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第16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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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保自当的上来劝:“天冷,太后等天暖和再打忠毅侯不迟。”天冷跟打人不知有什么关系,但太后哼上一声:“也罢,天暖和再跟他算帐。”
太上皇揭短:“我记得你从天暖和的时候要打他,一直等到冷天上?”太后怒气冲冲:“你不说话我记得住你在这里,别说话了,我孙子回来了,我顾不上理你。”
到这里,算闹完一出子,太后的气下去不少。揽着两个孙子问长问短:“瑜哥,你在外面饿到没有?”
“没有,梁山王伯父对我和二弟好着呢,见天儿给我们吃好的。战哥都退后呢。”执瑜倒是不亏待梁山王,把他吹捧一通。原因呢,也有再离京的时候太后会安心。
太后笑容满面夸了夸梁山王:“他是个不错的。”又问:“璞哥,你在外面冷到没有?”
执璞就吹捧姑丈:“没有,姑丈都没有用火盆,全给了我和哥哥。”
这些话太后信不信不一定,但确实安抚到她。她的激动平复不少,就想了起来,往殿外看:“加福在哪里,战哥呢?怎么不把妹妹带回来。”
执瑜执璞叫苦不迭:“哎哟…。”
“怎么了怎么了,我的福姐儿怎么了?”太后有了慌乱。
执瑜苦瓜脸儿:“有几句不平的话,要请太后评评道理。”
“说,有我在呢,我看谁敢欺负你们。”
“梁山王伯父好不讲理,”执瑜气愤上来:“我和二弟一到军中,就打听他对加福好不好,要是不好,叫上战哥我们扭头就走。”
太后板起脸:“就是。”
“结果呢,他对加福好的不能再好。太后您听我说,他的王帐,他不住了,让给福姐儿住。”
太后重新又笑:“那他住哪儿?”
“他说一个军中不能搭两个王帐,他和小兵挤帐篷。”
“哎呀,他倒这么好?”太后喜悦满面。
执璞更愤愤:“他岂止是这一件子,还有给加福吃的比我们还要好,我们劝了他,三妹是个女孩儿,吃的过于发福不好看不说,也骑不动马,就不能陪战哥。结果他说,”气的胸口起伏几下。
太后急急地问:“说什么?”
“王爷伯父说,接来加福不是骑马打仗的,这是太后疼爱的,在军中坐镇就行。平时风也不给吹,雨更不给淋。要是闷了,才许安全的地方走走,采采花儿就行。”
袁训给儿子们使个眼色,暗示他们差不多就结束,别编的怎么听怎么假。
执瑜道:“那再说一个吧,我们走的时候,加福战哥东西都收拾好了,梁山王伯父抱住战哥的腿哭,说福星走了,他这个年过不好。眼看他一个人要水淹三军,战哥和我们商议,就和福姐儿过两年再回来。”
太后撇着嘴笑:“这当爹的倒这么没出息?”
“就是这么没出息。”胖兄弟们异口同声。
真正火冒三丈的出来一个,元皓信以为真,恼火不已:“太上皇太后给他懿旨,让他还我的福表姐。他离不开表姐,太后也离不开。”
袁训把他话岔开:“小人儿家别说长辈。”元皓乖乖闭上嘴。
太后问过执瑜执璞还没有见过皇帝,也没有见过别的长辈,让他们回去换行衣,拜过长辈后再去看看加寿。等他们出去以后,太后似笑非笑:“这假话编的,梁山王是个假话魁首不成?到他地界儿上呆一回,把我孙子教成扯谎的孩子。”
“我看倒不完全是假话,梁山王舍不得战哥这句一定是真。”太上皇分析着。
太后拂袖:“战哥又舍不得加福,这倒好了,两个孩子他一个人占住,这年他得多乐着过?”
