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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殿下,不怼人会死吗-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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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你根杆儿你居然真敢往上爬。”顾歧冷笑一声,坐到了她的对面:“我寻的名医不在少数,各个都能诊出瘿症,这不新鲜,升平,把他们开的方子拿来给这位——”
  “苏敛,我叫苏敛。”
  “苏大夫看一看。”顾歧眯眼。
  “不用了。”苏敛拍案道:“治瘿症的方子我倒着背也能背出来,若有用我今日也不会在这儿了。”
  “愿闻其详。”顾歧收了扇子,正色道。
  “若在郁怒忧思过度,气郁痰凝血瘀结于颈部之初用药纾解也便罢了,眼下这东西长势过份,实实在在变成了身体的一部分,你再指望通过药石治疗已经来不及了。”苏敛道:“他就像是你的手,你的脚,你可能通过服药断去手脚吗?不存在的。”
  “所以?”
  “只能切。”苏敛说:“用刀切。”
  “有意思。”顾歧目光流转,终于重新审视,竟还含了些敬意:“升平,将另一半诊金付给苏大夫。”
  “我这还没切呢,不拿钱。”苏敛摆手道:“利器入肉那都是要命的,以创治疾与赌博没两样,有时候人得病没那么快死,我这一动刀倒催了他的命,你们再怪罪到我头上,那我多吃力不讨好,对不对?”
  “有理,然后呢?”
  苏敛顺水推舟,从袖中取出两张契约,摊平,用茶杯镇住一脚,捏着嗓子道:“公子留个印记,小女子心里才踏实,否则,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顾歧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手扶胸口满面做作的小女子,哪里有半分“战战兢兢”的模样,除了嘲讽还是嘲讽,他垂眸扫了一眼书面公文,转头道:“升平。”
  “你这就看完啦?”苏敛惊道:“你细看一下喂,这都是注意事项!人命关天——”
  “我们公子聪慧,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升平递上笔墨道。
  “骗人的吧。”苏敛小声哔哔。
  顾歧正要签名,却耳尖的听见了,搁笔道:“试试?”

  ☆、第四章

  “这是你说的。”苏敛将纸张一抖,踱步到顾歧身后:“契约第一张倒数第二条是什么?”
  “不出虚恭不予饮食。”
  苏敛有些不信,换页道:“那第二张第七条是什么?”
  “第二张哪有第七条?”
  “哈你记错了吧!分明就有!”苏敛得意洋洋。
  “你仔细看看,第七行是棺材铺的地址。”顾歧说:“读书读傻了吧你。”
  苏敛:“。。。。。。”
  这个人的嘴真是比鹤顶红还毒,苏敛有气没处撒。只好将那两张契约往顾歧面前一拍,恶声恶气道:“签字画押!”
  顾歧舔墨执笔,忽而犹豫了一下,行云流水的签了名。
  “顾七?”苏敛伸着脖子看:“这是你真名吗?”
  “我家公子在家排行老七,所以叫顾七。”升平道。
  “你爹娘还真随意。”苏敛说:“那行,这一式两份,你都签一下,另外一份搁在我这儿,我先开个方子服着,记住这药方一旦服用了就开工没有回头箭,非动刀子不可了,否则症状会比现在更严重。”
  顾歧点点头,那厢屏风后的老头儿又开始口中嚯嚯,许是要咳痰,顾歧起身对苏敛道:“隔壁说。”又吩咐了升平将肖凝叫进来伺候老爷子。
  仿佛就不愿意跟肖凝同时出现似的,擦肩而过的时候肖凝挽留的眼神几乎要伸出小钩子,就是勾不住顾歧的衣角,那富家少女又一副要哭的模样,但在她哭出来之前,顾歧的门“哐”的关上了。
  “刽子手”苏敛悻悻然站在门边一动不敢动,满脑子都是肖凝的表情。
  “进门连门都不知道关。”顾歧坐下道。
  “我又不是你的下人!”
  “所以说□□过的就是不一样。”
  “。。。。。。”
  “你那个表情刚才出现过。”顾歧用扇子点了点她:“要咬人了哦?”
  苏敛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道:“顾七公子,你一个人住这么大一屋,不开门不开窗,不闷吗?”
