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妾为后-第1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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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察觉到兰芝呼吸平稳绵长,分明已经睡熟了,赵郁这才也放任自己堕入梦乡。
进入冬日之后,蔡家营的人们也进入了农闲时节,男子们聚在一起下棋吹牛吃酒,女人们则聚在一起做针线打马吊说八卦,秦二嫂对做针线没有兴趣,一头投进了马吊的怀抱,与许江天的岳母蔡大娘日日约着凑人一起打马吊。
这日她正在蔡大娘家打马吊,刚刚自摸了一把,正得意洋洋向牌友收取筹码,却见储秀气喘吁吁跑了过来:“娘子,咱家大姑娘派人过来了,有急事要请您过去!”
秦二嫂一听说兰芝派人来叫她,也顾不得收筹码了,叫了蔡氏帮她接着打:“江天媳妇,家里有些事,我得赶紧回去,你来帮我打吧,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
蔡氏见她着急,忙道:“干娘,您赶紧回去吧,我帮你接着打,放心吧!”
蔡大娘和另外两名牌友文婶子徐娘子忙道:“二嫂,你家大姑娘既然有急事,你赶紧去吧!”
秦二嫂安顿好这边,急急带着储秀离开了蔡家。
到了外面,她顾不得打伞,冒着雪花一边走,一边低声问储秀:“兰芝到底怎么了?”
储秀满面笑容,道:“孙夏哥哥说了,王妃又有了身孕!”
秦二嫂一听,简直是喜出望外,当即拎起裙裾,脚步如飞往家去了。
女儿怀孕了,她当然得去陪伴照顾了!
约莫两盏茶工夫,秦二嫂和秦仲安就收拾好了行李,留下储秀和一个婆子看家,两口子坐上孙夏赶来的马车带了小丫鬟进城而去。
孙夏做事稳当,冒雪赶着马车一路平顺进了端王府,直接把马车赶到了内院门外。
得到消息,珊瑚和玛瑙带了几个小丫鬟迎了出来,恭而敬之把秦二嫂和秦仲安安顿在了东客室。
奉了上好的雀舌茶之后,珊瑚这才含笑道:“启禀老爹老太太,王妃有些累,王爷这会儿陪着王妃在休息,奴婢这就去向王爷和王妃通禀。”
秦二嫂最是乐见女婿和女儿亲近,闻言忙道:“不用去通禀了。我们一路劳顿,先喝茶歇一会儿。”
秦仲安忙问道:“阿犬呢?”
珊瑚笑吟吟道:“林夫人正带着阿犬和白家、冯家和甄家的小公子小姑娘在月光湖坐船玩呢!”
秦仲安想了想,道:“待阿犬回来,带他来见我吧,我好久没陪阿犬玩了!”
女眷也在的话,他一个大男人,不好过去的。
秦二嫂闻言,瞟了秦仲安一眼,笑了起来。
冬至的时候,女婿和女儿刚带着阿犬回过蔡家营,秦仲安还带着阿犬去村子里玩了,才几日呢,就敢说“好久没陪阿犬玩了”。
韩香绫带着阿犬替兰芝送了客人离开。
这时候细小的雪粉已经变成了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从空中飘落下来,前方甬道两侧的松柏上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雪,因为雪一落在地上就化了,因此甬道上却还没有雪,只是湿漉漉的。
阿犬很喜欢雪花,伸出手接了一片雪花,咯咯直笑:“姑姑,雪花!雪花!”
韩香绫见阿犬喜欢,索性索性抱着阿犬立在二门廊下赏雪。
翡翠珍珠等大小丫鬟都立在穿堂内含笑等待着。
雪越下越大,韩香绫见一边的栏杆上和脚下的台阶上也都覆盖上了一层白雪,正打算抱阿犬回去,却见前方几个人冒着雪沿着甬道走了过来,最前方那人身材高挑,宽肩长腿,玄色斗篷的兜帽上落了一层雪——正是她的丈夫林文怀。
韩香绫不禁微笑起来,指着越来越近的林文怀让阿犬看:“阿犬,你看那是谁?”
阿犬如今说话已经很清晰了,简单的句子也都会了。
他乌溜溜的眼睛清澈异常,朝着前方凝神看了看,然后指着前方那几个人道:“是皇爷爷!皇爷爷来了!”
又道:“还有姑父!”
