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的娇妻-第3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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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台就搭在射月厅外头的空地上,临时搭建的戏台有丈多高,武夫人还请了凌家亲近的族人妯娌,以及养在凌家的幕僚家眷,在望月楼观看,而凌宽则陪着众多客人在另一幢摘星楼宴客。
今日唱戏的是京城有名的旦角,艺名叫玉兰香,生得纤巧柔雅,风流妩媚,一双滴溜溜的大眼,微微上挑着,像勾魂似的,那副嗓子也极为清丽动人,如同黄茑出谷,令人沉醉其中。
当玉兰香唱完了一曲后,望月楼倒是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但摘星楼那边却响来一阵爆喝声,只听到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唱得好,赏。”
果然就有一个穿秋香色比甲的丫鬟端着个托盘去了戏台,徐璐目测估计,托盘里应该有二十两银子的赏赐吧。
玉兰香每唱一曲,就像摘星楼那边的男客丢个媚眼过去。而摘星楼那边便会爆出惊天动地的叫好声,紧接着,就有些不三不四的话从那边传出来。全是对玉立香的轻佻之语。
但玉兰香却是面不改色,依然笑魇如花,媚眼飘飘。整座摘星楼都要被掀垮似的。
徐璐暗自摇头,这些男人呀,平时候再是道貌岸然,一旦二两猫尿下肚,就毫无正经形像了。什么话都说得口,居然公然与伶人调起情来。
徐璐就不大瞧得上玉兰香了,也不豫再听下去,借口乏了,准备去歇着。
武夫人自然很好说话,但乔老太太却是沉下脸色来,训道:“没规矩,长辈们都还在呢,你一个小辈不在此陪着,还好意思去歇着?真当自己是金贵人。”
若是放在半年前,乔老老太太也是不敢这样说徐璐的,但自从大家都知道徐璐肚子里的孩子极有可能是怪胎后,幸灾乐祸者就多了起来,虽未曾表现出来,但乔老太太却最爱倚老卖老,加上她也是凌家出来的小姐,又是凌宽的嫡亲姑母,自认在凌家属头一份的,说话也就无所顾忌了。
这徐氏出身本来就低,嫁到凌家两年才上身,偏偏还怀着个怪胎,简直把凌家的脸丢到九霄云外去。不过乔老太太还是颇高兴徐璐这样的处境,若当真生下个怪婴,凌家肆必还得另想办法开枝散叶,她孙女的机会岂不来临?
于是,这阵子乔老太太跑凌家跑得特别勤,回回都带着孙女乔三妹。
屋子里的人讶异地看着乔老太太,尽管心头鄙夷,不过却无人开口。
徐璐挺着肚子道:“姑婆恕罪,我倒是不累的,但孩子需要休息呀。”
乔老太太撇唇,目光凉凉地掠过她的肚皮,八个月的身孕了,看起来就只有六个月大,十有八九就是个人首蛇身的怪胎了,生下这样的怪胎,非但不羞忿掩面,还好意思在人前露面,脸皮可真厚。
“我活了这么大把岁数,还是头次遇上这样的。别人家的媳妇不说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子,至少也是健康伶俐的掌上明珠吧,你倒是好,居然来个与众不同。也不知是咱们凌家祖上冒了青烟,还是你们徐家祖上冒青烟了。”声音说得阴阳怪气。
与这样的老太婆打嘴仗着实没意思,反正凌家人都是知道真实情况的,也不怕武夫人被别有用心之人挑唆。徐璐捧着肚子,笑道:“是呀,确是咱们老徐家祖上冒青烟了。”然后对武夫人及众多长辈们团团福了身子,“我先退下了,你们慢慢玩。”
她此刻反而期待起乔老太太继续蹦达了。
武夫人摆摆手,“去吧,你们几个,好生服侍着。”
赵嬷嬷等人拥簇着徐璐正要离去,身后就又传来乔老太太忿然的声音:“我说侄媳妇,你怎么还容忍这样的人?好端端的,居然怀上怪胎,我活这么大把岁数,还是头一回碰到。通常这样的情况,必定是徐氏的问题。我听一些世外高僧说过,肯定是徐氏到处乱走勾搭,惹了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明知怀了身孕,还到处乱走。害得咱们凌家百年清誉都让她给毁了。这种媳妇,你还与她客气什么,直接把她休回徐家得了。还容下她继续张狂下去?”