  “觉得闷到街上站着去。”
  “。。。。。。”
  算了,再怎么分辩也不能改变是她关上了这扇门的事实,苏敛捂脸,听顾歧道:“坐。”
  桌上摆着两副果盘,苏敛目光瞟了一下,发现甭管时兴不时兴,都新鲜的摆在跟前了,七八种,经玉碟分割,玉色剔透,鲜果缤纷,当真漂亮极了,叫人馋涎欲滴。
  但顾歧没怎么动,好像那些东西都只是摆设。
  苏敛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绕着里头的荔枝打转,紫红色的荔枝像是冰镇过,水汽蒙蒙,各个圆润硕大,如果它会说话,大概一直在呼唤“来吃我,来吃我啊”。
  荔枝生于南国,不好保存,长安能吃荔枝的一是终日跑动的行商富贾,二便是贵胄皇亲,先霜妃在世时,圣上为博其一笑翻遍古籍,寻荔枝树保存之法,在霜妃的宫殿里栽植数棵,共摘共品,乃一段佳话。
  几年前詹平机会得了三枚,给了邵小胖一枚又给了苏敛一枚,两个崽子囫囵吞枣,意犹未尽,詹平看他们哈喇子流的可怜,便将自己的那枚贡献了出来。
  苏敛和邵小胖因着这多一枚的荔枝划了一个下午的拳,愣是谁也不让谁,结果詹平做主把荔枝剥给了小苏敛,邵小胖嗷嗷嚎哭了半宿,喋喋不休的祈祷苏敛赶紧嫁出去。
  时光荏苒。
  顾歧坐在苏敛对面,觉得这家伙忽然安静得不像话,用扇子敲了敲桌面:“苏大夫?”
  “啊。”
  “刚才话说到哪儿了?”
  “啊。。。。。。我都说完了。”苏敛说:“我开个方子,两天以后再来。”
  趁她埋头写方子的功夫,顾歧伸手取了一枚荔枝,慢条斯理的剥开了荔枝皮。
  他手指修长,灵活,指端圆润干净,剥皮的动作更是精准,荔枝肉晶莹颤动,分毫未伤。
  “喂。”顾歧忽然出声。
  苏敛茫然的抬头,这一抬头不好,冰冷的甜香扑鼻,鼻尖不远处,正对着那一枚剥好的,水光潋滟的果中王后。
  顾歧手肘稳稳的支在桌上,似笑非笑的伸着前臂,欣赏着少女外则呆若木鸡内则天人交战的状态。
  苏敛脑子里正有两个小人在打架,打的是血肉横飞战况激烈。
  吃不吃,吃不吃,吃不吃啊?
  剥好了送到面前的,不吃是傻吗?
  可是他为什么要剥荔枝给我吃啊?看我写方子太辛苦了吗?
  不可能的!你做什么梦呢?
  万一下毒怎么办?詹平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可是他干嘛给我下毒?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他给我下毒图啥啊?
  难道是贪图我的美色,所以——
  苏敛!你矜持一点!只是一个荔枝!大丈夫不为五斗米折腰!
  苏敛:“嗷呜——”
  顾歧适时一抽荔枝底,皮和肉彻底分开,荔枝肉完整的滚进了少女的嘴里,他顺手将荔枝皮丢进手边的鎏金小缸,斜睨了一眼苏敛,发现少女的眼神居然在发光。
  顾歧:“。。。。。。”
  “你笑什么?”苏敛将满口甜汁咽下去,终于从温柔乡里回魂了,含着核儿警惕道。
  “没什么。”顾歧将那鎏金小缸举到苏敛面前:“吐核儿。”
  苏敛:“噗”。
  “没咽下去还不算太笨。”顾歧说:“来,握左手。”
  “。。。。。。。”
  苏敛抱着一包荔枝,走在回家的路上,觉得自己丢失了身为人的尊严。
  她抬手锤了捶脑袋,觉得自己着了魔了,当时怎么就抵挡不住诱惑呢?
  升平打包荔枝交给自己的时候,就应该再拒绝一下!
  但看那个顾七公子的表情,好像都是算准了自己不会拒绝一样!
  苏敛绞尽脑汁,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顾七公子是魔鬼!
  不过,就算是魔鬼,契约签了就不怕,而且她一想到带回了这么一大包荔枝,詹平和小胖子都有口福了,心情就好的不行。
  车马过市,行人被迫退居两侧,那是一辆富贵盎然的马车,前头有四人驾马开路,阵势浩大。
  苏敛跟着人流退至一旁,马车轱辘倾轧着青砖过,车厢轻轻震动,波及四角金红色的朱穗。
  “慢着点!仔细颠着夫人!”前面管家吆喝。
  小帘随风而起,掀开一隅,车厢中的女人若隐若现,耳垂上的坠饰早已从碎珍珠变成了昂贵的翡翠,那是正房的象征,体面、端庄,苏敛抱着怀里的包袱讥诮的想,没想到啊,一朝舍弃了自己,她过的居然这么欣欣向荣。
  什么噩梦,分明是预知梦,苏敛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没走两步,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吵闹,从百歌楼里摔出一个酩酊大醉之人,滴溜溜滚到路中央,挡住了慕容府车马的去路。
  “呸!没带钱还敢在老娘面前晃!”
