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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0节

侯门纪事-第12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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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想到的是,朕的百官们一直是这般的不知礼节之道,你们虽然战败,也算使臣,当着使臣的面争执,朕代他们难为情。不过你们看一看也好,因为朕并不打算治他们的罪。朕广有四海,有容纳人的胸怀,年年都有使臣们来给朕拜年,今年又添上你们,朕很喜欢,且很希望年年能见到你们。你们需要我们的工匠,我们食物的种子,我们的书籍,我们锦绣的衣裳。朕也需要你们,咱们以后有事就像今天这样,见面商议,不再动刀兵,岂不是好吗?”

    …。

    皇帝朗朗的话语里,马浦用心的翻译。张大学士抹抹额头争执出来的汗水,再感受下后背上在金殿上争吵出来的冷汗。

    原来皇上不顾反对,毅然要给使臣们体面,让他们上金殿是这样意思。这么说,忠毅侯喧闹金殿反而又有了功?这不是平白送给皇上一个说话的机会?

    张大学士学孔孟之道,开蒙的时候修的就是涵养,但他牙根酸酸的,似痒非痛的有了不能压制的难受。

    这是忠毅侯事先得到皇上的允许吗?不不不。大学士很快否定掉,他在皇帝是太子的时候就辅佐他,他曾是上一任的太子师之一,他知道皇帝不会故意怠慢老臣。

    那就是皇上猜出来忠毅侯一定会大闹?皇上有意让他元旦正岁上金殿?

    也是的,忠毅侯是在前太子府上长大,前太子今皇帝对他的心思了然于心有这可能。而且……张大学士又磨磨牙,忠毅侯本就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家伙!

    张大学士的痛,看在站他对面的董大学士眼里,董大学士不怕人看到的笑容加深。

    这个老东西算吃这一回亏还没处去找不说,皇帝亲口说的今天争执不治罪,也让董大学士底气十足。

    皇帝不治袁训咆哮金殿的罪名,针对太子府不纳妾或迟纳妾的事情就大有可为。

    虽然跟南安老侯和小二商议过很多回,董大学士时不时的也没有底气。

    加寿比太子足的小上五岁,也就是说大家拼尽了力气,也要挡上不止五年。

    这五年内,过了年加寿十二周岁,十七周岁的太子能没有房里人侍候?

    董大学士时常夜里能想到睡不着,这莫不是说胡话吗?

    等到加寿大婚,她不见得即刻就有孩子,为了外面名声好听,也要主动给太子殿下安排人,这就是张大学士等人抱住不放手的,祖宗手里的旧规矩。

    名声一旦不保,到时候不用张大学士出手,自会有人弹劾这太子妃不称职。

    加寿即刻有了孩子,怀胎十月里,太子难道没有人?

    董大学士一直认为这事情任重,但是道儿也远。但今天的争执后皇帝的态度,他放下不少心。

    皇上今天不治小袁的罪名,等于默许他为女儿争让黄家女儿些微污上的名声。都知道太子府上是加寿当家,黄姑娘就死在那里。街头谣言总有些“谁逼死她的?没有人逼,好好的大姑娘会寻死吗?她老子就要杀头,她还有娘不是”的话,

    回答也是不论理来的:“不知道啊,也是的,没有人逼着去死,好死不如赖活不是。哎呀,她可是撞死在太子门前的。你说这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太子会不心疼她?听说,见过寿姑娘……”

    这些话虽然没有大轰大烈的起来,但袁训没有听到也可以防患于未然,先争一回出来。

    今天可以在金殿上争,明天就可以在京里到处辟谣言。很正式的那种。

    潜在带来的,自然是太子府上纳妾推迟,迟…。也许可以一直迟下去。

    这就张大学士犯牙疼的时候,董大学士满面笑容很开心,从表面上看,张大学士是让兵器押来朝贺皇帝似的,董大学士就是那忠君爱国自觉自愿的人。

    皇帝试图用他的胸怀和使臣们论高下时,小小的高下在官员们中先一步分了出来。

    上风,还在上有太后的忠毅侯这里。

    ……

    皇帝把话说完,马浦随后翻译结束。使臣们的怒气更滔天般的出来。

    这高坐在上面的也是个小白脸儿,弱的只怕长枪都握不住。他也敢让称臣让年年都来?

    年年都来,那不成了纳贡的附属国家?

