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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节

明歌-第2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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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文灿身为户部尚书,平时应该是别人求他才对,现在倒过来,财政部长有事儿没事儿的请客送礼,这人缘能差到哪去?

所以熊文灿也同样纠集了一些科、道、勋、部的同僚,替郑家说情。

这期间不可避免的,把“东江毛家和辽东吴家的恩怨纠缠”给重新牵扯出来。

覆盖了‘两家海军、辽东、东江’的斗法,试问那个决策者敢轻易判定谁对谁错?只有把这场风波,尽可能地扩大牵扯面儿,才会让国家投鼠忌器,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就是熊文灿的搭救方法。

在这一片纷乱声中,孙传庭的量罪问题,也愈加喧嚣,本来按杨嗣昌的路子,交给山陕民户票决一下,问题立刻迎刃而解。还可以顺势把‘国家立法’地问题给办喽。

但坏就坏在杨嗣昌平时的人品积攒,少的可怜。他提出这个策略,立刻遭到了新党旧党一致反对。包括贺逢圣、郑三俊、李邦华、卢象升在内地一众官员,都表达了反对意见。

归而总之一句话:法不可徇私而罔。

小朱本想通过私下谈话的方式,把这事儿给解决了,但所有人。所有人的态度都非常明确:你身为皇上,要想保全孙传庭,你就明说!反正现在是皇权天下,最高的否决权和审定权都在你手中,不论是赦是杀,都属正常。

换句话说:按照现有法律模式,依靠皇帝个人意志来更改审判结果,其实是合法行为。倒是利用民众,而引导审判结果,反而属于严重地违法乱纪。

这其实全怪杨嗣昌之前玩得太差劲。否则大家不会这么不给面子。目的都一样嘛,孙传庭最好不要被判罚死罪,否则以后就没人敢工作了。但正因为杨嗣昌的主意太过骇人听闻,反而更加坚定了‘三月初三,押解京师’的命令下达。

于是黑色幽默再次出现:明明不是杨嗣昌出手搞倒的孙传庭,明明他还出主意要救护孙传庭。但从最终的民论汇总来看,杨嗣昌异常恶搞的,被当成了罪魁祸首。不论是百姓,还是那些旁观的官员,都异口同声的臭骂杨嗣昌:

“这个杨针鼻儿。先是气聋了孙传庭,现在还不依不饶。非要把人搞死而后快啊!”

谣言嘛,本来就是距离事实越远,越他娘的危言耸听,就越是有人信。更何况背后还有旧党地人在阴风鬼火的煽动。杨嗣昌简直快冤死了。

陪同杨嗣昌挨骂的,还有洪承畴。想当初因为沈力侵占事件,人家孙传庭仗义援手,不仅替你洗脱了罪名,还让你小子白拣一媳妇,现在倒好,孙传庭倒霉了。你洪承畴洪大阁辅,居然当起了缩头乌龟。呸!

洪承畴其实很想帮忙,但他同时也是一个法制建设者,法不容情。这是自古以来就颠扑不破的道理,一旦因为私人情感,而动摇法律的严肃性。后果不堪设想。

旧党的操作,目前已经显出了威力,之前火力集中在推行新法的辅政十大臣身上,但效果并不是很好。因为十大臣跨越了军政财文各个领域,同气连枝,虽说被搞得灰头土脸,但新法依旧坚挺。

于是旧党立刻改换战略,通过各个击破的方式,先把局面彻底搅乱,然后对症下药,分而化之。同时利用新法宗旨还不明朗的劣势,推行他们属于自己的新法。《专利法》就是这么出来地。

之前山陕富户担心的农耕畜牧技术,还只是其中一个环节,更为广阔地前景,是目前的准噶尔盆地。

准噶尔盆地,土地肥沃,地理优越,天山和阿尔泰山,就好比一对老爷爷老奶奶,怀中抱着个小孙孙,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先紧着孙孙来。造成这个盆地里,水量稳定,日照漫长,时不时的还吹个风凉快凉快,是最好的农垦新区。

这个时代的财富,只有两个来源:出口外销,地下挖掘。盆地北边的阿尔泰山,是已经探明的黄金矿脉。而黄金白银的开采、冶炼技术,目前来看,中国人地技术确实是最成熟,并且领先世界。

一旦把这个技术归并到专利框架内,那可就发大财啦!

天山这边还盛产脂玉,本来羊脂白玉已经作为‘九白之贡’,成为邦国同天朝贸易的主打商品,但中国

积淀下来的雕刻技术,又怎么能被外族所窃取呢?

