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女-第2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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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银子。
户部尚书的话不无道理,他们从来没见过什么酒精,而且彭老太医的奏折里只言酒精可医用消毒,并不能治病,既是不能治病,为何要批量生产,还免费,当朝廷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吗?
更何况,许多大臣私底下称周立行这位户部尚书是铁公鸡,那不是一般的扣!
“皇上,臣行医几十年,遇到过无数病患,他们有的明明可救活,却因后期感染,而丢了性命,勿因小而不做啊皇上。”他不懂应经论典,只本着医者父母心,本着经验,才上了这本奏。
“彭太医,你只管治病救人便是,水患之事还请莫要胡言,扰了陛下圣裁,此事关乎国朝百年基业,千万百姓等着银子救命呢!”周立行毫不客气的走到彭老太医面前,指着他唾沫横飞,就差没将人老太医说成千古罪人了。
“谢爱卿,你以为呢?”明德帝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在桌子上,凭心而论,彭老太医所请之事,可让他的声望高涨,但若无效果呢?若起不到大作用,就成了笑话了。
谢运站在第一位,群臣之首,原本并不想发言的,赈灾嘛,与以往一般,开仓放粮即可,如今重中之重,是要有粮,吵来吵去,结果都是一样,故此他并不打算发言。
被点了名,他也不得不站出来,先行礼,道:“皇上,臣附议周大人。”这是最保险的办法,发酵酒精,也需粮食,如此浪费,不如拿去赈灾。
明德帝听罢点点头,转而又问杨仲,“杨爱卿意下如何?”
在天灾*面前,新旧两党的头子也暂时放下成见,难得的意见统一一次,只听杨仲道:“臣附议谢大人。”
“霍爱卿呢?可有要说的?”明德帝的视线落在霍白川身上,这位等闲不说话,像是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般。
霍白川依旧一身墨竹白衣,并未穿官服,站在谢运身后,乍听到明德帝点名,他走出来,看了一眼彭老太医,又看了一眼周立行,道:“两位的话都很有道理,但臣觉得彭老太医的办法极好。”
“霍白川,你莫要耍嘴皮子,拿千万百姓的性命玩笑,要玩回你霍家去玩,莫要在朝廷上现眼!”周立行看不惯霍白川很久了,给了官服不穿,非得一身白,显得在众臣之中多与众不同似得,官服不用花钱?五两一套呢!
“周大人,你太激动了,在百姓眼里,你已经位极人臣,不可如此不稳重,先听我说完,东西我们要生产,但钱也要收,灾区不必收,但非灾区我们要收,而且要高价收,国库的银子赈灾那是杯水车薪,方才我听了彭老太医的话,灵光一闪,便想到了个集银子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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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水患(三)
银子,此时是最重要的,明德帝一听竟有法子集银子,顿时兴趣大起,便问:“如何集?”
在他印象中,也便是募捐了。
“让,百姓将未来看病买药的银子提前花了。”他神秘一笑,走到秋樘始面前,与他对视,问:“秋大人家里可是有大夫?”
中上层世家家中均是养着大夫的,只为一家人治病。
秋樘始不明白他话里什么意思,只得诚实点头,“有。”
“那么,秋大人,你家的大夫会去坐堂给老百姓看病吗?”他再问。
秋樘始摇摇头,“不去。”
这似乎便是霍白川所需要的答案,他问完,转而对明德帝道:“皇上,老百姓看得起病的,找不到好大夫,有好大夫的花不起银子,看了大夫,买不起救命的药,怎么办?”
众臣听罢,简直太不像话了,奏请便奏请,还问皇上怎么办,皇上若知晓,还要你在这里做什么?
明德帝其实也挺势利眼的,霍白川乃霍家接班人,他乐意给面子,接话问:“如何办?”
“咱们有太医呀,还有医书,彭太医又在着手编撰医典,且我们有国子监,教诗词歌赋礼乐书数,但这些能救命吗?不能,我的意思不是不能救命就不用学。”他说到这里,人已走到周立行身边,“我们要开一门医科。”
周立行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后退两步,“你看着我做什么?”
