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的娇妻-第1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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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有午睡习惯的徐璐,这时候也没了心思午睡了,答应给凌峰做的衣裳,布料也还躺在细腾编制的藤筐里,从外书房呈进来的账本,也还累叠在红木桌案上……一颗熊熊八卦之心,使得徐璐完全没心思干正事,只想早早知道公堂上的结果。
公堂上的结果,也确实出人意料。
海太太那杀人于无形的“跟亲家太太学的呢”,在公堂上完胜吴太太。但她虽在气势占据了上风,到底还是属于理亏的一方。海家打着凑钱做海运事业的由头,十年间,从吴家陆续要去了十万两之多的银钱,但分给吴家的银子,却也只有区区不到一万两。海家如今已把大部份重心放在海运事业上头,这几年来也赚得盆满钵满。吴太太原以为海家做生意赚了钱,到时候分给吴家的红利,少不得也是数十万。正做着把媳妇休掉,拿了海家庞大分红就另娶高门贵女的美梦呢,现实却生生给了她一记耳光。竹篮打水不说,本钱都贴进去了,女儿的嫁妆也让海家霸占去,吴太太生吃了海太太的心思都有了。
虽然两个中年妇人在公堂上像泼妇一样吵骂,互揭短处,但刘向东也有了俱体的判案标准。
故事就讲到这里止住,直把徐璐吊得心痒难耐,在等候下一个小厮之前,简直是度日如年,心头如被猫抓着难受。豆绿几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开水都没了,也没人去烧,外头晾的衣裳也无人去翻,徐璐也没精力管她们,耐着性子,总算等来了另一个小厮半夏。
半夏知道女主人的迫切心思,路上不敢耽搁,跑得飞快,也顾不得叩头行礼,就把刘向东在公堂上的判决一字不漏地念给徐璐听。
徐璐正襟危坐,听得格外认真,等半夏念完后,她眨眨眼,“和离了?”
“是的,少夫人,和离了。海家和吴家和离了。海成柏因触犯大庆津法当中的‘违造账本,此乃犯欺诈罪。’另外还有‘非法吞并他人财产,此乃侵占罪’,两罪并罚,退还吴家本金加红利四十万银,并流配岭南五年,以示效尤。因海家与吴家彻底交恶,同意吴氏还及本道,并允许带走嫁妆。”
等半夏说完后,徐璐依然没有反应过来,“就这样?”
“是的,少夫人,刘大人确实是这样宣判的。”
“海家人反应如何?”
“海家自然反应激烈的,但也架不住刘大人引经据典,把大庆津法背得滋瓜烂熟,海家本来就浸吞了吴家的财产。所以刘大人这样判,也是公正合理的。”
是的,刘向东这样判确实公正合理,并未因吴太太的无耻为人就剥夺吴家的正当权益,做到了津法面前,人人平等的最高境地。
但站在徐璐的立场,却无法接受这样的判决。
“想必,大姨母不会太高兴就是了。”
另外一个小厮染墨也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也给徐璐带回了另一个震惊的消息。
徐璐几乎是从椅了上跳了起来,“徐家与吴家也和离了?”
☆、第165章 意料之中,意料之外
染墨弯着弯,双手放在膝盖上,喘着粗气说,“刘大人宣判了对海家的判决后,大姨太太就又把吴太太给告了。直说吴太太霸占表姑奶奶的嫁妆,要吴家偿还。并提出要与吴家和离。”
徐璐震惊了半晌,又重新坐了下来,“吴太太应该不会同意吧。”
“少夫人料事如神,吴太太当然不肯的。只差没跪着求大姨太太了。但大姨太太铁了心要与吴家和离,并已向刘大人递交了吴太太霸占表姑奶奶的人证和物证。”
“人证是谁?物证又有什么?”
“人证就是吴太太的贴身陪嫁周玉芝,以及海太太,物证就是表姑奶奶的当年的嫁妆单子。”大概这事儿也不是一句两句就解释得清楚的,染墨只好先从开头说起。
徐璐虽然心痒得难受,也只能暂且熬住,听染墨把事情经过再细说一遍。
原来,当刘向东宣布了对海家的判决后,海家尽管不服,却也敌不过刘向东的无边官威,以及三百衙役的威猛,不得不同意与吴氏和离,并偿还吴家的本金以及红利,总共四十万两银子。
海家这几年做海运生意,也赚了不下百万家资,四十万两现银一时拿不出来,也就拿了两千亩地,四五处房产,加上一匣子的银票,总算凑齐。当着刘向东的面,当场交割清楚。刘向东正要交还给吴太太,徐夫人插话了。
徐夫人是这样说的,“刘大人秉公执法,老身无比钦佩。老身如今也有冤屈在身,还望刘大人替老身作主。”
因徐夫人是堂堂国公夫人,刘向东不敢怠慢,恭敬地请徐夫人道出冤情来,在他权限犯范围内,一定秉公判案。
徐夫人却看着海太太,问,“海太太,您刚才说,吴家给您的银子,全是我闺女徐氏的嫁妆,可是事实?”
