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砂-第7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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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累啊。可舒服了。”谢柔嘉在内答道,“那种感觉自由自在的,江铃你也跟着我去跑啊。”
江铃笑了摇头。
“我不行了。我年纪大了,跑不动。”她说道。
自从谢柔嘉说了她年纪不小了该嫁人了之后。江铃就常常这样自我调侃。
谢柔嘉的笑声从屋内传来,同时伸过来一只手,江铃将衣服递给她,谢柔嘉三下两下穿上了走出来。
水英已经摆好了桌子端好了饭,三人围桌坐在廊下,就这晨光山风吃早饭。
“小姐你今天还要出去吗?”
吃过饭,看着在院子里穿上蒲草鞋的谢柔嘉,江铃忙问道。
这几日谢柔嘉总是满山的游走,将山里的看山人都寻个遍,说是要找那个偷鱼的人。
谢柔嘉哦了一声,穿好了草鞋。
“还有几家看山人没走到,我今日过去看看。”她说道。
江铃跟着穿上了鞋子,让水英看家,自己跟着谢柔嘉走了出来。
“那些看山人说并没有小姐描述的那个人。”她说道,又带着几分好奇,“小姐为什么一定要找他?”
小姐绝对不是因为被偷了几条鱼的缘故。
“也没什么。”谢柔嘉说道。
其实对于安哥,她原本是恨的,怀上女儿后她松口气觉得终于能摆脱他了,但当安哥死了后,她又觉得有些难过,觉得其实她和安哥是一样的,看到安哥的尸体,她甚至想到了自己将来也会这样。
后来这个猜测果然应验了。
不过那时候她认为自己害死了姐姐罪大恶极活该如此,也并没有多么怨天恨人。
但是自那天见到安哥后,她在屋子里想了很多事,尤其是想到了姐姐前世今生的意外,那些埋藏的不敢去细看的记忆终于被掀开,也明白了意外不是意外,而嫉恨则一直存在。
没有错,却如此下场,再想,心里就不甘。
不甘再那样活一遍,不甘身边的人再那样下场,她想要江铃成亲嫁人快快乐乐,而安哥么。
“我就是想看看他。”谢柔嘉说道。
看看他这个不知道为什么被选为自己陪葬品的倒霉蛋,当然这辈子他们不会再有那样的交集了。
“看他是哪里人。”谢柔嘉接着说道,笑了笑,将嘴里嚼着的草吹了出去,“仅此而已。”
就当是给兰儿一个交代吧,让她知道她爹是什么人。
虽然世上再也不会有兰儿了。
谢柔嘉鼻头酸涩,抬起头看着天,用力的睁大眼。
眼泪就这样流了回去。
不哭了,她不会再为了前世的事流眼泪了。
“你这眼泪真是多,像是要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完似的。”
“流完了才好,以后就不会哭了。”
她的耳边似乎又响起女孩子们的说笑声。
流完了,以后就不哭了。
“柔嘉!”
有声音在前方响起,同时伴着马蹄声,邵明清疾驰而来。
谢柔嘉瞪眼看着他。
“还好,没变成望夫石。”邵铭清打量她笑道。
谢柔嘉呸了声,抬脚前行。
邵铭清调转马头跟上。
“你行不行啊,要不要我帮忙?”他一边问道。
“不用。”谢柔嘉说道。
“不用那我就不管了。”邵铭清说道。
话音才落,前方有马蹄急响,有人疾驰而来。
“邵家少爷,邵家少爷。”来人喊道。
这是一个陌生人,但穿的衣服谢柔嘉认得,这是谢家矿上监工。
看到谢柔嘉那人愣了下,毕竟这样带着面罩的人看起来很古怪,但再看谢柔嘉穿的粗布麻衣山野村民一般不起眼,便把她当做了守山人的子女。
看山人很多都是对郁山大巫虔诚痴迷,也容易做些奇怪的事,在脸上画个符啊什么的,那带个面罩也没什么稀奇的。
监工不再理会谢柔嘉。
“少爷,你猜对了,果然有矿工违禁翻过来了。”他急急说道,“找到了一个隐蔽的洞口。”
矿工?隐蔽的洞口?