“周大人,你在书院念书之时,可有想过要去学一学账房所懂得的东西?”他含笑问。与上一句话根本无无关系。
“礼、乐、射、御、书、数,六艺,自然是要学的,只是霍大人怎能将数之九科称为账房之学?”这个比喻,让他很不满意。
霍白川却并不理会,他转而对明德帝道:“皇上,秋大人增设工科。臣提议增设医科。以授治病救人的技能。”
“远水解不了近火。”杨仲慢悠悠的道。
“皇上,如今各城镇均有药铺,药铺里都有坐堂大夫。若我们设一机构,将这些大夫编制入机构之内,统一管理,算做朝廷医院。负责某一区域的医疗,每月给月俸。而百姓则需要按人头每月缴纳几个铜板即可,臣将这些铜板称之为医疗保障,交了医保之人,有病痛意外的时候。来看病买药,医药费用由朝廷与病者同时承担,您觉得呢?”
“早期征用民间药铺。过些年咱们培养出大批大夫,便可派往各地。坐镇一方,开设朝廷医衙,您觉得是否可行?”
明德帝听了他的话双眼迸发出发现新大陆般的光芒,病者的医药费用虽是朝廷与个人承担,但每月按人头收上来的税费,亦是大批钱银,如此一来循环下去,朝廷根本没什么负担,老百姓看得起病吃得起药,就会感激朝廷,如此一来凝聚力便形成了。
只是,就算只需缴纳极少的钱银,乃有部分家庭负担不起,他不由得问:“这费用要如何收取?”
“这简单,以收入决定,比如周大人月俸三两,在这三两银子中取三十文,而家族有诸多产业,月利润是三十两,又在这三十两利润收取三百文,加三个铜板的统筹缴纳,记住,是按人头。”如此一来,收入高的多交,收入少的少交,可稍微控制一下贫富差距,力量虽小,能起作用便好。
“而老百姓估计会不相信,也交不起怎么办?交点面粉高粱亦是可行的,实在不行,朝廷修建园林或是铺路、造船什么的,做工抵扣即可,不能老让人家老百姓白干活不给银子,做工回家还有衙门的人上门收税,多心塞?如此这般民愤只会越积越深,皇上,您说呢?”
此时,仿佛只有他一个臣子,法子是好法子,但万事开头难,此事谁去做?成了乃国朝功臣,不成说不得还得下大狱,若惹怒药商,便更不好了,需知许多药铺药商背后站着的都是有权有势的大家族。
轻易得罪不得。
“乃良策,依爱卿之意,何人去做此事合适?”很显然明德帝已看透这期间的价值,但他亦知此事办来不易。
霍白川甩袍跪下,揖礼道:“臣愿为君分忧,只是臣乃有一事需皇上恩准。”
只要能打破旧制,只要能顺利实施新法,明德帝什么都可以恩准,他颔首,“说来听听。”
“臣要加收世家田税、商税。”这一记犹如惊天响雷,将杨仲等旧党惊得面色如霜,皇上这些年明里暗里不知暗指了多少次,都没有敢明着说出来,没想到此子安分守己悠闲度日了这些年,天灾当前,却打起了世家的注意,简直不知死活!
当即杨仲站出来,冷声反击,“皇上,万万不可,如今家中人口众多,光人头税都已让臣等苦不堪言,若再增收田税、商税,臣等不知该如何养活一家老小,更何况我等乃书香门第,怎能增收商税?霍大人可是将我等比作下贱的商贾?”
面对扬中的指责,谢运与秋樘始两人忙站出来帮腔,“皇上,臣愿意增缴田税、商税,并不是臣等自比商贾,而是臣等家族产业中,确实有诸多铺子,且依臣看,城中七成以上的铺子都是世家子弟的产业。”
“国难当头,国库不丰,因由在何处?老百姓承担不起繁重的赋税,国库自然不丰,商税虽高,但七城商铺均划归不需缴纳商税的世家羽翼之下,试问国库如何丰?”谢运言之凿凿,掷地有声。
然而,旧党的人远比新党多很多,杨仲眼眸一冷,甩袍跪下,随着他一跪,满朝跪了十分之七,“臣,反对!”
