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第70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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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王爱玩,贪色好酒,与位置重要的官员从没有来往过。皇帝让人监视他,太子也让人监视过他,他从早上就开始和妾们追逐嬉戏,直到晚上也不消停。所以萧仪顺利的结交了一些人,皇帝和太子没看出来,就在于萧仪的“爹”实在贪玩,皇帝和太子以为萧仪也是玩。
说福王有造反的意思,太子殿下打心里不信。
但信是宝珠写的,太子微笑浮出。
表弟当初相中安宝珠的时候,太子殿下还调侃他:“有什么好?”袁训回他:“我喜欢。”太子也就放过。
殿下对宝珠的要求不高,只要能生就行。
现在看来是很能生,也很能干。
昭勇将军夫人是不会欺骗殿下的,她说福王造反,虽然就京里这位福王来看这不可能,但太子也相信宝珠。
这就得查,要有水落石出的答案才行。
“叫冷捕头来见我。”
……
京里的福王殿下日子过得不错,成天笑口常开。
一大早起来,搂住他新纳的妾做了个嘴儿,人是光着的,胡乱扯过衣裳往身上一套,也不管是里衣是外袍,笑哈哈地光脚跳下床,呼一声:“美人儿,随着爷看小王爷去也。”
“来了,”三四个美貌的丫头娇声应着进来。
新纳的妾在床上撇嘴:“哟,这么记挂着她,晚上别到我房里来!”
福王嘻嘻扭回身子,笑得死不正经:“晚上?晚上自然寻你。这是白天,爷的儿子爷能不看吗?”
见丫头们走近,左搂一个,右抱一个,左边杏眼桃腮,香上一记,右边桃腮杏眼,亲上一记,大家嬉戏着往房外去。
新纳的妾在后面喃喃地骂:“天保佑她一定生个姑娘,看你还儿子长儿子短的。”懒懒的,又伏下身子去睡。
福王吃早饭的时候,她才漫不经心的出来陪他。
福王就要有儿子了,无时无刻不手舞足蹈。
嘴里有饭,也含糊不清的喜欢:“又踢了我一记,好脚!”也难怪他喜欢,这是他把真福王撵得不能再回来以后,头一次太医说是儿子。
饭厅里面侍候的姬妾不少,有些已半老,是真福王的妾,这位福王一开始怕露馅,装着喜欢新人,几乎不碰她们。到后来又真的嫌她们老,不碰她们。她们生下的也有姑娘,福王从不喜欢,有两个病中药吃坏死去,与这位福王不无关系。
他想尽办法要保住现在的生活,抹去真福王在府中的一切痕迹。
可能太紧张,他进府数十年,妾有孕的不多。直到萧仪死后,这位福王才有完全放心之感,不用担心他们父子有一天会见到面,父子连心把自己暗害。
萧仪要是还在,福王死后,王位自然是萧仪的。
现在他可以放心了,他身心轻松愉快,妾也就有了,重金请太医来看,又找来有经验的稳婆,都说是儿子,他这就可以乐到天上去。
“哈哈,”一口饭喷出多远,惹得陪吃的妾全颦眉头。
有孕的那妾自重身份,是指定饭食送到房里,不在这里。福王也就不怕恶心到姬妾,反而更笑得嘴里饭菜乱喷:“小王爷哈,是儿子,”
乐得太忘形,老天总会给个刹车的。有人来回话:“太子殿下有请王爷宫中赏玩。”
“噗!”福王再喷出一口,这一次可就不是乐得喷出去多远,是惊吓得扑出去一半,余下一半还在嘴里,还有根小骨头直直梗在嗓子眼里。
“咳咳咳……”福王涨得脸色通红,身子一歪就倒在紫檀太师椅的扶手上,剧咳不停。一干子姬妾围上来,拍的拍,叫传太医的去厅口儿叫人,忙活半天,福王才算把小骨头咳出来。
双肩一垂,脑袋一低,呆坐在椅子上几乎瘫软,心中有一句话,吓死我了!
