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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0节

侯门纪事-第8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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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礼委委屈屈地出去,在殿室外面坐立不安。

    奴才间的争宠,一瞬间可以灭人全族,一瞬间又云上锦辉。

    荣耀的时候一句话说中主人心坎,得意的自己都闹不明白是怎么来的。失意的时候马上就下黑狱,即刻就挨板子,倒霉的不知道自己哪里中人暗招。

    柳礼就在外面守着不走,希冀能早探听出什么。

    ……

    “奴才,你把话对我实说。”皇后板起脸,双手在袖中互握放置在身前,把她皇后娘娘的架子已是端好。

    柳义扑通跪下,这会儿不是要脸面与不要脸面的事情,是就要与性命有关。他不等皇后吩咐,抬起手,对着自己脸上就打,打得啪啪作响,一点儿力气不敢省,嘴里不住求饶:“奴才知罪,娘娘饶命啊。奴才是多了嘴,多说了几句话,”

    皇后冷哼一声,喝止他:“我不是怪你多话,是问你,我叫你给太子送东西,没让你去见加寿姑娘,好好的,是她叫住的你?还是你主动上去?”

    柳义哭丧着脸,早就满面是泪,看上去可怜兮兮:“奴才有罪,奴才送过东西,经过正厅外面,见寿姑娘在里面管家,光看着还没有椅子高。奴才想娘娘无时无刻不为太子筹划,又想寿姑娘太小,未必懂得太子是娘娘的心尖子,怕她一味淘气太子殿下虽不趁意,又要看着太后不肯责备,奴才想既是娘娘叫奴才去的,一时起意过去劝上几句用心当心的话,就惹恼她,她骂奴才,奴才不敢回,太子殿下出来见到,以为奴才惹她生气,又把奴才教训,”

    这一番话和柳义刚才说的,已经有出入。柳义刚才是上来就告加寿的状,说加寿这样不好那样挑唆太子,这会儿不敢隐瞒太多,把他的心思吐出几分。

    闻言,皇后心如明镜。

    刁奴欺主处处都有,就像死去的两个太监柳廉柳仁,他们背着加寿勒索别人,在宫中不是稀罕事情。

    就是把前主管任保的一摊子事拉出来瞧,也少不了有这样的事情,太后也不见得全蒙在鼓里,不过任保对太后忠心不二,这是没有话说。

    皇后就没有接下来治柳义的罪,她是幽幽叹息。见高拜见低踩,在宫中更甚。嫔妃没有宠,见到皇后一口一个奴才自称。等到有宠,见到皇后可以论姐妹。

    就是嘴上不论,行动举止上全都带出来。

    这里,本就是个你不欺负别人,别人就要欺负你的地方。本就是个欺负不了别人,只能回房自怜的地方。

    柳义打着自己名义去教训加寿,是皇后早就想做的事情。她就是不敢做,所以没吩咐,但让奴才看在眼中。

    皇后非常在乎出身啊、身份啊、体面啊,因为她在十一、二岁时,就知道要送给贵人。柳老夫人总是欣慰的告诉她:“谁家谁家也想进府,但你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

    因身份不同,她当上太子妃。

    又因为太子姬妾无数,皇后更注意身份。再浓艳的面庞,再得宠,全往后站,你们不是太子妃,身份不同。

    她由太子妃而皇后,太子有数个儿子,英敏独得太后青眼,皇后这世家惯有的病根儿就更严重。

    身份不同,其它的差之千里。

    也因为身份不同,皇后一开始嫌弃加寿,到现在不太敢为难加寿。为来为去,就为身份,加寿的身份不同。

    放眼全国,加寿的身份仅次于公主,郡主在待遇上和她都不能相比。加寿又养在太后跟前,礼仪之规矩,体态之尊贵,又大于不得宠的公主,是姑娘中的第一人。

    有这种种心情作怪,一个是不敢教训,皇后也就没有重责柳义,只是嗔怪:“好好的,你又得罪她!她小也不好欺负,你不想想她后面是什么人!”

    另一个呢,是患得患失。皇后叹道:“可再也没有比她更体面的姑娘,怎么跟她好才是,又让你办砸。”

    柳义垂头丧气:“奴才也是想劝着她亲近娘娘,没想到她会恼,”

    “她小,她听不懂。”皇后难得理解加寿一句,说的也是句实话。柳义懊恼:“娘娘明见,以后再寻机会,咦?”

    他咧嘴陪笑:“可以和忠毅侯夫人说说不是?”