徐璐对身边的婆子丫鬟们吩咐着:“姑老太太喝醉了,都在说胡话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姑老太太扶下去,送回乔家。”
服侍在望月楼的婆子全是武夫人的心腹,她们尽管对徐璐尊敬,但她们的主子却是武夫人呢,于是目光都看向武夫人。
只见武夫人面无表情地道:“是喝醉了,还不赶紧把姑老太太扶回乔家去。”
一干婆子这才如狼似虎地上前,扶起满脸愕然的乔老太太就走。
“祖母没喝醉。表舅母,祖母她老人家并未喝醉的。”还没搞清楚状况的乔三妹站起来,焦急地说。她尽管也觉得祖母有些过了,但祖母真要这样被谴送回去,面子里子都丢得干干净净。所以她一定要阻止。
武夫人声音凛冽,却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若是没喝醉怎么就胡言乱语呢?连宏国寺的高僧都说徐氏这一胎是天上蛇童下凡投得胎,保徐氏一世荣华。可你听听你祖母说得是什么胡话?姑老太太是凌家的长辈,咱们做小辈得是该敬着,可我凌家的媳妇,凌氏一族未来的宗妇,岂是任人侮蔑的么?”
外头伶人依然唱得婉转动听,但望月楼上,却是鸦雀无声。
武夫人又高声道:“就算徐氏这一胎是怪胎,那也是我凌家的骨肉。管他是人还是怪物,我都认了。姑母您老人家就甭操心了。”只差没说她多管闲事。
乔老太太双唇颤抖着,这阵子武氏一直对她礼遇有加,尽管态度有些冷淡却未曾有半分失礼的地方。任她占了不少便宜也没说过半句不好的话。今日却当着众多的人踩她的脸,一向横惯了的乔老太太如何不气?
“……我……我也是为你们好……我也是凌家的人,我还会害你不成?”乔老太太跺脚,痛心疾首。
武夫人客客气气地道:“这是我凌家的家务事,家务事嘛,自然是要关门起来自己协商的。侯爷和峰儿也都一致同意顺其自然,我一个妇道人家自然要以夫为天的。姑母您可别叫侄媳妇为难,也别让您侄孙媳妇为难才是。”
“姑老太太喝醉了,你们赶紧的,护送姑老太太回去。”武氏又转头,摸了乔三妹的脸,一脸怜惜地道:“三妹也及笄了,怎的还没找婆家?姑母,您可得再加把劲才是,女孩子可拖不得呀。若是姑母不嫌弃,改明儿我给三妹介绍几个青年才俊。”
这也是变相地告诉乔老太太祖孙,也别再打凌峰的主意了。
乔老太太脸色灰败,不过为了表示对武夫人“执迷不悟”的“痛心疾首”,经过徐璐身边时,还恶狠狠地嚷道:“你这个扫把星,也不知给凌家人灌了什么迷药。我看你就是乱家之源,丧门星。凌家迟早要毁到你手上。”
徐璐高声道:“老太太,你这公然侮骂朝廷诰命夫人,可是要被治罪的。”
“……你敢,我可是你长辈。你敢治我的罪,就是不孝,忤孽。谁给你这么个忤孽长辈的胆子的?”
“自来都是先国礼后家礼。老太太若是不信,要不,咱们进宫请皇后娘娘评评理如何?”
乔老太太悲忿哑住,她出身公卿之家,闺阁时还是进过宫的,可嫁人后,丈夫不争气,不说进宫,就是与昔日交好的闺阁姐妹都不敢相见了。就怕两厢一见,人家光鲜体面,自己一文不值,徒受难堪。
而这个一朝得势就张狂的小蹄子,若当真拿诰命夫人的身份压她,她还真只能受了,于是乔老太太非常识时务地闭上嘴巴。
但从未见识过权利倾辄的乔三妹却几乎跳了起来,指着徐璐骂道:“你不过是靠着嫁给我表哥才有今日身份地位,得瑟个什么劲?连我祖母都敢不敬,要是让我表哥休了你,看你还得瑟得起来。”
这大概是憋在乔三妹肚子里真正的想法吧。虽然鲁莽,却也是众多吃不到葡萄说萄酸的人的共同心理吧。总觉自己出身尊贵,始终瞧不起那些靠妇凭夫荣的女子。
乔三妹的父亲在苏州做知府时,在地方上也还是众星捧月的存在。进了京后,靠着安国侯府,众人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加上她还未曾见识过真正的名门贵胄,她所遇到的阁闺千金对她也还算友好,便一叶障目井底之蛙地以为她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加上乔老太太应该时常向她灌输着“你祖母我也是出身公卿之家的贵女,不过你祖父无能,这才令我明珠蒙尘”之类的话吧,越发激得乔三妹认不清自己,总认为自己方方面面都要比徐璐还高贵些。
以前她那一肚子的心思,也因乔家有求于凌家,不得不让徐璐敲了下去。但自从徐璐曝出怀了人首蛇身的怪物时,乔三妹的心思又活络了。像凌家这样的人家,如何允许徐氏生下那样的怪婴?就是她想生,凌家也不会再重视她了,而徐氏就算不被休,未来的日子也不会好受就是了。她若是趁此时机,夺得武氏的喜爱,只要运作得当,凌家少夫人的位置也是有可能捞到的。
只是,左等右等,一直等了几个月,仍是不见凌家有任何动静,也不知徐氏给凌家人吃了什么迷药,居然还允许让徐氏生下孩子,徐氏依然在凌家横着走。这怎么可能?她以前在苏州的时候,可是见识过某大富人家生了个全身带树皮的婴儿,觉得晦气,虽未弄死那婴孩,也是把他拘在小房间里长年不允许出来见人的。徐氏怀的可比那全身树皮的婴儿还要恐怖十倍百倍,怎么凌家人就不学那户人家呢?