  “莺歌儿!莺歌儿!”地上那人烂泥似的扭动,半天不起来,干脆爬行着去攥那老鸨的裙角:“我要见莺歌儿!”
  “莺歌儿还要陪别人呢!你啊,省省吧!”老鸨将自己的衣摆抽回手里,嫌弃道:“还慕容府的少爷呢,瞧瞧你那副泼皮无赖样子,糊弄谁?”
  街上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行人,堵着车马,前头管家模样的人忽而下马,走到车厢边,半撩开帘子。
  “夫人,恩,明白,不逗留,这就走。”
  似乎是接到了命令,他催促着车马动身,然而没动两步,地上的慕容卓浑浑噩噩一抬头,竟像是老马识途一般的认出了自己家的阵仗。
  “哎!”他宛如新生了一根脊梁骨,四肢并用的站了起来,嘹亮道:“谁说我没钱?恩?我慕容家嗝——”他带着浓重的鼻音,大声宣告:“给我送钱来了!”
  情节急转直下,慕容卓“蹬蹬蹬”跑到那高头大马前,一扯缰绳蛮横道:“祝旸,拿钱!”
  好好一匹温驯的马被慕容卓拉扯的晃动不已,祝旸脸色难看的下了马:“少爷,小的护送夫人去护国寺进香,没带那么多银票。。。。。。。”
  “现银呢?”
  “。。。。。。”
  “出门不带钱?废物!”慕容卓狠狠推搡了一下祝旸,气急败坏:“诚心让本少爷出丑!废物!废物!”他越说越气,竟将怒气都撒到了这年轻管家身上,拳打脚踢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这场面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众人窃窃私语:“车中难道坐的不是慕容夫人?一家主位,如今又是朝廷命妇,都这样了居然还不管不问,任由家丑外扬?”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如今这位慕容夫人是续弦。”
  “什么续弦,原本是个妾,大夫人病死了才上位,这慕容卓是大夫人的儿子,她当然不敢管教。”
  “你小声些,别教他们听见了。”
  马车中的妇人浑身僵硬,她五指蜷缩的抓紧了膝上的衣料,胸口起伏,过了一会儿,她慢慢的撩开门帘,皱眉道:“卓儿,住手。”
  祝旸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这一声出,慕容卓仿佛一个被新猎物吸引了注意力的豺狗,迅速丢开了他,背着手漫步走到了马车前。
  “你有钱的吧,母亲。”他皮笑肉不笑:“可不要告诉我你也没钱,你耳朵上的坠儿就价值千两,我爹送的。”
  慕容夫人脸色苍白,她咬紧了嘴唇,细声道:“卓儿,青天白日流连在这样的花柳巷子,成何体统!”
  慕容卓翻了个白眼,晃晃悠悠的转身,慕容夫人又道:“钱都是你爹辛辛苦苦赚来的,不是天上下雨掉的,容不得你这般挥霍,迟早要坐吃山空的。”
  恐怕就连路过行人都能听出她底气何等不足,强撑一副虚架势罢了,慕容卓冷冷的裂开嘴,满面横肉挤的表情狰狞又险恶。
  “我叫你一声母亲是给你脸面。”他一字一句的说:“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慕容夫人浑身一颤,冷汗湿透了重衣,她扶着马车壁的手指紧扣,发白,细弱的手腕像是承受不住那一重重的宝珠镯子。
  慕容卓的脸色愈发难看,他暴怒的抬手,狠狠一扯马鬃,马儿吃痛嘶鸣,随后挣扎,整个马车剧烈的晃动,摇摇欲坠,慕容夫人吓得花容失色,跌坐在车厢里仪态全无,强压着尖叫,地上的祝旸忍痛爬起,从慕容卓手里夺过马缰,一边安抚受惊的马一边吼道:“少爷!你胡闹也要有个度!马车失控伤着夫人,如何跟老爷交代!”
  “我呸!”慕容卓啐了一口到他脸上:“你算老几?你就是这个贱人身边一条狗。少拿鸡毛当令箭,你信不信现在回去问问我爹,到底是我重要还是这个贱人重要?”
  祝旸欲言又止,马车里的妇人却低声啜泣起来,她一边哭一边从手腕上卸下了镯子,又从耳朵上摘下了翡翠耳环,仓皇的递到慕容卓手里。
  慕容卓一手叉腰,不说话,慕容夫人哆嗦着又将一根发簪拆了,任由一缕头发散乱在鬓边,看起来狼狈不堪,慕容卓终于缓和了脸色,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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