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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节

侯门纪事-第1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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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珠重新欢喜,心中为袁训可能看书看出病来的担心一扫而空。喜盈盈的正要告诉他今天是怎么样的喜欢,又见袁训拍拍一侧大腿。

    夫妻亲昵早已如胶似漆,宝珠收到暗示,想也没想的坐上去,双手去抱他的脖子。袁训收起支肘,低下头来环住宝珠的小腰身,额头与宝珠额头相抵,这就撒娇似的抱怨起来:“怎么才回来?让顺伯午后去接,接一回不回来,接两回不回来,再接索性顺伯也不回来了,害得我往窗外盼了又盼,盼到我不再盼着你,你倒肯回来了。”

    温热的气息,浸润到宝珠的面上。

    宝珠吃吃的笑,蹭着袁训额头,从前到后的告诉他:“就晚饭了,就留下顺伯用饭……祖母问我哪里捡到的,我说大街上……这全是宝珠一个人的功劳呢,祖母走的时候这样对我说,二婶儿三婶儿也这样说,我却想,这功劳也有你一份儿不是?”

    “恨,”袁训吐出一个字,然后自己嘻嘻。

    宝珠噘嘴:“恨什么!人家不是分了你一份儿?”

    “我恨侯爷分走另一份儿,”袁训亲亲宝珠红唇:“不然全是宝珠一个人的,那该有多好。”他温柔的体贴着,全心的夸奖着,宝珠轻咬着唇,完全沉浸到对他的情怀之中。她轻轻地附合:“就是嘛,本来全是宝珠的……。”

    余下的话语,消失在两个人的唇齿之间。只有桌上的红烛,盯着地上那合而为一的影子,无声的摇动着。

    似在,为这一对人守护着。

    红花在隔间里,加热水,再加热水,开始她每天要做的,保证那热水随时是温暖的那桩儿差事。

    水,在大水桶中荡漾着,好似掌珠此时的笑声。

    迎接掌珠的,却不是韩世拓。

    掌珠的车在文章侯府外面停下,大门上就过来三、四个人。一个男人是侯夫人的陪房赵全,另外三个妇人,有一个是老太太孙氏陪房的媳妇丁石头家的,余下两个,是府中的管事。丁家的最早迎上来,来搀扶掌珠:“奶奶可回来了,世子爷问了好几回,从午饭后就让套车去接,见说用晚饭,世子爷还说那家人留客太勤,只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家,倒把奶奶从早留到晚?”

    掌珠见问,就格格笑出声。

    她用个帕子掩住嘴,想那个常家真是好笑。满门俱是书呆也就罢了,那常五公子午饭后,还是寻出几本书来让玉珠看,玉珠看几句,就和他再吵几句。

    别人家定亲是羞涩的,玉珠竟然是争论的。

    雪地里夜晚回来,车上挂的有灯笼。甘草早拿在手上,更挑出掌珠的笑容。迎上来的人跟着笑,但心中暗暗揣测着,这位奶奶从进府就不是好性子,先是不定省,再就斗长辈。她那吊眼梢子一竖起来,就让人看着心里发毛。

    今天回来就笑,外面捡到金子不成?

    丁家的就笑问:“那人家一定是亲戚家?”

    “是,”掌珠含笑,又道:“昨天还不是,今天却是了,”丁家的等人还没有弄懂这昨天还不是亲戚,今天就是亲戚是怎么一回事,见四太太走出来,在台阶上站住,柳眉竖起,手上抱着个青色帕子在揉搓:“好啊,我们家的小奶奶总算回来,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掌珠止住笑,挑眉想想,就这么抹过这句话,不咸不淡的问候道:“四婶儿,你还没歇着?”四太太脸涨成猪肝色,再把掌珠刚才那挑眉寻思,又装没事人般放下眉头的动作做了一遍,就明白掌珠是在装听不见自己的责问,四太太沉下脸:“世拓媳妇,你要我们给你脸面,你却不给我脸面!”

    见她不肯罢休,掌珠才漫不经心地站住,用无关重要的语气道:“四婶儿,我不就回来晚了一点儿,”

    “一点儿!”四太太冲上来,手快指到掌珠脸上:“我娘家人等你,再等你,等不到你,他们都气着走了!”

    掌珠往后面让让,没好气的翻眼:“不就是行个礼,改天,四婶儿我改天上门专门去行,那红包,可得给我大的!”

    “你小?还要红包!”四太太也翻眼,雪地里两个衣着光鲜的年青妇人,对着翻白眼儿:“倒是你的礼物,得给大的才行!”

