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歌-第2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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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杨少卿果真是书生意气,挥洒自如,下官佩服,佩服!”
“见笑了,见笑了!”
杨嗣昌也确实觉得热了,端起桌上的柳叶茶,浅浅的喝上一小口,然后接过仆人送上来的蚌粉铃囊,开始吸汗,一旁的何腾蛟,连忙体贴的帮他扇扇子。
这个时候,祭祀舞蹈已经结束,赛龙舟的人,又开始举行一种祭祀活动,不过就是杀鸡喝酒一类,杨嗣昌乐呵呵的把一袋银币,交给手下,作为本次的龙舟花红,高高的悬挂起来,又是一阵雷动的欢声。
“对了,少卿大人,陈子龙这个名字,你可曾听说过?”
“哦?就是那个倡办‘几社’的松江铁符先生?”
“呵呵正是,此人编纂的《皇明经世文编》,已经交付宗业司的刊印坊雕版去了。但据他说,还有四卷需补,因此一直深以为憾呢!诺,这就是书目。”
“哈哈哈,何大人,陈子龙年纪虽轻,而气度宏远,这样的人才,岂能教他遗憾?他那四卷,刚好在嗣昌这里,如今,就成人之美吧!”
“哎呀,如此,多谢少卿大人的成全了,呵呵,不瞒大人,下官与陈子龙乃是当年同榜进士,既有同门之谊,这才答应相求大人,早知大人如此雅量,他们便不用苦思多年了!”
“哈哈哈!”
一时间,凉亭之中。鸿声而笑!而这笑声中,只有一人,一直板着脸不做声。此人戎常服打扮,白面长须,剑眉星目,身上既有武将的英气,亦有文人的书卷气。身材瘦长,却蕴涵劲力,属于一亿人排队,你也能第一眼就看见他的那种人。哦。对了,成语‘鹤立鸡群’就是形容他们这类人的。他地名字,叫做左良玉。
左良玉现在已经是湖广都指挥使了,而且几年前,因为国家要四方开战,为了巩固国内防区,特意赐他世镇武昌的荣誉。因此,左良玉可以说是湖广军中第一人。
左良玉同这个时代的名将一样,爱兵如子,但他也有一些不同的地方。行军打仗时,左良玉同普通士兵。同吃同卧,士兵吃什么,穿什么,住什么,他都一模一样。这虽说有表演成分,但左良玉带的兵,不谈战力如何,这份忠心是不用说的,所以整个湖广军中,人人都尊他一声‘玉帅’。
左良玉还有一点不同。那就是不吝叙功,就是说他手下的将领兵丁,只要作战,都会积功。呵呵。这点稍有些问题…‘只要作战,不论胜负’。
但杨嗣昌对叙功又把的比较紧,核实的很严格。再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公私事务,一来二去地,左良玉同杨嗣昌之间,就出现矛盾了,而且矛盾还不小。
想想也是,战士上战场,舍命报国,风里雨里的,当主帅的,帮着争取点功劳,也算不上什么过分的事儿。但这只能是私下里的说法,在官面上,这就属于冒功重罪啊!但杨嗣昌当然不会给左良玉治罪,只是功劳的统计上,经常进行相应核减。这样的关系,一直持续到现在。
左良玉身后还站着一个人,一身劲装打扮,长像虽然普通,但黑黝黝的双眼中,时不时的精光闪动,整个人就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即便在现在这个盛夏酷暑之中,也给人寒冷地感觉。他,就是丘慧荣。
左梦庚是个公子哥,今天这样的节日里,小子早不知道找那个妹妹香香去了,但丘慧荣不同,尽管左良玉待他视若己出,可丘慧荣始终更像是一名死士,长伴在义父左右。
眼见杨嗣昌志得意满地高谈阔论,丘慧荣身边的空气,愈发冷了起来,感受到这点的左良玉,先是轻咳一声,破掉丘慧荣的杀气。随后冷眼看了看高兴的杨嗣昌,忽然阴阳怪气的开口说道:
“杨督抚,我听人说,您抄书的速度很是迅捷,一卷论语,三月即成,但不知,此言虚实啊!”
呵呵,杨少卿,杨督抚,这其中的关节,实在太微妙了。果然,杨嗣昌听到这话之后,面色立刻一黯,但随即,长身站起,朗声笑道:
“那都是少年时,家父的严令,家父说,读书破万卷,纸破眼破,心破当破。是以,经史子集,嗣昌少年时,都曾抄写过几遍,但这些年,书法退步,抄书的速度,也落下很多了,不想,今日被左将军取笑了!取笑啦!哈哈…”
“啊呀,
破,果真是杨阁老啊,此言当真至理!”
