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宋-第1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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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儿颤声道:“怎么会这样……?”舒蝶和梦寒两人也慌了,她们也从来没听说过这种怪病。
庞雨琴道:“姑娘别着急,病再怪,我相公也能帮你治好的。”
媚儿点点头:“那我现在怎么办?”
“等我相公回来吧,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憨头沉吟片刻,对媚儿沉声道:“让我看看你的手!”
他拿过媚儿的手
看,发现她的左前臂自肘关节以下,皮肤苍白,指甲的散在血泡!
阎妙手和憨头互视了一眼,阎妙手道:“师弟,你博闻强记,想想看,典籍中可有此等无脉的记载?”
憨头学医主要靠背,脑袋立即转动起来,很快便找到了答案:“《素问经论》有云:‘寒独留则血凝泣,凝则脉不通。’”
阎妙手皱眉道:“这么说来,是寒凝滞脉?”
“我也不太清楚,反正《素问》上是这么说的。”
雪霏儿好奇地憨头道:“什么是寒凝滞脉啊?”
憨头沉吟片刻,道:“就是寒之气侵体,凝滞血脉以成痹证。”
媚儿急道:“憨夫,这病好治吗?”
憨头道:“《黄帝内经》云:‘风湿三气杂至合而为痹,其风气胜者为行痹,寒气胜者为痛痹,湿气胜者为着痹也。’今虽已春分,但寒露仍重,这些日子姑娘想必过于劳碌,致使寒湿乘虚潜入,流注经络、关节,气血运行不畅所致麻痹,由于气血凝滞,经络不通,致使脉象不显,所以才摸不到脉。只要用药祛风、散寒、除湿,应该可以治好。”
阎手摇头道:“尽管都是痹证,但无脉之痹证与一般的手脚寒湿痹证不一样,没这么简单的,不能用一般的痹证来论治。手脚痹证乃经络关节闭塞,而媚儿姑娘是脉的闭塞!两者完全不同的!”
阎妙手这么一说,憨头也觉对了,挠挠头:“那师兄,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没脉呢?”
“我只知道心主血脉,气是血之帅,血是气之母,气滞血滞,既然气血不畅,必与心有关,所以无脉跟关节经络痹证不是一回事,肯定比那要严重得多!但其中缘由,如何医治,我也说不上来,只有请教师父或者师祖了。”
舒蝶急道:“可到了现在,杜先生也没回来啊。”
正说着话,门口来了一辆马车,詹管家从车上跳下来,急步跑了进来,对庞雨琴拱手道:“夫人,杜先生和我家老爷,还有钱大人、太医局的提举大人,局判大人以及教授博士在聚宴,说中午不能回来了,让小的过来给您说一声。”
媚儿一听大失所望。
梦寒道:“要不,咱们先回去吧,等杜先生回来了再来。”
三人告辞出来,上了小轿,一路往回走。
媚儿坐在轿子里,感到自己一条手臂越来越麻,而且开始隐隐作痛,心口更加慌乱,呼吸也急促起来。想起钱神医的两位徒弟都不知道自己得的这是什么病,肯定病得很怪,病得不轻,现在又见不到杜文浩,她心中空荡荡的。
媚儿撩起轿帘往外瞧着,想散散心,一眼瞧见前面路边一个铃医摊,摊后坐着一个枯瘦老者,满脸皱纹,胡须已经花白,手持一本医书,眼睛却迷迷蒙蒙微合着似乎在打盹。摊前挂了一个布帘,上写两行字——“祖传秘方,专治难杂症”。
媚儿心中一动,忽然想起,所谓偏方治大病,铃医也不全是蒙骗之徒,杜先生当初就是一个铃医,说不定这路边的铃医也有杜先生一样的本事,知道如何治好自己这无脉怪病。
媚儿忙叫停轿,下了轿子,走到那铃医摊前。
那铃医枯坐良久,无人就医问诊,正昏昏欲睡,忽见一年轻貌美女子过来,手捂心口,满面愁容,便知是来问医的了,而且可能与心口痛有关,忙起身陪笑道:“姑娘,看病啊?”
“嗯……”媚儿点点头。
铃医上下打量了一下媚儿,沉声道:“姑娘,不是老朽吓唬你,你心口这病,可不轻啊!”
媚儿娇躯轻轻一颤:“先生如何知道我心口病重?”