韩香绫闻言,忙凝神望去,这才发现林文怀走在最前面引路,他后面果真是穿着大氅戴着兜帽的庆和帝——难为阿犬那么远就认出是皇爷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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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0)
林文怀白文怡跪在地上,头都没有抬起来。
他们都太大意了,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护卫秦姨娘的人都得死,林文怀和白文怡也愿意以死谢罪。
一群青衣卫、宫女和太监都跪在庭院里,因为自知必死无疑,所以如木雕泥塑一般跪在那里。
谁能料到呢,韩太后只带了两个宫女和两个太监过来的,一见秦姨娘就慈祥地笑,扶起了屈膝行礼的秦姨娘,亲亲热热道:“兰芝,你也算熬过来了,以后尽等着跟阿郁过好日子吧!”
韩太后屏退他们这些人,说有私房话要和秦姨娘说,他们便候在廊下,谁知不过是瞬息之间,韩太后就走了出来,昂首道:“秦姨娘自尽了!”
新帝赵郁抱着七窍出血的兰芝,一动不动坐在铺着厚厚地毡的地上。
时间仿佛凝滞了一般。
他已经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原来心疼到了极点,就感受不到疼痛,感受不到时间。
林文怀跪在外面,觑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新帝,一颗心沉入了冰寒的湖底。
原来秦姨娘对陛下这么重要。。。。。。
夜深了。
赵郁忽然抱着兰芝踉踉跄跄起身,走进内殿,温柔地把兰芝放在了榻上,自己坐在榻边看着,忽然笑了起来,笑容灿烂,小虎牙亮晶晶:“兰芝,我们终于熬到头了,以后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你讨厌谁,她就别想在你眼前出现;你想去那里,我就陪着你去;你想喝酒,我也不阻拦你了,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他笑着笑着,泪水涌了出来。
两天后,得知新帝不肯上朝,只顾守着秦兰芝的尸体,韩太后哼了一声道:“男人啊,再痴情又能怎样,有了新的美人,他会忘记死了的旧人的!”
话音刚落,一个小宫女就进来禀报道:“启禀太后,陛下来了!”
韩莲低头略一酝酿,待她抬起头来,早戴上了一副悲天悯人的面具,只等着赵郁过来,好好说服他忘记死了的秦兰芝。
赵郁走了进来,端端正正拜了再拜。
韩莲没想到一向倔强的赵郁居然如此多礼,心里不禁一突,正要开口,却见赵郁拍了拍手,赵郁的亲信玉兆雁带着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潮水般涌了进来。
玉兆雁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带着亲信直接包围了上去,手起刀落,把韩太后身边的人全都砍倒,然后满身是血伸手擒住了韩太后,淌着鲜血的刀横在了韩太后颈上。
赵郁走上前,看着依旧一脸强悍不服软的韩太后,他的亲生母亲,忽然笑了起来,笑声短促古怪:“母亲,您不是爱权力么?以后我会好好当皇帝,兰芝就是我的皇后,我唯一的女人,我和她生同寝死同穴,您好好看着吧,睁大眼睛好好看着!”
韩莲正要说话,玉兆雁一把塞住了她的嘴。
赵郁端端正正站在那里,声音冰冷:“林文怀,让她活着呆在金明池水中央的孤岛上。对她来说,孤独和没有权力,没有权势,就足以让她日日活在炼狱中。”
林文怀答了声“是”,和云兆雁一起押着韩莲离开了。
大雨如注。
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赵郁回到了他和兰芝居住的偏殿。
他走进寝殿,在锦榻前的地上坐下,静静看着锦榻上安然躺着的兰芝。
兰芝,等着我,今生今世,我一定要见到你。
为了见你,我会一直寻找,直到我死的那一刻为止。
我不怕死,我怕的是我死了,却见不到你。
☆、第一百四十九章
韩香绫当下低声吩咐翡翠:“快进去禀报王爷王妃; 就说阿犬的祖父来了。”
翡翠转身就往里跑。
她顾不得地下的雪滑,一溜烟跑进了内院; 急急抓住在廊下轮值的珊瑚:“王爷王妃呢?”
珊瑚忙道:“王爷王妃还在卧室歇息呢!”
翡翠当即走到窗前; 道:“启禀王爷王妃; 陛下到了!”
赵郁已经醒了; 听到外面的动静; 当即坐了起来。
兰芝也要起身,却被赵郁拦住了。
赵郁柔声道:“我陪父皇去外书房; 你慢慢起身,收拾妥当后乘了暖轿去外书房后门; 然后从后门进去给父皇请安。”
如今外面正在下雪; 丫鬟婆子就算打扫得再快; 也会很快落了一层新的,路上就会有些滑; 兰芝有了身孕; 还是小心着点。
兰芝见赵郁小心成这样; 心中甚是妥帖,便伸出胳膊抱住了赵郁; 把脸贴在赵郁背上。
因为刚睡醒,兰芝的声音有些沙哑:“阿郁; 放心吧; 我知道。”
她那样喜欢孩子,怎么会不珍惜自己腹中的胎儿?