    窝儿贴昂然的回话:“尊贵的大汉皇帝,我们前来只是想赎回我们国王的脑袋,和我们将军的尸首,我们活着的兄弟们,我们不幸死了国君,明年要为国君守丧,明年来不了,后年如果能来,我们会来的。”

    只看他的气势,就知道他说的来,只怕是铁马金戈到边城。

    皇帝微微一笑还没有回话,正使阮英明大声斥责:“哪怕你年年来,吾皇也接待得起!兵来有将挡!有朋自远方来,才是长揖相迎!”

    马浦翻译着,一脸一身的正气。

    “哇啦哇啦……”走出一个黑脸大汉,飞快的说着话。都知道他说的只会是狂戾的话,但他粗重的眉眼儿,和在这琉璃般明晃的金殿上横然而出的胆色,让皇帝生出欣赏。

    皇帝兴致盎然的等着翻译,准备看看这国君脑袋也丢了的使臣们,还能表现出几分他们史上大大有名的桀骜。那一定是有如草原苍鹰的凌厉,也说不好像冰冷尖刺的雪峰。

    皇帝对接纳他们更有了期待,因为这些并不是人中的小绵羊,是一群随时扑出的虎和狼。

    这好整以暇的悠闲,算在自己的地盘上欺负人吗?应该不是,史上不是还有过苏武牧羊,还有过…。去找找,可以一堆。

    马浦带着气愤把话翻过来:“尊贵的大汉皇帝,你们的书上有句话叫今天是今天的事,明天是明天的事情,”

    “哦?”皇帝一头雾水的瞄瞄阮英明,听的大臣们也眼前黑不可摸。

    小二回话:“应该是此一时彼一时。”

    “哈哈,”皇帝失笑:“果然你是个有才,是这句。”

    “今天我们打败,我们带着珠宝来见你。明天的事情还不知道!”马浦说完,百官中一片嗡嗡声。

    “打败了还这么横?”

    “真是大胆妄言!”

    皇帝更意味浓厚,想这些人并不是不能教化,而是数百年甚至上千年,是那沙漠里的狂风,草原上的狼群,几不懂什么是服输的滋味。

    以皇帝之尊不做对嘴的事儿,只斜挑眉头,对阮英明一个眼色。

    小二面无表情:“我们的书上也写着草原上有展翅高飞的雄鹰,它能飞到人所不能去的地方,见到的天地辽阔,远超过人的眼界。难道你说不承认它见到天上的彩云,就能把彩云从雄鹰的眼睛里抹去吗?难道你说这一次不算,就能让雄鹰愿意折回贫瘠的土地上吗?它去到了,就是到了。我朝打赢了,就是赢了!”

    有一个官员轻轻碰碰兵部侍郎宋程,一脸疑惑地问道:“莫非我耳朵出了问题?咱们战场上损兵折将的打赢了,怎么还要在嘴上再打一回,这都带着珠宝到京里来赎脑袋赎人的,怎么还这么傲气?”

    他问宋程,是宋侍郎是袁训那一批入军中的前太子党,在军中也有战功,回京后才能官到兵部里。

    宋程笑得冷淡:“他们素来如此,咱们的书上不是也写过。”

    “也是,我看过这样的书。”那官员回上一句,往前一步的身子退回原班,就打算不说时,宋程回过头,眸光对上附近几个都在支耳朵听话的官员道:“这是没有把他们打服气,如果一胜再胜,胜的心服口服,不得不说这些人中也有汉子!”

    “汉子?”习惯于在京里咬文嚼字的文官寻思这话是褒还是贬低?汉字里的汉子,就是兀那大汉,一个男人罢了。

    宋程一笑,这才注意到站自己旁边的全是京中文官,忙解释道:“就是英雄的意思。”

    “哦……”文官们拖长嗓音应着,看得出来他们没打算认这些敢进京在金殿上胡扯的人是英雄。宋侍郎则前后左右看着,这班列不对啊,自己怎么站到这里来了?

    往对面一看,宋侍郎差点儿没笑出来。

    他的眼睛里是张大学士,也班列不对。簇拥他站的尽是张家的子弟和张家的门生。

    宋程一下子想了起来,小袁跟张大学士吵的时候,他是那出去劝架的人,虽然劝的偏。

    分开以后,他们匆忙站回,袁训这停了官职的尚书也威风依就,本来是站在侍郎的上首,但现在那位置站的是二位萧驸马,也把自家舅父簇拥起来。

    张袁两家都是个随时再吵,家里人随时跟上的好站位,宋侍郎没有地方去,就哪里有空儿到了哪里,也才方便几位京官们问上一回汉子原来是英雄。

    京官们收起杂心思,宋侍郎收回对班列的窃笑时,大家继续关注舌头不让人的阮正使和使臣们辩论,宋侍郎寻思的不怀好意,要是小二跟使臣们打起来,这架应该怎么拉?