海太太正气忿到手的银子飞了,儿子也要被发配,把吴家和刘向东恨之入骨,但她也不是傻瓜,一听徐夫人的口气,就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恨极了吴家,自然就顺着徐夫人的话,亲自证实,吴太太这些年来给海家的银钱,全是徐氏嫁妆。
徐夫人不愧为国公夫人,她自然掌握了海太太见不得吴家好过的心态,就故意往自己有利的方面问话。海太太也配合得天衣无缝,不但说出了人证,还有物证,一切证明,吴家给海家的银子,全是徐氏嫁妆。
吴太太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说:“这其中虽然也有媳妇的嫁妆,但我吴家也投了不少进去的。徐氏当年的陪嫁,也不过区区三万两银子吧。哪来的十万两?”
徐夫人立刻就说:“我闺女嫁到吴家十年,期间可是没少回娘家打秋风,得来的银钱,也全都贴到你们吴家了吧?你别不肯承认,我徐家账房可是全有记录的。”
海太太接着说:“我也能证明,当初吴家娶徐氏的时候,一穷二白,甚至在京城买的那幢房子,还是举债买的。这些年来,吴家并未有多少进项,哪来的银钱置办田地,买奴才服侍?还不全是沾了徐氏的光?”
吴太太就说吴老爷和儿子也都在朝为官,食朝廷奉禄的,吴家虽非大富大贵,却也是小康之家,海太太就呸了声,“还小康之家?哄鬼去吧。谁不知道吴老爷和你儿子那么点不入流的官儿,能得多少奉禄?真要靠那么点奉禄过活,你戴得起金饰,穿得起绫罗?还能有下人服侍?你可以当徐氏是傻子,也别当咱们是傻子。”
海太太已与吴太太彻底撕破脸,哪还有顾忌,又当场抖出吴家家底,虽算不得一穷二白,却也好不到哪儿去了。若非靠着徐氏以及令国公府,哪过得起舒适日子?另外又抖出吴太太从媳妇那明抢暗要无所不用其及的招数,说得头头是道。围观的百姓纷纷起着哄,吴太太再是脸皮厚,这时候也是老脸充血。
可惜她想吐血又吐不出来,只觉胸口怒气翻涌,头重脚轻,显然气得不轻。她也知道,海太太胡搅蛮缠,只是想离间吴家和徐家的关系,徐家虽说是国公府,但这些年来大不如前,已靠变卖渡日,吴太太还真不大放眼里的,但眼下这种关键时刻,她也知道,暂时不能与徐家撕破脸,是以在海太太咄咄逼人的攻势下,只打柔情牌,先稳住了媳妇和徐夫人再说。
吴太太算盘打得倒是好,徐梦兰虽然从海太太嘴里听了不少有关婆母的阴私,虽然已有动摇,但想着她已是吴家妇,她的嫁妆又还了回来,也就见好就收,不欲再计较。吴太太也有把握哄住徐梦兰,却没有想到,徐夫人骤然发难,居然也提出和离的话来。
徐夫人对刘向东悲忿道:“刚才海夫人的话刘大人应该全听到了吧?吴家霸占媳妇嫁妆,人证物证俱在,按大庆津法,好像也是要受刑的。”
刘向东颔首,“若证据确凿,婆母强行霸占媳妇嫁妆,得杖三十。毛氏,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可知罪?”
吴太太大怒,说:“媳妇嫁到我吴家,就是我吴家人。她的嫁妆为何吴家用不得?”
