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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侯门纪事-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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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画在外面小声道:“我猜是大姑娘,”

    “不一定,”寿英认为四姑娘更和气亲切,人缘儿更好,忙道:“我猜是四姑娘。”

    绿画不服气地道:“没听老太太说吗?大姑娘不定下,三姑娘四姑娘先就不定。”她鼓起腮帮子:“大姑娘!”

    “……。”寿英无话可说。

    掌珠这个时候进来,有话要回祖母。一进院门就怔住,这一帮子人挤在门外面在听什么?而且不但丫头们在,自己的母亲邵氏和三婶娘张氏也在其中。

    像安家忽然有了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第四十九章欺负

    当掌珠知道是钱媒婆又过来,也好奇的挤在人中间支起耳朵。安家有三个寡居的太太,为了防止闲言碎语,与外边的交往并不多。偶然来个外人,都能激起她们的乐趣。

    特别是钱媒婆遭到拒绝,而冯家别寻亲事后,她再次登门而来,让人浮想连翩,这一次又是为哪一位姑娘呢?

    ……

    钱媒婆把话说完,安老太太有若有若无的笑意。余家也相中了宝珠?这是对老太太眼光的肯定。

    想想也是,三姐妹各有特点。如果有人想要个掌家大奶奶,又能忍受掌珠的暴躁,选掌珠再合适不过。

    如果有人不愁房产,又需要红袖添香伴夜读,就选玉珠。而要媳妇的人,就选宝珠。

    房外有偷听的人,安老太太也大约知道。门帘子有时候微动几下,隐约可以见到钗环动声。而面前,方姨妈也好,钱媒婆也好,眼巴巴看着自己,也在等着回话。

    安老太太忽然一笑,想着把实话告诉她们吧,免得大家胡乱猜测。还没有说话,方姨妈抢先开口。她根据安老太太的笑容,大胆地道:“余家好,余家公子以后必定是做官的人,前程万里这是不用说的,”

    她说着说着,自己就笑得咕咕有声。安老太太淡淡地笑,这是一个生活不易的人,可却是让生活的不易压倒的人。有不趁心的事情,头一件就是赖别人。她跑前跑后的忙活这几天,为的就是宝珠丫头的亲事,真是为难她。

    也真是可恨她。

    “是啊,伯南是个好孩子。”老太太静静地笑,眸光微抬穿过房中空气,落在雕花木梁上,而神情,却去了悠远的远方。

    不管她去了哪里,反正不在这房里的模样。

    “我就要进京了,孙女儿也一起跟着去。亲事的事,回来再说吧。”安老太太恬然而道。就她而言,这不过是一句交底的话。而别人听到耳中,不亚于晴天霹雳。

    钱媒婆是不意外的,就算安老太太不说进京,她也由上一回说亲的回应,而看出安老太太今年没有为孙女儿定亲的心思。她陪着笑,寻思着怎么余家的话,再把茶食吃上一块。

    方姨妈却吃吃怔住,进京!

    老太太因为进京而不答应,那明珠和她怎么办?人家是走娘家,难道把儿媳妇的亲戚也一起带去。

    她强自挣扎地道:“余家……”又道:“四姑娘……”又道:“亲事……”

    安老太太冲她安详的一笑:“你若是愿意,带上明珠跟我们一起去。”

    这话一落地,也是引起不小的震撼。

    房门外掌珠撇撇嘴,把母亲邵氏从人中间扯出来,走到廊下雕栏边上,娇嗔道:“是您在祖母面前为姨妈说的吧?”

    “那是我的亲戚,我哪里敢说。”邵氏到此时,不得不把对老太太旧日的怨恨抛开一大半,说不出滋味的道:“你祖母对她们本就不差。”

    养了这么些年,如今也肯带她们进京。

    丫头们悄步散开,走到一旁去计算打赌的输赢。张氏也悄手悄脚走开,和大家一样,心中都有大石落定的感觉,老太太果然是打算归宁。

    而房中,钱媒婆还呆坐着吃茶。原本在她旁边坐着的方姨妈,笔直跪到安老太太面前泪流满面,几乎泣不成声地道谢着。

    “老太太,您就是活菩萨。”

    安老太太微微地笑,心里想再不告诉你实话,天知道你要在我家里掀起多大的风和浪。安老太太知道自己是福气厚的人,虽没有丈夫儿子,手中却有家财,娘家鼎盛,又肯照顾,无人敢欺负自己。