谢柔嘉看向邵铭清,难道……
邵铭清也看向她,眉头一挑,动了动嘴唇,并没有发出声音,但谢柔嘉看懂了他的话。
“你丈夫胆子可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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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更新推迟傍晚或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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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多谢猫团长、希行书友会、咸客、keppra打赏的和氏璧,谢谢大家双倍期间给我的粉红,把我推上了第二的位置,不胜感激,无以为报,唯有多更。(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矿山
郁山分为东西两边,东边是大巫清墓地所在,满山郁郁葱葱风景秀丽人间仙境,而西边则是谢家丹矿,山石裸露寸草不生如同地狱,一道山梁隔开了两边,隔开了不同的风景,也隔开了不同的身份。
身份低贱的矿工是绝对不允许踏入神圣的大巫所在之地。
两个小工疾步上前,伸手拨开山崖边的茂密的草丛,一个只容一人爬过的洞口就露了出来。
郁山背面是丹矿,经过百年的开采,其内有无数的洞穴,弯弯曲曲通过各处,所以这样穿透正座山的洞穴也不是没有,只不过这样的洞穴一来极其罕见,二来因为穿通而极其危险。
年纪四十多岁,身材魁梧的郁山矿大监工这才黑着脸上前,他弯身抓了一把洞口的土,气的黑脸也能看出赤红。
“把洞口给我封了封了!”他吼道,又指着两个小工破口大骂,“竟然有矿工潜入,你们都是废物吗?”
两个小工不敢做声慌忙的上前,举起手中的锤子狠狠的砸向洞口。
伴着哗啦一声,洞口坍陷,山石堆积。
两三下就砸塌了,可见这洞是多么脆弱,也可以想象爬行其中的人会多么危险。
监工犹自暴跳如雷。
“来人,跟我去搜,把那人给我找出来!”他气势汹汹吼道。
四周的矿山护卫们应声是呼啦啦的转身奔走,所过之处踏平了草木。
“把那人找出来,找出来填矿!看看有谁还敢如此大胆!”
大监工的声音还在继续。
谢柔嘉不由皱起眉头,江铃也若有所思。
“填矿啊。”她喃喃说道,“我爷爷我爹叔叔就是填矿的。”
巨大的矿井。在发生坍陷的时候人跳进来,一来可以以血肉之躯堵住坍陷之处,二来也是对山神的献祭好平复山神的愤怒。
这种献祭有时候是自愿,为了挽救更多的人,自愿牺牲,有时候则是被迫,处罚那些冒犯了山神的人。
抓住那个人填矿吗?
“他说的是真的假的?”谢柔嘉忍不住问邵铭清。
“你觉得廖大监工有必要跟一个低贱的小矿工开玩笑吗?”邵铭清说道。
虽然从来没有来过矿上。但谢柔嘉也大约知道监工们在矿上的地位。对他们来说矿工就如同蝼蚁一般,没理由都能随便踩死,更何况还是有理由的时候。
谢柔嘉皱眉。
“谁让你多管闲事跟别人说了的?”她说道。
邵铭清转过头看着她。一脸肃正。
“多管闲事?”他说道,“柔嘉小姐,你又忘了我来郁山是干什么的了?”
谢柔嘉一怔。
“我来郁山是打理丹矿的,矿工不许擅自离开矿山。更不许进入郁山,这是一直传承下来的规矩。采矿很危险,必须小心谨慎,规矩也必须遵守,唯恐触怒了山神引发矿难。现在发现有人潜入郁山,这难道不是我必须管的事吗?”邵铭清义正言辞的说道,“难道你以为来郁山是遛马遛你的吗?”
来郁山是打理丹矿。不是遛马遛你?
亏他还记得这个!
要不是他说,她还真记不起来了!还在这里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吓唬小孩子呢?
还有什么叫遛马遛你?竟然把她和马一起看待!
“臭小子!”谢柔嘉抬手就给了邵铭清肩头一巴掌。
邵铭清没防备被打的向前一栽。
“你这丫头!”他瞪眼回头说道。
话音未落,那边的大监工疾步过来了,面对邵铭清他褪去了凶神恶煞的神情,换上笑脸。
“表少爷,您也请吧。”他带着几分恭敬说道,“您见过这个人,还要你来指证。”
邵铭清嗯了声点点头,才要迈步,被谢柔嘉揪住了后背拽了下。
他回头瞪了一眼。
谢柔嘉也带着几分警告瞪他。
“表少爷?”大监工不解的问道,视线落在谢柔嘉和江铃身上。
这个,是邵家少爷的使女们吗?
