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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吹哨者自述-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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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迪建的最后一天,作战官指着地图上一块地方——位于村庄几英里外,在一条河的转弯处——说道:“每次到这儿巡逻时,总会有人向我们开火。河流沿岸,丛林茂密,那里一定有越共。我今天晚上会派一个连前往河岸附近。明天一早就端掉越共的老巢。”
  虽然我计划第二天下午离开,但还是决定一同前往。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整个连一起出动。美军不会在夜间突袭越共,之所以决定夜行军,主要是希望在越共全然不知的情况下,奇袭他们的藏身之处。这些在白天是无法完成的。按照作战官员的计划,美军应该绕过越共的藏身处,从背面对他们进行突袭。越共一定不会想到美军可以在早上抵达他们的藏身之处。反伏击时,常采用背后突袭的方法。这条路线很长,蜿蜒曲折,所以需要在凌晨出发。
  我打好自己的行囊,准备第二天下午离开。和中校共进完最后的晚餐之后,我在帆布床上小睡了一会。凌晨两点的时候,有人把我从床上唤醒,喊我一起出发。晚上行军,可以从沟渠上通过,所以还算顺利,脚上也不会粘上任何泥土。但是路途遥远,迂回曲折,所以不得不行军几个小时。到现在为止,美军已多次执行夜间巡逻任务,积累了不少经验。所以每个人的腰间和口袋里都未带任何东西。在沟渠上行走,无需担心树枝会折断,加之土地松软,所以尽管一个连的士兵在马不停蹄地行进,可是四周出奇地安静,没有太大的响动。

迪建(10)

  月光皎洁,空中没有半点云彩。一路上,水波不兴,不见任何微风。明亮的月光一直伴随着我们。途中遇到的每条河,都映下月光的身影。仰头遥望远处的月亮,洁白明亮。在皎洁的月光下,一切清晰可见。这是何等的景致!
  我们连续行军行几个小时。有时候,大部队会突然停下来。指挥官对着月光查阅地图后,再继续前进。最后,月亮落下去了,我们不得不摸黑行军。过了一会儿,军队停了下来,指挥官下令,原地卧倒,等待凌晨的命令。先遣排已抵达目的地。
  我穿过前面的小分队,走到先遣排排长那里。他答应带我一同行动,并且告诉我美军要攻击的目标。我们悄悄地走到一片稻田的角上。稻田里淤积着泥水,但是没有看到任何水稻。因为已经习惯了四周的黑暗,所以借着微弱的星光,便可看到前方有一片茂密的树林,将我们与麦田隔开。树林就是我们攻击的目标。
  排长告诉我,他准备在凌晨之时,将自己的部队调往稻田一边的沟渠后,从那里对敌军发动攻击。在我们后方的第三排,会沿着稻田的一边,占据右方位。在攻击开始后,为我们提供火力保障。
