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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表哥成天自打脸-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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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策马疾驰在大雪纷飞的荒原上。很久之后,大雪没过了马蹄,天色将晚,雪仍未停。

    眼下的地形不再是一望无际的平坦原野了,而是连绵起伏的,两侧的山占据了大半的视线。实际上过了这么久,阿妧的眼睛长时间地对着茫茫白雪,几乎有些看不清了。

    于是她闭上眼。整个人都很累,又冷又疲倦。然而身后的人紧紧地拥着她,这样近的距离,她能清楚感觉到他散发出的体温和热气,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隔着厚厚的衣裳传来。

    黑马不停地奔驰着,像是要跑到世界的尽头。阿妧几乎已经习惯了马儿奔跑造成的颠簸感,这让她没能察觉到身下这匹马的速度正在渐渐变慢。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睡着的时候,萧叡收紧了揽着她的手臂,让她生出一种被紧紧绑缚住的窒息感。

    身后传来的压迫感太过强烈,让她的头脑在一瞬间清醒过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气氛却在一瞬间变得压抑而诡异。

    片刻后,萧叡在她耳边道:“知道萧叙为什么绑架你吗?”

    他说话的时候唇边带着热气,然而被风雪转瞬吹凉,冷冰冰地凝成细小的水珠,消失在空气里。

    阿妧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到比先前更冷了,她眨了眨飞雪覆盖的长睫:“我不知道,我从未得罪过他。”

    萧叡没有给她思考的机会:“你当然没有得罪过他,你只是错在长得太美,入了他的眼。为了将你安全地送回洛阳,我把护卫都留给你,结果在安邑折损了大半,连夏成也差点殒命。你说,你算不算是个祸水?”

    阿妧的肩膀轻轻一颤,脸色雪白:“对不起,我……”

    “没什么对不起的,反正我也早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语调冷冷的。

    阿妧先是愣住了,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颤声道:“我怎么了?”

    萧叡冷着脸,那一双血色深黑的眼底看不出表情,慢慢用阴沉的声音道:“你跟我第一次的时候没流血,是因为跟别人有过情事,我说得对吗?”

    阿妧脑子里轰的一下,一刹那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只有记忆里被她刻意忽略的场景在无限放大、扭曲,瞬间吞没她所有的意识。

    恍惚间她又躺在了天青色帐幔下的床榻上,视线一片模糊,却清晰地看见他冷冷地褪去自己的衣衫,将她强硬地锁在他的身下,任意地占有、戳戮。

    阿妧的身子在发抖,那一瞬间是真的懵了,她以为自己什么都听不见了,然而又分明得听到对方的声音在说话。

    “你那时候才多大?十三?谢昀一定很爽吧?”

    ——我有没有说过我喜欢你,真的特别喜欢。

    “原以为你有什么特别的,尝过了也就那样。”

    ——你怎么就不喜欢我了呢?

    “怎么办?我还是不想带着你一起走。”

    ——嫁给我好不好?

    阿妧拼命忍住眼眶里的泪水,脑子里懵懵的,额角一跳一跳的疼,她听见自己激动地大喝了一声:“你给我滚!”

    萧叡把话说完,没有再看他身前的阿妧一眼,语声冷淡地道:“再见。”

    翻身下马,抬手在黑马身上狠抽一下,骏马立即四蹄齐扬,往前飞奔。

    萧叡站在原地,看见她努力抓紧缰绳,稳住了身子,而后被骏马载着向地平线的尽头驶去。

    头顶灰厚的云层覆压而下,北风自他身侧掠过,卷起他的衣角和长发,向后吹去,而身后是荒原万里,风雪千山。


第56章 释怀

    萧叡知道自己不该让她一个人走,然而那匹黑马再是神骏,载着两个人速度也会慢上不少。

    而且一刻不停地跑了这么久,再这样下去,马的体力会被耗尽,等待着他们的只有被追上的下场。

    萧叙是真的想让他死,选的这个地方就是为了防范他们脱逃。一望无际的平原,身后的追兵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她没有察觉到,然而他是做过斥候的人,对两人的处境有着很清醒的认识。

