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女-第20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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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叔不进去?”赵弼明知故问。
“本王素来不理朝政,此事便不欲参与。”他本就素来不参与朝政,众臣均是知晓的,赵弼听罢恍然一笑。
小杜子守在门外,赵弼揖礼越过永王道:“小杜子,烦请通报。”
一直低着头的小杜子恭敬行礼,撒丫子便进了大殿去禀报,殿内此时已开始争论不休,“皇上,四皇子求见。”
“宣。”明德帝头疼欲裂,浑浊的眼昭示着他的烦躁。
新旧两党又开始你来我往吵得不可开交,赵弼来的正是时候。
赵弼进了大殿,甩袍跪下,高声道:“父皇,儿臣请命前往江南治水,还请父皇恩准!”
他干脆利落,直截了当,声音掷地有声,众臣一听,其中他的党羽便有些不同意,很多时候,连明德帝都无法分辨出那些臣子们,谁和谁是一党,但发生事关性命、名声、地位之事,便能很快分辨出来。
柳焕被贬之后,新任刑部尚书傅博兴便是赵弼的人,赵弼话音落下,他立刻站出来,“四殿下身份尊贵,天之骄子,亲去治水,乃百姓之福,臣替受灾百姓多谢殿下。”
都是混迹朝堂数十载的老油条,岂是听不出傅博兴的言外之意?此处大皇子和太子皆在,四皇子一来便请命前往江南治水,若没记错的话方才太子和大皇子均未表态。
太子多年避居东宫,终日只读书做学问,自走进大殿内,便一言不发,若他不是太子,大家也便放过了,但他是太子,四皇子都能站出来为国分忧,而堂堂太子,竟坐视百姓不管?如此太子,国朝堪忧。
再说大皇子赵脩,此子一直活跃在朝堂之上,江南、蜀中大水,百姓死伤无数,也未见这位平日里嚷着心系天下的大皇子站出来要去治水。
霍白川似乎并不是很在意赵弼方才的话,说要去治水而已,还没去,纵是去了,治不了亦是枉然。
自太祖以来,天下少有战乱,百姓安居乐业,如今这个时候,有许多人其实已有了惰性,居安思危不知被抛到哪里去了。
她与秋樘始对视一眼,开始神交起来,好看的双眸一眨,意思便是‘我赌三罐铁观音,此子不会去治水。’
二人极为默契,秋樘始摇摇头,先下手为强,此话果然没错,他原打算也赌赵弼不会去治水的。
旧党开始应经论典夸赞赵弼,只听杨仲道:“老臣听闻四皇子妃至今重伤未愈,上古有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挽黎民于天灾水患,四殿下真乃有大禹之风,可恨老臣年迈,老弱残躯,不能随殿下亲往江南,还请皇上恕罪。”
说来说去,还不是不肯去治水?又不顾明德帝颜面将赵弼比作大禹,不知他是想帮赵弼,还是要害赵弼。
不过有一点众人都能确定,好话说尽,最终的结果便是打压太子和大皇子,将赵弼捧上神坛,得了名声占了便宜,说不得还不用去治水,赵弼此番算是赢了半筹。
在座的,都不是刚出生的小儿,当年蒋家治水不当满门抄斩,菜市口至今仿佛还残留着断头的血。
此事,王继阳印象最为深刻,受了卫廷司威胁的他,不得不穿戴整齐,顶着烈日进了宫,只是哪想到刚入宫门,便听小太监说江南和蜀中都发了大水,原打算入宫走了形式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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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宫斗(三)
ps:在宫里斗,所以叫宫斗~~~~
抛开一颗心凉了半截的王继阳不说,此时长禧宫,德妃的住处,德妃是明德帝尚未及冠时的妾室,年纪要比明德帝大些,算是后宫中跟明德帝最久的妃子。
早已过了不惑之年的德妃,保养得亦是极好,看着雍容华贵,容貌半点不输宁妃,可以说比宁妃还要好看些,是耐看且古典的女子,上了年纪又风韵犹存,面相便更显慈眉善目,仿佛一个极好相处之人。
只是,此时她拉长着一张脸,目光仿佛寒冬里的雪,在夏日炎炎里亦能让人看了周身发寒。
“你说什么?宁妃小产了?”她震惊又恼怒,还有浓浓的困惑,此事显然非她所为。
“是,落水后便小产了。”大宫女雪儿回禀。
德妃不可置信的道:“方才本宫与她一处游园,不是还好好的吗?在何处落水?”
