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金三角卧底十年-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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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合办的军工厂,也就没法进行下去。”
这时,我也转怒为笑,歉疚地说:“你讲得很对,今后在这些方面,我是应当多注意。再遇到这类事情,还希望你多提醒。我这就去告诉同来的三个人,让他们也多加注意。”
他拦住我说:“你还没告诉我,找我有什么事!”
我不好意思地说:“一耽搁,反把正事忘了!昆明的朋友来了电话,有两家印刷厂答应卖我们铅字,价格也合适,通知我们赶快去运。为便于进出境,要以南邓印刷厂的名义。”
随后,我又催促说:“请你对所去人员、车辆、钱款及早做出安排。”
辛经理说:“昆明的印刷厂你最熟,又是你联系的,还是你去为好,我让徐会计陪同你前去。”
我说:“可以。我要带上小黑,生活起居也好有个照应。”他没再说什么。这样的安排正合我意,我恰好利用这次出差机会,将有关“氧气瓶”的情报送出去。
载重卡车行动迟缓,我们的三菱吉普快速机动,在云县就赶上了装载氧气瓶的车。徐会计与卡车上的人挤眉弄眼,我全装作没看见。至于小黑,只要一上路,就贼眼溜溜转,只顾看女人。一路上我一再催司机加速,我必须比货车提前几个小时到达,以便通知军警进行拦截。
赶到昆明后,让小黑陪徐会计去印刷厂,我借口去医院,赶快与有关部门取得联系。据说用氧气瓶贩毒,是我第一个发现,意义重大。因为沿途军警唯恐氧气瓶起火爆炸,是不能进行检查的。既然有了确实的情报,知道里面装的不是氧气,便可对氧气瓶进行切割。
回到南邓的几天中,我一直心惊胆战,风吹草动都会引起我的高度警觉。为了只身逃脱方便,我借口继续寻找货源,将小黑留在了昆明。我让我的朋友,前缅共人民军作战部长李廷贵,准备了一辆双轮摩托,必要时先到李廷贵的橄榄寨躲避一下,然后再从小路回国。如果逃不出去,只好拼个鱼死网破!我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手枪上膛,伸手可及。通宵达旦,目不交睫。
几天后,送货的车回来了。从他们欢快的表情判断,出行顺利。当时,我正和辛经理同桌就餐,当着我的面,辛经理听取了送货人的汇报。
二十三
过了昆明后,沿着与昆明铁路并行的公路前进。一路上虽然遇到军警无数,但因为准备充分、考虑周全,都能顺利通过。这时不能再以电焊切割为由,去灌氧气;因为昆明就有氧气厂,为什么不在昆明灌装?于是拿出了灯泡厂的证明,借口去贵阳灌氦、氙等惰性气体充填灯泡。过了马场坪,又说去南宁,终于到达广西百色。在那里与香港来客办理了交接手续,货款也已经汇到在沧源的分公司账号。辛经理称赞他们计划周到,会办事,并给他们发奖金,几个人得意忘形地跑去会计那里领钱。这时辛经理转过身来对我说:“如果路上出了事,傅先生你就惨了!”
我板起面孔,斥责他说:“常言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们这样心怀鬼胎,怎么合作下去?”
辛经理举杯向我敬酒说:“一句玩笑话,何必认真!讲在当面的话,都不会有恶意。”我们碰杯后,一饮而尽,然后回房休息。我电话通知小黑返回南邓。
事情过后,我心里像灌了铅,非常沉重。辛经理他们的成功,就是我的失败!我对接受情报的人心存怨怼:你们只顾及我个人的安危,竟将大宗毒品放行,那样会毒害多少人!而我已是年过花甲,放在天平上,哪头重!
一月后,利用去昆明采购的机会,见到了我的接头人,我就“氧气瓶”一事,对他提出质问。某领导笑着说:“如果既截获了毒品,又保证了你的安全,不是更好吗?”
我说:“哪有那种便宜事!”
他意味深长地说:“事情正是那样。我们一路大开绿灯,让毒车通过,但没有放松跟踪监视!等他们在百色办完交接手续,缅方人员开车返回后,我们却在南宁近郊将‘氧气瓶’截获。让一车毒品烂在了香港黑社会手中。”
我不由地赞叹说:“这招真高!南邓方面以后听说这件事,也不会怀疑到我,因为可能是接货人的疏忽所造成。这正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氧气瓶事件过去不久,我又发现了一宗规模更大、更离奇的贩毒案件。是我点燃了导火索,引发了一场大会战!