    掌珠不耐烦起来,大冷天的,这北风吹着,四婶儿你不嫌冷,我还不想奉陪。她很不情愿地从玉珠定亲,宝珠大街上捡人的开心劲头中出来,对四太太冷下脸,人也由温馨重新精明:“不给晚辈大红包,还指望我送礼!”

    她快步往门内进,丁家的等人对着四太太匆匆行个礼,又跟上掌珠。四太太糊涂地道:“她有什么能耐,让这几个人跟着她不丢?”就不走,跟在后面偷听。

    掌珠弯过月洞门,还没有到自己院子,但也见到四太太鬼鬼祟祟跟着。掌珠就停下来,玉珠定亲她开心,而宝珠捡人更是一个别人家没有的笑话,因为开心,掌珠不介意亮亮手段,就原地不动,对丁家等人吐出准话:“明天后天,人就打发走。让你们的孩子明天就来吧,老太太许给我,我房中的事我作主,”

    丁家是老太太的陪房,她最清楚这句话为真。才要奉承,掌珠抬起手示意她不必再说,决断地道:“我定下来,你们家的丫头,我要了!”

    “奶奶自然是当家的,”

    “还是奶奶能当家,”

    “奶奶房里的人,打发出去几个,再进来几个是有定例的,谁也说不得……”

    奉承声中,掌珠满面春风,不疾不徐地道:“我累了,明儿直接来吧,我回去歇着,就不和你们多说了。”

    “那是,奶奶好走,”

    “甘草扶着点儿,这路是扫过雪的,扫过又下雪,路更滑才是……”

    讨好声中,掌珠得意洋洋而去,而四太太浑身冰凉,似当头浇下一盆雪水,还是冰雪水。

    文章侯府有一株老梅,有上百年。四太太站在这树下面,半点儿也闻不到梅花香。北风吹得遍体生寒,她也一样的不觉得。

    她的心长草似的,反复只折腾着一句话。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的作主!四太太回想自己进这个家以后,晚上多要盆热水,厨房上的人也敢排她的陪嫁丫头:“水是炭烧的,每房里送多少是一定的,姑娘们不知道这府里的规矩,我就细细的告诉你。”

    后来大闹一场,让厨房上的人知道自己的厉害,四太太才渐渐如意。

    而掌珠,这才进门的媳妇,难怪她想尽法子撵走房里人,这下子空出许多的位置,她就可以一个一个的放人情。

    看看刚才陪着她的人,侯夫人的陪房,老太太的陪房……全是能得用的人。四太太昏昏沉沉回房去,丫头打起门帘子,门内暖风往外一蹿,四太太打个寒噤,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只觉得打脚底心起,寒气沿着小腿往头上走。

    她知道受了寒,忙到熏笼上坐着。才盘上腿,四老爷在榻上醉语笑话她:“你送个娘家人,就送了一个时辰,又哪里打听话去了,说出来我也听听。”

    四太太就冷笑:“我打听出来,你敢听吗?”

    “你说你说,”四太太今天家人来,四老爷吃多了酒,和太太的闲话兴致高涨。

    “我在大门上等世拓媳妇,”

    “哦,她怪舅兄把世拓灌多了酒?你们又拌了嘴?”四老爷兴灾乐祸:“我早看出来,你和世拓媳妇这辈子好不了……。”

    “那你有没有看出来世拓媳妇和管事的勾当?”四太太反问。她今天真的瞧不起自己丈夫,你看你比世子差吗?怎么好事全是世拓占着!

    四老爷会错了意,酒喝得骨软的他勉强坐直,聚起精神头:“世拓又多花了钱?我就知道,他嚷着什么他有官做,不是为别的,就是为公帐上弄几个钱走,等到钱花得精光,他就回来说官不成……。”

    “哼!盯着他弄钱,是你的事,我却不管。我只管这个家在谁手里!”四太太就把遇到掌珠和管事们的话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再颦眉苦苦思索对策:“几个管家的小丫头全到她房里,这就算她能当一半的家,”

    四老爷也呆了,灯下迷愣着眼:“这是真的?那丁家的孩子……还真让世拓媳妇赶上了,小的那个还真的没差使,才得八岁!”

    “八岁毛孩子会侍候什么!给我我不要,给二嫂,二嫂也不会要!”四太太伤心上来:“没想到啊没想到,世子本来就是一只狼,只会叼银子的狼,这又来了一只虎!”就想找个让掌珠生气的主意。

    找来找去,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四太太就骂四老爷:“她请客那天,你不许在家,我也不在,我们出门去!”