端午节已过去,中秋节还没有到,赏荷花的日子也不在最近……太子今天的邀请不在福王意料之内,又来在福王正开心的时候,有如风帆迎风时,有人剪断了绳索,那帆还不呼呼啦啦的往下一落,重重摔在最下面。
福王的心在刚才就这样大起大落了一回,又正在啃骨头,没噎死他倒是命大。
有气无力的挥手,姬妾们蹑手蹑脚退下。有没吃饱的自己寻吃的去,也不敢再在福王面前呆着。
福王殿下平时的时候,可以随意的说话,甚至可以取笑他调侃他,使唤他拿东拿西。但每到年节前几天,还有就是宫中请他的时候,他就大变样子。随意的一句话,一个步子稍重,都能惹得他暴躁异常,大发雷霆。
平时不管积攒多少体面,有多少宠爱,在这个时候都不管用。
姬妾们早就懂了他,一到福王颓废如此时,就赶紧的溜走为上。
很快,就只有福王一个人在这里。面前是他最爱吃的肥鸡大鸭子,他也不看一眼。四面的安静,得以让他好好的回想。
他开心的时候,一定会很开心。因为他不开心的时候,也很多。
就像太子不年不节的请他进宫,福王就要从头开始想。
福王是太妃的儿子,是皇帝异母的亲弟弟,是皇位继承人之一,如果皇帝和太子皇太孙全死在他前面的话……他受猜忌是正常事情。
这位福王就要心提三分,这是要杀我吗?
当然皇帝要杀的是福王,但此时他不就是福王?
三分心提上来,再想那位真的福王,在外面有没有惹出事情来带累到自己?这就再提三分心。
他和真福王已结下不共戴天之仇,王妃之死,忠心家人之死,真福王难以到家中寻找证人,但萧仪之死,普天下都知道是这位福王手刃。
杀子之仇。
假福王贪图享受,所以不愿意去告密。事情揭穿,不管他会不会死罪,首先他现在莺莺燕燕肥鸡大鸭子的日子先就没了。
福王出京,他当上福王以后,每天都骂真福王傻蛋。这日子不好?不用管政事,家里丫头随便睡,姬妾们随便玩,吃好喝好睡得自然醒,不看书不上进……只要在皇帝面前表现出一个乖乖没有二心的玩乐王爷就行……那傻蛋,他居然妻不要了妾不要了美貌丫头不要了,跑去造反?
这是他不愿意告密的原因,也就时时的担心真福王让人发现,把他拖累。
他就拼命想法子和真福王拉开差距,终于让他找到方法。他可以改变形容,为了变得又白又胖,他努力的吃,女人美白的东西借口为美人们寻来的,他自己用了不少,真福王在外面奔波,无法同他相比。
这就能安心了吗?
还是不能,这个三分心,还是时常的会提起来。
一共六分的心提上去,假福王战战如筛东西,哆嗦个不停。他余下的心还担心的,是皇帝太子发现他是假的。知情不报,这是死罪难逃。
见一回皇帝,他如鬼门关上走一回。进一回宫,好似小命随时会不在。
每一回,福王都得自己吓自己半天,把所有可能会出现的事情全想一个遍儿,才能站得起来,战战兢兢去换衣裳。
一般他出门,总得一个时辰才行。皇帝和太子在他府中安插有人,都知道他有这个习惯,也从来不急。
叫福王,总是来得晚。
一早叫的福王,这位王爷到宫门时,已近中午。
……
太子正在加寿的小镇上闲晃悠,见他过来,两个人见过礼,太子笑道:“皇叔您看,我案牍劳累,听说今天有游玩,就凑趣的来了,想到皇叔,就请了来,本想跟着玩一回,没想到这群孩子们,又不来玩了,这也罢了,但我们来了,就我们逛一逛吧。”
跟太子的人陪笑:“寿姑娘和皇太孙殿下原本说来的,后来见到水里有船,和小殿下们改玩了那个。”
“是了,他们变得快,我们跟不上。”太子悠然的笑,福王却吓上一跳,什么叫变得快?是说我说我吗?