“在御花园东角,娘娘,方才奴才去查看了,那大理石上泼了油,原是要害您的,不过您走得稳,便没滑到,不知宁妃为何滑到了。”德妃的太监总管小折子道,为做到有凭有据,他还拿起德妃的鞋放在桌上请德妃和雪儿看。
夏日炎炎,德妃回了宫便赤脚在地上走,此时并未穿鞋,凑过去一看,果然发现鞋底有油的痕迹。
“依你们看,是何人所为?如今本宫虽与宁妃那贱人偶有口角,但也不至于让她如此害我。”话中之意便是指宁妃小产之事,在后宫之中害某个人滑到实算寻常,她并非觉得惊讶。
话音落下,眉梢紧锁。她想不通,自己的鞋沾了油迹,宁妃可凭此证陷害自己,但宁妃是一个不会白费功夫的主,若无好处,断断不会去做,依如今的形式来看。皇上是期望后宫三足鼎立。宁妃害自己并无好处。
更何况那是她自己的孩子,哪个做母亲的如此狠心?除非小产是假的,或是宁妃那贱人自己不小心小产?
雪儿和小折子对视一眼。小折子道:“娘娘,泰和殿传来消息,江南和蜀中发大水,如今皇上正召集大臣们入宫议事。您看此事?”不得不说,他没宁妃的太监总管小刘子机灵。如此大的事,也能慢半拍禀报。
德妃能跟着明德帝几十年,不说手段多么高明,就避凶就吉的本事定然不可小觑。听了小刘子的话翻手便是一巴掌,“蠢货,怎此时才说。”
“娘娘。江南和蜀中离京城几千里呢,水淹不到京城来。”小折子自以为这个解释还过得去。
德妃听罢更是气得脸色铁青。若非忠心,她怎会留这么个总管在自己身边?不过这蠢人也有蠢人的好,她想了想,道:“去,给本宫找冰水来。”
“是。”雪儿比之要机敏得多,急忙下去吩咐人将做冰水,不多会一盆盆放着冰块的水被端了进来倒进浴桶里。
德妃看着浴桶里的冰块飘在水里,伸手探了探,果然很冷,她一咬牙,“给本宫宽衣。”
小折子退下,雪儿领了两个宫女给她宽衣,宽衣后,她再次用手去试水温,发现比刚才更冷了。
“去请太医。”她吩咐完,一闭眼,倒进了浴桶里。
此时,泰和殿。
明德帝有些意外,颇为赞许的看向赵弼,“弼儿,可有什么法子,说来听听,若合理可行,朕便派工部配合你去江南治水。”
霍白川眼尖,从明德帝浑浊的双眼中看出他此时对赵弼的赞赏,以及对太子和大皇子的失望,心中冷笑一声,不说话。
赵弼拱手道:“回父王,儿臣以为江南之地丘陵为主,当以疏散而治,蜀中以山川为主,适合造堤筑坝疏通河床为主。”
“四殿下言之有理。”率先一步赶到的工部尚书方有志道,只是不等赵弼得意,他便接着说:“只是往年洪灾均是江、河、湖水位猛涨,堤坝漫溢溃决,又恰逢盛夏之日,毒蛇毒虫会跟随出山,更主要的是洪灾过后会伴随着瘟疫和饥荒,方才殿下说蜀中山川为主,臣不得不补充一句,蜀中洪灾往往还会有大面积滑坡泥石流。”
明德帝越听越头疼,他还想着至多两年便把诸王扫平,然后封禅,不成想天公不作美!
然,赵弼却仿佛不为所动,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慷慨赴义模样,坚定的道:“父皇,圣人曾说术业有专攻,儿臣自问在治水一域并非精通,但此刻受灾的是您的子民,作为皇子,儿臣有义务前去鼓舞士气,且如此天灾面前,必然有不得已的牺牲,在诸位治水能臣要做某些决定,为难之时,儿臣愿身先士卒背下骂名!”