八、大会战的导火索
胆大与胆小,只能是相对而言。再胆大的人,内心也会感到恐惧。所不同的是他能克制自己,保持镇定,更确切地说是“故作镇定”。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不容易了。若说无论遇到什么事,一点都不知道害怕,那不是正常人,他没神经,没感情,处于麻木状态。我是个平常而又平常的人,当把“氧气瓶”的情报发出去之后,坦率地说:我非常害怕!因为我很清楚,“氧气瓶”一旦被我方军警查获,一切后果将像泰山压顶一样落在我的头上。虽然我为自己设计了一条逃生路线,到时能否脱身,还在两可之间。
一连几天等候消息,绷紧的神经几乎要断了。睡不好觉,吃不下饭,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内心却是忐忑不安。事情过后,虽然一块石头落了地,但是我却病倒在床。糖尿病严重复发,“三多一少”症状全出现了。尤其是口渴难耐,无论喝下多少水,总不解渴。头昏脑胀,四肢瘫软无力。迫不得已,只好回到邻近的云南省镇康县疗养。我带着小黑,租赁了一位战友的“马氏清真园”。这处私家庭院,架在顺山坡淌下来的一条山溪上。窗外瀑布高悬,水声贯耳;院内巨榕撑天,奇花异草,环境优美,是疗养的理想场所。有拙诗一首为证:
借住马氏清真园
风尘仆仆来边城,
阴雨三月不放晴。
千尺飞瀑悬窗外,
百年老树生中庭。
阔叶芭蕉绕墙绿,
复瓣石榴满院红。
无须丹青来描绘,
居室就在画图中。
二十四
辛经理亲自开车送我,由于相距不远,他还经常来清真园与我商讨办厂中遇到的各种问题。这里的条件虽好,但我很快发现美中不足之处,那就是人多杂乱。在我所住的楼房下面,是一间河南驻马店人开的馒头房。云南人主要食米,只把馒头作为点心,而这里的生意却出奇的好。人声嘈杂,送往迎来。我让小黑下去买馒头,他回来说:“无论做馒头的,还是吃馒头的,清一色全是河南驻马店人,而且都是农民。”他们不远万里来到云南,而且还要出国去缅甸,这些农民是怎么着了!他们的离奇行动,唤起了我的浓厚兴趣。
我不顾疾病缠身,走下楼去看个究竟。只见他们行色匆匆、出出进进,眼神普遍显现几分惊恐。尤其让人感到诧异的是有的人手捧十多个馒头,两三口便吞下去一个,就像灾荒年那样,而有的人正襟危坐、不吃不喝。我主动与他们攀谈,都是支支吾吾,有意躲闪回避。一时间问不出什么名堂,我仍回到楼上休息,沏了一杯当地产的绿茶,才啜饮两口,楼下就发生骚动,院子里挤满了慌乱的人群,一片惊呼声。有人跑过去关上了大门,任凭外面的人大声呼叫,擂鼓似地敲门,也没人去开。院子内的人伸长了脖子,拥挤着向屋里看。不一会儿有个年轻人慌慌张张闯进我住的屋子,小黑正要上前阻拦,我示意请他坐下,随手给他斟了一杯热茶。
待他惊魂稍定,我问:“下面发生了什么事?”
他说:“死了一个人,我胆子小,所以上来坐一会。”
我劝慰他说:“没关系,你尽管上来玩。听口音咱们都是老乡,不必见外。”
他接着问我:“家在河南什么地方?”
我信口编造说:“河南安阳。”
他又问:“安阳市里,还是农村?”
我答:“市里,文峰塔路。”这时他生硬木然的表情,弛缓了下来。此时的我,已不是教师,工作的需要使我学会了信口开河,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语,并且做到了假戏真唱,不再脸红。
来人自我介绍说:河南驻马店市平舆县人,名叫窦学义,农村小学教师。据他讲:“一个邻村妇女,刚才还好好的,一眨眼的工夫,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就死了。甭提多吓人了!面色铁青,眼睛向上翻着。”除了医护人员和火葬场职工,谁不害怕死人呢!俗话说:“人死如虎,虎死如泥”,难怪小窦吓成那种样子。
随后,他问我:“来云南做什么?”