同样道理,如果关于玉石类产品的开采和雕刻技术被锁定,财富高度集中也一定会实现。

其他杂七杂八地技术也不少,广大旧党同仁,算是看明白了,不是不让咱爷们搞跨行业垄断吗?行,现在就给你们上一盘大餐,虽说这些年义师制度风行天下,但毕竟《初蒙百句半千字文》的定位是水平线之下的农户,文化人如果利用纯粹地文言文记载点东西,老百姓是甭想搞明白了,字倒是认得大半,但连起来究竟是个什么意思,还真是费解。

如果《专利法》实施,那么义师再行解释,就属于违法行为,查办甚至杀头,都不是没有可能。如此一来,行业内就可以独占鳌头。这,不是一个梦!

以上就是专利法的来龙去脉,同样走‘财富高度集中’这个路子,国家真要拒绝专利法,众多已经被收买的商家。尤其是几大皇商,立刻会当场翻脸。

其实这非常好理解,中国人的传统,别看现在穷的揭不开锅,转天儿国家送一个政策过来,‘赵光腚’立刻变成‘赵员外’。

已经搞了十七年‘自由贸易’地皇商系,不可能不在政府中寻找代言人,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是君子团队扶植起来的。现如今为了保住既得利益,自然是什么方法都来,什么手段都上。

这些人深谙斗争技巧。不怕你意志坚定,就怕你一心一意。所以,必须先把局面搞乱,才好浑水摸鱼。

重阳刺杀开始,洪承畴受贿聆讯、红砖僭制、青林罢工、孙传庭罪案、吴三桂和郑芝龙争锋、专利法动议,根本这半年多就没消停过,整个朝堂算是基本瘫痪了。如此纷乱困扰,旧党之人还觉得不够劲,特意推出了一个淡出人们视线很久的阶层……福王代表的藩府势力。《专利法》的提出者,正是小福王朱由。神宗亲孙子。天子亲堂哥。

要不说在政治斗争中没有永远的敌人呢,当年老福王的太子之位。就是被一群君子给折腾黄的。不仅如此,还因为‘炼化铜钱,铸贩铜器’案,老福王被东林党人给告发,而生生废为庶人,很快就被气死了。

要说老福王这一生,也配得上‘郁闷’二字了。太子当不成,他倒没什么不高兴,当时的天下乱成一锅粥,谁爱当谁当。他只想老老实实的当个太平王爷!

后来各家王府都想法子搂钱。他也不例外,福记盐行,本是最大地淮盐经销商。但就因为他是福王,所以一堆人盯着他。铸贩铜器这件事儿,其实很多豪门都干过,可大家为了抢夺淮盐的经销权。而以此为借口把他给办了。

偏巧,正赶上当时国家要集中力量去四方征战,不抓几个大头儿,国内意见不好统一啊!这才是老福王落马的真正内因。

现如今,小福王朱由,因为家里既没了那许多的田亩,又没了福记盐行,日子过得还真挺紧凑。他本性又好色,于是投其所好,旧党白送了几个‘瘦马’过去,就把小福王给拿下了。

《专利法》引出一个福王,这是一系列风波中,露头的第一个藩王。

仿佛生怕不够乱,在旧党通力合作下,露头的第二个藩王,恰恰是定王朱慈炯,小朱的宝贝三儿子。

“来人,”小朱坐乾清门右书斋中,有气无力的喊着,他现在真快病了,整天不是这事儿,就是那事儿,除了破事,就是滥事儿,能坚持到现在还不发高烧,已经是病理学奇迹了。

“皇上”

“呦嗬!”小朱一抬头,吓了一跳,居然是久违的杨春,“这不是西施家的嘛,您不是在香山那边忠旧主呢吗?怎么今天赏脸回来啦?”

“…”

杨春低着头,没搭言儿。他现在还兼着锦衣卫提督、司礼监秉笔、尚宝监掌印、天薰作襄理等多项实职呢。前些天把他赶往香山鬼见愁,其实是为了照顾礼妃阿萝,山顶上就淑娥陪着她,没有特殊地命令,两个女子根本走不到山脚。山下面守着锦衣卫士兵,也是得到严令,非旨不得踏足半步。如果没有杨春当中介,饿死都没人知道。

但这个安排敲定之时,杨春跟小朱之间都还带着气儿呢,所以双方已经很久没说话、没见面了。人的性格是互相影响地,小朱跟太监呆久了,也养了几分尖酸出来。

西城洗衣行掌柜老丁,前两年盖了一个洗衣行祖师爷庙,一共塑了两个坐像,女子是浣溪纱的西施,男人,正是杨春。此事还轰动一时,杨春也被揶揄讥讽了一个够本儿,今天小朱本身就不痛快,看到杨春回来了,立刻用这个来取笑他。

