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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艳骨-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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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有什么好问的。”楚子复淡定的看她一眼,“前些天问你事情,你一概装聋作哑。如今这事也没什么好问的,你答应,便留下来,不答应,就收拾包袱走人。你不愿意留,朕还不愿意枕边躺着个不知底细的女人呢。”
  晚晚无言以对,她那身份实在不好示之于人,可让她这么不明不白的给眼前这少年当枕边人,她更不愿意。于是焦头烂额,围着楚子复转来转去,欲言又止。
  “想好没有?”楚子复问道。
  “我只告诉你一件事。”晚晚咬咬牙道,“我的确是别人派来的,可是你相信我,我对你没有恶意。而且我吃的少,做的多,留我在你身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楚子复洒然一笑,自顾自的喝茶。
  而晚晚则蹲在他身边不停的说话,直到说得口干舌燥了,见他还是那么一幅云淡风轻的样子,才忍不住怒火攻心,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白瓷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呸了一声。
  “这茶都凉了!”晚晚喊道。
  “人走茶凉嘛。”楚子复不以为意的说了一句,然后犹豫了一下,朝她伸出手,“拿来。”
  晚晚狐疑的在他与茶杯之间逡巡一眼,然后笑嘻嘻的问道:“这玩意对你很重要?”
  楚子复眉头微微皱了皱,生硬的说:“不重要。”
  晚晚:“那我摔了。”
  楚子复略微沉默了一下,才缓缓道:“那朕让你跟这杯子一个
  下场。”
  晚晚郁闷的将杯子掷给他,低头嘟囔道:“还说不重要……”
  楚子复接过杯子,听了这话,立刻沉下脸来。
  他眉头揪得更紧,俯视杯子的目光十分复杂,一边用修长的手指玩弄着杯子,一边冷冷道:“的确不重要……这玩意,只不过是两个不大熟的朋友送的。”
  只不过是他被幽静东宫之后,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只不过是十年以来,他们送给他的第一件,或许也是最后一件礼物。
  晚晚双手捧着脸,一双精灵古怪的眼睛上下打量他,最后挑起眉,嘟囔道:“骗人,明明是两个很重要的朋友。”
  “不是。”楚子复矢口否认,目光一黯,里面燃起两团仇恨的火花,“这两人……是我杀父仇人的弟子。”
  晚晚闻言吓了一跳:“那你还敢拿来喝茶?也不怕杯子上涂了点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楚子复哑然失笑:“他们倒不至于使出这种下作手段。”
  晚晚:“说得好像你很了解他们似的。”
  楚子复垂眸:“也说不上有多了解,只不过是……十年青梅竹马。”
  只不过是,十年青梅竹马。
  一个虽然会揍他,但也会揍那些来暗杀他的刺客,他还记得那时候飞扬跋扈的男孩挡在他面前,一边搓鼻子一边大声吼道:“鱼肉百姓的是他老爹,又不是他!你应该在那个昏君还在位的时候过来刺杀,而不是时过境迁之后,跑来欺负小孩子!就算你成功了,天下人也会耻笑你的!”
  另一个虽然呆呆的,但是每次他和寒光打完架后,总是不偏不倚的一人一枚糖果,刺客被逮走之后,又是一人一个糖果,害他那时候总是盯着她瞧,觉得她身上有个特别的袋子,里面藏着许多许多糖果。
  而今咫尺天涯,留他独忆往昔,感慨良多。
  既然在一起长大,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变老。
  既然是青梅竹马,为什么选择那个人,而不选择我?
  楚子复的表情瞬间落寞,这表情落在晚晚眼里,让她皱起眉头。
  “蠢货。”晚晚笑了,“你这么在乎对方,可我看对方并不怎么在乎你嘛。”
  楚子复眉头一蹙,冷冷的看向她。
  晚晚毫不示
  弱的看着他,眼中与其说是倒映着他,倒不如说是倒映着过去的自己,那个愚蠢的,被最亲近的人所背叛的自己。她对他道:“有时候你掏心挖肺的对人好,可是人家只会把你的心丢在地上践踏!一个杯子就能收买你么?一个杯子就能让你忘记了杀父之仇么?”
  “……朕没有忘!”楚子复脸色一白。
  “那就复仇!”晚晚眼中窜过一丝冷酷的杀意,那一瞬间她似乎又回到了南诏,回到了那个被最在乎的人辜负的晚上,胸中窝蛇,被滚烫的愤怒唤醒,吐出蛇信,还之以毒液,不死不休!