  自从抵达迪建后,我从来没有对听到的命令横加指摘。那不是我的工作,我也不希望吸引其他人的注意,但是刚才的命令,着实让我不安。光天化日之下,穿过稻田,闯入越共聚集区,非常危险。有鉴于此,我第一次斗胆提出自己的意见。我告诉排长,部队应该趁着夜色,穿过稻田,抵达树丛的前面。我们距树丛并不甚远,其间可能会失散,但也是在树丛中。排长说,他不会这样做。如果把自己的部队派往他处,会失去控制。现下只能把部队放在沟渠后。虽然他说的的确是事实,可是我仍然觉得颇为不妥。
  过了半个小时,天光大亮。我所在的排继续向前推进,在沟渠后一字排开。他们个个都把头压得很低,趴在泥泞的水潭中。沿着水面向左看去,可以发现平整的稻田和我们在一个平面上,没有任何树木阻挡我们的视线。通体呈暗橙色,硕大无比的太阳,从地平线冉冉升起。红色的阳光洒在泥泞的稻田里。
  忽然,戴着头盔,携带武器的美国士兵,从我们后面的森林中钻出来,开始沿着左边的沟渠向前推进,正好和我们形成直角。这些士兵属于第三排。他们已位于射击位置。在沟渠上行走了一个晚上后,排长好像已经忘记了现在是白天,忘记了他们在光天化日下行走。
  我的心忽然有一下停止了跳动。这就像一个年幼的孩童,毫不知情地踏入了车来车往的公路之中。接受步兵训练时,我才10岁或是12岁,但是,这十二天来,在稻田中行军,我发现以前的军事训练对我的影响仍然根深蒂固。我现在还清晰记得:白天要远离地平线;不要站在山峰顶部;不要让敌人看到自己的轮廓,但是眼前的美军似乎对这一切毫不知情。
  火红的太阳从地平线处冉冉升起,眼前的景色实在是巍为壮观,不过对于行军来说,却极为不利。我绷紧神经,直待一声令下,便扣动手中的班机,向前面的树丛开火,惩戒敌人。但是,出于某种原因,排长迟迟没有下命令,手中的AK-47——架在泥潭的树枝里——也一直未能开火。直到第三排抵达沟渠后,排长才示意第一排出击。我们穿过沟渠,淌过齐膝的泥潭。穿过树林时,不断传出婆娑声,仿佛它们接到了同样的命令,仿佛它们在为美军助威。
  我在沟渠前停了一会儿,等着越共予以还击。旁边的士兵亦是如此。直到第三排向树林开火后,我们才继续向前推进。淌过泥潭时,前面传来枪声。我一直认为白天不应该穿越稻田,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即使黎明前抵达树林,也不会收到太好的成效。这些人是不是晚上就已经潜伏在树丛中?他们是不是知道我们要来?他们是不是每晚都潜伏在泥潭中?与他们在灌木丛中进行白刃战,情况会不会更糟?
  和往常一样,打了几发炮弹后,越共停止射击,开始后撤。他们似乎在对美军说,今后还会持续发动袭击,别想抓住他们。越共熟悉游击战。美军撤走后,他们会卷土重来,所以根本不需要死守在这里。
  我们接到命令,对越共进行追击。自从我参加战斗以来,还是第一次接到这样的命令。在丛林深处,满是盘根错节的蔓生植物,直接拖到河里。我们用尖刀披荆斩棘,砍出一条道路,但是进展很慢。每走一步,脚下的泥潭就会越来越深,最后一直漫到了腰间和胸部。我们该去哪儿?脚下的泥潭有多深?我们追击的越共在哪里?可能是因为季节的原因,河水淹没了旁边的河岸,淹没了河岸附近的丛林,所有的植被都浸在水中。我们陷入了一片泥泞的沼泽地中。四周一片寂静,可以清楚地听到有人在用越南语轻轻交谈。我们止住脚步,发现声音是从右边传来的,似乎在距离我们20码处。该地区没有自己人,一定是越共之间在交谈,从语气看,他们极为镇静,而且离我们很近,要比后方的美军离我们还近。他们可能并不是我们要追赶的人;而且可能并不知道我们就在附近。