我回答:“身患糖尿病,来云南疗养。因为这里的气候和饮食结构,有利于这种病的治疗。这里患糖尿病的人,比其他省区显然要少。”
他也不再避讳,坦白地告诉我,是来营救自己的父亲。他父亲受人雇佣,身体藏毒被军警查获,现就关在镇康看守所。他接着问我:“先生,你在镇康司法机关有无熟人?看在老乡分上,能不能帮上忙?”
我说:“和你一样是外省人,在这里哪有什么熟人!再者,中国已逐步走上法治社会,干扰司法是犯罪的,恐怕也没有人敢插手这样的事!”他听后感到失望但又无可奈何。一连几天,他不断上楼来坐坐,有时还约了别人同来。从他们的述说中,我把情况综合起来,渐渐有了眉目。
来这里的河南农民,均是受人雇佣去缅甸果敢贩毒,而且全是身体藏毒。他们将塑料包装成丸的海洛因吞到胃里,不敢吃饭和喝水,一直到他们认为的安全地带,服蓖麻油催泻,冲洗干净后带回去。河南的制毒人再进行深加工,掺进等量的葡萄糖粉,研磨调匀后,换成小包装,远销西北和东北地区,有的甚至销到俄罗斯。据品尝过的人讲,味道比原产地都好,深受瘾君子的欢迎。经营此业者,也因此发了大财,买卖也越做越大。
因塑料丸包装破裂而殒命的人,至今已有五六个。贩毒农民和内地制毒人,集中在三个县。那就是河南省驻马店市的平舆县、新蔡县和邻近的安徽省阜阳市的临泉县。这三县又分别集中在三个乡,那就是平舆县的东和店乡、新蔡县的龙王庙乡和临泉县的岔路乡。有名气的制毒者有数十人,家家备有从广西凭祥和广州三元里附近买来的手枪,已达到疯狂、嚣张、穷凶极恶的地步。
上报情况必须对证查实,容不得半点虚假,我必须去河南实地调查。但如果没有熟悉当地情况的人做引线,只能是徒劳往返。对这种关乎生死存亡的隐秘情况,漫无头绪地乱打听,不仅问不出底细,而且还有危险。据窦学义讲,去“三县”贩毒的客商,必须经人介绍,对上暗语,才能谈生意。否则,即便化妆成毒贩,也没人敢接近你。一旦看出破绽,还会被当地的制毒人员扭送公安机关,到时百口莫辩。我看出窦学义肯做我的向导,有特殊的利用价值,是最合适的人选。便主动去公安部门,查询有关他父亲的案情。据负责此案的人讲:河南来的毒贩,多是老实农民,属于上当受骗,才充当了运载工具。他们往返一趟,雇主只付给3000元人民币,除去往返路费已所剩无几。窦某是初犯,交少量罚金,写一份悔过书,表示永不再犯,便可取保释放。听了这些之后,我喜出望外,真是天赐良机。
回到驻地,我立即让小黑把窦学义喊上楼来。我抑制住内心的兴奋,平静地对他说:“我是研究社会学的,要写一本反映社会生活方方面面的书,制毒、贩毒、吸毒也是其中的一个方面,我也缺少这方面的资料。俗语说‘隔行如隔山’,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写出来总有隔靴搔痒之感。我想和你一块回河南,亲眼看一看制毒、贩毒的情况。有一点,你不必担心,我书中写的是旧中国时期毒品泛滥的情况,对你们不会有任何影响。”他听了我这一番话,表示为难和不能理解。但是,当我告诉他,可以救出他父亲时,窦学义的态度就完全变了。他猛然伏倒在地,向我连磕三个响头,“恩人,恩人……”喊个不停。
小黑上前将他扶起,待他冷静下来之后,我告诉他:“交少量罚金,写一份悔过书,保证永不再犯,便可取保领回。”
二十五
他说:“罚金早有准备,只是不好找保。”我拍胸自任,他感动得泪流满面。
我们共同商量好,等他父亲出来后,一块动身回河南。我这本是顺水人情,却让他感激涕零。由此,我还想起这样一个小插曲,有关方面暗中掌控:凡属老实农民上当受骗,又是初犯者,少量罚款、予以惩戒,即可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