    他怕自己上前一拉,拳头就挥了过去。

    看一眼使臣,在小二的利齿之下,脖子上青筋和额头上青筋,还有手上的青筋一起迸出,真像有大打出手的可能。

    但小二轻描淡写的瞄了瞄,继续气死人不赔命:“在我们国家里,打仗有打仗的地方,说话是说话的地方。我们不在说话的地方打仗,也就不会和前来送珠宝的使臣们开战。如果要打你们,难道京城里的人,不足够一百个打你们一个的吗?这也就是皇上肯对你们说道理,你们恭敬听着最好不过。如果皇上也命我们带着刀迎接你们,不肯好好接待你们,难道不行吗?如果皇上说你们不拜就不许赎回,你们还会有多少勇敢去战场上再打一回,夺回你们想要的东西?宽容这事情,不是不许你们得寸进尺,而是你们得了寸进了尺,还能带着你们想要的东西退回去。而我们先贤古人教导我们,也不会不允许携带珠宝礼敬先人的好汉好好离开。所以拿开你按在刀上的手,不要惹起不相干的怒气。不然你们不能回去,造成你们的国君不能安葬,是我的错,还是你们使臣傲慢无礼的错?”

    这话真真提气,马浦满面生辉,翻译的语声都多出额外的力气来。皇帝忍俊不禁,百官们也纷纷点头。

    对有礼的人行礼貌,对捣乱蛮横的人一巴掌打回,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自己应该得到的尊严,也是修仙修道的人所谓的,砍柴的时候砍柴,喝水的时候喝水,是什么地步说什么样的话,做什么样的事情。

    皇帝眯了眯眼,忽然想到他接见过的几位高僧名道说的这两句话,天道,不过就是如此罢了。

    有傲气涌出来,让皇帝对使臣的眼光充满悲悯。战胜的时候傲慢本是应当,但战败后的无礼难免东施效颦。文化的差异初看时相差无几,日月长远的时候,区别就不是一般的大。

    皇帝轻声吩咐小二近前,低低的说了两句话。小二不敢置信,他的询问在又一次得到皇帝的首肯时,小二灿烂的笑了,像朵春风中舒展的鲜花。

    转过身子回到原班列上,小二自豪的宣布:“诸位使臣们,我尊贵的皇上念你们性本山野,体谅你们一言不合就动刀兵。邀请你们观看我们勇士们的技艺,而且你们中的人可以任意向他们发出挑战,打到你们满意为止。”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来时的强横,对羸弱小白脸儿的瞧不起,在和阮正使唇枪舌剑几来几往中消磨许多。

    使臣们终于明了他们能安生走到这内陆中的尊贵地方,而且允许他们说话,并不是主人太软弱,也不是他们很勇敢时,对皇帝的这个新的在行程表上没有的提议犹豫片刻。

    小二的话在他们心里占据上风,你们来的目的是保证你们国君的安葬,而不是表现暂时性的没有礼节。

    这让使臣们为难,他们依然认为有胆量去任何地方,但阮正使说的:“敢进一寸进一尺并不算英雄,英雄的是能全身而退。”

    这个可恨的阮正使,句句话都不是好反驳的,却句句切中要害。

    几位正使向对方看去,耳边中原官员的嗡嗡声骤然起来,好似随夜风起伏的大草原,细细的听,那青草呼吸的动静。

    听不见的人只觉得寂静,听得见的人却可享受到似山涛的潮声。

    他们在反对。窝儿贴迅速的想着,对懂汉话的属下看过去。属下低声道翻译:“汉朝的皇帝要请我们跟他们一起吃酒菜,一起欣赏他们勇士的技艺。”

    一起?主使们全亮了眼睛。

    抿抿唇,又习惯性的摸摸刀,齐声对小二道:“行啊。”

    小二也亮了眼睛,他不用太监,自己去回皇帝的话。回过使臣们同意以后,小二再陪笑请求:“皇上,臣也想和他们比试一回,臣也会耍刀。”

    皇帝眼睛一亮,看看我们可以用的人有多多少。但皇帝莞尔:“打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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