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砂-第2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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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的气氛凝滞,令人窒息。
等解决了谢老夫人,下一个就该自己了吧?自己应该比谢老夫人要好一点吧,不管怎么说。自己这十几年来都以谢媛为尊,纵然谢柔惠挑拨,她也不会当场就怎么了自己吧?
还有机会,还有办法能稳住这母女。
真是不好办啊。一个蠢一个狠。
怎么说?就顺着谢柔惠说的不怪他,怪的是谢老夫人主导的这一切?
对,他也是被蒙蔽了,一心想要谢家恢复正统,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事,他是被蒙蔽的。
这个可以说服谢媛。但那小畜生才不会管别人是不是被蒙蔽,要想说服她,得让她知道自己还有用。
谢文兴坐在外间神情木然脑子里飞速的转动。
谢老夫人的笑声响起,打破了这凝滞。
“经书啊,不是我不给你,而是现在不能给。”她说道。
“为什么?”谢大夫人木木问道。
“因为它不是一本经书,它是口头相传的。”谢老夫人说道,“阿媛,你能不能让我缓口气,大吵大闹这一场我的脑子都乱了。”
她说到这里笑了笑。
“我记得我刚才是不是又吐血了?能不能给我点药吃?”
自从发病到现在,谢老夫人一口药也没吃到,就被围着质问追问喝问。
此时说出这句话哀求的话,听起来可怜又悲哀。
谢家的丹主?高高在上随心所欲心想事成的丹主?
谢柔嘉的眼泪顿时泉涌。
谢老太爷转身抱住谢老夫人呜咽。
谢大夫人的身子绷得直直。
“好。”她说道,声音沙哑,“都出去,传大夫来给老夫人喂药。”
屋子外的人顿时都忙忙的退出去,转眼只剩下里屋的他们五人。
“杜娇娜,滚出去。”谢大夫人说道。
杜娇娜起身,似乎刚才谢大夫人说的都不包括她,此时再被提名,这才神情淡然走出去。
“母亲,不能让她在这里。”谢柔惠指着谢柔嘉说道。
“我不走,你们能把我怎么样?”谢柔嘉说道,身子绷紧,蓄势待发。
谢老夫人握住了她的手。
“嘉嘉,你下去吧,你现在越在这里对我越不好。”她说道,“祖母累了,想要休息一下,你走吧。”
谢柔嘉身子一滞。
“祖母。”她喊道。
“来人。”谢大夫人淡淡喝道。
外边立刻有护卫进来。
“送柔嘉小姐回她的房间。”谢大夫人说道。
护卫们涌过来,将谢柔嘉围住。
谢柔嘉攥紧了手,看着他们。
“嘉嘉,去吧。”谢老夫人再次说道,闭上了眼,“我累了,不想再看到你们这些纷争了。”
“把她带下去!”谢柔惠喝道。
护卫们看了谢大夫人一眼,谢大夫人点点头,他们立刻将谢柔嘉推着向外。
“我自己能走。”谢柔嘉甩开他们喝道。
护卫们松开手,谢柔嘉看了眼谢大夫人和谢柔惠,抬脚向外而去。
谢柔惠看着她的背影恨恨的哼了声。
“看好了,别让她给跑了。”她说道。
“别说那些没底气的话,从未有人能从谢家跑出去。”谢大夫人木然说道。
“我知道,我就提醒母亲,毕竟谁知道祖母教给她什么秘籍了。”谢柔惠牵着她的衣袖柔声说道。
谢老夫人剧烈的咳嗽起来,喷出一口浓痰正砸在谢柔惠裙角上。
谢柔惠惊呼一声,急急的跺脚。
这老东西,是故意恶心她的!
谢柔惠竖眉瞪眼。
“惠惠你也下去吧。”谢大夫人说道。
“母亲我陪你。”谢柔惠说道。
“不用。”谢大夫人说道,声音里已经有了忍耐。
谢柔惠便低下头应声是,没有再多说话退了出去。
“好了。”谢大夫人说道,“这下清净了。”
她慢慢的向床边的凳子走去,整个人都麻木一般动作僵硬的坐下来。
“来人,传药。”
…………………………………。
“快走!”