    “去哪里?”四老爷好笑:“年酒单子全是年前就定下来,舅兄家岳父家都有客人,我们不打招呼就回去?”

    这对现在管家的四太太嫂嫂们来说,总是不礼貌的。而且也让她们猜测苏氏在侯府又和人生了气。

    四太太怎么是受气的人,她想到她娘家人来,掌珠不在没帮忙是一重气;而掌珠敢大模大样的换人拉拢家人又是一重气;再来四太太总是吃亏的,貌似她从这个家开始,就觉得自己处处吃亏,这又是一重气;还有对侯夫人的气,对世子的气……

    就是掌珠撵房里人,四太太也能有气。

    她叮嘱四老爷那天不许帮忙待客,四老爷装酒醉含糊着睡下来。夫妻共枕,却各自心思。四太太心想,到那天要怎么弄件事情出来,让掌珠丢丢人才好。

    而四老爷则想,到那天怎么把妻子孩子打发出去,自己再回来会会杨夫人。

    杨夫人,等于风流美貌加大把的银子。

    过这一个年,京里买东西的很多。四老爷总是想不明白的是,杨夫人的私货,是怎么夹带进城门,而不让人查到的?

    ……

    转眼,就是掌珠请客的日子。四太太一早说去拜客,掌珠也不理她,巴不得她不在。四太太若是在,掌珠还怕宝珠玉珠看笑话。

    以前只担心宝珠看笑话,自从玉珠定下书呆子家,没出新年就放大定,写成亲日子。掌珠想那书呆子家,眼里哪有四婶儿这样人的位置?

    不见最好。

    她约了宝珠早早的来,自己也就起得很早。而同时起得早的,还有另一个人,南安侯夫人。南安侯夫人对菱花镜时,见脸色熬夜是难看的,就取一点脂粉来扑。她虽然白发,也不肯平白的在脸色上让人小看了。

    没有丈夫又怎么样,还不是在这府里过着日子。

    正扑着,外面有人回话:“世子爷来见。”

    “噗!”南安侯夫人用力掷出去脂粉,面容狰狞起来:“他还敢来见我!”拍着桌子怒道:“让他进来!”

    钟恒沛走进来,见到的是南安侯夫人怒火中烧,她一字一句,恨之放骨的道:“世子!我还能见到你,真是不容易!”

    从钟恒沛为世子后,对南安侯夫人的相请,是一次也不来。不但他这样,他的兄弟钟二也是一样的不来。

    再没多久,钟二出京当了外官,南安侯夫人这里,就再没有公子们到来。

    今天钟恒沛进来时,早有意料。见嫡祖母气得颤抖如抖筛,钟恒沛心想,幸亏我过来了,不然这一位今天闹出事情来,祖父和姑祖母岂不生气?

    他坦然,侃侃地道:“我以为我不来,祖母自然明白我。但今天,我是一定要来的。”南安侯夫人狞笑:“你说你说,你来作什么!”她勃然大怒,眸中似带火。发上如行风,冷笑不断:“我为你当世子,花了多少心思!……。”

    才说这一句,就让钟恒沛打断。钟恒沛慨然道:“祖母说话,我听不懂!我的世子是祖父立嫡立长而来,与祖母有什么关系?”

    “你!”南安侯夫人扑上来就要掴他。

    钟恒沛后退几步让开,见南安侯夫人气喘吁吁,白发抖动,忽然为她难过。他微叹:“祖母息怒,我有几句话劝你。”

    “滚出去!”南安侯夫人伏在丫头手中大骂。

    “以前全是听祖母的话,竟然认为祖父不好。现在想想,祖父立嫡立长,也没有立我大伯!从立嫡立长上来说,应该先立的是我大伯才是。大伯再立嫡立长,就是三弟留沛的!”钟恒沛有了笑容。

    “祖父选了我,他告诉我,他有了年纪,三弟四弟还小,盼着这家里以后有个掌家的人。他说他一生对不住的是姑母,”

    “滚!”南安侯夫人破口的骂,谁要听你说这些!当年,当年的事,你又懂什么!

    钟恒沛自顾自的说下去,像听不到南安侯夫人的骂声:“他虽然没有对我照顾你,也从来不说薄待祖母的话。说起来,我们钟家,并没有亏待过祖母你!”

    这是个响当当的,说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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