“嘿嘿,老朽这双眼睛,但凡有病之人,过目便识!”铃医一副深沉状:“姑娘的病现在尚在其表,若由老朽诊治,尚有治好的可能,若在拖延,指日之内,便有性命之忧!——姑娘请坐!老朽给你把把脉。”
媚儿听了铃医这话,不由大惊失色,缓缓在摊前坐下。
伸手放在脉枕上。
这时,舒蝶和梦寒两人发觉媚儿的轿子停下了,便也停住,下了轿走回来问道:“怎么了?”
“这位先生一眼看出我有病,我想让他给瞧瞧。”
“嗨!小妹你可真是病急乱投医,这种路边铃医如何能信?”
“杜先生当初也是铃医来着!”媚儿瞧这老者雪白的胡须,似乎心中多了几分依靠,“让他看看吧,且看他说得准不准,再说是否请他医治也不迟。”
二女轻叹一声,只好也在旁边长凳上坐下陪着。
第160章 老铃医
铃医斜了二女一眼,想卖弄卖弄手段,轻声道:“姑娘老朽,老朽医术祖传,专治难杂症!当年可是在太医院当过差给皇亲国戚都瞧过病的,年岁大了,告老离职,又不甘一身所学荒废了,这才随便摆个摊,求个有缘……”
舒蝶道:“行了行了!你就好生看病吧,哪那么多大话说!”
“好!看病!”铃医两指轻轻一捻雪白的长须,竖起食指,道:“倒不是存心卖弄自夸,老朽看病切脉,向来只用一指,几位姑娘切莫惊奇。…==网==…ZHe”
铃医伸过食指,轻轻搭在寸口处,微合双目,一切脉,咦了一声,睁开了眼,倒吸了一口凉气,瞧了一眼媚儿,又看了看手腕上自己的手指,没错啊,是搭在了寸口之上,怎么会没脉呢?
是不是脉太过沉细,拿不到脉呢?
铃医一根手指往下用力按压,指头都按入了媚儿娇嫩的肌肤里,还是没有找到脉!
这下老铃医脸上有些挂住了,眼珠一转,脸更加阴沉了:“姑娘这病,比老朽原先预计还要沉重得多,老朽要用两指搭脉,以定凶吉了。”
说罢,又增加指,结果,还是找不到脉之所在。老铃医悄悄又加了一指,变成了三指切脉,可是,依旧脉象全无!
老铃医犹如看怪物一般瞧着媚儿,心想,难道此人脉象怪异在寸口三部之处?
铃医左右移动了一下,是没有感觉到脉搏的跳动,花白的眉毛抖动了几下:“姑娘,请换一只手。
”
媚儿又把右手放在脉枕上医细细辨准关脉所在。先搭中指定关。然后轻放食指无名指。分取寸、尺。凝神诊脉。轻取无脉。重按依然无脉由色变。竖起指头用力按下。这才隐隐感到十分微弱地脉搏跳动有若无。时断时续。
老铃:缓缓放开手指。捻着胡须凝神片刻:“姑娘这脉本主富贵。可又主大凶到叫人为难了。”
“别糊弄人好不好!”舒蝶哼了一声道。“没听说脉象还主凶吉地!”
“当然主凶吉!脉象不仅可观病症。还能推富贵。论贵贱。切脉之清浊。论穷通切脉之滑涩。论寿夭以浮沉时运以衰旺。论吉凶以缓急。”说到这铃医又长叹了口气:“而两手清微如无脉者。…==网==…本系纯阴脉主大富大贵之象地;可是姑娘只有一手脉清微。另一手却完全无脉。物极必反。却成了大凶之象了!”
媚儿顿时花容失色。不由自主抓住了旁边舒蝶地手。
舒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叱道:“你这老先生,怎地张开就用这等凶话吓唬我家妹子。当真无礼!——媚儿,咱们走!”
老铃医摇头叹息:“唉!自古忠言逆耳,所谓瞒债穷,瞒病死,已知病危,却兀自自欺欺人,待到大祸临头之时,悔之晚矣!”
媚儿已经没了主意,本来要起身离开的,停了这话又坐了下来:“先生,我这到底是得的什么病?”
“姑娘,跟你说句实在话,你可能不爱听,但老朽也是为了你好,——你这脉象怪异之极,老朽平生仅见过一次,那人比你脉象还凶,乃是两手无脉!却感觉身体一点毛病都没有,好得很,老朽告诉他:‘脉病患不病,号曰行尸,你病已入膏肓,三日内必死!’这人不信,还嘲笑于我,第三日,果真气绝。”
梦寒在一旁也叱道:“你这老先生当真的,问你到底什么病,你不说,偏偏一个劲拿话吓人,不就是想要诊金吗?说对了,少不了你的!—给他一吊钱!”