身后传来一声催促。
谢柔嘉收回视线,借着转身低头看了眼攥紧的手。
等。
祖母在她手心里写的字。
等什么?祖母要她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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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在傍晚。(未完待续。)xh211
☆、第三章 以待
夕阳下,谢家的门前一如既往,门房坐着说笑,外出的车马杂役陆续归来,让侧门前一片热闹。
一个小厮骑马疾驰而来。
“定哥儿,怎么你自己回来了?五爷呢?”门房的人笑着跟这小厮打招呼。
小厮笑着翻身下马。
“我回来给五爷拿些东西,五爷那边还忙着呢。”他说道。
听他这样说,门房的人神情犹豫一下。
“定哥儿,要是东西不着急,就先别拿了。”一个男人说道,“大夫人闭关,家中如今只进不出。”
巫修行规矩稀奇古怪,虽然以前没听过这个要求,但大家也没觉得奇怪。
大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们家跟大夫人那边离的远,五夫人东西都准备好了,我拿了就走的。”定哥说道,“哥哥通融一下。”
男人摇头。
“不是我不通融,里面的人不会通融的,你进去了就出不来了。”他说道。
定哥抓了抓头。
“那算了,我跟五爷说一声吧。”他无奈的上马。
门房的男人点点头。
“是嘛,什么事都没有大夫人的事重要。”他说道,“有丹主在,就没有做不成生意谈不成的买卖。”
定哥笑着催马疾驰,拐过一处街角,在一间茶棚前跳下来。
茶棚的帘子被掀开,谢文俊站在其内。
“五爷,果然进去就不让出来了。”定哥上前低声说道,“还好五夫人提醒不让你回来。”
家里都戒严了,看来事情一定很严重。
谢文俊看着谢家的方向眉头紧锁。
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五爷,我们怎么办?进不去就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事?”定哥低声问道。
“进去反而什么都不能做,里面发生什么事五夫人知道,我们要做的就是在外边行动自如,以备不时之需。”谢文俊说道,“盯紧谢家大宅。”
定哥应声是。
夜幕渐渐笼罩了山野。
木屋的门被拉开了,谢柔清拄着拐杖走出来。喊了声水英。
正在院子里喂牛的水英丢下手里的草转过身。
“她还没回来吗?”谢柔清问道。
她?
水英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小丫头从厨房出来了。
“三小姐是问大小姐吗?大小姐还没回来呢。”她说道。
江铃二月已经出嫁,如今跟成林住在彭水城,这个小丫头是江铃亲自挑的。饶是如此也不放心,一个月往这边跑好几趟,直到被谢柔嘉喝止。
“你当人家的媳妇呢,还不快相夫教子,你先生个孩子。学会带孩子,等将来我生了孩子,你来帮我带。”谢柔嘉笑嘻嘻的说道。
“小姐真是的,还没成亲的就生孩子生孩子的挂在嘴边。”江铃红着脸嗔怪。
“她有说不回来吗?”谢柔清问道。
小丫头摇头。
“大小姐应该不在城里过夜,不过这次说是老夫人病了,说不定也会住下。”她说道。
谢柔清嗯了声。
“三小姐,没事,你先吃饭吧,小姐回来了,我再做。”小丫头说道。
“我又没等她吃饭。”谢柔清说道。
小丫头吐吐舌头不敢再说话。
谢柔清在廊下站了一刻。
“水英。今晚她要是不回来,你明日去城里看看。”她说道,“一天到晚的瞎折腾,不知道惹多少人恨,看看是不是被关起来了。”
小丫头笑了。
三小姐真说笑,谁敢关大小姐啊,捧着供着还来不及呢。
水英哦了声。
“那可以吃饭了吧?”