刘向东惊木一拍,厉喝道:“大胆,公堂之上,岂能咆哮?毛氏,你多年来侵占媳妇嫁妆,无耻之极,按我大庆津法,是需要打板子的。不过津法之外,不外乎人情,这通板子打下去,你与徐氏的婆媳之情也就没了。徐氏,这板子打与不打,皆由你说了算。”
徐氏瞠目,她一向贤惠惯了,也被婆母拿捏惯了,更被吴太太长期以来的压迫习以为常,哪里敢这般得罪婆母的,平时候婆母只需皱皱眉毛,打个喷涕,她都要紧张半天,婆母只需板下脸,她就忍不住跪下来。刘向东话才毕,她想也不想就把头摇如拔浪鼓。
徐夫人恨铁不成钢,说:“刘大人,周玉芝海夫人的供词您也听到了,这些年来,我闺女嫁到吴家,毛氏不但侵占我闺女嫁妆,前阵子还妄想找借口逼死我闺女,甚至还想着把徐家也一道榨筋抽髓,这种狠毒的婆母,我是万万不容许我闺女再呆在吴家了。恳求刘大人作主,允许我闺女与吴家和离。并带走我闺女嫁妆,以及分得的四十万红利。”
染墨说到这里,徐璐总算明白过来,徐夫人这一招,果然厉害,借力使力,一招就将死吴太太,不但还击了吴家磋磨徐梦兰的恨意,还一举揭了吴家的老底。大大报复了吴太太,若和离成功,还平白得了数倍于徐梦兰嫁妆的银钱。一举数得。
就算徐梦兰最终和离,名声不好听,但有四十万两银钱在手,下辈子依然能够舒服地过下去。
再自私一些,徐家说不定还会打着照顾闺女的名头,接管徐梦兰嫁妆,并占为已有。
毕竟四十万的银钱,确实诱人。
后来朱小航回来禀报的话,越发加重了徐璐的猜测。
徐夫人确实是心动于那四十万两银钱,心思一转,直接来个渔翁得利,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闺女在吴家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围观百姓如何不气愤,多么好的媳妇呀,又是高门贵女,居然让一个小官吏家的老太婆磋磨成这样。你一纸休书都还好,居然使出那种无耻下流的招数,简直犯了众怒。
吴太太见徐夫人铁了心要与吴家和离,这才慌了,赶紧把徐梦兰当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只要把徐梦兰哄骗住了,不同意与吴家和离,徐家也是无可耐何的。徐梦兰确实不愿和离的,可徐夫人寻死觅活,说得情真意切,先是大打感情牌,最后又说出事情利害来,“如今咱们家与吴家已彻底撕破脸,你还懒在吴家做什么?离了吴家你还有徐家,徐家养你一辈子。”
成氏适时出声,“妹妹你在乡下替他照顾双亲,吴家大爷在京城可是过得神仙般的日子,妹妹还不知道吧?吴大爷趁你不在京城,已把表妹娶进门了。那日我去吴家,下人都叫那位姨娘为奶奶了。这可是宠妾灭妻呢。”
徐夫人大打感情牌,又说了自从徐梦兰嫁到吴家后,她和国公爷就一直没能安过一天心,成氏又适时作补充,证明徐夫人因为担心她,都病了好多回了,因为怕她担心,一直没有告诉徐梦兰而已。
徐梦兰本来就没什么主见,被母亲嫂子这么一说,又哭着说自己不孝,让娘亲担忧。吴太太见状不妙,又拿出两个儿女来,徐梦兰果然又摇摆起来,两个孩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要是与吴家和离了,就得与孩子们分开。
见女儿又顽固不化,徐夫人最终使出亲手锏,“不和离也成,那就请官府裁夺,安你一个侵占财产罪,打上三十板子吧。”徐夫人冷笑着说对脸色青灰的吴太太道:“就你这把老骨头,不知三十大板打下去,还有没有活命的机会。”
吴太太与徐夫人一番视线厮杀,最终她又转过头去,对徐梦兰跪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忏悔,不但承认她昔日的错误,她宁愿接受官府裁决,就算被活活打死,也不要徐梦兰离开,说得情真意切,直说吴家离不开徐梦兰,孩子们离不开她,儿子也离不开她,她愿意用死来偿还昔日过错,只求徐梦兰不要和离,说到动人处,吴太太还连连向徐梦兰磕头,感人之处,直催人泪下。
徐梦兰本是心软之人,哪经受得住婆母洋溢又煽情的话,也跪了下来,与婆母哭成一团。最终坚定地表示,她死是吴家的人,死是吴家的鬼。不管贫穷富贵,她都是吴家人,并向徐夫人磕头,也是说得情真意切。
围观之人唏嘘不已,尽管不耻吴太太的为人,却被徐梦兰的贤惠大度感动得一塌糊涂,直说,这样的媳妇,天底下还真找不出几个来。
但徐夫人却没有被女儿打动,仍然坚持让女儿与吴家和离。她的理由就是吴家做的件件桩桩,已让徐家寒了心,徐家已与吴家彻底撕破脸,必须和离。否则徐氏就是不孝,如果徐氏不同意和离,她就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