“你还能拦得住吗?加福迟早要过这样的日子。丢开手吧。正经的歇息会儿,养足精神,好从你孙子嘴里问点儿实话出来。”太上皇取笑。
太后不再言语,这一天的精神明显是几个月里最好的一回。
……
亲戚们在这个晚上聚在袁家,听执瑜执璞说他们拿下苏赫的事迹。听完,元皓生气的回家见母亲:“战表哥一个人威风去了,打仗的时候从来不提表弟。”提笔给萧战写了一封信,命他不要丢了表弟的威风,说他不管什么样的威风表弟都有一份。
……
远处的北方,冰雪中有快马驰来。能见到帐篷上飘扬的旗帜时,带队的人扬起面庞,露出年青的面庞惊喜:“咱们到了。”
巡逻兵们迎上来,青年自报家门:“苏赫之子布和,我要见巴根将军。”
温暖的地毡上,巴根将军张开手臂:“小布和,你怎么想到来看我?”青年和他抱上几抱,退开来诚恳地道:“我再一次前来请求您,我的父亲还没有回来,我要去找他。”
巴根将军面上掠过黯然:“说起来这怪我不好,我不应该借给他兵马,也不应该给他通行的口令。”
布和吃惊:“这么说您找到他了……”他的面庞一下子扭曲:“父亲他他他……”
“小布和,他已经归天了。”巴根将军沉痛的道。
布和脱口而出一声惊呼:“不!”身子摇晃几下重新站稳,戾气浮到面上:“那他的尸首呢,您不会要对我说,他连尸首也找不到吧?”
巴根将军避而不答,只道:“你的哥哥们已经答应我不去寻找,小布和,你是最小的儿子,苏赫将军还在的话,也不会答应你去找他。”
布和凶狠地听到一半就打断他:“难怪他们吞吞吐吐不肯说,那他们还算什么草原之鹰!”
继续追问:“我父亲的尸首在哪里?哪怕残缺不全,”他哭了:“我也要带他回来。”
巴根将军面现难色:“我实话对你说,班仁将军的手下为得到苏赫将军的棺木死了一百人出去。”
“我父亲棺木在哪里!”布和恶狠狠。
“梁山王安葬了他!”
布和嘶呼:“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安葬他!他只会……”他咬紧牙关迸出来话:“汉人只会鞭尸。”他大恸的不能自己,狼似的嗥叫一声,跪倒在地。
巴根将军沉下脸:“我的人冒险混到梁山王中军,这消息不假。他的三军都传说梁山王安葬了你父亲。”
“地点!”布和一跳起来:“我要我的父亲回来!按我们的葬礼重新安葬他。”
巴根将军愤怒了:“我不能答应你去!我也和你一样不认为梁山王会安葬他。那这就是个圈套,你懂吗!”
布和双手攥紧拳头,悲伤让他的嗓音轻飘飘,但不改有力:“那我也得找到他,把他带回来。哪怕哪怕……他尸骨不全。”他又抽泣起来。
巴根将军对着他不知道怎么劝才好,委婉地道:“再等一年,”
“我一天不能等!”布和赤红了眼眸:“如果这是您的父亲,您会住在帐篷喝酒吃肉,却任由他躺在别人冰冷的地方。”
“据说梁山王要裁军!等这消息是真的,也就是咱们一雪中原大败耻辱的时候。小布和,我把实话都对你说了,不许你轻易的前去,按汉人的话说,这叫打草惊蛇。”巴根将军无奈之下,和盘托出。
布和硬邦邦回了他:“我不管!我要去找我父亲!”大步走出帐篷。在他的背后,巴根将军皱眉:“真是没有办法,这个小子性子真倔!”
……
宝珠生产这一天,忠毅侯府人山人海。太后早几天就不回宫里,听到回话,和太上皇坐软轿到离产房最近的房里坐下,陪着她的人虽然多,但话语悄悄的,不敢耽误太后听最早的哭声。
孩子们各背一个小包袱,各把小耳朵支起来。
太后无意中看到,让元皓到身边:“在房里背个包袱作什么?”元皓笑眯眯:“给弟弟的礼物。”太后闻言心喜,但故意道:“有礼物送给称心如意,让她们写到小八的册子上。”
“已经写上去,不过我再背着才有诚意。”元皓把包袱取下,打开给太后看:“这一个是我小时候带过的玉环,我大了,它小了,送给弟弟。这一个是…。”
太后看一看,是自己赏给元皓的好东西。太后满意的道:“你是个好哥哥。”
“我是好哥哥,我还有……”元皓说到这里,“哇,哇哇……”大哭声从房里传出来,等在外面的人一起喜笑颜开。