也就无话,陪笑说好,和太子在翻版小镇上走起来。
加寿的小镇上,平时是冷清的。在要玩的那天,才有人早早的来收拾热闹。卖东西的吆喝起来,全是太监公鸭嗓子。宫女们穿上布衣装行人,还有当女掌柜的去当垆,面前柜台上摆着酒,也有雪白大包子。
太子来了兴趣,要上一个包子吃着说香,问是什么馅儿?宫女回道:“昭勇将军家里才送来的干野菜,皇后娘娘最爱吃这个,”
中宫常想念家人,也思念旧物,袁夫人要在京里,每年正月初二进宫去看她,都带去野菜饼子给中宫解乡愁。
袁夫人现不在京里,但接来加寿便利中宫许多,像这家乡的野菜土产,这就正大光明的由袁家送进来,加寿爱吃,娘娘也得以跟着,想什么吃,就什么时候吃。
所以中宫娘娘疼爱加寿,所以孝顺的太子殿下也认为这门亲事定得好。
太子就拿了一个给福王:“皇叔请用,”把中宫喜欢的东西给福王,福王忙露出受宠若惊。中宫都爱吃,福王自然是大口吃着,一个包子很快下肚,笑嘻嘻道:“果然是好。”
福王在想,这会儿没死?想来今天这赏玩不会有什么。他就没有注意到太子不动声色的眯了眯眼,眼神儿若有所思的在福王面上扫过,见福王堆着笑容,浑然无事,太子殿下心头冷笑一下。
面上,笑容不改。酒楼柜台就在面前,又正逢中午,又有中宫爱吃的东西在,太子道:“这是难得的,不是为说游玩,不会蒸出这包子来,又有野味儿不是?皇叔,我和你上楼去,纳凉赏景,吃上几杯再散。”
福王自然说好,他也没有说不好的权利。
两个人上楼去,太子当先,向离栏杆最近的桌旁坐下。福王也要坐时,却见到他的椅子与别的不同。
太子说要上来以前,楼上侍候的太监见只有两位殿下,就把桌旁椅子撤去几个,只余两个。太子坐了一把原木长条凳,给福王留下的却是一个黄花梨宝座式雕刻花纹的椅子。
椅子是旧的,但和太子坐的相比,却富贵好些倍。
但说也奇怪,太监们不至于眼神这么差,这把椅子摆在客位上,太子坐的是主位,却摆的原木长条凳。
太子像是也没认真看,就向主位上坐了。
福王为了难。
他怎么能坐比太子殿下要好的椅子,虽然这是一把半旧的,太子坐的是全新的。
福王哈哈腰,陪笑道:“殿下,您看,咱们是不是换过来?”
太子笑容满面:“皇叔为什么这样说?”
见太子笑得毫无锋芒,福王只把这个当成对自己的又一次考验,考验自己有没有二心。福王对回答这种准备从来充分,当下道:“殿下您是太子,是储君。凡事只在皇上一人之下,在普天下臣民们之上,这椅子雕花镶玉,比太子现坐的为好,我不能坐。”
太子更笑得和气起来,就在福王以为解释过关的时候,太子慢条斯理的又问:“只有这个原因吗?”
要说福王玩乐之余,能保命的书看了不少。见一个回答不能让太子放过,就又回道:“还有,我身为皇叔,当敬重皇帝,敬重殿下,为天下之表率。我不能坐。”
太子眸子凝视起来,在福王面上如楼外微风,徐徐又徐徐的瞄过。瞄得福王心里发毛时,他还有一招,扑通往太子面前一跪,哭丧起脸来:“太子殿下,要是我有哪里不是,请您直接斥责,请殿下直接发落!”
太子笑了,笑得冰寒刺骨一闪而没,恢复亲切后,请福王起来,换上安抚的口吻:“皇叔不用担心,我也是随便问问。要说这座椅不对,这里面有个缘故皇叔也许不知道。”
福王欠身子:“殿下请说。”
“父皇昨日说勤俭最好,所以皇叔看这里长条凳,是没作雕琢的。这座椅,是旧的。看上去雕刻精美,却是宫中用过的旧物,并不是新的,皇叔只管坐吧,坐坐又有何妨。”
福王也就没有话回答,坐了个椅子边儿。
太监们送上吃的,雪白大包子,装两盘子上来。
福王为讨好中宫,只吃包子。那包子里全是菜,对于吃惯鸡鱼的人来说,味道颇为不坏。福王就左一个右一个,边吃边夸,边夸边吃。
赞美之词不断溢出时,太子又开了口:“真是奇怪啊,为什么有人不吃这种菜,不吃那种菜呢?”
福王笑道:“这事情不难思量,有些是打小儿养成的习惯,他就不能吃。”
太子含笑:“我记得皇叔也有不能吃的东西吧?”
福王对答如流,真福王的喜好他牢记几十年,随时说随时有:“臣打小就不能吃一种菜,叫……”说出来后,太子呵呵笑了,福王不明就里,陪上个笑容正要笑,太子示意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