“算啦,您的身份可不一样啦,陶朱公范蠡都没您利害,朕可不敢招惹你。去把卢象升给找来,朕现在要见他。”

“皇上,臣这次回来,是来拿辽参的,娘娘元气大伤,气血两亏。您是要见卢象升,还是自家妻子,您自己看着办吧。”

“…”

这回轮到小朱没话说了,杨春也不是一正常人。正常人能死皮赖脸的跟西施当夫妻吗?他的这番话,根本就是在作死,因为劝人没这么劝的,越这么夹枪带棒,越于事无补。小朱气的哆嗦了一下,忽然跳下床榻。恶狠狠走到杨春面前,

“你来拿辽参?好,没问题!但这些都是我大明将士,浴血拼杀换来地国家财物,白拿可不行。你要花点代价!”

“敢问皇上想要什么?”

“哼哼,国库去年,进项白4700两,所以钱财我这不缺!至于用什么来换,你自己看着办吧。”

“遵旨!”

说完,还没等小朱琢磨明白,杨春后退

出了右书斋,紧接着传来一片惊呼,小朱赶紧跑出去看,可真不得了。杨春也不怎么搞得,自己把右手拇指给卸了。鲜血淋漓的捧着,看见皇上出来,噗嗵跪倒,

“万岁爷,钱财本就是身外之物,如今用身上地物件儿,来换人参,您看可还够吧!”

“你,你。滚!”

要不说黄鼠狼单咬病鸭子呢,什么事儿都赶一块了,小朱气的连下两道旨意,掳夺杨春一切实领职务。同样发往香山鬼见愁幽禁。同时规定,香山月给,提高到百两本色。

按照明代规矩。折色才是现银,本色反倒是指折价之后的实物。价值一百两银子的嚼谷,也够那三位用地了。因为卖油郎攒个几十两,就可以独占花魁,更何况软禁犯人的生活标准。

他这边正发火呢,恰好卢象升跟夫人清蓬子过来,随行的居然还有重华,礼妃阿萝生地二公主。

眼见父皇不仅没有原谅母亲地意思,还把一直以来负责照顾母亲的杨春伯伯给搞的半残,重华双眼含泪,把头低下。清蓬夫人连忙冲着小朱一福,随后揽着小姑娘的肩膀躲开了。卢象升尴尬的整理整理衣服,上前一抱拳。

“皇上,公主今日去科学院弹奏钢琴,却没带随行,是以臣与夫人一起,护送回宫。请皇上恕罪!”

“唉,算啦!”小朱一挥手,先把身边的人给打发掉,随后对着卢象升一招手,“你进来,朕有话问你。”

小朱找卢象升不为别的,目前三件事儿,他想听听卢象升的解救法子,因为卢象升是刑部尚书,关于判案、立法、侦破,都是他的份内事务,孙传庭、专利法、自己的三儿子,可以说只有卢象升才掌握第一手材料,他希望大卢给个应对出来。

“回皇上,孙大人目前已经移交到大诰院看押,从狱卒地观察来看,目前情绪还好。倒是那个陈洪范,大言,呃,大放厥词。说什么,变法变法,居然黑的也抓,白地也抓,可见这个变法不是好法。”

“嗯!”

小朱头疼的靠在墙上,这个右书斋,以前是宫女的茶水间,现在被临时改造成办公地点,条件还是很不错的。但环境再舒适,也解决不了心头烦腻。卢象升能当面儿这么说,其实是表明了一个事实:孙传庭被定罪判刑,已成定局。当然,死,是不会的。但要想当庭开释,根本没可能。

“可是,孙传庭究竟为民,难不成眼瞧着爱民如子的官员下狱吗?”

“回皇上,爱民如子,虽说为大道人伦,但因时因地,都会有不同解释。今日以此为理由开释孙传庭,明日,就会有贾似道之流,以此为挡箭牌,替自家开脱。所以,维护法纪,绝不可法无定法。”

“行了,”小朱无奈的点点头,“以先生所见,朕何时出面赦免孙传庭合适?”

“嗯,”

卢象升抬头看了看,他对天子的性情,是很欣赏的,但欣赏归欣赏,原则问题绝不让步,这是卢象升的处事基础。

“回皇上,您御极以来,向以不杀大臣为人称道,如今已经连杀魏藻德、李建泰、姚明恭三位隆臣,地确不可再动兵刑。臣有三条策略:

“其一,您病隐多时,该去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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