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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五云深处帝王家-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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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枣饼?”
  绛绡在背后听到,猛地一抽。
  

  ☆、小环

  绛绡后勃颈凉到骨子里; 往后跌了几步; “这,这怎么可能呢?霜小怎么可能呢?”
  文迎儿回头,看她瞳孔都散开了; 失魂落魄地; 赶紧问:“你这是怎么了,和霜小有什么关系?”转念立即想通:“这甜枣饼是霜小送来的?”
  绛绡吓得不行,手脚都开始哆嗦,随后想了想; “不行,我要去找她!”文迎儿随即拉住她,“你冲动什么; 先把事情给我说清楚了!”
  绛绡嘴唇抖抖嗖嗖,“她她她托我给娘子送吃的,昨天送了娘子不吃,今天又送; 我知道娘子这当口肯定不吃的; 又不想拂了她的意思,就拿进来转头扔了一个在地上; 然后出去还给她了,可这毒死猫,这毒死猫……”她神情越发恐惧,“她怎么可能会想着毒死娘子呢,我万万也想不到她会要毒死娘子啊。”
  文迎儿先没理她; 先问冯忨,“这猫是死在哪儿的?”
  冯忨指了指墙根处。绛绡看在院子底,大惊说,“我不是扔在那儿的!”
  “被猫叼了,肯定叼别处去,我没怪你,别自己慌了神。”文迎儿说完抱着猫站起来,绛绡着急想帮她抱,文迎儿警告她,“别慌,我抱一下它不会如何。”说着便让冯忨引着她过去墙根,目光搜寻半天,果然看见还有小半快咬碎的枣饼,然后她拿个帕子捡起来包好,嘱咐乳母帮着冯忨把猫埋了,叮嘱埋得深些,完了好好用胰子擦洗,别染了害病。
  正好梁大夫和往常一样,这会儿在堂上给文氏看诊,文迎儿就叫绛绡去找梁大夫赶快过来。那梁大夫来了,文迎儿将布包给打开给他,他看见里头掺着的异物一闻就知道,“这就是砒/霜啊。怎么娘子总沾上这些事情,不是避子汤,就是砒/霜的,娘子可得小心了。”
  文迎儿自然无暇与梁大夫多解释,找个理由搪塞他几句,别把他吓着,后一想那避子汤的事情就是他给传到宅里的,于是叮嘱道,“梁大夫,现在文家主要是我做主了,我得多叮嘱您几句。这些琐事人人家里有,谁也不喜欢多嘴多舌的,您虽然常往来,可毕竟亲疏有别,希望今天的事千万别从您口里说出去,尤其是让堂上听到。让冯宅里难堪,你也少了生意,你做咱们宅医也这么多年了,分寸应该懂,咱们这儿除了咱们几个,就没人知道这事,烦请您老闭口不提,忘了它,若是有其他人知道了,我就只能从您这里想到,届时将您这漏嘴多事的毛病大街小巷说出去,以冯宅今时今日的位置,以后应该没有人敢请你来治病了。祸从口出,病从口入,这您懂的。”
  梁大夫看她郑重其事地说了这事,知道上次避子汤惹了麻烦,于是唬得连连点头,“知道,知道,以后在冯宅咱必定注意分寸,有事就先请教娘子这里。”
  嘱咐完了依然不放梁大夫走,她让人带着梁大夫,和绛绡一起急急地出门,“咱们得立刻去孔宅看看了。”
  绛绡还慌着神,连话也说不清楚,眼泪鼻涕往出流:“我我怎么,怎么都没想到她是那种人,娘子……”
  “她不是,”文迎儿打断她,皱着眉顾不上说话,张罗小厮立刻去给她拉马车过来。
  好不容易马车过来了,侍卫又不让走,文迎儿朗声道:“人命关天!若是我知道有人死了,便得算在你头上,你敢担么?”
  那侍卫又要说话,文迎儿道:“今天有人给我下毒,险些要毒死我,你在这里又顶了什么用!”
  侍卫愕然,也惊慌一阵,看见她们还带着大夫,只好抱拳答:“我这就通知冯提举去。”
  “你找人通知,再找一队人跟着我护送我过去,不就行了。你跟冯提举说,我现在去孔宅,晚了恐怕孔宅要出人命了。”说着又叹一声,“不过现在冯熙应当还在宫里面圣,恐怕是指望不上,我方才语气重了,但却是十万火急,跟着我去吧。”
  那侍卫见此情况,权衡之后立即分拨人马跟着她,又着人去皇城司和宫门处去等冯熙去了。
  文迎儿拉着绛绡上了马车,给梁大夫骑着一匹阉马,由侍卫送往孔宅去。周遭围着的兵士虽不多,但各个都是精兵。
  在文迎儿吩咐下,马车驾得极快。绛绡在马车上颠簸,心也随那上下颠簸忐忑不已,她仍然没有想通,“娘子,咱们现在是去讨伐霜小么?就这么就去了?”