    皇后颦眉:“算了吧,太后知道难免多心。那忠毅侯夫人,在造反的时候冒死进宫陪太上皇和太后,不是可以敲打的人。”说过黯然神伤,觉得虽为六宫之主,但宠爱不多,只有一个儿子又和自己不亲,劝他好话他不肯听,这六宫之主像是也没有滋味。

    更想难过,好在有事情系着心。

    不怪柳义,也对他有气,让他下去,唤柳礼进来。

    两个太监在殿门擦肩而过,柳礼见到柳义面上指痕,不由得他心花怒放。见中宫面色不豫半垂面庞,才把喜欢藏到心底。

    中宫佯装不在意,问道:“皇上发作胡嫔,晚上有说过谁侍候?”

    皇后没有去御花园避暑,是她起初小日子在,想去了也无用,后来生气皇帝左一个右一个,她索性没去。没去又不放心,在胡嫔贤妃等人落马的今天,想皇帝又要纳新人,问出来后,自己先气得心尖震颤一下。

    回这样的话,柳礼小心翼翼:“皇上随后,又新封二嫔。”

    皇后指尖掐住袖边,狠狠的拧上一下,面上默然冷淡:“那我就放心。”柳礼静静候上半天,皇后冷冷:“去吧。”柳礼退出。

    见说话结束,宫女们悄悄进来各站位置。皇后仿佛没有见到,还直直的出着神。眼神是没有什么的,心里还是乱纷纷。

    那加寿果然是有福气的,挡住太子去进言的不是加寿,但寿姐儿名声在外,皇后曾嗤之以鼻过,在今天她信了。

    多情皇上能把他用过的女人降为下等仆从,可见他对郡王们有多痛恨,皇后在这里认定,皇帝他有必杀的心。皇后不由后怕,要是太子听自己的,他又会怎样呢?

    这是他和加寿定亲,有加寿护佑他吧?

    七下八下的胡乱想着,也把胖胖的小加寿想几回,那圆滚却五官出色的小面庞,让皇后摇头,她就算看出她的好,也还是不能喜欢她。

    不能放心的喜欢她。

    她和太后一心,她和自己并不一心。

    ……

    袁训也是这一天知道,太子府上事情出来,蒋德与他感情再好也不会告诉他,以免让侯爷担心。余下的侍候人,更是听太后的。

    袁侯爷早就有过不放心加寿定这亲事的举止,不惜上金殿面对前任皇帝辞亲,太后才不会主动告诉他。

    说出来的人,是加寿自己。

    ……

    袁侯爷封侯就轻闲,在家里把长辈妻子孩子陪一陪,外面又有人约。晚饭后是让找回来的,进门加寿就扑到身上,抱紧父亲,回头叽叽呱呱闹母亲:“给换男孩子衣裳,母亲也换,我等着吃大肉包子呢。”

    “爹爹快要抱不动加寿,你还要吃几个大肉包子?”袁训把女儿放到肩头,发现自己肩头虽宽,也快坐不下加寿。

    又取笑她:“去当家竟然没肉包子吃吗?”她晚饭后才进家门,是由太子府上回来的。

    加寿笑得格格叽叽:“外面的味道不同,和人吵架累了的,要吃好几个。”加寿不是天天都能回家,陪太后还是头一件,隔上几天才回来,自然要和父母亲尽情说话。

    袁训扶着她的手一僵,取衣裳的宝珠在房中也回身。

    快步出来,见袁训把加寿安置在榻上,他坐在旁边,温和地问女儿:“和谁吵架?”

    加寿调皮:“爹爹猜。”

    见母亲过来,手中是她在宫里对着年纪相仿公主们吹牛的男孩子衣裳,扶着父亲的手跳下榻,张开手臂让母亲给换,又道:“母亲猜。”

    宝珠柔声道:“不许和公主们拌嘴。”

    加寿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我们好着呢,我常请她们吃小镇。”

    袁训凑到女儿身边蹲下,看她面上有没有委屈,温和道:“也不许和殿下们吵架,不是早说好的?”

    加寿笑眯眯:“才没有,前天执瑜执璞和连家叔叔婶婶出城去玩,九殿下没有人玩,带着十二殿下到太子府上找我玩半天,我管家呢,给他们好吃的,但他们第二天见到大弟二弟,就不再寻我。”

    宝珠和袁训纳闷,这就猜不出来小小的孩子能和谁吵架?万万想不到皇后的人又挑衅,袁训自言自语:“宫里没有人会和你吵才是?”在心里也把皇后影子转上一转,但她怎敢眼里没有太后,再明着寻衅加寿?