“恭喜太后,您又得了一个孙子。”稳婆抱着小襁褓出来,大红绣鲤鱼的锦绣中,小脸儿哭得正用力。
太后抱在怀里爱不释手:“真是个乖宝。”
孩子们事先得到交待不能跟大人抢,就眼巴巴等着。捕捉到这一句,元皓误会地说起来:“太后说弟弟叫乖宝。”
太后笑着道:“我们叫袁执琅,我们长大会念书,长大要比父亲中的高,”这个名字是太后起的,太后反复念着。
元皓又传话:“不叫袁乖宝,叫执琅。”
太后一想:“乖宝当个小名儿吧,”对着孩子看了又看,舍不得传给别人:“真是个乖宝,别哭了快别哭了,我是你的姑祖母。”
她看过,安老太太和袁夫人看,再放到小床上,亲戚们也来看一回。还是送不回去,因为哥哥姐姐们还没有看。
胖队长占先,大的要让他,小的不敢跟他抢,是兄弟姐妹们里头一个到小床边的人。
第一句:“我是表哥,我是你最好的元皓表哥。”好孩子撇着小嘴儿在后面窃笑,对小红悄声:“一会儿咱们把他压下去,只说咱们比他好就行了。”
胖队长第二句:“你也可以叫我坏蛋哥哥,因为我的坏蛋舅舅对我最好。”
镇南王全家都在这里,王爷听听这是什么话?这是把舅舅又凌驾到父亲上面。
但元皓下面的话让房中静下来。
他的小嗓音越来越柔和:“坏蛋哥哥会跟坏蛋舅舅一样的好,等你长大了,坏蛋哥哥也会像坏蛋舅舅一样带你出去玩。咱们去看大海,去海里抓鱼,给你吃大虾,给你大海龟玩……带你穿外地的好丝绸,也去见外地的好先生……带你吃芒果,给你吃椰子……还带你打仗……”
小面容有如日光跳出山涧,先是有了光芒,再在他自己的话里光芒万丈。这光芒放射到全身,让这会儿念念叨叨的元皓看上去在放光。
三年美好的回忆就不但重新照耀他自己,也把他的父亲镇南王又震慑一回。
他吃惊的看着儿子在他自己的话里容光焕发,似乎每提到一件东西,每说到一个地方,都是他生命中的瑰宝。
而事实上,在交通以车马船为主的本朝,这走遍全国的经历也确实是不管大人也好、孩子也好的一件宝贝。
“带你去洞庭湖、太湖、洪泽湖……看黄山的日出……去山里自己挖大山参,坏蛋哥哥挖的全归你……”
在这样的话里,镇南王哪里还想得到和坏蛋舅舅论高低。就是客人们也让感化到小王爷美妙的叙述里,对忠毅侯投去敬佩的一瞥,又羡慕的看向孩子们,最后羡慕的是小床里还听不懂话的袁小八执琅。
元皓最后说的是:“坏蛋哥哥不仅带你一个人去,还要当坏蛋舅舅,等加寿姐姐把小外甥接来,这些话也要对小外甥说一遍。你不要和外甥抢,就跟元皓跟战表哥抢一样。你要跟坏蛋哥哥一起疼爱小外甥,就像加寿姐姐疼我,我疼你一样。”
襁褓里的小八居然住了哭声,转动着眼珠子似在竭力寻找着声音。元皓为他晃了晃小床,退下来让给别人。
后面的人不可能有元皓说得好,这一天里最得意的小人儿,是袁小八,最骄傲的哥哥,是胖队长。
……
这一天晚上胖队长披上出门的雪衣,腰背比平时要直起许多。坏蛋舅舅家里办喜宴,孩子们都在这里用的晚饭,胖队长带着韩正经等人,往书房里辞行。
他一板一眼:“祖父说过,舅舅也说过,越是有喜事,治安上越要抓紧。虽想陪小弟弟,可他睡了。我们夜巡去了。”
袁训把胖脑袋一个一个摸过来,目送他们出去。回头来,对让打断谈话的另一个人笑道:“孩子们玩耍,在张将军面前说巡视,你可不要笑话。”
坐在这里的是张豪。
自从执瑜执璞到军中,张豪俨然是个家将跟前跟后,杀苏赫那天他也在。几个月下来,孔青父子和顺伯都认可他。回京的时候问张豪跟不跟上,张将军想家将哪有不跟上的,他也跟进京里。
袁训见到他大喜,但儿子初回家的几天没功夫私下见他。今天最小的儿子到家,晚饭前反而挤出半个钟点儿,欣然地把张豪请到书房。
不管元皓等人怎么聪明,在出生入死过的张豪面前,只能还是门外汉。袁训谦虚几句,张豪欠欠身子说不敢。他没有过多的谦词,是他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