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的娇妻-第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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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峰淡淡地道:“关我什么事?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
“可那人好讨厌,好霸道。”尤其还生着一张横肉脸,一看就是个欺压百姓的土豪劣绅,或是为官不仁的官太太。
“天底下不平的事多了去,我哪管得过来。”凌峰握着她的手,“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可是……”徐璐咬着唇,“对爷来说,也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可对老大爷来说,那就是性命倏关了。爷,救人一命,胜造七极浮屠。”
“那妇人我认识,她也认得我,所以我更不方便出面。”
“那就更好办了呀,她认识爷,就更要买爷一个面子的。”徐璐看了那妇人,只见那妇人不依不饶地嘶吼着,老头儿已跪地磕头了,那妇人依然不肯罢休,还让车把式拉驴子,甚至连地上的柴都不肯放过。老头儿跪在地上,死死地拉着驴子,直说这毛驴可是他的全部身家财产,还是他从地主家借钱买的,还指望着靠它挣钱,反正说得极为可怜,徐璐同情心泛滥不说,正义感也暴涨,实在看不下去了,用力拔开人群,一声娇喝,“住手。”
徐璐站在当中,指着那明显愣了一下的妇人,喝道:“你这妇人,好生无理,闹市纵马,横冲直撞,没有出人命也是你家烧了高香。惊了人家的驴,还倒打一耙,忒是可恶。如今还恶人先告状,还要脸不要?”
那妇人被骂得直了眼,下意识道:“你是谁,多管闲事。”
“天下人管天下人。”徐璐上前一步,尽管身高不及这妇人,但气势不输人,声音宏亮,士气惊人,“今日之事本就是你不对,还敢恶人先告状,今日的闲事,姑奶奶管定了。若你觉得不服气,大可去告官,由官府来作裁决,可不能在这儿动用私刑,擅自强拉他人财物,这可是犯了抢夺罪,要受斩趾之刑。”
“你可知什么叫抢夺罪?”徐璐不给这妇人说话的机会,气势汹汹地再向前逼了一步,那妇人不得不后退一步。
“抢夺罪就是强抢他人财物,尤其还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更是罪加一等,按我朝律令,轻者流配,重则斩趾。你要不要试一下斩趾的滋味?”
“你你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若你是平头老百姓还好,若是官家人,那就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丢官罢职都还只是轻的。”
妇人被徐璐无边的气势压得连退两步,怒道:“我兄长可是堂堂的侯爷之尊,我侄儿可是福建督抚,我家老爷可是五品的京官,哼,我倒要瞧瞧,谁敢罢免我家老爷。你吗?”
这妇人说话很快,特有的京腔片子,又脆又疾,徐璐也只听了个大概,就只听到“京官”二字。脸色更是沉了下来:“这可不是京城,而是泉州。还有,身为京官,居然欺负我们泉州老百姓,真当我们泉州人是好欺负的吗?”
徐璐的话引起了围观老姓的共鸣,纷纷出声支援她,直说京官有什么了不起,京官再大,也管不到泉州老百姓头上,更没资格在泉州地界作威作福。
周围人的声援使得徐璐胆气更壮,指着这妇人的鼻子,厉声道,“公然抢夺他人财物,人证物证俱在,身为官员女眷,知法犯法,更是罪加一等。来人呀,立即报官。”她回头看了豆绿一眼。
多年主仆,徐璐与豆绿早已做到心灵相通,豆绿站了出来,“少夫人莫急,官兵马上就到。”
那妇人脸色变了数变,自己都自报家门了,眼前这年轻妇人非但毫无惧色,反而变本加厉,显然也是有所依仗的。想她侄儿凌峰在福建大名鼎鼎,这年轻妇人非但不惧,反而还变本加厉,心头也有些发怵,但面上却厉声道:“泉州知府叫刘向东吧,我与他家夫人可是认识的。”心里却在想,福建什么时候还有比凌峰更厉害的人物?
殊不知,她刚才的自报家门,因说话过快,徐璐并未听清楚罢了。
豆绿虽然并不主张徐璐出这个头,但嘴巴却是毫不含糊的,“我们知府大人一向铁面无私,从来不屑官官相护。”
刘向东在本地还是颇有官声的,围观的更是大声叫着,“碰到我们刘大人手里,管他是天王老子,一律按律查办。”
妇人强撑着镇定,但眼里的慌乱已出卖了她内心,放软了声音对徐璐道:“我与你无冤无仇的,你何必又与我过不去?”