    宝珠也是这样想,认为宫里可以排除,对女儿关切:“太后和公主不是见天儿陪着你管家,一定是你淘气,乱在太子府上发脾气。”

    加寿嘟嘴儿:“加寿不淘气,太子哥哥都帮着我,让柳义自己打自己。”

    “皇后的人?”

    袁训和宝珠大吃一惊,齐齐看向女儿。

    加寿浑然不放心上的小模样,她当天有太子哄,回宫去有太后哄。那天公主家中有事没陪她,第二天知道,公主也哄她,加寿小心眼子里早就没有不喜欢,当个乐子对父母亲说,见他们诧异,歪着脑袋觉得有趣,小脸儿笑盈盈:“是啊,就是他,他打我的奴才,我不答应,太子哥哥出来,把他发作。”

    袁训和宝珠骇然得一动不动,相对跟对木雕似的。

    袁训是皱眉,怎么又和皇后对上?

    宝珠是心疼,乖女儿小小的孩子,一出子一出子没有得完。

    夫妻都不是笨蛋,夫妻也都不怕事,全开始想主意想对策,直到加寿催促,两只小胖手扯扯他们衣角拽着,嚷嚷:“换衣裳,我要买大糖人儿。”才把夫妻们打醒,这才想到一件事,事情来龙去脉还没有问个明白。

    可见父母之心全是痴的,青红且不论,先保护女儿要紧。

    膝下小加寿欢蹦乱跳,本就不会拒绝女儿的夫妻,在知道女儿又受气后,更要弥补于她。这就给加寿再换上男孩子的鞋子,重扎发髻,带她出去一面吃一面问话。吃完也问明白,袁训面色异常难堪,宝珠就又添一件事情,一面哄女儿,一面劝丈夫。

    “回家去再说,这里全是人,不要让人看到你摆脸色。”

    他们现在坐的地方是个夜摊,在京里小有名气,各式卤菜野味,还有大馄饨。热气腾腾中袁训占扭一张桌子,余下的桌子有几张是护卫们,更多的是不相识客人。

    看面庞宝珠是没见过的,但他们认不认得自己丈夫就不知道。

    小心总是不坏,提防隔桌有耳。柳家在京里人口众多,柳至为人虽然宝珠放心,但柳家别的人,如那一年往袁家来叫嚣的人,那就都不是好东西。

    宝珠手里端着个小碗,小调羹里馄饨本是吹冷喂给加寿的,这时候往袁训嘴里送,借机附耳:“仔细有人看到。”

    袁训不悦的哼上一声,嘴里就塞上馄饨说不出话。他心里冷笑一下,还是采纳宝珠的建议,把面容稍缓。

    他不表情好些也不行,一张桌子他和宝珠对坐,加寿打横,加寿自己吃野味,母亲给喂馄饨。见吃的到袁训嘴里,加寿以为是和她玩闹,乐颠颠张嘴:“啊啊,该我了。”

    宝珠忙陪上笑容:“乖乖,这个就是你的。”又舀一个馄饨吹着。

    袁训忙给女儿送上汤:“乖乖,喝一口。”加寿张开小嘴巴:“在这里,”眼珠子盯着父亲笑,像是生怕他又半道儿截走。

    对着女儿好灵巧模样,这就气不起来,夫妻先把女儿好好弥补一番。吃过,听一通说夜书的,近三更的时候回家,加寿在父亲怀里沉沉睡去,小手上还握着一串竹子玩具。

    静夜无人,宝珠忍不住,张张嘴:“这也太……”袁训沉稳下来:“回房再说。”宝珠忍下来。

    ……。

    见房门在即,丫头们迎出,宝珠道:“取热水来,我给小姑娘净面。”袁训抱着加寿往她睡的对间去,就听到几声大叫:“啊呀呀,来者何人!”

    哄的大笑声中,烛影闪动,几个孩子执瑜执璞香姐儿加福,少不了的还有一个萧战,从房中出来。

    一起大叫:“出去吃的什么不带上我们!”

    烛光闪烁下面,几个孩子扑到膝前,揪衣裳的揪衣裳,推加寿的推加寿,七嘴八舌地乱嚷:“偏着我们吃东西!”

    “大姐,你又偷吃!”

    “大姐你最会撒娇。”

    “母亲,你怎么不带上我?”

    萧战见没有他插话的空当,在后面大喝一声:“看我说的没错吧!祖父带我听书去,我自己看到的!”

    袁训哈哈乐了:“我说战哥儿你今天不是回家睡?”萧战晃晃脑袋:“我是来报信的!岳父母偏心,带大姐不带福姐儿!”下一句,他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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