迪建(11)

  排长决定炮轰该地区。虽然很容易误伤美军,可是排长对自己阅读地图和控制罗盘的能力极为自信。他通过无线电向协调员发布命令。我们旁边的这条河,在地图上有明显的标记,正因如此,炮手才得以准确定位炮弹的方向。我们停下来,依据爆炸声判断,炮弹可能是击中了河的另一边。每次爆炸过后,很快就会发现周围的水面上落下很多小杂物,佛如洒落的小雨点。这可能是炸弹的碎片,但似乎更像爆炸中震落的叶片。
  最后,我们开始向左行进,离开了河流,淌过了泥潭。一排撤回去,和后方的连队合并一处,二排和三排决定一起对越共基地再次进行扫荡。第三排排长,是个面黄肌瘦,说话粗俗的新泽西州人。他让我和三排一起行动。我并不是很喜欢他,这个人曾把自己的部队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但是最终,我还是决定和三排一起行动。
  美军士兵个个疲惫不堪。昨天晚上就熬了个通宵,今天早上的行动又没有达到预期目标,但这不能归咎于美军士兵,他们没有在战场上肆意妄为,我行我素。究其症结所在,还是排长的原因。中尉当时曾直接下令,先对第一所村舍进行射击,看是否有人还击,以证明屋内是否有越共人员。当时,屋内并没有人还击,可等我们闯入舍内时,发现刚刚有人离开这里,地上的炉灰还是热的,桌上有一些食物,地板上放着些笨拙的玩具。
  我质问中尉,为何要让部队射击。他说,这叫做“火力侦查”。对于范恩及其他参与越战的步兵军官来说,“火力侦查”并不算是新鲜。他们个个对“火力侦查”都极为厌恶。“火力侦查”主要是通过对一个特定的地方,如建筑物或是丛林进行扫射,看是否有人予以回击,以辨别此处是否存在敌人。“火力侦查”杀害了很多平民。我还是首次见识“火力侦查”,但是发现美军士兵很是热衷“火力侦查”。勿容置疑的是,对他们来说,“火力侦查”要安全得多。要是步行冲过去,很有可能遭遇埋伏。另外,这可能还是美军首次锁定目标,予以还击。很明显,我们是在对房屋进行扫射。如果没有人下命令的话,士兵是决不会这样做的。我认为,中尉下达上述命令,主要是满足士兵的癖好,因为美军士兵喜欢“火力侦查”。我问中尉,如果那是一户人家怎么办。他回答道:“混蛋!他们知道我们在这个地区行动,也能听到我们,早就应该躲起来。我可不会让自己的部队做无用功。”
  的确,每个村舍应该都留有藏身之处。有时,藏身之处建在舍外的地下,有时就在屋内的一角堆起沙袋,主要是预防空袭,因为迪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发生过地面激战了。要是家里饲养着水牛或是猪的话,村民通常会挖上沟渠,为其提供保护。在美国大兵看来,这里险象环生,因为这些村舍距离早上遭遇伏击的地方不过一步之遥。其实这些村舍和其他村舍没什么两样。
  美军开始对另外一间无人的村舍进行扫射。我对中尉越来越反感,于是离开三排,来到二排。他们正在一百码之外的地方,进行同步侦查。二排的指挥官以前是一名军士。他习惯于照章办事。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他的部队首先会小心翼翼地靠近村舍,然后对里面进行搜查,最后再转向下一间。排长命令,除非遭受袭击,否则的话决不予以还击。对于人口密集的地方,下达这样的命令是再合适不过了。二排排长问我,第三排的枪声是怎么回事?我把事情的缘由告诉他,他说道:“这个蠢货!他总是这样做!除非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要不然我才不和他一块行动呢!”
  半个小时后,我们碰到一间有人的村舍。屋内有三个小孩和一个婴儿,他们蜷缩在一个角落的地板边。要是有什么藏身之处的话,他们绝对不可能呆在屋内。我们离开时,排长告诉我:“你知道这些孩子可以活下来的原因吗?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遇到的是二排,而不是三排。
  一百码之外仍然不断传来枪声,但是又出现了其他一些新情况,第三排开始焚烧村舍。10天前,作战官员在向连指挥官介绍情况时还说,现在还没有美军焚烧村舍。几天后,我摄下了一张奇怪的照片,照片上一名满脸怒气的美军士兵,正挥舞着刺刀,刺向一个水壶。事情的缘由是这样的。某排长向连长提出申请,要求焚烧途中遇到的一个“越共房屋”。判断“越共房屋”的惟一证据;就是屋内的这个水壶——可能水壶是从越南陆军处缴获的美军装备——照片上穿着军装的那个人我们并不熟悉。美军认为,村舍里一定有越共,所以他们要求焚烧眼前的房屋。指挥官拒绝了他们的申请,同时命令不得烧毁任何房屋,不得骚扰居民。照片上的美军士兵对指挥官的命令极为不满,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气急败坏地用刺刀在“敌人”的水壶上戳来戳去。

迪建(12)

  现在,在我们眼前,两间相距不过50码的村舍正燃起熊熊大火,好像烧着的是谷仓。在越南工作两年以来,我还是首次看到这般景象。抵达越南之前,莫利·塞弗曾摄下美海军陆战队员用Zippo打火机点燃茅草屋顶的照片。我曾对海军陆战队员的行为伤心不已,特别是,以身试法的竟然是美海军陆站队员。
  我们穿过公路时,正好碰上一个美军连,他们刚刚执行完其他任务,准备返回美军基地。我决定加入该连队。途中,再次遇到了第三排,刚刚纵火焚烧谷仓的排长看到了我,向我挥手致意。他身后的士兵正忙着烧第三个村舍,费了好大力气才点着。要是村舍旁边的树林不潮湿的话,很可能会引起森林大火。他晃动着拇指,对拿着火把的士兵喊道:“这是越共的住所。今天晚上他们就得淋雨,和我们一样受罪了。”
  旁边的战士放声大笑。排长下达的军令再一次赢得了他们的赞许。在泥潭中摸爬滚打了一天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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