  楚子复就像被她的表情所震慑,立在原地,动弹不得,宛若一尊雕像,唯有胸口起伏不断,仿佛里面藏着一股巨大的风暴。
  “你要复仇!你一定要杀死你的敌人!”晚晚拽着他的衣襟道,“至于你那两个朋友,哈!他们如今怎么对你,你就怎么对他们好了!等你杀掉他们的师傅之后,就把他们两个关在一个很大很大的宫殿里,就像你现在住的这座宫殿一样,然后心情好的话,就来找他们玩玩,送上一两件微不足道的礼物,如果心情不好的话,那就让他们自生自灭——他们不也是这样对你的么!”
  楚子复的嘴唇微微的颤抖,似乎想要反驳她,可却又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死死的捏着手中的瓷杯,就仿佛这就是他心中黑与白,爱与恨的界限,如若逾越,必定万劫不复。
  晚晚的目光从他的脸上缓缓移到他手中的杯子上,冷哼一声,提起身旁的紫砂茶壶,然后将里面沸滚的茶水倒进杯子里。
  溅起的水珠落在楚子复的手上,烫出两点红印。
  握着茶杯的那只手轻轻一颤,然后,杯子落地,声如玉碎。
  “过去的人,过去的感情,没有什么好执着的。”晚晚站在楚子复面前,手提茶壶,冷冷的笑道,“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这杯茶……痛过了,就放手了。
  楚子复看着地上的碎片,鼓动的胸口渐渐平息,他缓缓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少女,仿佛从她寂寞的身姿上,找到了自己的剪影。
  水殿风来暗香满,楚子复望着晚晚,淡淡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香风过鬓,晚晚迟疑了一下,道:“晚风……我的名字是晚风。”
  “晚风庭院落梅初,淡云来往月疏疏。”楚子复负手而立,道,“晚风,你想要告诫朕,不如怜取眼前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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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不是!”晚晚心头一跳,立刻反驳道,“我是看不惯你那副无病□的德行!”
  “原来如此。”楚子复听了这话,却笑了起来。
  西窗外,钩月悬,云起落,慢拂面。
  鬓边的手指修长,指尖的细茧擦过晚晚的脸颊。被这样一只手猝不及防的抚上脸颊,晚晚很久没有回过神来,而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淡淡的龙涎香从他袖口飘来,迷离在她眼前。
  “留下吧,晚风。”楚子复低声道,“提醒朕,督促朕……不要忘了今夜。”
  不要忘了,朕生命中的仇与怨。
  不要忘了,朕生命中的战与血。                    
  作者有话要说:

☆、生尽欢兮死无憾【修】

  火树银花不夜天,万民同乐庆新元。
  腾龙跃虎随锣鼓;曼舞轻歌伴管弦。
  正月初一;辞旧迎新,家家户户着新衣,换桃符;倒贴福字窗花;围坐共吃团圆饭。这点楚国最为权势滔天的男人也不例外;凤血歌早早的就派人打点好了一切,于是星辰一落;皇宫便放起了巨大的烟花,轰隆隆的炸响天上;将京城的夜照得一片雪亮。
  传宴的侍女一盘接一盘的上着珍馐糕点;一杯接一杯的往杯中添酒,东风过处,摇落梅花无数,偶有花瓣坠进杯中,便将美酒染上了一层淡淡冷香。
  花艳骨坐在凤血歌身边,低垂眉目,安静的往凤血歌杯中添酒。雪白的腕,大红的袖,竟将身后一丛红梅树压得黯然失色,在座不少官员只顾着看她,碰倒了桌上杯盏,流淌琥珀美酒。
  “待会到御书房来。”凤血歌单手接过花艳骨双手递来的酒杯,另一只手却绕过她的肩头,将她往怀中揽了揽,“为师给你封红包。”
  花艳骨单手按在他胸口,将他往旁边推了推,有些紧张的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
  “师傅你正经一点,有很多人在看你。”
  虽是小宴,但既然主办者是权倾朝野的凤血歌,朝中官员自然是挤破头也要参加,而且想着这位大人尚未娶妻,不少人来的时候还带上了自家女儿,于是放眼望去,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尽是韶华红颜。只凤血歌和花艳骨这一拉一推,不知碎了多少芳心可可。