    她因为惜福,知道自己有福气,才更能体谅方姨妈有时候跳梁小丑的举动。而且万般庆幸,自己不是她。

    自然鄙视的也有,如安老太太的个性就是方姨妈的际遇,也是个骂人的角色,而不是看脸色那一角。

    从古到今的教育,都有一条,为人要厚道,为人要宽容。除非个性特别的差,或者是特别的不懂事,大多数的人还肯帮别人的。

    安老太太,也正是这样的人。说她有多仁慈,不见得;说她有多和气,肯定不是。说她见到别人有难处不见得袖手,她是此类人。

    方姨妈在表现感恩,钱媒婆就此告辞。出了安府的门,钱媒婆一头走一头想余夫人也是的,太拿自己当碗儿菜。现在人家就说不答应,不知她听到会什么表情?

    安老太太的话回得极妙,等回来再说吧。这么远的归宁去,不住上一年两年她肯回来?等回来也许独身一人,一个孙女儿也不带回来。

    钱媒婆到今天才体会市井传言是真的,安老太太有意为孙女儿在京里寻亲事。钱媒婆暗想,啧啧,这老太太倒是心地好,孙女儿都不是她的,她也肯成全。

    她就抱着这样的心思,冒着风雪走进余府的门。

    余夫人压根儿没想到这事情不会成,就没有多想,正在指挥丫头们收拾过年要用的东西出来。古代办个年货,早的腊月前都开始进行。

    见钱媒婆进来,余夫人让丫头们出去,笑吟吟地道:“哦,安家定下的什么日子?”她柳眉生春,面颊上也无端的生出红晕,像任何一个家有喜事的主妇一样。

    钱媒婆木着个脸:“人家说要进京,有事进京后再说。”

    余夫人正掂着瓜子在磕,“格嘣”一下,瓜子壳卡进牙里。疼得她惨叫一声,慌的丫头们拥进来,拿着银针牙签钗子等物挑了半天,才把那个瓜子壳弄出来,也弄出几点血丝,沾在余夫人唇上。

    接下来又是漱口,又是取伤药。止血白药上来时,余夫人才明白过来,气喘吁吁大骂道:“什么东西,也敢回我家的亲事!”

    她越想越生气,直接迁怒到安老太太身上。你早不归宁晚不归宁,非要等到我家提亲事后你说归宁!

    几十年了你不归宁,这老了老了的带着几个孙女儿去侯府吃舍饭吗?脸皮也忒厚!

    气着气着,就开始骂南安侯府。侯府很了不起吗!很有势力吗!很能欺负人吗!以后等儿子中了举,受到圣上赏识,也一举得爵,比你侯府还要了不起,还要有势力,到时候就好好的欺负人!

 第五十章问问去

    余夫人大发脾气的时候,她寄于厚望的儿子余伯南正在书院里发呆傻笑。他是知道今天是母亲央的媒婆去安家的日子,他也想到安家以女家的身份,会犹豫啊考虑啊,总要等到媒婆去上三五次,这亲事才能定下。

    一般定亲事的流程,总是这种模式。

    那种媒婆一上门,女家就答应的事,只能是事先说好的,再就是早就相中男家,盼星星似的盼来了,岂能不赶快答应?

    余伯南很希望自己是安家盼着的孙女婿,那倒简单得多。可就算不是,母亲肯走出第一步,央婚说合的,离定下亲事也就不远。

    宝珠将是他的了,余伯南美滋滋的笑容又添上一分。在他旁边坐的是同学,冯家的六少爷。正悄声和几个兄弟们笑道:“伯南今天魔怔了,一上午对着书呆笑,下午还是这个模样。”

    “我们捅他一下,看看他为什么像呆头鹅?”九少爷才进学,年纪不过十一岁,又淘气又顽皮。说过以后,就蹑手蹑脚走到余伯南身后,见素日警醒的他还是不醒。就把个手掌在他肩头上一拍,嘴里道:“哈!”

    余伯南打个激灵,魂几乎让吓没了。回身看,见冯九少爷双手是握捧的模样,正笑得不能自持,含糊地道:“我这是当头一棒喝,助你悟道!”

