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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节

权奸投喂指南-第10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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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已令耿泰等人相信那日刺杀我的那帮人是仲晁派来的,为的就是将刺杀我的罪名推到他们头上,弃车保帅。等耿泰等人与仲晁嫌隙更大之后,我就可以让耿泰他们成为我的助力,而不必担心他们在背后捣鬼。”
  “赈灾平乱都不难,我已定了章程出来,难的是邢明辉跟仲晁那边,”谢思言道,“要让邢明辉以罪丢官下狱,需要一桩大错,可邢明辉行事审慎,引他入瓮并非易事。我还在思量稳妥可行的法子。”
  陆听溪忽然道:“他会不会也被当地属官拉去了南风馆?再不然,他抵达保安州之后总会酬酢的,酒酣耳热之际,最易下手。”
  “这太难办了。我听闻邢明辉赴任之后,滴酒不沾,大抵也是防着被人暗算。”
  “那如若跟当地藩王扯上关系呢?保安州是哪个藩王的封地?”
  谢思言一顿,丢了树枝,拉着陆听溪出了村口:“果然是我的好乖乖,我没白疼你。”
  两人回到清苑县,谢思言表示他要暗中去一趟保安州,找德王——保安州在德王的封地之内。
  陆听溪也要跟去。
  谢思言对着她上下打量:“我就说你是爱我不能自拔了,你还不信。你瞧,一刻都不想跟我分开。”
  “我不过是不想一人独留此,况且,夫妻一体。”陆听溪面上微红。
  谢思言眸底暗潮湍转,忽地拉住她的手:“好,我让你跟我一起。”
  陆听溪微讶,她以为还要缠磨好半日才能让他应下。他方才还坚决拒绝,眼下怎突然转了态度了?
  陆听溪从前甚少听闻德王的名号,到了德王府外时,有些明白为何德王声名不显了。
  这个王爷太简素了,大约平素行事也颇为审慎。她曾见过沈惟钦在京中的府邸,据说那处寻常勋贵家宅两倍大的府邸也只是勉强够得上王府的规制,她可以隐约想见武昌府的楚王府是何等壮阔。
  德王府也不小,但仅从外面看,就觉赶不上京中那些丹柱金漆的豪门大宅。
  陆听溪扮作谢思言的婢女,微垂着头跟他一道进了德王府。
  谢思言跟德王入了书房议事,她立在外头静候。
  不一时,一阵人声近,她循声看去,就见德王之女安素郡主领着个蓝衫公子正往这边来。她一眼就认出了来人,一惊,他怎在此?下意识看向书房。
  让他瞧见谢思言在此会不会不太好?
  她正打算进去给谢思言递个信,安素郡主柔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是谁家婢女?我的绣帕吹到你脚下了,帮我捡起送过来。”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陆听溪顿了一顿; 捡了帕子; 埋着头递与安素郡主; 稳步退开; 尽力不让自己的动作显得突兀。
  安素郡主并没注意她,引着客人转去了别处。
  陆听溪舒了口气。
  等谢思言出来; 她即刻上前悄声道:“齐正斌也在德王府。我适才瞧见安素郡主带着他往那头去了。”指了指安素郡主等人离去的方向。
  谢思言道:“你齐表兄没认出你来?”
  陆听溪见他最先问的竟是这个; 似对其并不避讳; 问齐正斌跟他是不是一伙的。
  “不算一伙的; 不过你那齐表兄跟我没甚利害冲突而已。”
  德王一直在旁立着,等谢思言话毕; 才陪着小心出声道:“齐公子前日就递了帖子说要来,想是适才门房那边直接让人进来了。是我思虑不周,忘了这茬儿,阁老若是不方便见他,我可做安排。”
  谢思言淡淡道:“不必。劳烦王爷先给在下置一间客房。”
  德王忙道:“这是自然。”
  谢思言说请德王预备一间客房; 德王却不敢当真只是安排一间房。他客客气气地请谢思言暂在花厅稍候; 转身就命人将王府颐畅殿收拾出来,打算以此作为谢思言的暂居之处。
  交代罢; 他又将安素郡主唤来。
  “眼下来了贵客,你莫要莽撞; 轻易不要出来; 以免冲撞了人家。”
  安素郡主道:“父王说的贵客到底指哪位?”