  文迎儿此时终于心思沉静了些,严肃问她,“你可记得昨天她来送豆乳的时候,你们说话周围还有什么人没有?”
  “……这,好像没什么人啊,就只有那些个侍卫守在门口。”
  文迎儿沉吟:“昨天她送的豆乳我也吃了不少,刚才梁大夫既然说了是砒/霜,那砒/霜用针就会变黑,我用了,既没变黑,当时就知道什么事都没有。且到现在也无事,可见不是霜小要害我的。”
  马车颠簸一阵,她继续分析,“我揣测,她是不是在门口跟你说话,让什么人听见了,知道那食盒是给我送的,然后又知道了她还要来送,这才想法子在她食盒里下了毒,借着她的手给我送过来。”
  绛绡仔细回想,突然大叫:“昨天那个送纸条的内监,就是在我和霜小刚说完话的时候窜出来的,我正要进门呢,他窜出来塞纸条子,结果被人一拦就扔下纸条跑了。我仔细想想,当场就这么一个多出来的人,其余的都是天天在的侍卫,若是连二哥带来的人都怀疑,那就处处都是危险了……”
  “送条子的内监……”那条子上写着的“掖庭救我”四个字都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会儿又和霜小联系上了。
  文迎儿摇摇头,“这也不一定,只是揣测罢了。霜小嘴皮子多,要是真被人盯上了,她要去哪里停一停,跟那平日走动的菜贩子凉水贩子随便说说话,也都可能被人听去。再者只要有心跟着她,孔宅里也更有可能是下毒的地方。现在我担忧的其实是……你让她把甜饼子带回去了。”
  绛绡又一心里发紧:“带回去……是什么意思?”
  “难道下毒的人,会只在一个甜饼上做文章么?”
  绛绡猛地清醒:“肯定是全有毒的!她带回去,又怕浪费,她就会给她自己和孔宅的人吃了!”
  文迎儿头一阵晕,这就是她现在着急带着人去孔宅的原因。
  车马很快地驶过梁园,在孔宅门前停了下来。孔宅大门紧闭,眼下这个时候已经是夜里,文迎儿着人点上灯笼过去敲门。
  绛绡站在门口,惊怕地要命。文迎儿也焦急万分,只盼着待会儿这门开了,门后头的人说道孔宅里头安然无恙。
  敲了半天也没人开,侍卫道:“是不是人不在,都出去了?”
  文迎儿沉吟片刻,仰头,“进去看看。”
  那侍卫:“这样强闯?官府会找上门来。”
  文迎儿沉声道:“先爬墙进去看看,一切我顶着便是。”若是人不在,那就是去了医馆,就得去附近医馆挨个地找了。
  绛绡也带着哭腔继续拍门道:“快开开门,快开开!”
  侍卫得令,便翻墙过去,过得片刻从正门打开了门,一脸凝重,踌躇如何说话,文迎儿已经读出了他的意思。
  若是没人早就说话了!
  文迎儿与绛绡一起进去,小院里越往里走,越听见有声音,近了听见是女子嚎哭,一年轻者一老者,那年轻的声音便是霜小的。
  里头一个三开间的堂屋,堂屋门开着,里头没点灯,外面进来的人反而有灯笼。突然听见霜小在里头一声凄厉大叫:“绛绡!”
  绛绡在外面一个震颤,这声音实在歇斯底里得恐怖,霜小从黑暗的门里窜出来,满脸湿红,头发蓬乱,几乎如一个女鬼一般地窜出来,趁着灯笼看见绛绡,突然扑将上去掐住她的脖子!
  “你个贱人!你害人精!”霜小一边嘶叫,一边痛哭,绛绡被她扑着要躲,结果却摔跌在地上。霜小立即骑上她身,继续掐她喉咙,看她挣扎越来越窒息,霜小越是重复那两句:“你个贱人!你害人精!”
  文迎儿指挥侍卫道:“等什么,快分开她们!”随后她没有停留,而是立即从侍卫手里夺过灯笼,走到房里一看,黑暗中地上躺着一少女,那孔慈的母亲张氏正抱着少女的头呆愣地坐在地上,一句话也不发,文迎儿进来,也只露了露眼白就当没看见。
  文迎儿在屋内找着烛台点上,屋里瞬时亮堂起来,她才终于看清楚,张氏一脸颓然发愣,脸色苍白如斯,眼睛里一点泪也没有,显然是早就哭干了,怀里抱着的正是她女儿、孔慈的小妹,才七八岁的小环。小环的脸色发黑,口边一堆呕吐物与白沫,恶臭袭来。
  死了?