    旁边一堆的人拍手而笑:“小余你参了一天的禅,也可以理理我们了。”

    余伯南抚着胸口,狠瞪他们几眼,又没奈何的跟着笑出来。陡然的让人喝醒,余伯南忽然有种感觉,要赶快回家去,就胡乱收拾了书,摆手笑骂:“姓冯的,明天跟你们算帐!”出门交待书童把余下的笔墨纸砚装起来,他一溜烟儿的先跑回家。

    直到母亲房外,余伯南才放慢脚步。见天色昏暗,是冬天的原因。就时辰上来说,还不是下学的时候。脚步因此踌躇,在落雪的老槐树下转了几步后,想知道消息的心情占在上风上,余伯南就大步流星地去见母亲。

    余夫人面上是平静的,心里余怒未息。正捧着碗茶百般的咒骂安老太太和南安侯府,见儿子兴冲冲的过来,先行了一礼:“母亲今天可好?”再就上来贴着母亲坐下,半撒娇儿的问:“什么回话?”

    “回什么话?”余夫人嗓门拔高几节,火气也腾腾的往上直冒。

    余伯南变了脸色,站起来就跳脚:“咱们不是说好的,今天让人上安府去,咦……”他满面狐疑:“你找的钱媒婆,钱媒婆也答应了啊?”

    余夫人不屑的一笑,余伯南又激动起来,负手在房中走来走去:“好啊,姓钱的敢不办我的事,我让她……”

    “办了,”身后飘来阴阳怪气的一声。余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忽然发现陆游的娘很有道理。为了一个宝珠,还没有定亲儿子就快成疯魔,要是成过亲,那简直就是一个呆傻。

    余伯南听到这两个字,对他来说不亚于天籁之音。当下满面堆笑,讪讪又转回来,笑嘻嘻道:“我就知道母亲疼我,是故意急我呢?”凑到余夫人身边,讨好地问:“安家怎么说的?”

    他清秀的面容从小到大是余夫人百看不厌的,就今天怎么看怎么闹心。余夫人憋住气,冷淡地道:“我是疼你,可是啊,架不住人家不疼你。”

    “您说安家?”余伯南了然的笑了笑:“人家自然是要想上一想,斟酌几天……。”

    见自己的傻儿子迷得九窍都不开,余夫人索性直接道:“人家一口回绝!”然后把个眼光斜睨地面,是带理不理。

    余伯南还要笑,笑了几下以后,面上的笑容才僵住。僵住以后,又觉得不可能。他虽然是知道谦逊的人,还只是一个少年。薄有才名,在本城里一枝独秀,心中总有几分傲气。就又笑道:“这怎么可能,您哄我的吧?”

    “哄你娘的脚!”余夫人气得把自己骂上去,然后怒气勃发,劈头盖面的就是一顿骂:“美貌的小姐一抓一把,你不长眼怎么就相中她!我还没好好问你,你们两个是有私情还是怎么的,你迷进去就出不来!你出不来也就罢了,害的你老娘白填在里面受气!你知道安家怎么回话的吗!人家说全家要进京,亲事等进京后再说吧!”

    “这不就结了,人家也没说不答应啊。”余伯南又一喜。

    余夫人瞪着他,恨不能掐他几下子才解恨。她愤愤地道:“你傻吗!安四丫头今年十四了!她们往京里去,一来一往加上能不住上几天!这样算下来,没有一年的功夫回不来!”

    余伯南忙插话:“宝珠正好十五,正是说亲的年纪,也不能再拖。”他满面容光。

    “要是不回来呢?”余夫人冷笑。

    “什么叫不回来?”余伯南平时也算是聪明的,就是这一会儿什么也想不起来。

    见母亲气呼呼:“在京里订过亲,自然就不回来!”这句话对于余伯南来说,好似头上打个炸雷下来,把他雷得外焦内嫩。他竭力摇着头,把因此产生的旋晕感甩出去。又惊又怒,又想到母亲的这个设想也有可能。

    这一刻,他伤心无比,难过无比,只觉得眼前忽然就黑下来,好似寂静无月寒冷无比而又茫然不知去处的旷野冬夜。

    没有灯,也没有星星,前面再也没有路走,让人可怎么活下去?

    耳边,余夫人又讽刺地道:“我现在觉得呀,学陆游的娘也不错。迷惑我儿子心的媳妇就是不能要!少了她一个,换一个大文豪儿子还是值得的。”不管余伯南听到是什么心情,余夫人斥责道:“咄!出去吧。你这模样我不想看!天还不晚,还回学里念书去,最好晚饭也别回来,我让人拿大盒子给你送饭。你呀你,看书的人心不在书上,想着那宝天王,人家也不想你!”

    想到宝珠将会嫁给别人,余伯南已经六神无主。他茫然的出来,真的按母亲说的往学里去。一路走,心中一面的地动山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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