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小娇妻-第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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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喊一声驾,马蹄踏在战争过后的土地上,黄沙漫天,渐渐远去。
*
严裕总共走了两个多月。
一开始谢蓁会向人打探兰陵的情况,后来也不知怎么,身体一天比一天懒怠,睡得也越来越多,好像每天都睡不醒似的,做什么都没精神。她以为是冬天快来临的缘故,天气一冷,人就睡得多,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与之相反的是,她胃口却不怎么好了。
厨房做的东西明明跟以前一样,但是她却一点食欲都没有。每每筷子抬起又放下,什么都不想吃。
丫鬟以为她是过度思念严裕所致,想着法子地劝她多吃点,不然严裕一回来看到她瘦了,倒霉的还是他们这些下人。有时候双鱼双雁在旁边劝说,她才勉强多吃几口,吃完早早地就睡了。
严裕胜仗的消息传回京城,听说元徽帝很高兴,精神都比以往好了很多,还说等他和太子回来,要领着一干大臣去城门亲自迎接他们。
大皇子的尸身被运回高阳,简简单单地埋了,甚至比有些平民百姓家的葬礼更不如。
元徽帝剥夺了他的皇子身份,贬为庶民,他的妾室都被发落了,唯有妻子守着他的墓碑,留在高阳陪他。
京城总算恢复往日的繁荣安定。
谢蓁听到这个消息长长松一口气,问吴滨他何时能回来,吴滨回答道:“王爷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也就是说最多半个月就能到京城。
谢蓁又问:“他没受伤吧?”
吴滨摇头,“王爷一切安好。”
谢蓁连着问了几个问题,得知他平安无事后才罢休。
她刚睡醒又困了,挥手让吴滨出去后,一个人躺在榻上昏昏欲睡。她怕冷,屋里早早地烧起炭盆,地上铺着羊绒毯子,整个屋里都暖融融的,丝毫没有屋外秋风萧瑟的冷寒。
双鱼走进来,看到她又要睡觉,免不了担忧:“姑娘这阵子总瞌睡,要不要请个大夫看看?”
冷氏送给谢蓁的两个婆子前几天回乡下了,谢蓁放了她们几天假,让她们回家看看孙儿。
闻言,谢蓁懒洋洋地睁开一双杏眼,“应该是夜里没睡好……不用请大夫了,一请大夫就要吃药,苦得要命。”
她觉得自己没什么事儿,除了嗜睡没别的毛病,应该过几天就好了。
双鱼劝不动她,只好由着她去。
不几日听说严裕快到京城了,她这才打碟起精神去外面迎接。她一开始是坐在正堂等候,等了约莫半个时辰,还是不见严裕回来,渐渐有点焦虑,就走到院子里观望。今天太阳有些炽烈,照得人头昏脑涨,晕乎乎的。
谢蓁额头冒汗,举起袖子擦了擦,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
她一点也不觉得热,为什么会冒汗呢?
想了很久,才明白原来是冷汗。
双鱼劝她回屋:“还不知道王爷何时回来,姑娘先进屋等着吧,站在外面多累啊。”
她摇摇头,固执地站在原地,“我都两个月没见他了,想第一个看见他!”
说着让其他人都回屋去,只留下双鱼双雁两人在身边伺候。
快晌午时,严裕总算快马加鞭赶回城门,直奔安王府的方向。
他跳下马背,直接把缰绳扔给门口的下人,看也不看对方一眼,大步往院内走去。他走得匆忙,颇有些风尘仆仆,这一路下来顾不得打点形象,下巴上甚至冒出青青的胡茬。然而他却精神得很,足下生风,只因知道有人在等待。
走过影壁,便看到有一个姑娘站在银杏树下,百无聊赖地观赏头顶的树叶。
她穿着一袭香色雁衔芦花对襟衫儿,下面配一条碧色羊皮金沿边挑线裙子,外面罩一件樱色缘金边褙子,身段儿窈窕,纤细玲珑。她头上戴着金丝翠叶眉心坠,叶子服帖地垂在她光洁的额头上,随着她一转头,映得双目流光溢彩。
瘦了。
严裕上前两步,想抱抱她,又想多看她两眼,站在原地许久没动。
谢蓁双手背在身后,脸蛋有点苍白,唇边却勾着软乎乎的笑:“小玉哥哥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傻了?”