“是啊,是啊,下官赴京述职时,曾有幸到鸿儒社聆听宣讲,杨阁老地国学功底,实在令小子佩服的紧哩!”
旁边的文官,都连忙出面圆场。左良玉看着态度潇洒,转身与众官员一起观看龙舟争渡的杨嗣昌,心中略有些后悔:
‘我怎么如此挡人仕途?这与他小杨不给我叙功,又有何区别?’
想到此,左良玉便不再做声,连忙将注意力转移到龙舟竞赛上了。
“何大人,嗣昌今日回去后,想写一篇《武陵竞渡略》,呈与圣上呢!”
“哦?那可太好了,久闻少卿大人文笔绝佳,下官等,自当要拜读呢!”
说道这里,何大人忽然冲下面地人一使眼色,凉亭众人立刻各自寻机,都让开一些空间出来,左良玉在几位相熟的官员邀请后,略略犹豫一下,索性领着丘慧荣出去看龙舟去了。
“杨少卿,下官前日,寻到一幅吴道子的吹萧引凤图,想托与大人,转献圣上,不知此事,是否可行?”
“喔。何大人居然有如此重宝?”
这事儿,杨嗣昌其实早知道,只是不知道何腾蛟什么时候说罢了。见他这个时候提起,杨嗣昌先打个哈哈之后,才拱手正色说道:
“有劳何大人费心了,但嗣昌为人,大人理当知晓。况且,当今圣上,虽说也喜绘画,但圣上喜欢地。是工笔花卉,吴道子的佳作,何大人还是自己留下传家吧。”
“呃,工笔花卉?唉呀苦也,前两天还有人向我推荐过一幅徽宗的神品呢,可惜被我给回绝了,苦也,苦也!”
杨嗣昌很好笑地看了何大人一眼,但随即,心中明了。东林、复社虽说势彰。但因为最近两年,玩党争玩的有些过火。士林中,已经出现非议了。这何腾蛟与陈子龙交好,陈子龙、夏允彝、徐孚远等人,又创建‘几社’,新生的势态很迅猛。
因此,像何腾蛟这样的实职干部,其实都想借着这次政府换届,多方联络感情,好为自己留住现有的位子。想到此,杨嗣昌整理了一下思路。轻轻的对着何大人说道:
“大人啊,皇上素来节俭,想当年那么一大段沉香木,都要卖来换马;中衣的袖子脱线。也不舍的更换。因此,这礼金仪封一事,你可要谨慎才是啊!”
“啊!”何腾蛟吓的一哆嗦。连忙醒悟过来,于是赶紧起身,躬身说道:
“少卿大人,下官这几年,想必您也清楚,不敢说兢兢业业,也算得上尽职守了,但这七年换届,如今几成定局,下官无党无势,一旦被换下去,家中大小几十口人,可就全没有着落了,今日,还请大人帮衬啊!”
杨嗣昌想了想,何大人确实算的上清廉,能力虽说不高,但道德水准还是很值得称道地。只是今日这般操作,未免失之下品,杨嗣昌决定问清楚再说。
“吴道子的画,价值千金,何大人能买的了画,难道就养不起家吗?”
“好叫大人知晓,这画,乃是我们几位,共同将家产当与宗业司换来的银子,下官虽不敢说两袖清风,但也没敢贪渎失位啊!”
杨嗣昌差点没笑出声来,这些个湖广官员,倒真实诚,居然能想到这么个法子出来,而且居然是在向皇上行贿!看来,这些官员确实有点病急乱投医的劲头。不过这倒是能看出来,这些人的本质还算不错。小杨搞清楚买画钱的来源之后,方才笑呵呵一摆手。
“好了,好了,何大人的官品,嗣昌知道的。你们也是糊涂,竟然想到给皇上送礼,真是不知说什么好!这样吧,何大人,我这里有个详细的参略,你我一同商量如何?”
“如此,下官多谢大人成全!”
“此时非宜,今夜茱阁,请何大人,携左良玉同来!”
“下官谨记!”
是夜,
们的行辕,都不在这里,所以,最好地酒楼茱阁,就成了杨嗣昌下榻的酒店了。阁外面的敝厅中,围坐着湖广的大小官员,三十二名。杨嗣昌他们的密谈,实际上,决定着所有人的仕途前程。所以,大家都互相庆贺,多亏了身边有一个杨少卿啊!
…
“好叫少卿大人知晓,下官已将那副画,送还宗业司了,各位大人的当票,也都勾销了!”