徐璐冷哼一声,“路不平,有人踩。若非你仗势欺人,欺负我们泉州人,我吃撑了也不会与你过不去。”
徐璐高昂着下巴,身上衣饰精贵,语气又严厉,又熟知津法,显然也是官家中人,越发顾忌,但嘴里却说着狠话,“也罢,若非今日本夫人有要事在身,就与你耗到底了,哼。”然后在一阵起哄声下,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豆绿说:“小姐,就这样让她离去?”
徐璐横她一眼,“不然呢?”
这时候人群也散了,凌峰上前来,笑盈盈地说:“夫人真乃女中豪杰也。”
徐璐白他一眼,把头别向一边。
“怨我见死不救?”得到一个白眼,凌峰淡淡一笑,“那妇人的丈夫是锦衣卫同知,锦衣卫你知道吧?那可是皇帝的特务机构,最是跋扈了。一般的官员,能避多远就避多远。生怕被惦记上,不得安宁。你倒是好,真是勇气可嘉。”
徐璐虽然没见过锦衣卫,但也从祖母嘴里听说过,锦衣卫行事嚣张狠毒,官儿不大,却人人畏惧,锦衣卫直接听命于皇帝,杀人如麻,又执掌刑狱,但凡落到他们手上的官儿,不死也要脱层皮,所以好些当官的一听锦衣卫三个字,就避得远远的。
徐璐愣了下,哭丧着脸,“爷怎么不早说?”
豆绿见自家主子脸色大变,也跟着紧张起来,“爷,那锦衣卫很厉害么?”
徐璐问:“爷也怕锦衣卫么?”
凌峰看她一眼,“怕倒不至于。锦衣卫也不敢来惹我。只是那妇人与我却是有些渊源。那妇人是我堂姑母。”
堂姑母?
徐璐品了半天,小心翼翼地问道:“同宗的?”
“三服之内。”凌峰好整以遐地瞅着她,“是我二爷爷的女儿,排行九,我父亲排行四。你说近不近?”
徐璐直接木住,都与自己的公公排到一起了,不止是三服,简直就是一家人呀。
“这可怎么办?”徐璐哭丧着脸,虽然婆母大如天,但婆家的长辈统统大于天,她一个还未正式拜见婆家的新妇,本来就该战战兢兢获取婆家亲戚的认可,却事先就把长辈给得罪了,这以后回了京,她的日子可就艰难了。
“凉拌。”凌峰背负着双手,慢悠悠地往前走。
徐璐提着裙子小跪步上前,拉着凌峰的手,轻轻摇着,“爷,人家真不是故意的,只是看不下去,这才挺身而出。可不是成心要与长辈过不去的。爷,你可不能见死不救的。不然,不然我……”
“你怎样?”
“我就哭给你看。”实在没了法子,徐璐决定耍赖一把。
豆绿说:“爷,少夫人真不是故意的,少夫人只是心肠热了些,见不得有人在自己面前受罪,这才挺身而出。不是存心要与姑太太过不去的。还请爷爷发发慈悲。”
凌峰哼了哼,斜眼看着徐璐,慢声道,“叫你不要出头,你非要出这个风头。现在闯大祸了?”
徐璐点头如捣蒜,“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以后再也不随便出头了。”她虽然有一颗正义之心,但大难当前,还是先顾自己吧。
“某人好像还埋怨我见死不救?”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的事,爷做事一向顶天立地,我怎会怨爷呢?肯定是爷看错了。”
“你倒是能屈能伸。”凌峰被逗笑了。
徐璐打蛇棍跟上,涎着脸道:“那是爷教得好。”
再也装不下去,凌峰敲了她的脑袋,“巧言令色。”
见他似乎不再生气了,徐璐也松了口气,又摇着她的手,活像一只讨好卖乖的小胖松鼠,“这事儿也怪不得我,爷也要负一半的责任。若非爷事先提醒人家,人家也不会傻乎乎的站出来了。哼,说来说去,还是要怪爷。”
凌峰被气乐了,“好一张伶牙俐齿,弄到最后,反还是我的不是了?”
