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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4节

侯门纪事-第12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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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学士为太子着想,一叶障目,看的地方不宽阔也就出来。

    忠毅侯更着眼于大局,一切光彩归皇帝,他心里明明白白。

    太子默默的比较一下岳父和师傅的不同,觉得他们俩人,一个对自己说的是行事小心,一个对自己说的是皇权天下最大,都算是忠心不二的人。

    太子笑上一笑,赞成了袁训的话,转向凌洲和上官风道:“先审从犯,让人快马往京中去求御笔。等御笔到来,再审要犯定罪典刑。”

    凌洲和上官风唯唯退出。

    张大学士和袁训一前一后的也退出来,在帐篷外面,大学士想说什么,风起一地沙,把他暂时的遮得眼睛一迷,随后再看忠毅侯矫健走远,大学士闭紧嘴唇。

    他就是再认可侯爷的能干,也不会对他掉以轻心。大学士有预感,这一行忠毅侯必然有马脚露出,必然要促成太子和加寿的情浓意浓。

    但让殿下保持清醒,是大学士不可推卸的责任。

    ……

    是下午,殿外进来的光线柔和。进入秋天,桂花等秋季芬芳的味道萦绕鼻端。

    这足以令得人愉悦,但让皇帝偷得浮生半日闲,发呆噙笑的主要原因,是御案上来自太子的奏章。

    半边衙门,以警后来官员。当官枉法,百姓不容。

    一件不太好的事情,让办成警示的结局。

    这对于越年长,越恨不能抱着仁德去睡觉的皇帝来说,是个莫大的惊喜。

    他在看到字迹的同时,就原谅凌洲上官风打砸衙门的行为。也同时原谅太子等人身在那里,却不阻止,而带给他的气恼。

    皇帝忽然很有兴致写这几个字,再题写一副正气于心,万民得安的对联。做槛联的话,一副还不够,多几副最好不过。

    推开御案站起来,想这件事不能轻易对待,酝酿两天,再宣来董大学士等,还有阮英明,也带来几个国子监的新面孔,君臣们赏赏花对对诗写写字,这是一件乐事情。

    再品品美酒,吃吃鱼虾把这件事情给办了……皇帝把眉头拧起,有一件事随着浮上心头。

    说起来全怪阮英明,诗做得好,阿谀奉承也是一把好手,外加骗吃和骗喝。

    忠毅侯海边一行,人人进上有鱼虾。阮英明的岳父也在,他自家也有。但他每回进宫里,就百般的奉承:“太子孝敬,亲手打的好鱼,皇上教导的好……”

    勾的皇帝最后宴请臣子好几回,给他送的鱼虾已经少少少……而又少。

    皇帝总不能说你阮家也有鱼虾,吃了朕的给朕还回来。就在这会儿皱眉,在喜悦太子的奏章之时,只想看到阮英明的字,不想看到他的人。

    也提醒皇帝一件事情,今早他膳食里没有虾酱用来沾馒首,皇帝问了一问,回他已用完。

    东西不是由太子一个人进上,有太子、有二老王、有元皓有忠毅侯夫妻、有大学士有赵夫子、有孩子们,还有袁家万管事及他们的女儿和小女婿。

    蒋德也进上一份,总的算起来不少。

    这么快就吃完,究其原因,还是要怪阮英明。

    皇帝记得清清楚楚,前天诵丹桂,阮英明一面写诗丹桂的艳红,一面吃着馒首沾虾酱。诗里面写的到底是丹桂的红,还是虾酱的红,皇帝当时就有费解。

    此时与此刻,皇帝完全明了。阮英明写的是吃食上的红,不是丹桂的红。所以朕的吃食没了,只换来阮英明红通通的诗。

    皇帝更锁眉头,朕这会儿也想吃怎么办?

    往太后宫中去讨?不是不可以。不过还有一个人,她独自占一大堆的东西,据说赏出去的不多,余下的,她一个人应该吃不完。

    而且自己许久没有去,看在太子奏章的份上,应该去走一趟。

    他起身吩咐:“摆驾皇后宫中。”