严裕问她:“怎么不在屋里?”一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沙哑。
她两靥盈盈,“我想你了。”
严裕心软得不像话,正欲上前,然而刚一动,她就疲惫地闭上眼,身子晃了晃,往地上栽去!
严裕一惊,忙把她搂进怀里,手臂微微颤抖:“阿蓁!”
☆、有孕
谢蓁晕倒在严裕怀中,人事不省。
严裕这才发现她不止瘦了,脸色也有点苍白,额头上沁出细细的汗珠,一看便是病态模样。方才两人离得远,她又站在树荫下,是以他才看不到她的异常。
怎么回事?
严裕冷冽的眸子觑向双鱼,浑身散发着怒意,“她怎么了?”
双鱼和双雁也都唬一跳,刚才她们就觉得谢蓁脸色不太好,多次劝她进屋休息,可是她都说自己没事。她们两个拗不过她,以为她真的没什么大碍,没想到竟严重地昏了过去……两人神色慌乱,屈膝跪地:“王爷恕罪,是婢子照顾不周……娘娘刚才说头晕,想必是站得时间长了体力不支……”
严裕不听她们两个废话,打横抱起谢蓁便往内院走,冷冷地抛下一句:“去请大夫!”
双鱼双雁从地上站起来,不敢耽误,忙去叫人把大夫请来。
严裕抱着谢蓁走回瞻月院,把她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拿袖子替她擦了擦额头上汗。他轻轻叫她:“羔羔?”
可惜谢蓁听不见了,无论他叫什么她都没有反应。
严裕怎么也想不到回来后会看到这副光景,他才走了两个月,她怎么瘦了那么多?以前那个活蹦乱跳的小姑娘呢?是不是下人没好好照顾她?一想到她受了委屈,他就心疼得不行,恨不得把府上所有下人都叫过来罚一顿。
他为了尽快从兰陵赶回京城,这一路都没好好休息过,如今更是眼巴巴地看着她,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双鱼见他形容憔悴,显然一副疲惫极了的样子,劝他到侧室休息一会儿,他却连动都没动。
双鱼不敢再劝,走出屋外让人看看大夫请来了没有。
约莫一炷香后,一个丫鬟才领着大夫匆匆忙忙地赶过来。老大夫朱颜鹤发,被小丫鬟催得气喘吁吁,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儿,便被双雁一把抓过去带到内室了。
双鱼把大夫领到床边,对着严裕恭敬敛衽:“王爷,大夫来了。”
严裕坐在床边,没有挪动位子,只朝大夫点了点头便把谢蓁的手腕拿出被褥,“有劳大夫。”
老大夫知道两人的身份,来的路上丫鬟就跟他说了许多遍,目下也不敢含糊,坐在绣墩上认认真真地给谢蓁把脉。他眉头时舒时展,看得一旁双鱼心惊肉跳,生怕他说出什么噩耗,好在他最后展颜一笑,捋一把胡子道:“王妃的脉象往来流利,如珠滚玉盘之状,是为滑脉。”他不再拐弯抹角,直言道:“王妃是有喜了。”
他刚才故弄玄虚的时候,严裕一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现在听到他的话,狠狠地愣住了,好半响都没回过神来。
好半响才哑声询问:“你再说一遍?”
大夫站起来,笑容和煦地重复:“恭喜王爷,王妃已有两个半月身孕,府上要添新丁了。”
严裕怔怔地转头,看着床上睡容不太安详的姑娘,一时间百感交集,五味陈杂。既激动又惊喜,更多的不敢置信……她真的有了他们的孩子,他要当爹了么?
严裕转头问道:“她何时能醒?”
大夫掐指算了算,“王妃昏迷是因为近来思虑过度,又饮食不规律,王爷在旁边陪着她,想必傍晚就能醒了。”非但如此,大夫还叮嘱谢蓁醒来后要喂她吃点进补的东西,多多照顾她的情绪。“王妃是头一胎,应当更为注意才是。”
严裕颔首,把他的话都记下来,然后让丫鬟给他诊金,把他送出去。
待屋里的人都离开后,严裕这才好好地端详谢蓁的脸,方才的恐惧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穷的喜悦。他的手放在她的脸颊上慢慢摩挲,俯身贴着她的额头,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看不够似的,只觉得她怎么看怎么可爱,“阿蓁,快醒醒……”
他想亲口告诉她,告诉她她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
这个小笨蛋,连自己有孕了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照顾自己的?站在院子里那么长时间,有没有把自己累坏?