跟随在旁边的贴身侍女丫鬟取出一吊钱放在了桌上。
“老朽不是这意思……,呵呵”老铃医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吊铜钱取过,塞进怀里,轻咳一声,道:“这位姑娘这病,尚有一线生机!”
“此话怎讲?”舒蝶问。
“因为姑娘下尺部有脉!”
“什么意思?说清楚点好吗?”
“十四难曰:上部有脉,下部无脉,其人当吐,不吐者死。上部无脉,下部有脉,虽困无能为害。所以然者,人之有尺,譬如树之有根,枝叶虽枯,根本将自生。脉有根本,人有元气,故知不死……”
“行了行了,你就别吊书袋了,直说吧,我妹子这是什么病?”
“好好,老朽就直说了,姑娘这病乃是‘脉痹’!”
“脉痹?啥意思?”
“脉痹者,血流涩滞,瘀血痹阻于血脉,以致气短心慌,四肢厥冷,麻木无力。姑娘,老朽说得可对否?”
媚儿连连点头,垂泪问道:“这病要紧吗?”
“症属危殆!老朽先前所说,丝毫没有危言耸听之意,乃是实话,只是,姑娘也不必太过担心,老朽刚才已经说了寸有脉尺无脉,不吐则死,寸无脉尺有脉,好比大树,树长了虫
叶掉光了,只要根本还在就没事,尺乃脉之根本,|元气不灭,故知不死也!”
舒蝶哼了一声:“你又来了,听了半天,就一句话,——这病有得救,对吧?”
“然也!姑娘这病尚在体表,未入脏腑,还有得救。”
“如何救法?说吧!”
“这个……,所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医乃仁术,老朽本不该隐瞒,可姑娘这病十分罕见,也非常的难治,若不信,姑娘可以遍访京城名医,若是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老朽卷摊子立马走人。姑娘,你这病,说句不脸红的话,世间无人能治!你也是遇到老朽了命也就算拣回来了,姑娘今年芳龄没倒二十吧?啧啧,如此年轻,若是就这么毁了好年华就这么……”
“行了行了!”舒蝶耐烦地摆摆手:“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尽说些没用的。”
梦寒也白了这老铃医一:“他不就是想多要几文钱嘛!说吧,药资多少?”
老铃医嘿嘿笑,竖起了两个指头。
“二两?”
“不,二十两!——二十两银子救姑娘一,不算太贵吧?”
“你这老先生真是狮子大张口算京城有名的擅长华佗神技的五味堂杜大夫看病,救人性命者,所要诊金也不会超过十两一路边铃医,竟然敢翻倍要?”
“诊病自愿,来去自由 。
姑娘所说的浮云堂的杜大夫,——现在改叫五味堂了位杜大夫,一张处方就卖了十万两白银!我这可是救命的方子,卖二十两已经不算少了。”
“哼,你跟人家杜大夫比?人家会华佗神技,你会吗?”
老铃医淡淡一笑:“姑娘说笑了,老朽路边铃医何能与人家杜大夫相提并论,不过句话不是自夸,这位姑娘的病间只有老朽一人会治,就算是杜大夫只有看着干瞪眼的份。若是不信,姑娘尽可去找杜大夫让他瞧瞧。若是他也能说出老朽这番话来,老朽把这行医的旗杆折了爬回去!”
舒蝶和梦寒两位姑娘相互看了一眼,见这老铃医一付胸有成绣的模样,她们也不知道媚儿这病究竟如何,倒也不敢乱说了。
媚儿从手腕上取下一个玉镯,轻轻放在桌上,垂泪道:“这玉镯价值五十两,给了先生,望先生能治好我这怪病!”
老铃医两眼放光,一把抓了过来,举在空中仔细端详,果然是上好蓝田玉,不由高兴地心花怒放,揣进怀里拍了拍:“姑娘放心!你这病包在老朽身上了!”
拿起毛笔,见砚台墨已干涸,拿起茶盅倒了一点茶水研墨,研好之后,提起一支狼毫,笔走龙蛇写了一道处方,递给媚儿。
媚儿接过看了一眼,见方上写的都是些药材和剂量,她不懂医术,也看不懂是些什么。
老铃医见她茫然的样子,道:“姑娘看不懂吧?老朽给你解释一下你就明白了,姑娘素体质弱,阳气极虚,经络不温,故不能通达四末,以致形寒怕冷,手足发凉。气虚无力鼓动营血,心失所养,则心悸气短,神疲乏力,营气内虚,正气不固,故手足多汗,故老朽所用之方为‘四逆汤、乌头汤’加减。”
老铃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