她的发顶,“目前人在伊州。”
“伊州?!”秦嫣仰起头。
翟容笑道:“没错,就在这里大约数百里开外吧?”
“为何会在伊州?丰州九原郡是远在漠北的啊。”
“来打仗的。”翟容道,“东图桑的斛薛部落前年随颉利可汗投降唐国之后,半年前又反了。主力军队被任城王李道宗所打散。但余部在东图桑各部暗势力相助之下,逃到了伊州地界。秦都督就是奉李道宗大王之命,去打斛薛余部。”
听着又是战乱,秦嫣也不禁为唐国的命运担心起来:“大唐烽烟不绝啊。”
“所以我们每个人,更要做好自己手边的事情。坐镇四方,每一处都不能手软。”
秦嫣点头,想起自己这两年给承启阁送的讯息,不知道有没有起到作用。她对翟容道:“郎君,我给你们的东西,你们可都拿到了?”
“都拿到了。”
“可能看懂?”
“都看懂了。”
“真的!”秦嫣高兴了,紧紧把手抱住他的身子,“能派上用处么?”
“能。等长清先生醒了,我还有话要向你哥哥请教。”翟容道,“星芒教前身只是一个普通的杀手组织,后来变化非常大。而长清先生被闭塞在你们这个草字圈,有些事情可能不太能看明白。我打算将我们其他渠道拿到的消息,跟他一起通一下盘,应该会有很大的突破。”
“嗯。”
重要的事情谈完,两人都不约而同想说一些轻松的话题。
久别重逢,秦嫣因他的到来,有了安全感,满心的负担都卸下。秦嫣安适地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感觉到他身体厚实的质感,翟容好似又长大了一些。她不服输地告诉他:“郎君,我长高了,我比给你看!”
她将脚踩着翟容的足背,用力挺直比划了一下:“咦?分明是高了啊?为何还是只到你胸前?”
翟容被她蹭得浑身火烧火燎,情不自禁圈住她:“就只有你会长高吗?”
“唉。”秦嫣发现自己长高的愿望,在他面前又落空了,气得捶他胸口。翟容压抑着笑声,将她整个人都贴入自己身体。
秦嫣埋在他怀里,忍不住舒服地嗯了一声。周围□□十名商旅、脚夫都是满身腥膻气息,呼噜声,脚臭味儿,加之火把松油燃烧的呛鼻子味道,实在难受。
郎君的怀里,有她熟悉的青木茶香,跟他少年时候是一模一样的。
她脸热心慌,跟在做梦似的。
待到心情平静下来,她的理智重新回到头脑中。这才发现,自己如此挨着他,似乎甚为不妥。哥哥对她在敦煌别府,随便就被翟容占了便宜一事,是非常恼火的。她也曾答应哥哥,婚事未成,不会再让翟家二郎君占便宜了。
忙道:“那个……我要回去了……”
一门心思想着不能被翟容随意占便宜的秦嫣,却忘记了,如今小兔子自己钻到了大狐狸的怀里,还一脸懵懂、毛绒绒地蹭个不停。
大狐狸再有定性,也被她搞得满眼火星了,不狠狠地占上些便宜,怎么会放她离开?
翟容按住她,说道:“不行,方才还没亲够,你不能走。”
“嗯……还没亲够吗?”秦嫣道,“那就再亲一下?”
“你脸上涂的是什么?”
“是长清哥哥给我调的油泥,可以遮住脸。”
两个人凑得那般近,翟容的呼吸急促起来。
十七岁少女的身子,起伏柔软,在他身下显得娇嫩无比。他从她的背摸到身后,能够感觉到那边变得浑圆了一些,线条诱人深入。
翟容只觉得身体里猛然收紧,也顾不得什么场合了,手伸入她的身体,嘴不由分说再次顶入她的秀唇之中。
少年时,只有初尝禁果的混乱,此刻却是实实在在的情/欲满怀。他享受着她在他压制下,辗吟低喃;享受着她的纤腰在他掌下的扭动;手臂与手臂的肌肤贴在一起,男性的坚实与女孩子的柔软,密合轻揉……
“不……不行了……我哥……”秦嫣拿头顶着他。
翟容也不想在长清面前留下恶劣的印象,喘息着从她身上让开。
两个人各自理好衣服,又抱在一处小睡了一会儿,秦嫣估计长清都快醒了,这才往他脚边爬。待到钻入自己毯子时,翟容又追过来,跟她换了条毯子:“你这条恐怕已经凉了,你睡我的。”
秦嫣听话地让他用这条暖呼呼的毯子,将自己如襁褓一般包在其中。翟容在火把最后的残余光线下,仔细看了看她的脸。她的嘴角如今可以微笑了,方才与他纠缠过,一双眼睛里满是水色。翟容看得心动不已,轻轻揉一下她的脸:“你会笑了?”
“嗯,会一点点了。”
翟容不舍地离开,又摸黑嘱咐了两句:“好好睡觉,明日带你去找秦都督。”
“好。”秦嫣也摸黑抓住他的手臂,恋恋不舍地在他手臂上又靠了一下,他的胳膊比少年时候厚实了一些,显得更能依靠了,“你也去睡吧。”
两人在黑暗中分手了。
一夜宁静,秦嫣也疲惫极了,在客栈那混乱肮脏的大堂屋里睡到了天光大亮。西域的天色来得迟,等到日光照到窗内时,其实已经时辰不早了。她是被那支驼队的领队叫嚷着上路的声音吵醒的。
眯起眼睛,想起昨晚见到了郎君,她没有像前几日那般,慌慌张张爬起来迅速躲在货物堆里去掩藏自己的踪迹。而是如一只猫儿一般,窝在毯子里,懒懒地团成一团。
翟容则从对面爬起来,走到那领队面前,不知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那领队立即露出恭敬的神色,招呼着众人绕过秦嫣和长清。待到各个商旅驼队都退出去之后。秦嫣才带着哥哥起来,大家都是和衣而睡,店伙计便来安排他们去后面的水井房洗漱一番。
楼上的上房也空了出来,虽则此处食物粗糙,但是有汤有菜,粗陋的松木矮案上,也摆得满满当当很是热闹。长清和秦嫣用过早膳,跟着翟容走出那小客栈。
小客栈前,风雪依然不停,数百行旅之人,排成长长的队伍,正在给自己的驼队、马队上货、搬行李。骆驼们打着响鼻,纷纷在驼奴们的驱策下,站了起来。
秦嫣看到驼队里,掩护过她的那名驼奴少年也在。
他也看到了她。
落柯缩在骆驼后面,胆怯地看着她。秦嫣向他伸出手,声音很轻地道:“落柯,谢谢你这两日帮我们。”
那驼奴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秦嫣指着翟容,对落柯道:“这个就是我夫君,我找到他了。他没有不要我,是我多虑了……那个,谢谢你。”翟容看了秦嫣一眼,似乎她还跟这名驼奴少年聊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秦嫣脸上红了红,这一路上越靠近唐国,她心中其实越担心。她在唐国过的是风烟柳巷的日子,知道男人的心如同海底的针,说没了就没了。所以这一路上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