  文迎儿看不清楚,转到正面去低下身,才发觉小环的眼睛惊惧大张着,看了半天没有动静。她俯身去探她呼吸,别说呼吸了,手指头刚放到她鼻下,就感觉一阵冷,丝毫就没有半点气息和温热。她急忙去触碰小环的脖颈,手臂,已经全没了温度,这已是死了半天了罢。
  “梁大夫怎么还没进来?”文迎儿大叫,这梁大夫才刚走进来。他那匹阉马在后面略慢些,迟了一步,年老了走得缓,刚一进来看见霜小正被侍卫拉扯着像疯子一样嘶叫,还以为是霜小出了病症。
  结果手忙脚乱地,这时候才被推着进来看见了死人。他低下头一查,“已经没救了,看这冷的,死了有时辰了罢?怎的不去请大夫?”
  梁大夫又伸手要去探这小环的尸体,那张氏突然摆头,盯住了他,盯着不放,眼睛越张越大:“你干什么,干什么碰我女儿?”那眼神极其恐怖,吓得梁大夫手嗖地弹回,那张氏还瞪着他不放,用西北话说了一句,“小心克死你!”
  文迎儿听见此话,更觉蹊跷。倒是突然想起她曾在梁园的宴席上,当着众人说这小环克她家男人的话,不觉不寒而栗。
  文迎儿让梁大夫先去了,蹲下身来问这张氏:“小环是不是因为吃了甜饼?”
  那张氏眼瞪过来,“你管她吃了什么?”
  文迎儿看她眼神,好似佛殿上明王,要吃人一般。她稳了稳心神,继续问:“甜饼是谁做的?”
  那张氏指着外面仍在挣扎嘶叫的霜小。霜小的双手被侍卫们制住,口里依旧破口大骂,什么脏话也往外丢,句句都在控诉绛绡:“绛绡你个杀千刀的贱人,你恨我撞破你好几次,你偷娘子东西、你又骗娘子又害娘子,你想当通房,当屁的通房,二哥能看上你这丑婆娘!你千人骑、万人压,你贱母狗!”
  文迎儿静下来,细细听她到底在骂什么。
  “你就是看不得我好,看不得我嫁给大将军,我出来你就挑拨娘子不理我,不让我见娘子,你当我傻,昨天你就没给娘子吃,今天也不给娘子吃!你不给就不给,为什么存心毒死我,给我在饼上全撒了毒,你个狠心肮脏的毒蝎子!”
  绛绡被她骂得稀里糊涂,与她撕破嗓子的吵:“我是没送娘子吃,我就是怕有人有这歹毒心肠,是你要毒娘子!不是你,那也不是我!你胡乱喷的什么混沌话!我若是给娘子吃了,死的就是娘子!”
  绛绡说了这句话,霜小突然愣怔住,不再骂了。侍卫们也轻松了口气。霜小手脚都停下来,向后一仰,几乎跌倒。
  绛绡这才喘了口气。
  文迎儿从里面走出来,走到霜小跟前,与侍卫们道:“你们放开她吧。”
  侍卫们不肯,只怕这疯子又要发疯,但见文迎儿坚定,这才松了手。
  霜小腿软脚软,不敢看她,定了半晌仰头:“娘子,我没要害你,我不知道……”
  文迎儿忽地跪了下去,对着门口给屋里头拜了一拜,绛绡与霜小急忙扶她,“娘子?”
  她站起身,对着霜小道:“我不吃你拿来的东西,就是因为估摸有人要害我,想杀我,却没想到这些人会牵扯到你身上,阴差阳错地让小环吃了那甜饼,因此小环是因我而死,等于是我害死的,你若是要打骂,报仇,都冲着我来。这个凶手我定会找到,一定替小环还了公道!但命是换不回来,就看孔夫人和孔大哥、还有霜小,你们要怎么让我弥补、赎我这罪孽罢。我但听你们的。”随后想了想,补充道:“丧事,一应由我来负担,一定让小环走得风风光光。”
  霜小哭着抱住她的腿:“这不关娘子的事……娘子对我好,谁要害娘子,我找谁报仇去!”霜小一边哭,一边继续说,“是我做的那枣饼,早上做的时候,小环就说要吃,我就不肯,还打了她的手……她哭得厉害,我心里也不忍……后来送去娘子那头,一听娘子没吃,我心里还庆幸了下,想着拿回来她也能吃上……我就放在那儿,走去了茅厕,回来一看这么多枣饼她一个人全都给吃了,我还气她没给堂上和我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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