    在用尽了方法也无法甩脱追兵之后,他尝试着利用时间拉开距离,向着前方视野中的山林奔去。然而千山近在眼前,真跑起来却远远没有那么近。

    他明显感觉到身下的这匹马体力已经不行,然而若只载着她一人,它的速度会快上不少。

    他选择让她一个人走,因为萧叙的目标本就不是她,他带着她一起才是拖累了她。

    雪更大了,茫茫的白雪遮住了视线。他听到身后马蹄践踏雪地的声音,转过身来。数十骑策马上前,将他团团围住。

    许是萧叙向他们下达了格杀勿论的命令,这些人没有客气,纷纷在马上挥刀向他砍来。

    萧叡手里也是一柄长刀,是先前从圆帐里的武士手中抢来的,在第一个人试图靠近他的时候,他突然从全然的静止不动,转而冲杀向前,长刀将马上的人劈砍下来,砰的一声坠落在地,雪花飞溅。

    这是第一批追上他的武士,武艺、骑术都不弱,而且是全神贯注地对付他一人。

    萧叡不知道自己已经杀了多少人,也不知道还剩下多少,他的体力似乎已经达到了极限,连视线都开始模糊,只看得见眼前鲜血四溅,染红了纯白的雪,凝成血花落到他身上。

    分不清这血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直到最后一个人也倒下,耳畔风声都静止,萧叡手拄着长刀,刀尖插在雪地里。鲜血从他嘴角滴落,染红了雪地,而后又被飞雪覆盖。他手捂着胸口,慢慢跪倒在地。

    寒冷让他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但他清楚的知道,他伤得很重,有几处刀伤都在要害处,长而深的伤口正在不断地往外涌出鲜血。

    他手握着刀柄,试图站起来,然而稍一用力便让伤口处喷涌出更多的鲜血,令他头脑一阵晕眩,支撑不住地倒在雪地上。

    他不再试图起身,反正他现在这样子也无法躲过可能追来的下一波杀手,更不可能光靠他自己走出这片雪地,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生存下来。

    北风呼啸而过,将地上的积雪都吹卷起来,与冷空中的飞雪裹挟在一起,吹成了一片雪雾。然而却没能掀动萧叡身侧的积雪,他躺着的那一片雪地已经被鲜血染红,身旁的那柄长刀依然竖立在那里,风吹不动。

    茫茫的雪雾里,他仿佛看见什么人在向他走来。

    没有看清,黑暗缓缓降临,他闭上了眼睛。

    ……

    阿妧的头很疼,心中说不出的悲凉。她很想哭,握着马缰的手却死死掐紧了,把眼中的泪水逼退。

    她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先前一直都好好的。或许两个人一直都在粉饰太平,她始终都介意他对她的强迫,他也一直都在怀疑她的贞洁,只是谁都没有说出口。

    那些话太伤人,她从来都没想过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哪怕是现在,她都拒绝去回想。

    她最先回忆的还是前天发生的事,马车行到安邑,她被萧叙所劫。由始至终她都没有见过萧叙,自然也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

    她其实不太相信萧叙对她有什么意思,只是当时萧叡说得太急太快,一连串的话让她又气又懵。

    那样的话,任谁听了都会失去理智。他有可能是故意的吗?阿妧不确定。

    她放缓了速度,回头张望了一下,其实什么都看不见。握着缰绳的手在犹豫,思考着要不要回去看一下。

    可是如果是她自作多情呢,如果是他真的不愿意带着她一起走,就像他不愿意跟她一起回洛阳,连个解释都没有。

    最终还是轻扯一下缰绳,调转了马头往回跑。

    天色几乎完全暗了下来,她有些看不清来时的路。在跑出一段距离之后,阿妧心中越来越担忧,怕自己走岔了,辨不清方向。

    正在这时,却有一阵咆哮声和杀喊声隐隐约约地传入耳中,随着黑马的持续前进,声音渐渐清晰。她甚至听到了金铁交击的声音,立刻便明白过来,催促身下的黑马更加快速地往前奔跑,一颗心也提了起来。