  凤血歌却是毫不在意,将酒杯递到唇边饮了,然后淡然自若道,“徒弟你错了,为师一个糟老头子有何看头,我看他们分明是在觊觎你。”
  “我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有什么看头。”花艳骨微笑,“倒是师傅你,用徒弟挡桃花煞的目的太过明显了吧。”
  “爱徒你看错了,为师像是这么恶劣的人么?”凤血歌微笑,“为师只不过想用行动告诉他们一件事罢了。”
  “你不用说了。”花艳骨嘴角抽搐,她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
  “爱徒,你是为师生命中唯一的女人。”凤血歌却反手握住她的柔荑,低沉嗓音,宛若自言自语,“虽然在你眼里师傅只是个不堪入目的糟老头子,可是在为师心里,你却是最珍贵的宝物,所以在你身边时,为师的眼睛只能看见你,看不到其他的女人……”
  砰的一声,龙头砸在凤血歌的桌子上。
  全场静默片刻,那顶着舞龙龙头的男子盯了凤血歌半晌,才提脚从桌子上跳下来,回到舞龙的队伍中。
  “这是谁啊?”花艳骨感谢龙头帮她解了围。
  龙头察觉到她的目光,舞的更加卖力,不时的展现出非凡的轻功上蹿下跳,导致身后的舞龙队伍鸡飞狗跳,一下子歪了脖子一下子掉了尾巴,只他一人独领风骚,每个动作,每寸骨肉都在朝花艳骨叫嚣着“看我,看我,快看我”。
  “哦,这是你大师兄。”凤血歌似笑非笑,朝那龙头举了举杯。
  花艳骨将嘴里的酒噗了出来。
  众人直闹腾到深夜,方才曲终人散,而这师徒三人则避开众人,聚在了御书房中。
  “给你!”铁青脸的寒光将一只三花猫丢在桌上,“今年的礼物!”
  花艳骨古怪的看他一眼,今年的礼物不是他们两个一起做的桂花糕么。小时候他们总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如果过年能吃到一块桂花糕就能高兴一整年,现在虽然不愁吃不愁穿了,可是这吃桂花糕的毛病还是少不了,如果过年的时候不能吃一块的话,这一整年都会觉得缺了点什么。
  只是去年是师傅和大师兄做的,大前年是花艳骨和师傅做的,所以就算是同一块桂花糕,味道也有所不同罢了。
  “看什么看?”寒光还穿着舞龙的衣服,恶声恶气的瞪了花艳骨一眼,然后别过头去,怒气冲冲的说,“这种性格恶劣的师傅,送他只偷腥的猫就差不多了,还送什么桂花糕啊!”
  “呵呵,好大的醋味啊……”凤血歌笑眯眯的躺进梨花木椅中,慵懒的手指挑向三花猫的下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挠着。
  “本大爷才没有……什么醋什么醋的!”寒光双拳砸在桌子上。
  “喵喵!”受惊的猫咪跳了起来,一爪子拍在凤血歌左脸颊上,留下三条血痕……
  花艳骨登时惊的嗷了一声。
  应声而入的是一堆杀气腾腾的侍卫,身上的鳞甲哗啦啦作响,手中的长刀寒光点点,其统领大吼一声:“有刺客?”
  一群人沉默不语。
  半晌,凤血歌拎起桌子上的花猫,随手丢给侍卫统领。
  “没事了,下去吧。”他笑的和蔼可亲,宛若三月春风初拂面,“对了,这只猫你拿去给将士们加餐吧。”
  侍卫统领面无表情了一会,很想告诉这位大人,将士们虽然无肉不欢,但真不吃这玩意……
  “……还是让御膳房给将士们送些点心吧。”寒光沉默半晌,无奈开口,“这只猫……还是让它多抓几年老鼠,将功补过吧。”
  “哦,也可。”凤血歌依旧笑容满面,凤目扫向侍卫统领,说道,“那先让它抓个一百年的老鼠。”
  “……是。”侍卫统领领命,将那只花猫抓下去服苦役去了。
  待侍卫们退去之后,凤血歌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痕,对两人似笑非笑,啧啧道:“可怜为师如花似玉的美貌啊……”
  “师傅我们什么都做。”两人见了他这般笑容,立刻异口同声,低头伏诛,心知此刻不低头,以后恐怕就得直接跪了,为老不尊兼睚眦必报的师傅定会让他们吃足一年的苦头。
  “恩。”凤血歌淡然道,“先过来一个,给为师捶背捏腿。”
  寒光面无表情的出现在他身后,开始给他捶背。
  “剩下的那个,你就负责为师下半辈子的饮食起居吧。”凤血歌
  “……可那只猫是大师兄送的!”花艳骨嘴角抽搐,“而且师傅你只是抓伤了脸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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