  德王思及而今局势; 烦躁摆手:“你个姑娘家; 莫管这许多; 安稳待着便是。”
  陆听溪跟着谢思言来到颐畅殿后,略略打量了,但见堂厅数楹,阶墀朗朗,垂柳高槐,周环翠绕,殿宇卉物,互蔽交望。周遭陈设寥寥,极是简素,但算是个清幽的雅逸去处。德王特特过来解释了,说地方简陋,让谢思言休嫌简慢。
  毕竟是王府,无论如何也不会跟简陋二字搭边,德王的意思不过是他的住处本就不尚金碧奢靡,让谢思言不要误会是他有意慢待而已。
  谢思言与陆听溪吃了些东西垫了垫肚子,开始计议正事。
  “我适才让德王将保安州这两年的官场境况都与我大致说了一说,我觉着保安州这两年的税收很可能有猫腻。保安州因着跟山西、宣府、延庆毗邻,万事都与戎务有干系,这边的知州与其下辖几县的属官难免更审慎些,无论对仲晁那边还是对我,都不会轻易有所偏向。邢明辉这几日应当也在拉拢属官。”
  陆听溪不解道:“更审慎还敢在税收上搞猫腻?不怕被言官参一本?”
  “官场情势复杂,除非是自家当真宁折不弯,亦或是背后有了不得的奥援,否则鲜有真正清清正正的。有时即便自己不贪,也被情势逼着不得不同流合污。其实皇帝最爱用的是循吏,所谓刚正不阿的清流,未必就能办好事。有些身居要职的高官,皇帝明知他贪了,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咸宁帝便是如此。今上还没学会这条。”
  “这里头的道道很多,你若想听,我回头慢慢讲给你。”谢思言在她脑袋上拍了一把。
  陆听溪慢尝玫瑰卤茶:“那你是什么?循吏?清流?”
  “我是奸臣。”
  陆听溪险些一口茶喷到他脸上。
  哪有自己说自己是奸臣的?
  “你不想万古流芳吗?”
  “奸臣就不能万古流芳了?奸臣者,狡诈阴险之臣,不忠君王之臣,谓我正宜。此等臣子亦可做出一番彪炳史册的功绩。难道只有忠君才是为臣之道?后世如何看,还得看史乘如何载。”
  陆听溪默默饮茶。
  她竟觉着他这话有几分道理。
  “我骨子里便有股乖张的禀性,让我俯首帖耳忠于某人,办不到,”他微一顿,目光流转,语声一低,“你除外。”
  陆听溪发现他近来总这般,一碗一碗给她灌迷…魂汤,转眸向他:“那你不会……”更进一步,取而代之吧?
  谢思言仿佛瞧一眼她的神容就知她在想甚,四顾一圈,声音压低:“你要是看上了中宫的位置,我可以……”
  陆听溪忙道:“没有没有,我如今帮着二婶三婶打下手已是忙得很了,我才不要担上个更重的担子,况且我可不想看你后宫三千。”瞪他一眼。
  谢思言浅笑微微。
  晚间,两人用了饭,齐正斌便登门拜谒了。
  略略叙礼一回,谢思言不咸不淡道:“看来阁下是要四海为家了,在哪里都能瞧见阁下的身影。”
  “这回确是凑巧了,鄙是来石港口左近办差的,提前办妥了差事,又想起上回与德王碰面时,说要送他一册孤本,便顺道西行,来了保安州。”
  齐正斌说话间,看向谢思言身后弱骨丰肌的美人,笑道:“白日间我就瞧着眼熟,果然是表妹。”
  陆听溪听了谢思言的一番话,知不必掩藏,见眼下被齐正斌认出,也就起身大大方方地见了礼。
  谢思言容色阴寒,移步遮住齐正斌的视线:“不知阁下可有法子说动德王,襄助我对付邢明辉?”他适才与德王周旋半日,争奈这个王爷胆小如鼠,不肯配合。
  齐正斌笑道:“世子真是快人快语。只这怕是不好办,德王谨慎之极,掺和进内阁争斗这等事,几不可能。”
  谢思言沉容:“总能寻到法子的。”
  ……
  翌日一早,谢思言就跟齐正斌出门去了,陆听溪坐在偏殿翻了会儿书,安素郡主来了。
  安素郡主跟陆听溪年纪相仿,原本两年多前就该出嫁的,但因丁母忧,这才耽搁了婚事。如今再一两月就能出孝期了,据闻德王一直在为之物色夫婿人选。
  安素郡主坐下跟陆听溪闲谈起来。
  她不知谢思言身份,但只打个照面也知他便是她父亲口中的贵客。她父王已是亲王,能被她父王称为贵客的,不必想也知对方位高权重。
  她觉着陆听溪是那位贵客的房里人,又兼远远见过谢思言与陆听溪的亲昵举止,越发觉着陆听溪是个得宠的丫头,横竖她闲着也是闲着,便打算向陆听溪打探打探京中而今的妆容风尚。她已经有两三年没进京了,也因着母丧,没怎么打扮。正是爱俏的年纪,压抑了许久,总有些坐不住。
  说着说着,便提到了馥春斋。
  “我听闻如今众人都在揣测馥春斋的东家是谁。我倒更想知道馥春斋里那些胭脂盒、面脂匣上的画儿都是谁画的,还有那贴出来四处流布的铜版画,我总觉着这些也都是馥春斋东家寻名家绘制的。”
  安素郡主说着话,命人取来个空的胭脂盒:“这是我托人从京城捎带的馥春斋的货。我还在守孝,平素极少用这些,这盒胭脂我用了小半年,后头用完了,盒子却舍不得丢,只觉放在妆台上也是一景。这里头还剩些许细末,姑娘帮我看看,这种胭脂如今可还时兴?”