月明星稀,大路上疾驰的马蹄声惊飞了路旁树上草丛里的鸟,怪叫着滑过夜空。
一匹黑马一个裹着黑斗篷的人疾驰在大路上,在月色下的大路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在他身后四人六匹马紧追不舍。
“这样不行啊。这都多少天没有歇息了。”马上的男人急声说道。
似乎为了印证他的话,前方疾奔的马一声嘶鸣跌倒在路上。
东平郡王就地滚落起身。
“马。”他回头喝道。
跟过来的男人们将身旁的空马赶过来。
东平郡王翻身上马。
“殿下,前方驿站落脚歇息一晚……。”男人急急说道。
他的话音未落,东平郡王人马已经疾驰而去。留下他余音。
“前方驿站再备马。”
男人们应声是,催马疾行。
“马上就能乘船了,乘船就能歇息一刻了。”其中一个男人安慰大家说道。
马蹄声声敲打着夜路。
夜色沉沉。
沉重的喘息在屋子里回荡。
“药不能用了,灌下去就呛住了。”
几个大夫在床前忙碌。
“用针。”
“用艾吧。”
“艾倒是有效,但会伤胃。”
谢老太爷站在床边神情呆呆。
“别怕伤胃了。”他说道,“让她现在好受点。”
大夫们迟疑一下看向在另一边坐着的谢大夫人。
“用艾。”谢大夫人说道。
大夫们应声是。伴着艾灸谢老夫人的喘息很快减轻。
“好,就要这样,人活在一辈子这么痛苦,死还是死的舒服点吧。”她咳咳笑着说道。
谢老太爷坐下来握住她的手摇头。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谢老夫人问道。
难道意识已经混乱了?
“华英啊,我是谢华英。”谢老太爷柔声说道。
“不是,我是说,你原本的名字。”谢老夫人问道。
谢老太爷有些想哭又想笑。
“松阳,王松阳。”他认真说道。
“松阳,王松阳。”谢老夫人跟着念了遍,“真难听。”
谢老太爷笑了。
“所以改叫华英了嘛。”他说道。
谢老夫人沉默一刻。
“有件事,你要答应我。”她说道。
“阿珊,这辈子你说什么事我都听你的。”谢老太爷说道。
“我死了后,你就走吧。”谢老夫人说道。
谢老太爷的眼泪滴落。
“我往哪里走啊?我是谢家的人,你放心。你走了,我女儿还是谢家的丹主呢,没人能赶我走。”他挤出笑说道。
“我不是赶你走,我活了五十多岁。从来没有出过巴蜀,原本想等嘉嘉成亲之后,我们就再也没事了,一起去外边走走,但看来我去不了。”谢老夫人说道。“不知道外边是什么样,王松阳,你替我去看看吧。”
谢老太爷握住她的手俯身在她耳边呜咽点头。
“好,我替你去看看。”他说道。
一旁的谢大夫人直直的坐着,脸上泪水滑落。
谢老夫人吐了口气,带着几分轻松。
“烧艾真舒服,我赶快睡一觉,养养精神。”她说道,又喊阿媛。
谢大夫人站起来。
“阿媛,你再等等。我养养精神,再跟你说经书的事。”谢老夫人看着她说道。
谢大夫人僵直站着。
“好。”她说道。
谢老夫人闭上眼。
谢老太爷紧紧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的脸,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谢老夫人忽的又睁开眼,眼睛眨了眨,带着几分顽皮。
“别看了,要想记着就记着我年轻的时候的样子吧,现在这样丑死了。”她说道。
谢老太爷噗嗤笑了眼泪涌出来。
“好,我不看了。”他说道。
谢老夫人看着他,谢老太爷也看着她。二人定定的看着对方。
“我睡了。”谢老夫人说道,闭上眼。
谢老太爷看着她,带着几分决然松开了手。
“好,我听你的。你睡吧。”他哑声说道。
谢老夫人没有再睁开眼,呼吸平稳,似乎真的睡着了。
谢老太爷在床边小心的给她掖了掖被子。
屋子里安静一片。
“父亲你去歇息吧,我在这里。”谢大夫人说道。
谢老太爷看她一眼。
“你跟我来,我有些话要跟你说。”他说道。
谢大夫人站着没动。
“母亲这里离不开人,在这里说吧。”她说道。
谢老太爷冷笑。
“你还怕她跑了?”他咬牙低声说道。伸手指着床上,“她这样子能逃出你的手心吗?”
“父亲!”谢大夫人喊道,浑身发抖,竭力隐忍的情绪似乎再也压制不住。
谢老太爷看着她一刻,转身向外走去。
谢大夫人看了看床上的谢老夫人。
“好好守着,有不妥,立刻喊我。”她说道。
适才退到外间的大夫们立刻又进来应声是,看着谢大夫人走了出去。
院子里灯光明亮,却空无一人,只影影绰绰能看到外边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