“不是你还会有谁?”危机已过,某人又恢复了本性,皱着鼻子自我安慰道:“话又说回来,刚才四周都麻乎乎的,姑母也不见得就看清了我的面容,以后见到我,就算认出了我,我来个死不承认,她找不到证据,也拿我无可耐何了。”
“嗯,聪明,高见。”凌峰一本正经地道,“只是忘了告诉夫人,我这位九姑母,此次来泉州,八九不离十,应该是来找我的。说不定,这时候已坐在咱们家中等候咱们了。到时候呀……咦……怎么了?”
徐璐按着太阳穴,要倒不倒的模样,“唉呀,我忽然全身不舒服,头好晕。爷快带我去找大夫吧。”
因为异于常人的身份,凌峰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依然锐利而清晰,看着她红润的脸色,他又气又好笑地拉过她的手,笑骂道:“别装了,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有我在,不会让你少块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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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明月表妹住进来
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抵达家中,就有门房上的来凛报说,有位自称是凌峰的九姑母和表妹前来作客。
徐璐硬着头皮进入厅子里,果然瞧见凌九,还有一个神色厌厌的少女坐在一旁。
那少女见到凌峰二人,就赶紧站起来,脆生生道:“表哥回来了,唉呀……”才刚站起来,身子就娇弱地歪在一边,凌九赶紧扶着她,“明月,你怎么了?”
叫明月的少女揉着额头,有气无力地道:“没事的娘,我还撑得住。”然后强撑着笑容看着咫尺的凌峰,露出明亮的浅笑来,“表哥!”
“明月表妹,看你脸色不大好,可是哪儿不舒服?”凌峰关切地问。
“没什么的,就是染了风寒,让表哥挂念了。”明月说与凌峰说着话,目光却瞟向了徐璐。
徐璐也在打量明月,“这便是新表嫂吧,表嫂好,明月这厢有礼了。”明月强撑着病体,给徐璐裣衽施礼,柔软而清雅,一副我见犹怜的娇人之姿。
徐璐生怕凌九认出自己来,尽量躲多远就躲多远,但这时候也没了法子,上前一步扶起明月,故意压低了声音,“表妹不必多礼,既然身子不舒服,就赶紧坐下,身子要紧。”她亲自扶了明月坐了下来,又说:“表妹似乎真的不大好,要不我去请大夫来瞧瞧。”
“多谢表嫂美意,我才刚看了大夫,也吃了药,休息一下就没事的。唉呀,表哥表嫂都站着,我哪能坐呢?”说着就要站起来。
凌九责怪地按着她的肩膀,不让她起来,“你这傻丫头,身子不舒服,就别呈能了,好生坐着。你表哥哪会怪罪你的失礼。”
徐璐看了凌九一眼,也不知她是否认出了自己,但话里话外,只提凌峰一人,却不提自己,这事儿可值得玩味了。
不过凌九似乎真没认出自己来,心下也是松了口气。
凌峰说:“明月表妹,身子不舒服就坐着,实在不成,还是赶紧请大夫来瞧瞧才好。”
“多谢表哥关怀,明月不碍事的。”明月声音轻柔,尽管在病中,却依然有种我见犹怜之态,齐眉的刘海下,是一双欲说还休的水眸,一张瓜子脸儿格外的明媚小巧,额窄脸宽,下巴却又尖尖,严格说起来,这张脸并不匀称,但明月很会打扮,刘海遮住了过窄的下巴,脸颊两旁又垂了两缕发丝下来,刚好遮住了过宽的颧骨。总体来看,明月生得还是不错的,五官也小巧精致,算不得顶美,但一双上挑的大眼却是水意荡漾,如勾魂般,极至的妩媚。
“峰儿,你可回来了。这么晚了,怎么还要外出?害我等了这么久。”凌九略带抱怨的声音打断了徐璐的打量。
凌峰说:“姑母远道而来,想来也劳累了,要不先让您侄媳妇给您安排客房,姑母稍作休息可好?”
凌九摆摆手说:“我不累。我主要是为你表妹的事而来。”说着就抹起了泪。
凌峰说:“表妹除了身子不大好外?还有别的事不成?”
“峰儿你也知道,冯家也在做海上贸易,但因资金不够雄厚,实力不强,无法与那些大商家竞争,这近年来,反倒是走下坡路了。你姑爷急得跟什么似的,就特地谴我过来瞧瞧。我一介妇道人家,哪懂生意上的事,少不得要麻烦峰儿。你表妹是个孝顺的,京城离福建相隔老远,怕我在路上吃不消,主动跟了过来,主要是想在路上服侍我。谁知你表妹倒是先我一步病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