“走吧。”邵铭清收回视线说道。
大监工应声是先转身迈步而去。
“你不许指认出他。”谢柔嘉低声说道,“他如果是矿工,难道不知道规矩吗?不惜冒着违反禁令,穿过危险的山洞,肯定是有不得已。”
邵铭清回头看她笑了。
“柔嘉小姐。”他说道,“难道因为不得已,做了事就不用负责任了吗?”
谢柔嘉愣了下。
邵铭清靠过来压低声音。
“是你丈夫也不行。”
谢柔嘉抬起手,这一次邵铭清早有防备提前迈步,躲过了她的手掌。
“走,我们瞧瞧这个胆大包天的矿工去。”邵铭清大声说道,带着笑翻身上马。
看着他们一众人离开,谢柔嘉抬脚就要追,江铃忙拉住她。
“小姐你干吗去?”她问道。
“我要去矿上。”谢柔嘉说道,看着正在离开的人马。
虽然丹砂带了巨大的财富,但丹矿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小姐,你是担心表少爷吗?我觉得他不会真的指证出那个偷鱼的人的。”江铃说道。
谢柔嘉笑了。
“是,我知道。”她说道,“因为适才他只是说不得已做了事要负责任了,而不是说不得已做了错事。”
为一件事负责,和为错事负责,结果可是不一样的。
“那你干吗还去?表少爷肯定会来告诉你结果的,咱们回去吧。”江铃说道。
谢柔嘉看着被拥簇在人马队伍中的邵铭清,这个人,虽然说话有时候很难听,但是却是一个聪明透彻又善良的,到底因为什么他会害谢家倾覆?
那一世她如坠噩梦浑浑噩噩惶惶恐恐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不看。那么这次,她想要把一切都看的清楚一些。
看看邵铭清,看看安哥,亲自看一看。
“不,我就想去看看。”她说道,抬脚邵铭清等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江铃喊了两声,看着谢柔嘉已经飞也似的跑远了。听着她摆手扔来的话。
“你先回去吧。别担心我,我自己能行的。”
正午的矿山里,没有一寸草木遮挡。而巨大的山谷又是上宽下窄的漏斗,秋日的太阳直直的扑照下来,也没有半点倒影,灰白的地面反射着日光。上下一片白炙,将山谷里变得如同一个大烤盘。别说进去走一走,就是看几眼都觉得浑身发热。
邵铭清眯眼看着前方,似乎发觉什么又猛地回头,便看到站在山谷口的谢柔嘉。
“你怎么来了?”他调头回去。问道。
谢柔嘉的视线看向内里,神情露出震撼。
“这就是矿山啊。”她喃喃说道,“跟从山顶看起来完全不同。”
从山顶上俯视感觉这个矿山很渺小。没有丝毫的压迫,但现在站在其中看去渺小的是自己。再仰视四周山谷,那巨大的山崖,苍白的峭壁就让人敬畏又震撼。
山谷里传来一阵阵的号子声,以及斥骂声,还有车马粼粼走动,热闹的嘈杂,又带着生机勃勃。
“你别乱走,这里面很危险的。”邵铭清说道。
谢柔嘉哦了声,也不知道听到还是没听到,人抬脚向内走去。
“把人都给我叫过来!一个都不许拉下!都过来!”
矿山里响起了监工们的呼喝声,斥骂声。
山腰里一行十几人的队伍正背负着巨石缓步而下,随着号子迈出一步一步,但很快嘈杂的脚步从下方传来。
“集合集合!都给我下去集合!快点快点!”监工厉声喝道。
现在集合?
行进的队伍号声一停,大家都抬起头来。
快点?
对他们来说快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是卸下巨石。
“大人,我们就要到谷底了,再宽限…。”为首的矿工带着恳求说道,话音未落,监工就甩起鞭子,狠狠的抽在他的胳膊上。
矿工身子一抖,因为号子停下,全身心投入的寄托消失,没了号子的精神支持,疲惫的身子不堪重负,再加上这陡然的一鞭子,他的身子一歪,脚步踉跄,人就向前扑去。
紧跟在他身后的人发出一声闷吼,猛地上前斜着肩头用自己身上的巨石撞上他背负的巨石,两块巨石滚落一旁,男人跌倒在地上,险险的避开了巨石。
前边二人的摔倒,让整个队伍如同失去了支撑,一块一块巨石跌落,人也纷纷跌倒,所幸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