乔三妹很是愤怒,却也不安,这种带着极致的期望,却眼睁睁地看着期望化为失望,再到无望,绝望,加上她们祖孙二人也让武氏嫌弃,激忿之下,也顾不得装乖乖女了,对徐璐尖酸刻薄起来。
“真是个自私自利的,明知你这孩子生下来会让凌家蒙羞,身为凌家妇,就该为凌家的名声着想,早早了断才好。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非但不了断,还连累凌家至这般境地,脸皮可真厚。”
与这样的人打嘴仗简直降低了自己的格调,徐璐对身边的人吩咐道:“表小姐魔怔了,赶紧堵了嘴巴拉出去。以免坏了表小姐的名声。”
豆绿等人早就迫不及待了,一得了命令,也不等那些婆子动作,几个人亲自动起手来,扭胳膊捂嘴掐脖子捏腰的,就把乔三妹拖了下去。
乔老太太气气得全身发颤,只是这些婆子也不再给她机会,一句“姑老太太喝醉了”就把她的嘴巴捂住了,并拖走了。
屋子里总算清静,徐璐温文尔雅地对众人行了环福礼,“不好意思,让诸位见笑了,大家请继续看戏。”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说:“对对,看戏,看戏。”
先前还有人想见机闹事的,甚至还有人想倚老卖老指责武氏婆媳对长辈无礼的话,这时候也咽了回去。如此强硬的婆媳,谁敢去惹?人大面大的,万一步上乔老太太的下场,几辈子积赞的老脸也就丢尽了。
欺软怕硬是所有人的通病,识时务也是大多数人最俱备的本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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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可是憋了姥姥的劲儿更新了。
☆、第135章 给点颜色瞧瞧
次日,有关乔老太太被徐璐气病的消息就流传开来,外头传得隐晦却又有鼻子有眼,只称凌侯的嫡亲姑母,去凌家参加团圆宴,席间也只是说了两句不好听的话,就让徐氏恼羞成怒地给架了出来,老太太回去后伤心过度,就给病下了。
听八卦的人肯定要打听,老太太究竟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惹得凌少夫人大发肝火,还做出当场逐客的举动来。身为媳妇,对待长辈亲戚自是要恭敬谦逊的,像乔老太太这样的身份,不说供着,至少也要礼遇有加的。哪能因为人家说了两句不中听的话就赶人的,不止无礼,还特别的大逆不道。凌家一向注意涵养,怎么还让媳妇这样对待长辈?
乔老太太便捂着脸伤心地道:“人老了,不中用了。人家哪还记得我是长辈,只要不当成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就谢天谢地了。”
这句话又给人无数种想法,似乎,凌家人居然也学起为富不仁来了,这还了得?
一些与凌家有宿怨的人,自然不放过任何打击凌峰的机会,又大肆宣传凌家为富不仁,连基本的孝道都不顾了,连嫡亲姑母都要往外赶,还把老太太给气病了,这还了得?
然后,便有人打着为凌峰着想的同僚找上凌峰,委婉地劝解凌峰:“媳妇可以宠,但也不能宠得太过了。长辈训斥两句也是她的造化,怎的就把长辈往外赶呢?还把长辈给气病了。这还了得?”
大庆朝一向重视宗族姻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难怪要被不明就里的人指责了。
乔致东夫妇则一脸悲忿地找上凌宽夫妇,一副孝子心疼病重母亲的模样,忿懑道:“你们凌家势大,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