反对之声。洪亮整齐,仿佛要将明德帝的耳膜震破。
“此事容……”明德帝看着满朝七成以上的臣子都反对,不甘心的想说容后再议。
但霍白川打断了他的话,“皇上,请皇上给臣调兵之权,臣要的不多,只要彭将军。”他指的是彭睿。
明德帝此时与他默契十足。但为保万一。他乃严肃的道:“诸位爱卿权当为国效力罢,准了。”
准了两个字说完,他像是龙椅上有虫子似得忙不迭挥手退朝。看也不看杨仲等旧党要撞柱死谏的神情,甚至有臣子已站起来指着他的后脑勺大骂:“昏君!天要亡大庸矣!”
如此大逆不道,*裸的威胁,偏偏明德帝不能大怒一声吩咐人拿下去砍了。
粱允四机灵的拿了洛鹄的奏折。大喊一声:“退朝!”便跟在明德帝身后,从侧门去了后宫。明德帝哪里去没去,在御花园找了个亭子坐下慢慢看洛鹄的奏折。
看完奏折他面如冬雪,双目似乎要喷出火来,已然龙颜震怒。“来人,给朕去查!去查!”
此处只有粱允四与一众太监宫女,并无臣子。粱允四听了疑惑的问:“皇上,您要让哪位大人去查?奴才把他宣来。”
明德帝将奏折重重摔在石桌上。“让中书省的人拟旨,永王前去楚郡治水,胡霖去查何人滞留急报,楚郡大水竟无人来报!岂有此理。”楚郡距离京城要比蜀中近许多,江南与蜀中的急报同时到达就已经很不寻常了,楚郡大水竟无人来报!
简直太不把国朝放在眼里,太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粱允四领命后,压低了声音道:“皇上,卫大人去了北定府。”
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明德帝听罢冷笑一声,“太祖手下败将的后人,能翻起什么风浪?若北钟家真那么争气,能养出孙钟氏那样的子女?不过也不可不防,此事交予王继阳去办,让他立刻出发。”
“是。”粱允四跟在明德帝身边几十年,虽只是个太监,但长时间耳闻目染,也知晓何为契机,如今天灾降临,便是契机。
造反的契机,和平反的契机,所以霍白川要在这个当口开始变法,而其他人也会在这段时间起兵。
一切,都不需要调查,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
赵淑得知霍白川竟在大庸搞起了医保时,目瞪口呆,就像在现代的时候看小说,小说作者竟然在书里写古代没有乘法口诀一样让她惊讶。
要知,乘法口诀,在战国时期便已存在。
惊讶过后,又觉理所当然,不过此事与她半点关系也无,朝廷让纳税,纳就是了,让交医保,交就是了。
唤来绯鹏,道:“朝廷要征收医保,你去统算一下,府上诸人所有的费用都由王府出。”
霍白川办事效率很高,得了明德帝的准许,他立马将这一举措写成白话文张贴在城门口,很快全城的百姓都知道了,朝廷颁布了新的法令,日后看病买药能少银子!
绯鹏自然也是知晓的,正打算去交,此时听了赵淑的话,不由得心口震了一下,王府的月银在京城最高,待遇最好,没想到连朝廷要收的银子,郡主也能慷慨的从王府账上出,如此主子,何人还能生起一点点叛意?
噗通一跪,二话不说先磕了三个响头,“多谢郡主大恩。”
“起来吧,江影园改建之事要加紧完工。”赵淑不过是拾人牙慧,若区区几两银子,便让自己的人更忠心,何乐而不为?
“是。”绯鹏依言站起来,心中半点不后悔留在王府,纵是做卑贱的商贾,也甘之如饴,绯池如今是朝廷命官,在京城亦有府邸,但他没有选择回去,而是继续留在王府,如今更是发誓,定要守护好王府,不让那些魑魅魍魉给王府泼脏水。
领命后,又简单的禀报邑光侯府之事,“郡主放心,邑光侯府之事,已处理,那人是泼皮无赖,儿子也是乞儿假扮的,妇人误食了断肠草而死,如今已将人收押官府,有两位太医在,大家也都又买咱们的货了。”
如此雕虫小技,想破轻而易举,她倒是并不在意,当初打算要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