    ……

    皇后正在看信,斜倚在近菊花窗下真红榻上的她,流彩的宫衣,精致的妆容,不管怎么看,还是一个美人儿。

    脸上是真诚笑容,这让她更添一层风韵。好似廊下菊花里最出色的一朵,经巧手移植到了殿中。披上锦霞衣,佩上珠玉饰,成了这长锁深宫的一份子。

    她对手中的信,就看得近似贪婪般的关注。

    信是太子离京以后来的,从离京五天后开始,三天里有一封,五天里有一封。这此信既能缓解皇后对太子的担心和思念,也带给她另一个感受。

    她可以从太子的信里,沿着太子的叙述,好似自己也出宫走了一回。

    这些信件提醒皇后,虽然她贵为中宫,虽然她曾是丞相爱女,虽然她曾跋扈无度…。但山水自然真乐趣,贵为人上人的娘娘也没有领略过。

    “我们宿在马车上,夜里的颠簸让睡得更香。睁开眼,就看到车外的星月,薄雾销轻縠,瑞彩接重轮。跟去岁中秋,和加寿去岁在母后宫中看到的一样灿烂。一早醒来,是另一个地方。儿臣喜欢路上的大锅粥,包子,凉拌的王瓜……”

    这是太子的第一封信。

    放下来,皇后又取最近来的一封,不是加寿臭哄哄,而是说台风。

    “不到海边,不知浪之高阔天地。不在风中,不知风之卷阁掀棚。战船高过京门,亦摇晃似小儿手中糕饼,恐不知何时碎于水中。每日早,看战船依就,成梦中一大牵挂。与风中赶海,巨浪打遍全身,大家湿到脚…。”

    皇后抿唇轻笑,接着看下去:“有岳母在,汤水常备。特抄上方子,东西前次送回皆齐备,母后可使宫人试烹制,饮过足以保暖。”

    下面是手抄的汤水方子。

    皇后向往一回,神色带上迷醉,丢下这封信,又去取另一封。就在她的心赶到海边,沉浸在新起的台风里时,外面有一声不亚于台风的通报声:“回娘娘,皇上往这里来了。”

    信掉落到地上,皇后第一时间不是欣喜,而是颦起眉头,好生的不解,甚至有一句自言自语:“他来做什么?”

    自从太子和加寿不在宫里,皇后早对自己说过无数声,自己对皇帝到来不抱任何指望。

    迷惘中,由侍立的宫人提醒:“请娘娘准备接驾。”

    皇后一面由着她们整衣裳,送来铜镜观看,一面把最近的事情想上一个七七八八。

    加寿走了,太后又年纪更有,宫务不给皇后接手说不过去。皇帝临幸了谁,该给赏赐该给职名都由皇后手中开发。

    皇后冷淡地想,我并没有克扣不是吗?就是那欧阳容……皇后有几回梦中醒来,染红寇丹的指甲是掐人的姿势。但真的到了白天,繁琐的宫务又让皇后想不起来她。

    对于皇帝的到来,皇后满心里抗御,唯一的心思是,出了什么事情?他要跑来兴师问罪?

    要说他不是跑来兴师问罪,他又为什么来呢?肯定有件事情才让他主动踏入自己宫门。

    皇后面容更冷:“接驾。”

    ……

    面对春风满面的皇帝,皇后不知所措。

    但身为贵族,天生都应该会这一手。见到你并不喜欢而且得罪不起的人,不会流露出不悦的表示。

    皇后很快稳住自己,同时人一旦冷静,就会想得敏锐。她意识到是太子有让皇帝中意的地方,加寿有让皇帝中意的地方……反正不会是自己。

    看着太子和也给她写信的加寿面上,皇后露出得体的笑容,打算用符合自己身份和皇帝身份的方式接待他。

    毕竟,他是主动来的不是吗?

    而且,天就要到午膳的时候,皇后相信皇帝三言两语就会离去,放他自己轻松的回去用午膳,而皇后让自己的小厨房里烹制海味,可以把太子去的游历,在饮食上再做一回小小温习。

    很快就能摆脱皇帝的这心思,让皇后盈盈笑语的问安寒暄。也更让皇帝坚定他的心思,皇后的私房东西可以分享。

    皇帝带笑:“今天我在你这里用午膳,把太子送来的好东西多多的做一些来。”

    意外这东西,总是在最想不到的时候到来,击中的一定是最不能触碰的地方。

    太子送的东西,跟太子的信一样,是皇后自己流连的小花园。现在有人不打招呼的要闯进来,而且不是陌生人,是在自己落难时,对自己不闻不问不信任的丈夫。这让皇帝的话出来以后,皇后的面容掩盖不住的没了血色。