*
诚如大夫说的那样,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谢蓁果然醒了。
她是被饿醒的。
她从早上起来就没吃什么东西,厨房熬了一碗玫瑰薏米粥,她在双鱼的劝说下勉强喝了小半碗,一直撑到现在,肚子早就饿得咕噜噜响。她缓缓睁开双眼,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正好对上床头坐着的严裕的眼睛。
她一呆,一动不动地继续看着。
严裕从她醒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一直默默地观察她的动静,这姑娘刚睡醒的样子还真傻,一点也没有平时的机灵劲儿。他唇边噙着笑,把她从床上扶起来,又在她身后垫了一块迎枕,“丫鬟说你今天没吃什么东西,饿不饿?”
她诚实地点了点头,然后终于反应过来有点不对劲,追问严裕:“我不是在院里等你么?怎么到屋里来了?”
厨房早就准备好了晚膳,只要严裕一句话,双鱼双雁便端着晚膳走入内室,放到床边的方桌上,再恭恭敬敬地退出去。严裕把她鬓边蓬松的头发别到耳后,捏捏她的小耳垂:“你昏倒了。”
她回忆了一遍,总算想起来了。
她好不容易等到他,还没投入他的怀抱,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严裕端起一碗山药莲藕牛骨汤,舀一勺吹凉后送到她嘴边,“先喝点汤。”
谢蓁觉得他有点奇怪,但是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她盯着他左左右右看了很久,还是没看出什么破绽,他怎么突然这么温柔了?好像把她当成宝贝一样,跟他以前一点也不一样!她就着他的手慢吞吞地喝一口汤,眨巴眨巴大眼睛:“我为什么昏倒了?”
严裕又舀了一勺,薄唇微抿,慢慢地越翘越高,“喝完这碗汤我就告诉你。”
古里古怪。
谢蓁狐疑地瞅他一眼,还没见过他卖过关子。不过想来应该不是什么要紧事,否则他不会这么悠哉。所以谢蓁也没往心里去,就着他的手乖乖地把一碗牛骨汤喝完了,胃口还不错,另外又吃了两块萝卜糕和几口菜肴。她心满意足地擦擦嘴,歪头看严裕:“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严裕把碗筷放回八仙桌上,轻轻握住她的手,钻进被子底下。
谢蓁不解,“你干什么?”
他却不解释,握着她的手放到她肚子上,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愉悦,“这里有一只小羊羔。”
“……”
谢蓁呆住,眨眨眼,再眨眨眼。她只觉得手心下的皮肤格外灼热,隔着一层衣料,她能感受到肚子上的温度,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滚烫。
她磕磕巴巴,说话都不利索:“你,你什么意思?”
关键时候脑子就变笨了。
严裕弯唇轻笑,精致冷峻的五官笑起来明朗又柔和,让人情不自禁地看呆了,“就是那个意思。”他不再捉弄她,另一只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带着无限宠溺:“羔羔有了我的孩子,这一辈子都是我的人。”
谢蓁檀口微张,还沉浸在他带来的震撼中。
从没想过会来得这么突然,她一点准备都没有,怎么就忽然有孩子了?难怪前阵子她总觉得瞌睡,吃得也比以前少,是不是跟这有关系?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她掀开被子,低头观察自己还没有凸起的肚子,那么平坦,真的有一个小生命么?
她抬头,仿佛为了确认:“你没弄错?大夫看过了么?什么时候有的,我怎么不知道?”
严裕坐到她身边,把她整个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一个问题一个问题耐心地回答,“大夫来看过了,没有弄错。已经有两个多月了,你对自己一点也不上心,如果不是突然晕倒,还不知道要迷糊到什么时候。”
谢蓁这才算有一点真实感,一双杏眼亮亮的,像夜空里璀璨闪烁的星辰。她蓦地扭头,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唇边含笑,傻兮兮的。
严裕亲亲她的鼻尖,“笑什么?”
她埋头缩进他的怀里,万分小心地护住肚子,“我高兴嘛!”
以前严裕说让她给他生个孩子,她嘴上说不同意,可是当这个孩子真正到来的时候,还是止不住地喜悦。她既欢喜又恐慌,因为从没当过母亲,不知道该怎么做,怕自己做的不好。可是她愿意去学,又不是什么难事,当初阿娘不是也把她生下来了?
这么一想,更加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
她跟严裕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
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