这可是上天赐给她的宝贝啊!
赵郁被兰芝这样抱着,一时竟有些心神恍惚; 不愿起身,只愿这样温馨的时刻可以持续到永久。
兰芝哪里能让庆和帝等人,笑着松开赵郁:“快起身去吧!”
阿犬确定林姑父身后的人是皇爷爷之后,当即有些急,挣扎着要去迎接庆和帝。
韩香绫忙在阿犬耳边低声道:“阿犬,你带着皇爷爷在门口玩一会儿,等你爹爹出来,可好?”
阿犬乌溜溜大眼睛眨了眨,然后点了点头:“好!”
他才不想带皇爷爷进屋子里呢,下着雪在外面玩多有意思啊!
见林文怀一行人距离已经不远了,韩香绫这才把阿犬放了下来。
阿犬终于得到了自有,欢欣鼓舞,一挨地就迈动小短腿,叫了声“皇爷爷”,向庆和帝跑了过去。
今日天寒,他里面穿着清水绵衣,外面套着锦袍,脚上穿着特制的鹿皮小靴,整个人看起来跟个小棉球似地在雪地上滚了过去。
庆和帝在漫天大雪中走了过来,因为走得急,大冷的天他身上居然出了汗,一点都不觉得冷。
见阿犬“滚”过来迎接自己,庆和帝心里热乎乎的,当即快走几步接住了飞奔而来的阿犬,一把抱了起来,先在阿犬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发现有些凉,忙伸手摸了摸阿犬的小手,确定阿犬的小手热乎乎的,这才放下心来。
阿犬想要皇爷爷陪自己在雪地上玩,当下想了想,伸出胳膊揽住皇爷爷的脖颈,亲亲热热道:“皇爷爷,玩雪!”
然后用力在庆和帝脸颊上亲了一下。
庆和帝被孙子亲了一下,整颗心都融化了,当即道:“好,皇爷爷陪你玩雪!”
韩香绫这时候带着珍珠等人上前行礼。
庆和帝见状,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平身!”
林文怀忙给韩香绫使了个眼色,两口子默契地静候在旁,不上去打扰庆和帝与阿犬的相处。
赵郁里面穿着白绫袄,外面套了件青色鹤氅大步流星走了出来,因为出来得急,他满头乌檀色长发只用玉扣扣住了一半,其余都顺滑地垂了下去,再加上衣衫宽大,走路带风,在大雪中走了过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见到阿犬正带着庆和帝在雪地上玩,赵郁不禁笑了起来,大步走了过去:“父皇!”
这会儿阿犬正和庆和帝玩冰床游戏——阿犬的小亲随唐辞拿来了一个小小的冰床,阿犬坐在冰床上,庆和帝拉着冰床在雪地上跑。
庆和帝用尽全力跑了,奈何阿犬还是嫌慢,见爹爹过来了,忙招手叫道:“爹爹!爹爹!”
知道赵郁过来了,庆和帝忙放慢了速度,让冰床渐渐停了下来,等赵郁过来。
赵郁走了过来,笑吟吟对着庆和帝一拱手:“恭喜父皇!”
庆和帝笑得眼睛眯着:“朕何喜之有呀?”
赵郁笑容加深:“恭喜父皇又要做祖父了!”
庆和帝听了,当真是欢喜之极:“也恭喜阿郁你又要当爹了!”
庆和帝和赵郁父子俩彼此恭喜,堪称父慈子孝,阿犬端端正正坐在冰床上,仰着小脸看看皇爷爷,再看看爹爹,用极大的耐力控制着自己,一直等到爹爹和皇爷爷客气完,这才道:“爹爹,你拉阿犬!”
赵郁忍着笑,蹲下来与阿犬说话:“阿犬,为何不让皇爷爷继续拉你呀?”
阿犬眨了眨大眼睛,浓长睫毛在眼睑上印下丝丝缕缕的阴影,思索着如何表达:“皇爷爷。。。。。。劲儿小!”
他不会说“力气小”,最后找了个替代的词“劲儿小”,这还是他前几日跟外祖父学会的宛州土话。
庆和帝听着阿犬奶声奶气告状,不由笑了,好脾气地弯腰解释:“阿犬,皇爷爷不是劲儿小,是怕跑得太快冰床翻了摔着你。”
阿犬笑眯眯用力点头,然后仰首看向赵郁:“爹爹拉!”
庆和帝:“。。。。。。”
被孙子嫌弃了!
赵郁拿起拉冰床的绳子,还不忘取笑庆和帝:“父皇,您以后好好锻炼体魄吧,免得连为孙子拉冰床的资格都没有!”
庆和帝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起身走到一旁。
白文怡忙上前帮庆和帝围上了玄色缂丝大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