“好,这就好。何大人,还有左将军,嗣昌也不瞒你们,身为大明学子,最高的理想,自然是能够有朝一日,入阁为相。退而求其次,自当是六部九卿。再次,便是一方牧守。嗣昌虽不才,贸然充当三省督抚,这牧守已经是做过了,自然希望能更上一层楼。
“如若明年换届,嗣昌有幸入京供职,这湖广,怕是再回不来了,正因此,嗣昌今年,才宁肯被言官弹劾,也要来看这龙舟竞渡,以了却少年时的心愿啊!”
“行事随心,自然是名家风范。”何腾蛟随口而答,他心思没在这上面。
“昌帅,今日,良玉方知昌帅之心,以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左良玉的改变,算不上突兀地,因为道理很简单。从今日言行就可以知道,杨嗣昌确实很想来看看龙舟竞渡,以及之前的巫师祭舞。要知道,杨嗣昌来湖广都小十年了,竟然一直没能还愿!为什么?他真的是太忙了啊!想到此,左良玉武人地豪爽,自然就原谅了杨嗣昌一下下。
“哪里,哪里,如没有左将军带兵辅助,嗣昌哪有今日?”
“呵呵”左良玉只是嗬嗬一笑。没答话。倒是何腾蛟有点绷不住劲了。
“呃,杨大人,换届之事,阁臣九卿之中,起码有十个人地位置将要变动,而您贵为六督三少卿之一,自可以入京理政,在此,还要预祝大人啊!”
“呵呵,只是不知何大人。左将军,可愿帮嗣昌这一次?”
“啊呀。少卿大人言重了,下官但凭吩咐便是。”
何腾蛟心中急迫,因为杨嗣昌、卢象升、熊文灿这三个少卿都督,是地方牧守中,最有机会的人选。关键是他们走后,地方上如何安排,这才是何大人心中,最迫切的心思。并且他也很清楚杨嗣昌寻求帮助地原因。
首先,杨嗣昌需要有拿的出手的方略,好名动天下。
正言顺的入朝为官。当年的四正六隅十面网之法,省督抚。现在要换届了,杨嗣昌当然要再出一套方略。而这套方略,如果没有人联名支持。声势上,就显得弱了。
所以何腾蛟立刻作答,他当然愿意了。没有方略。杨嗣昌的机会也是最大地。更何况,联名上奏,一旦国家采纳,他何腾蛟与左良玉,就都成名臣名将了。而且这是在给国家写建议,即便不采纳,也不会有什么恶果。何乐不为?
左良玉的反映,则有点高深莫测,不说反对,也不说同意。但他能有这个反映,杨嗣昌已经很满意了,连忙很严肃的说了开来。
“哪如此,二位且听嗣昌一一道来。日前承天府传来消息,吉庆伯的夫人,刚刚诞下一名千金,而圣上与礼妃,情甚笃,欣喜之余,特意开办了女学,由此可见,吾等可先从学政入手。”
“呃,但不知这学政,可是要细化文武?”
“…”
杨嗣昌暗自点点头,何腾蛟的人才本事,确实是中上之质,简直就是一点就明啊!他的‘学政新制’,根本目的就是针对江南诸党的。名义上是彻底改革文化、军事教育系统,其实是在替国家消弭党争:
文化教育系统,以1分2,2448方法,于各省修建学院,这样一来,就可以将‘东林’‘复社’这些大党,分化成小党。因为‘东林’‘复社’都是依托学院而来,只要国家将学院遍植华夏,不单可以开启士林盛世,还可以将党争规模缩减下来,派系越多,力量越分散,对国家来说,管理起来就越方便。
军事教育系统,也同样如此。国家现在的天津武学,规模越来越大,这可是枪杆子,要是在可见地讲来,全国的军官都出自一个学院,那反倒是一种累赘了,所以必须按照兵种来进行拆分。
湖广多山多水,骑兵学院是不可能地。步兵学院在将来,也一定会各地都是,湖广也不占高分。水军也是一样,人家东海南洋的,基础和技术都摆在那里。湖广只有大湖和大江,确实有点说不过去。炮兵根基,本在天津,湖广强立炮兵学院,也是不合适的。因此,杨嗣昌为湖广预留了一个门类出来,成立一家以科学技术为主导的军事学院:长沙国防科技大学!
“家父近些年,对于皇家科学院的态度,改变实多。因此上,有个叫宋应星的皇家科学院院务,年龄五十有四,官位只有九品,但多造化奇能。所以嗣昌寻思,可拜表圣上,安排宋应星为首任学监,何大人、左将军同兼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