    在昏暗的光线和纷飞的大雪中,她最先看见的是手握长刀跪倒在地的萧叡。策马往前,看见他缓缓松开握着刀柄的手,向后倒去,大雪几乎将他掩埋。

    她匆匆下马,扑跪在他身边,拨开他脸上和颈上的雪,查看他的呼吸和心跳。

    “醒醒!萧叡你醒醒!”他的呼吸和心跳都很微弱,她怕他再也醒不过来,拼命地唤他。

    萧叡意识涣散,感觉到生命在一点一点地流失,身体越来越沉重,像是要坠入无边的深渊,而意识却越来越轻飘,如同在高空中放飞的风筝,牵引着的细线颤颤悠悠,即将要崩断。

    在意识脱离身体的前一刻,耳边似乎有人在拼命呼喊,这声音太熟悉,将他从无边的深渊中拖拽了出来。

    他慢慢地睁开眼,眸中浮现出错愕和困惑,疑是梦境。然而有温热的液体噼里啪啦地坠落到他的脸上,尽管转瞬就变得寒凉,但也能让他明白过来,这不是梦。

    他抬起手来,带血的掌心轻触她的脸颊:“别哭……”

    阿妧没有说话,眼泪一串一串地滚落,也没有抬手擦拭,只是双手环住他的肋下,试图把他抱起来。

    萧叡苍白得毫无血色的唇动了一下,轻声道:“别管我了……你带着我……走不远的……”

    阿妧没有理会,她看到他身上还在流血的伤口,太过严重,再不立即止血他真的会死。匆匆解下两人的衣带,低头将几处刀伤都绑好。

    他还在悄声劝说,阿妧猛地回头对上他的视线:“你闭嘴!”

    萧叡看着她还在流泪的眼睛,轻叹了一口气。

    阿妧不敢耽搁,绑好伤口之后立即再次抬手环抱着他的腋下,一面屈膝站起,一面道:“你忍耐一下,我带你一起走。”

    她声音哽咽,但语气坚决,不允许他再说一个不字。

    阿妧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才将他推上马,在他因为疼痛而伏卧在马背上的时候,她动作迅速地将脚边尸体上有用的东西扒拉下来,再翻身上马,坐在萧叡身后。

    因为害怕他摔下去,这一路上阿妧都是一手握着缰绳,一手紧紧地环抱着身前的萧叡。男子高大的身躯几乎完全倚靠在她身上,阿妧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那么大力气,维持着两个人都没有摔下马。

    许是运气好,大雪掩盖住了两人的踪迹,下一波追兵没有跟过来,许是那些人忙着救治萧叙,暂时退去了。黑马载着两人,在风雪中不紧不慢地前行,最终在天黑之后进入一片山林。

    萧叡早已经昏迷过去,阿妧拖抱着他,一路跌跌撞撞地进到一处隐秘的山洞,暂时躲避外间的风雪和追兵。

    山洞里很暗,伸手不见五指,往前走的时候不知道撞到了什么,身边的萧叡忽然一声闷哼,应是碰到了伤处,但他依然没有醒来。

    阿妧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探地前行,最终将萧叡放在一块平地上。空出手来,在身上摸索了两下,摸出了一个火折子。这是从那些死去的追兵身上打劫来的,同样的还有几件御寒的披风和弓箭,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阿妧持着火折子,在山洞的深处找到几根干柴,点燃。估摸着有山壁遮挡,这点光亮应该传不到外面去。

    把火折子吹灭,解下一件披风铺在柴火边,回身把萧叡搀抱到披风上躺下来。先前的处理几乎没有用,只是让他的伤处血流得慢了些,但是仍然在流血。

    伤口太大,最好是能够用针线缝合,但是哪里有针线?阿妧满心焦急,生怕他身上的血会流干。没有办法,只能再次尝试着止血。

    她要先确认他身上的伤到底有多少,于是将他的衣服都脱下。解下外衣,正要再继续,却在摸到里间口袋处的一个小瓶子的时候愣住了。

    阿妧没有想到他会把她随手送的东西贴身带着,而且在经历了那样残酷的厮杀之后这瓶药还完好无损。但在这种时候,这小小的一瓶伤药几乎就是救命药。

    她险些喜极而泣,双手微颤地继续解开他的衣裳,小心翼翼地止住血,把药粉一点一点地洒在伤口处,再细心地一一包扎好。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开始尝试着温暖他因为失血过多而逐渐冰冷的身体,把山洞里所有能捡拾到的干柴枯枝都捡过来,让火烧得更旺,将剩下的披风都盖在他的身上,做了所有自己能做的。

    然而却没有什么效果,先前替他止血的时候他还会发抖,现在却一动也不动了。阿妧开始害怕,她趴跪在他身边,拍打着他的脸,一声一声的,试图把他唤醒过来。

    暖热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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