  陆听溪接过瞧了一瞧,本不甚在意,却在看到盒底的一小排青竹纹时顿住。
  她认得这种胭脂,这盒子上的图纹也是出自她手,但她可以确信她没在底部画青竹。她很少画竹子,因为从前被谢思言谐谑说她画的竹子没骨头一样,她自己对比了她画的竹子跟他画的竹子,自惭形秽,后头发现自己确实画不好,就不画了。
  这盒胭脂显然不是馥春斋的东西。
  安素郡主走后,陆听溪脑子里总转着这桩事。按说有商贾见馥春斋生意做得大,仿制其货,也属常事,但她总觉得哪里透着古怪。
  等谢思言回来,她将此事与他说了,谢思言道:“哪里不对?”
  “就是……那竹子画得跟寻常的竹子不同,瞧着不像是正儿八经描竹,倒像是……像是某种徽记。”
  谢思言知道小姑娘在绘画上颇有些造诣,她这样说,大抵确有古怪。当下命人管安素郡主借来了空盒验看。
  翻来覆去揣摩了半日,两人对望一眼,俱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凝重之色。
  谢思言寻来齐正斌,给他看了,问他可有何看法。
  齐正斌攒眉:“这似乎是……漕帮的一种标记。”
  漕帮是个民间帮会,依漕运而生,结社入帮的多是穷苦水手、舵工,帮众颇广,势力遍布南北,因着这类行帮会社在民间不过司空见惯,又不好根除,朝廷也就全作不知。
  齐正斌又琢磨半日,道:“我也不十分确定,不过我早年积了些人脉,三教九流都认得些,劳烦表妹将这竹纹临下来,我拿去查一查。”
  陆听溪应好,须臾就将临摹好的纹样拿给了齐正斌。她虽觉自己画不好竹子,但这么小一片竹纹,临个七八分像不成问题。
  齐正斌低头瞄了眼,赞道:“表妹果然画技踔绝……”
  谢思言冷声打断他的话:“哪来这么些废话,拿来,我自己查。”
  “我查更方便些,况且难得寻着个让二位欠我人情的机会。”齐正斌将陆听溪的画纳入怀中。
  齐正斌走后,陆听溪见谢思言神色怏怏,问他怎么了,谢思言瞥她一眼:“你说你这些表兄们为何都不成婚,一个个老大不小,却还打着光棍,我横看竖看都觉着像是等着来撬我墙角的。”
  陆听溪哼道:“你下回再气我,我就跟我表兄私奔去。”
  “哪个表兄?”
  陆听溪托颐:“看哪个顺眼选哪个。”
  谢思言冷笑:“你的表兄多得能组个漕帮了,我打算回头将他们的名姓家境列个单子,分门别类,汇编成册,将来传给咱们儿孙,让他们时刻提防着这帮人。”
  “等孙辈长大,咱们两个都多大年岁了。届时人家来咱们府上做客,你还能拄着拐杖把人赶走吗?”
  “那时我也不过知天命之年,照样来一个打一个,怎就要拄拐了?”
  陆听溪沉默。谢少爷做耗子要做最瘦最俊的耗子,做老头也要做最霸道最精神的老头。
  很要强了。
  齐正斌的查探很快有了结果。那竹纹是京畿漕帮分舵的徽记。分舵舵主手下几个徒弟开了两间铺子,常做馥春斋的仿品,然由于选材较次,因而价格低廉。许多买不起馥春斋东西的人就转而买这种仿品。只是他们铺子里的仿品并没有加上徽记。
  齐正斌又顺着安素郡主提供的线索追查下去,最后查到了一个名叫柏鹏的人头上,这人是分舵主的干儿子。谢思言不欲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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