这般说来,明德帝和陆陆续续赶来的大臣均是点头,四殿下不曾学过治水,自然是不懂的多,若是去鼓舞士气,发号施令,他们倒相信了他要去治水的心。
不得不说,赵弼是极会说话的。
明德帝觉得诸多儿子,唯有此子在此时有些许用处,目光越过太子和大皇子,不由得冷了许多,太子出去一趟九死一生回来,带回了金矿,他便忍了,但长子年方三十了,还一事无成,着实可气!
只是,不等他下令命赵弼前去江南,便有宫女极不懂事的在门外大喊,“你放我进去,放我进去,皇上,皇上,宁妃娘娘落水小产没了小皇子,您快去看看啊皇上。”
明德帝皱眉,龙颜震怒,“拉出去,斩了!”
赵弼此时噗通一跪,“父皇开恩,母妃遭此厄难,儿臣担忧不已,还请父王恩准儿臣前去看过母妃,再前去治水!”
但凡是慈父,此时便不会忍心让赵弼前去治水,但明德帝是君父,国事当头。女人之事要放一边。
不过,赵弼一党显然不准备放过这个机会,方才说了那么多好话,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给赵弼背书?四殿下一开始是要去治水的,但母妃遭难,为人儿子,怎能不尽孝床前?
此时。刑部尚书傅博兴站出来了。“四殿下心系百姓,微臣叹服,既是娘娘抱恙遭难。微臣建议太子殿下与大皇子前去治水,不过是去鼓舞士气,二位殿下想必是会的吧?”
赵脩狠狠刮了一眼傅博兴,此贼可恨!说的大禹。他便想起大禹的父亲,大禹的父亲治水失败被杀身亡。远的不说,十几年前蒋氏一族治水失败,抄家灭族,前有狼后有虎。此去治水,回来不死也要被贬为庶人。
自古治水不死人的在少数,治水后乃大量死人的占多数!
不同于大皇子赵脩的抗拒。太子表现得淡然许多,俊逸的脸庞没有太多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傅博兴提议他前去治水,他便上前几步,甩袍一跪,扬声道:“儿臣请命前往蜀中治水。”
蜀中比之江南要困苦许多,如今蜀中尚未成为天府之国,谁不听话,明德帝常想将他贬去蜀中。
此言一出,赵弼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他知晓治水是吃力不讨好的,有时候数年不得返还,届时归来黄花菜都凉了。
不过,这也是他期望的,不管太子去江南,还是去蜀中,他都要让他身败名裂,一个身败名裂的太子,如何还能继承大统?将来当个废人养着便是。
去了嫡长,剩下的便各凭本事,他有信心,将其他兄弟一网打尽。
自然,大家都不是蠢人,太子话音刚落,大皇子赵脩还未想好要如何推脱,便听殿外一小太监惨兮兮的大喊,“狗奴才放我进去,德妃娘娘病重昏迷不醒,嘴里叫着皇上。”
外面好像打起来了,守门的是小杜子以及御林军,御林军将德妃派来的小太监拦下,小杜子忙上前去劝,让他莫要叫嚷,哪知小太监很是凶猛,竟出手打人。
“把嘴堵上!”小杜子吓得直冒冷汗,方才那宫女还在那里押着,若皇上不赦免,便要砍头呢。
明德帝在殿内,众臣面前,觉得颜面尽失,方才还觉得赵弼是个好儿子,懂得为父分忧,如今却觉得此子其心可诛!后宫那些下三滥的把戏,玩到他面前来了!
赵弼感知不妙忙道:“请父王下旨,儿臣即刻前往江南治水。”低着头,仿佛极为诚恳,连母妃也不管的,但余光却瞥向赵脩,蠢货!但蠢货的法子有用,你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洛鹄是后到的,他来到泰和殿门前时,已是满头大汗,“怀乐兄,宫人说江南和蜀中都发了大水,此两地的急报怎同时到达?”
永王皱眉,“许是信差在驿站相遇,太累,换信差的时候,便由一人将急报送入宫中?”
洛鹄听罢拍拍永王的肩膀,对于心思较为单纯的,他不欲多说,“怀乐兄且在此处等我出来,待会一起回府。”
纵是官居殿阁大臣兼吏部尚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