    这就像天边晚霞最后一轮的陷落,就像暴雨来前骤然而至的阴沉。来的快,到的疾,远不是谈笑风生的皇后应该出现。

    不但皇帝一愣,就是宫人们见到,先也是纳闷,再想到的才是帝后不和。

    女官想法子使眼色,无声动嘴唇,对皇后极尽暗示。

    皇帝则从对“半边衙门”的满意云端,摔到鼻青脸肿。

    他可以拂袖而去,把冷落再次给皇后。但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吃个开心,再让皇后更不痛快再走。

    皇帝扪心自问,他有无数让皇后难过的法子。但面对冷脸儿,把自己撵出去,不是君王的待遇。

    当然,主要的还是他想吃东西为大。

    在皇后的呆若木鸡之下,皇帝还是笑容可掬。他才是这宫中的主人不是?他有权利做任何事情,他径直吩咐皇后的宫人:“把太子送来的海味,每样都做一盘送来。”

    宫人们见他没有生气,心头大石纷纷落下。答应着要离开,又让皇帝叫住。

    “还有太子路上送来的酒,烫一壶来。”皇帝大刺刺的,正眼也不看向皇后。

    僵坐的皇后心如万只蚂蚁在啃咬,一干的好东西在她脑海里闪过。

    大虾干,墨鱼干,金枪鱼干,鲳鱼,大黄鱼小黄鱼,带鱼,海螺,淡菜……

    出来一种,皇后不安的拧一下指甲,再出一种,皇后又拧一下指甲。直到“啪”地低脆声出来,应该是崩了指甲,皇后才面容苍白的松开手,但又记不住的去拧帕子。

    她应该拒绝,或者按以前的性子发顿脾气,把皇帝气走。但近年来柳至夫妻的话听得很多,为了太子和皇帝重修旧好随时萦绕心头。皇后并不情愿,她做不到对皇帝主动邀宠,但把皇帝撵出去,皇后也做不出来。

    就只捏完帕子,揉衣角,痛心不时在面上一掠而过,为了她的私房海味减少。

    皇帝呷着茶,只装看不见。

    很快御膳送来,鱼虾味道扑面而至。皇帝又一回有感而发:“太子在外面吃的,想来更好。”

    只这一句话,是皇帝的不足,让皇后心情大好。

    接下来,还能勉强相安的度过,皇后的面上也一直挂着算是和气的微笑。

    这笑容,直到皇帝起驾后,才又摔落到地面。

    匆匆回宫的脚步,伴着皇后焦急的语声:“快检点给我送的酱菜还剩下多少?”

    女官劝她:“娘娘放请心,还有呢。”

    “真的吗?”皇后不太相信。她在席中亲眼见到皇帝左一勺右一勺的吃,也不怕齁到。

    “都取来我看看。”皇后生气的道。

    皇帝这个时候在回宫的辇上,口中已不是滋味。太咸了,他吃饭还从没有这样咸过。不过把皇后的酱菜吃下去很多,皇帝出了一口气。

    当晚,灌了一下午茶水的皇帝恢复精神,提笔写下“半边衙门”,让人交出去制成匾额,快马送出。

    ……

    台风过去的那天,白卜还没有想到让尚书盖印的好办法。他在帐篷里左一圈右一圈,现在是帐篷不晃,白将军自己折腾。

    有太子在,给忠毅侯弄场仗打这事情,白卜不敢。忠毅侯带一堆孩子,小王爷有两个,侯世子有两个,未来太子妃一名,王妃一名,从安全上想,白卜不敢。

    他得重新有个点子,但他怎么也想不出来。心思乱到荒谬上面,有时候想试试自刎,有时候想试试没钱穷到吐血。

    但还没有想好先试那一种,已拖到今天,忠毅侯一行准备回暂住地的日子。

    万般的不舍,也只能出来送行。先看到梁王老王视他如笨蛋的眼神,再看到小王爷萧战看他没胆的眼神。

    白卜苦笑着,先过去行个礼,哭丧着脸:“老王爷小王爷这就走了吗?不是末将我不敢,是我怕把忠毅侯惹火喽,以后让他拿捏。”

    “你要有点儿新奇才能打动他。”梁山老王板着脸。

    “我让你把岳父送到大风大浪里去,他不给,你抱着他跳海好了,你真是没胆。”萧战也无计可施。

    白卜拖着步子走开,去对太子辞行。

    要说白将军真穷到揭不开锅,倒也不是。怕袁训在太子面前揭穿,白卜从不敢去缠太子。太子还不能知道白卜的的苦处,只问他别的话。

    “三省的大人昨天动的身?”

    白卜欠下身子:“是,本省大人随行带走在押省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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